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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測驗,每月的月考算小考,期中考試期末考試算大考,再加上各科老師們心血來潮的測驗,各種大小考試都把眾多學子考麻木了。不過大考尤為特別,六中ABC班不是一勞永逸而是浮動的,大考能考進A班排名的同學直接進入A班,而考出A班排名的同學便按照成績貶謫到其他班級。 羅浩的成績一直排在班上前幾名,考得好直擠A班,考差了又灰溜溜回來了。一來二去,大家都習慣了。 賀昭倒是從沒有這種煩惱,他的成績一直穩定居于B班中間。反正對他來說能成功到達本科分數就可以了,別的就隨緣吧。 老周在臺上講大題激動得直噴唾沫,賀昭轉著筆看似在認真聽講思緒直奔九霄云外。 反正他要是能搞懂最后一道大題,他的數學成績也不會一直在100分徘徊了。 人不僅要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里,還要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要學會放過自己。 等賀昭的千里思緒回到了課室,終于注意到他的同桌易時沒有參加考試故而沒有試卷。 易時沉默地盯著黑板,似乎在很認真聽老周講題,可他連題目都沒有,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在講什么。 賀昭在心里“嘖”了聲,心想這人不知是別扭還是傲,主動跟他說一聲難道他這樣樂于助人的人還會吝嗇分享一張小小的數學試卷? 他按著試卷,將它推到了兩張桌子中間。 易時倒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垂眼看著題目,忽然,他低聲道:“謝謝?!?/br> 賀昭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過來正要說句“不用謝”,就看見易時盯著他亂七八糟的大題,似乎有一瞬間不易察覺地動了下嘴角。 傷自尊了啊。 學渣也是有自尊的。 賀昭忍不住控訴:“你這什么表情?” 易時倒是沒有否認:“有點兒意外?!?/br> 賀昭極輕哼了一聲,不爽地說:“不會做不行嗎?” 易時看了他一眼,知道賀昭誤會了他的意思。他意外的是相比起賀昭這個人,賀昭的成績算得上平平淡淡毫無亮點,居然既不是最好的那一撥也不是最差的那一茬,他以為會極端一點兒。 易時:“我不是那個意思?!?/br> 賀昭不依不饒地問:“那你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易時:“算了?!?/br> 賀昭一陣無語:“上一個這樣跟我說話的人墳頭草都長出來了你知道嗎?” 原以為易時不會再搭理他,誰知他又應了一句:“不知道?!?/br> 賀昭有些樂了,點了點試卷:“您想怎么涂涂改改勾勾畫畫它都行,我不管了,全權交給您了?!?/br> 連著砸出兩個重重的“您”,他從桌肚里掏出語文老師親手交給他的試卷,埋頭寫了起來。 等賀昭在語文的知識海洋里遨游一番,摸了摸肚子,餓了。 十幾歲的少年總是餓得特別快,一接近上午最后一節課就餓得跟忍受酷刑一樣。他戳了戳姜林的背,壓低聲音說:“有吃的嗎?” 姜林在抽屜里掏啊掏,不一會兒,將背貼著他的桌子,沒有回頭,往后勾了一只手,手上攥著兩顆大白兔。 賀昭接了過來,姜林又故作沒事地縮了回去。 行吧,大白兔也行。 賀昭剝開一顆大白兔,塞進嘴里。 不知是聞見味還是聽見聲音,右邊的羅浩立即投來餓狼般渴望的眼神,賀昭正準備把另一顆傳給他,發現左邊也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偏了下頭正好和易時視線交接,猶豫了下,他緩慢把那顆奶糖推了過去。 易時禮貌而疏離地說:“不用?!?/br> 這下賀昭毫不猶豫地把奶糖拋給了羅浩。 吃完大白兔,賀昭依然很餓,眼睛像掃描儀一樣滴滴打轉。尋找到目標,他精準地將橡皮擦丟到了劉曉蕓桌上,劉曉蕓似乎已經習慣了,立即扭過頭看他,賀昭指了指她抽屜里的面包。 劉曉蕓笑罵了句:“你可真行,這都能看見?!?/br> 但還是趁老周不注意,把為了減肥早上沒吃的面包丟在賀昭桌上。 羅浩又投來熟悉的渴望的眼神。 賀昭嘆了口氣,將好不容易到手的面包一分為二,壓低聲音說:“爸爸容易嗎乞討還要養個傻兒子?!?/br> 羅浩虔誠地接過二分之一塊面包,感激涕零:“謝謝爸爸?!?/br> 終于熬完上午的課,下課音樂還沒響完,老周體貼地一揮手,在飯堂吃飯的同學立即一溜煙跑沒影了,教室里空落落只剩下零星幾個人。 羅浩家住得遠,他媽嫌學校飯堂飯菜不健康沒營養,專門給他報了個午托,讓他中午在午托吃飯休息,他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昭哥,你中午還去你媽那嗎?” 賀昭的mama林佩玲在六中大門附近開了一家果汁奶茶咖啡簡餐……總之什么都有的甜品店,賀昭和張江洋兩人平時就在那里吃午飯。甜品店距離羅浩的午托只有一兩百米,兩人順路經常一起走。 賀昭比他還不著急,寫完作文最后一段才把桌上的書隨意一撂,慢悠悠背上書包:“我叔回來了,今天回家吃?!?/br> 羅浩頓時有些唏噓:“真羨慕你,家那么近,張叔叔做飯又那么好吃?!?/br> 賀昭的家就在不遠處的老城區,距離六中很近,走路只要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