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天吶!誰能想到這么個嚴肅又正經的家伙居然耍自家的兄弟玩! 難道說尚玉衡拎來的那幾壇醉清風都是假的?不可能???他和陸放舟可是參加過御宴,喝過皇帝親賜的醉清風,味道分明絲毫不差。難不成皇帝老子也拿假酒哄人不成? 再說了,就算他喝不出來,陸放舟那鼻子比狗都靈的爛酒鬼會喝不出來?! 總之,顧云庭風中凌亂了。 江臨川笑笑:“滌塵還有瑣事在身,先告辭了?!?/br> 言畢,瀟灑轉身離去。 留下面面相覷的幾人,大眼瞪小眼。 陸放舟:“呵呵,土鱉你怕了吧?”一轉身看見眉心,“喲,哪來的小妞,長得不錯嘛……”顧云庭忙沖上去捂住他的嘴,生怕這醉鬼又說出什么驚世之語。 陸放舟沒認出眉心倒也不奇怪,兩年前他們在淇水斷橋遇見的是一個小臉圓嘟嘟的小姑娘,頭發凌亂,滿臉淚痕,如今卻出落成一個杏眼瓜子臉的美人,纖腰束素,清麗嫵媚。若不是眉間一顆朱砂痣,就算是尚玉衡也敢肯定就是同一個人。 顧云庭呢,一開始也沒認出來??伤植簧?,瞧尚玉衡對小美人恨不得捧在心中疼著那小樣兒,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 尚玉衡面色一沉道:“老三,你送老大回家?!?/br> “阿衡,你就沒什么要解釋一下的嗎?”顧云庭小眼神無比哀怨地望著尚玉衡。雖說江賤人那點小伎倆根本挑撥不了他們之間如泰山般巍峨深厚的兄弟情義,但他還是覺得深深受到傷害,再也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了。連尚玉衡都能騙人,嗚……太可怕了! “滾!” 顧云庭傷心欲絕,這個重色輕友的世界太可怕了! 綠楊春的女掌柜滿臉含笑,正要上前,尚玉衡眼鋒冷冷一掃,女掌柜便識趣退回去。 “走吧?!鄙杏窈饷鏌o表情,攬著眉心的腰就要向門外走。 “???”眉心愣了一下。 “回家?!?/br> 眉心:“……” 我是這的主子!我是來微服私訪自家鋪子的好不好?! 眉心之前是乘沈家自己的馬車來的,里面鋪著一層冰絲席,各種精致點心吃食。出門后,卻被尚玉衡強行“扶”上國公府的馬車。氣派是氣派,可里面好硬??!連個靠墊都沒有是鬧哪樣? 尚玉衡登上車后,松開將一直扣在眉心纖腰上的手,轉而握住眉心的左手,緊貼她身側坐下。然后便如老僧入定般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眉心試著掙開,卻被那雙修韌有力的大力握得更緊,再掙,竟成了十指相扣。 “喂!”眉心怒氣沖沖瞪向身側的男人,恰如他幽深如潭的雙眸相遇。兩人離得如此之近,眉心可以清晰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嘴唇,雪白的中衣堅領規規矩矩地高出暗云紋錦衣半寸,脊背峭拔,整個人巖巖若孤松之獨立,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可就這樣一個正經不能再正經的家伙,卻強拽住她的手,在他略帶薄繭掌心輕輕摩挲。 他看她的眼神,執著,隱忍,又透著一股蠢蠢欲動的情|欲。 眉心的雙頰一點點染上緋紅。 ☆、第18章 桃花劫 “你……認識江臨川?”尚玉衡開口,音色黯啞,似在極力克制情緒。 “怎么,”眉心揚起下巴,“不可以嗎?” 哈!這混蛋居然有臉懷疑她?你在外面養野女人我都懶得問,怕臟了口,我不過是恰巧碰見個熟人你就疑神疑鬼的逼問,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以?!鄙杏窈庹Z氣冷硬,“但以后再出門,必須事先告訴我?!?/br> 這下眉心徹底被激怒了!喂!你誰啊你?別以為剛剛你玩一出狗雄救美,我就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上輩子老娘可是被你這個混蛋活活氣死的!大不了扯平了,誰都不欠誰! 眉心平復一下心情,倨傲道:“不可能?!?/br> “你……”尚玉衡的手驟然握緊,痛得眉心差點叫出聲來,“松手!” 尚玉衡當然不會松手,眉心上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背! 眉心這一口牙那是打小啃豬蹄磨出來的,一口下去,輕松在尚玉衡的手背上啃上一排森森的牙印,紫紅的淤血瞬間涌聚,瞧著還挺嚇人的。 尚玉衡面無表情,冷冷盯著眉心:“你不答應,我是不會松開的?!?/br> “幼稚?!泵夹囊荒槼爸S,“尚玉衡,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井水不犯河水,這算什么?想反悔嗎?” 不好意思,晚了。 尚玉衡沉默了,良久,突然冒出一句:“對不起?!?/br> 眉心怔了一下,旋即輕笑:“尚玉衡,挑明了說吧,若不是顧忌著我娘的身體,不想讓她老人家受刺激,你們尚家那個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留!再說最后一次,休書之事不是跟你說笑,你要是懶得寫,那我自己寫好了。等哪天有空,麻煩你簽個名,咱們好聚好散……” “夠了!”尚玉衡厲聲喝止,“絕無可能,不許再提?!?/br> 眉心陡然回過神,她這是怎么了?竟跟個潑婦似的胡攪蠻纏? 不,她才不要變成那種可悲的女人! “好,這是你說的?!泵夹男σ馍?。對尚玉衡來說,她身上唯一有價值的不就是錢嗎?行啊,那她也不介意在尚家白吃白喝多懶幾天。至于她沈家的錢,一分一毫都別想! 直到停車,尚玉衡才緩緩松開手,神情孤傲中透出幾分落寞。 若是以前,眉心見了,定會心疼得不行,可現在…… 眉心輕理裙裾,儀態萬方,緩緩下車。 穿過長長的曲水花廊時,羅氏正坐在涼亭里跟府中一幫女人喝茶閑聊。眉心趾高氣昂,無視而過。眾人皆一愣,羅氏正要出聲叱責,又看見尚玉衡陰沉著一張臉,繼續無視走過。 羅氏怒不可遏制,“目中無人的狗東西!什么玩意!” “娘,別生氣?!鄙性萝嚼浜?,“看他們能得意到幾時!” 只有小羅氏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陰惻惻道:“喲,早上還郎情妾意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半天不見,又鬧翻了嗎?咯咯咯……還真是有趣呢!” 羅氏神色微變,望向小羅氏,眼珠子飛快轉起來。 眉心跑回房中,將房門拴上,身抵著門扉大口大口喘氣,心緒稍寧。 可一靜下來,心中的欲念卻更如猛虎般呼嘯而出。方才在馬車上,她竟忍不住想撲上去,一把撕開尚玉衡雪白整飭的衣領,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她一定是瘋了! 不多時,魯氏與喜鵲坐著另一輛車也趕回來了。 “小姐,我……”喜鵲興奮沖進來,剛要開口。眉心沉著臉打斷,沐浴,焚香,換一身素凈的衣裳,取出放在床頭妝奩中未來得及送出的菩提子佛珠,盤膝坐到窗下的榻上,閉目念經。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br> 喜鵲:“……” 午后,拜訪紛至沓來。 先是三夫人白氏命貼身丫鬟清淺拎著酸枝纏蓮紋三層食盒過來,請眉心品嘗點心。 敬茶時眉心向白氏討要點心,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并未放在心上,可當她打開最上面一層的食盒時,眼前頓時一亮,再抽出下面兩格,就足可以用“驚艷”來形容了。 第一層是桃花酥。 第二層是做成各色花形的水晶桂花糕。 第三層碧色小碟子中,一顆顆碩大的露珠靜臥在鮮嫩的蓮葉上,水珠中包裹著的櫻花含苞待放,饒是她這等嘴叼的吃貨也從未見過這般賞心悅目的點心,若不是露珠上裊裊甜香溫熱撲鼻,她倒以為是水晶雕琢的珍品。 清淺見眉心一直盯著點心看,卻不動,惴惴道:“都是夫人親手做的,奴婢不過跟著打打下手?!?/br> “哦?!泵夹南氲角笆浪箍匆膊豢淳蛯⑦@么好的東西扔了,真真暴殄天物。 清淺愈發不安,夾起一塊放到嘴里,急切道:“二少夫人放心,這點心都是干凈的!”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太漂亮,不忍心下口?!泵夹男唪?,小心捏起一顆放入口中,甜滑軟糯,口齒噙香。白氏此人,雖懦弱,卻是個極有風骨的女子。別人對她一點,她必會竭力補償。小小點心,足見用心之誠。這樣的人,值得真心相交,而不是施舍憐憫。 看來藥鋪之事,得從長計議。 眉心讓清淺回稟白氏,就說她半個時辰后到浣溪閣,登門答謝。 浣溪閣前世她去過一次,急匆匆將禮物一丟,便避瘟疫般逃了。 現在想來,實在慚愧不已。 眉心想了想,決定也親自下廚跟魯氏學做了幾樣簡單的點心。才開始和面,喜鵲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喊不得了啦,清淺被人給劫持了! 眉心嚇一跳,忙問:“人在哪?” “就在滄浪院門口!” 這話聽起來荒唐,居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滄浪院打劫? 眉心不及多問,手也沒洗便急匆匆跟著喜鵲來到滄浪院門口一看,愣住了。 清淺確實是被“劫持”了,而且是被一大幫男人團團圍住。中間一個生得五大三粗滿臉橫rou的家伙攔在在清淺面前,嚷嚷著讓清淺嫁給他。清淺滿臉通紅,急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眉心看了一會兒,察覺出不對勁。為首的那人她認得,叫羅山,羅氏娘家一個遠方親戚,在尚府作門房。之前她發賞錢時,就是這個家伙鬧得最兇。若是羅山真想娶清淺,就應當正而八經請媒人到浣溪閣求親,而不是跑到滄浪院門口堵住人家小姑娘鬧事吧? 大楚風氣雖開放,卻也沒開放到眾目睽睽之下逼婚的地步吧? 眉心又想到晌午回府時她沒搭理羅氏,依著這女人的脾氣必不會善罷甘休的。羅氏剛在她這里吃過虧,定不敢妄動,就故意派這羅山玩殺雞儆猴的把戲? 不得不說,眉心真相了。 這羅山本就對清淺有意,無奈人家姑娘根本瞧不上他。經羅氏三言兩語一撩撥,這條狗便顛顛跑來鬧事了。這府里他唯一忌憚的就是尚玉衡,事先他派人盯著,確定尚玉衡與茂林已出府,滄浪院里只剩下幾個老弱婦孺,這才敢肆無忌憚地跑到滄浪院門口來鬧。 “住手!”眉心冷臉呵斥!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這羅山再橫,諒他也沒膽子真敢動她。她好懊悔當初沒多從家里帶人過來,這樣的惡狗就該往死里打! 羅山那幫人不僅不收斂,反而得寸進尺,直將清淺逼到墻角,竟開始動手動腳了! 眉心氣得手腳發抖,“羅山,再不住手的話,你會后悔一輩子!” “喲,是二少夫人呀?”羅山耀武揚威,不可一世,“這丫頭是浣溪閣的人,人家主子都不管,您cao什么心???再說了,老子瞧上她,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粇~” 一聲殺豬似的慘叫傳來! 羅山正得意呢,誰料半空中飛來一團爛泥巴,不偏不倚狠狠砸他一臉。 這邊喜鵲一手握著泥團,一手掐腰罵道:“畜生,再不住手姑奶奶對你不客氣了!” 羅山推開眾人,嗷嗷叫要沖過來,眉心擋到喜鵲面前,冷冷看著他笑,“怎么,要跟我動手?” 羅山頓住腳步,滿是泥污的臉上猙獰兇狠,拳頭緊握剛抬起來,突然斜沖過來一個身量矮小瘦弱的男人,飛起一腳竟將小山似的羅山踹退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一幫人全嚇傻了!特么那人是誰???看起來還不及羅山的胸口高,竟……竟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