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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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架構造簡單,只是部分部件重量較大,把裝好的框安到架子上時,由于擰螺絲使勁,兩邊受力不均,傅宣燎騰不出手去按,是時濛走過來,一腳踩住翹起的架腳,方便了他的動作。 不到十分鐘就安裝好了,扶著框架把整個畫架豎起來放平,又調整了幾處松緊讓它站得更穩,擰緊隨后一根螺絲的傅宣燎抬起頭,就看見時濛恢復了蹲姿,正低頭看放在地上的保溫袋。 明明說了是給帶他的,他卻只是看著,明明好奇里面是什么,卻連拉鏈都沒有碰一下。 傅宣燎心臟狠狠一揪。很久以前,很多時候,時濛都是這樣默不作聲地旁觀著,想要也不敢說。 明明這些本來就屬于他。 傅宣燎站起來,走過去,把保溫袋連同時濛的視線一起提到桌面上,三下五除二打開,把里頭的食物依次拿出來擺在桌上。 “是李姨和方姨給你準備的熟食?!彼f明道,“車里沒開暖氣,里頭的冰袋也沒化,放微波爐解凍就能吃?!?/br> 說著把另一只鼓囊囊的包拿起來:“這些是你的秋冬衣物,家里能穿的都拿來了?!?/br> 時濛瞥了一眼,又將目光放回食物上,仿佛沒聽出傅宣燎口中的“家”指的是他們同居過的傅家。 遭遇冷待,傅宣燎也不氣餒,問:“畫架打算放在哪里?” 根據時濛的眼神指示,傅宣燎將畫架抬到了客廳靠近陽臺的位置。 陽臺朝南,想必日間采光不錯。給畫架調整到了一個既光線充足又不至被迎面暴曬的位置,傅宣燎滿意地直起腰,無意中瞥見擺在窗臺上的一只印著卡通兔子的保溫桶,還有里面放著的牛rou干, 想起李碧菡曾說過時濛小時候喜歡這些,傅宣燎不禁勾唇,心想他果然沒有變。 對一件事的記憶經驗在于對兩個意象的比較,過去的時濛用每天看同樣的動畫片、吃同樣的東西表達喜歡,現在的時濛用眼神、用行動表達在乎,不同的時空仿佛發生了某種相互作用,讓兩個看似截然不同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怎么可以才發現,他其實一直都這么可愛。 為了拖延,傅宣燎待在衛生間,足足把手洗了三遍。 等他出來,聞到食物的香味,抬腕看表,忽而意識到已是晚餐時間。 這里的廚房是開放式,一抹高挑清瘦的背影在灶臺前來回忙碌,令傅宣燎不由得駐足。 待到時濛托著盤子轉過身來,他才匆忙收回視線,欠身拿起剛才組裝畫架的過程中隨手丟在椅子上的外套,挽在臂彎。 “那我就先……” “吃嗎?” 并非出自真心的一句話被兩個字打斷,傅宣燎近乎驚喜地抬頭看著時濛,后者同樣看著他,只是依舊沒什么表情。 時濛舉了舉手中的盤子,又問了一遍:“吃嗎?” 雖然被昨天的百口莫辯弄得心有余悸,可面對時濛的邀請,傅宣燎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晚餐是昨天剩下的餃子,又切了剛從保溫袋里拿出來的一塊鹵牛rou,剩下的放在玻璃碗里,封蓋送入冰箱保存。 待發現自己盤子里的餃子比時濛盤子里的多,傅宣燎后知后覺意識到被留下吃飯只是因為自己幫忙捎帶物資,只是時濛表達感謝的方式。 這場景意外地和去年除夕在傅家的場景重合,想到時濛把僅剩的兩顆雞蛋都打在他的碗里,意在把珍貴的東西留給珍視的人,傅宣燎失落之余,更有一種酸酸漲漲的懷念潮水般地漫上來。 他拿了干凈的筷子把餃子夾回時濛碗里,理由是:“我不餓,吃不了這么多?!?/br> 又發自內心地稱贊:“做的很好吃,賣相也好。你連面條都煮得比我好?!?/br> 多半是嫌麻煩,時濛沒有推拒。 吃完餃子,傅宣燎主動站起來收拾盤子。廚房安了洗碗機,用手機上網查了使用方法,把鍋碗瓢盆一應丟進去,按了啟動鍵,傅宣燎松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見時濛就站在離料理臺不遠處的島臺旁,擺弄上面的咖啡機。 垂首的姿勢讓他藏在毛衣領口里的脖頸露出來一截,白皙的,纖細的,傅宣燎曾暴力掐捏過,也吻過無數次的。 應該只親吻的,他這么好,怎么會有人舍得對他不好? 傅宣燎在心里反復地、無聲地質問自己。 就在上前抱住這具單薄身體的沖動即將攀至頂峰之際,他看見時濛扭頭,舉著咖啡杯,仍是那道清冷的聲音:“喝嗎?” 傅宣燎不假思索:“喝?!?/br> 得到肯定的回答,時濛先是怔了下,而后扯動唇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其實他很少笑,或者說很少因為開心而笑。就像現在,他清楚地知道傅宣燎有備而來,懷揣著目的和計劃,說不定連他動搖的時機都計算得剛剛好。 可他已經輸過一次。 一次就夠了。 他不打算再給任何人任何可乘之機。 揚了揚手中的杯子,時濛看向傅宣燎,笑容冷漠而譏誚:“你就不怕,我又在里面下藥?” 第43章 幾乎沒有猶豫,傅宣燎說:“你不會的?!?/br> “我會?!睍r濛說,“五年前,你忘了?” “那不是你下的藥?!?/br> 時濛被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弄得措手不及,半晌才再度開口:“不是我還能有誰?”得到這樣的回答,他更覺諷刺,“當年,你可不是這么說的?!?/br> 傅宣燎解釋道:“當年,原本就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你做的,只是機緣巧合碰到你,才先入為主以為是你?!?/br> 時濛“哦”了一聲,仍是漫不經心的態度:“那現在有證據了?” “沒有?!备敌侨鐚嵒卮?,“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br> 如果是你,沒必要選在那種時候,更不會用那樣齷齪的手段逼我就范——這是來到潯城前的那晚,傅宣燎想通的事。 似是有所觸動,時濛眸光微顫,隨即逃避般地斂了視線,看向島臺的桌面:“難道你忘了是誰,用一紙合同把你捆在身邊?” 傅宣燎緩慢搖了搖頭,說:“我只記得是誰,幫助傅家渡過難關?!?/br> 和預想中完全不同的走向令時濛愣了一瞬,隨即似笑非笑地哼出一個氣音:“幫助?原來傅總是這么對待提供幫助的人的?!?/br> 合同期內抗拒執行義務,甚至恩將仇報反咬一口。 被用生疏的口吻喊作傅總,傅宣燎壓低聲音:“是我的錯……” “而且,這不是幫助?!睕]等他說完,時濛接著道,“是投機取巧占便宜?!?/br> 實際施以援手的是時懷亦,他只是蹭了個合同為自己謀利,嚴格說來,算是趁火打劫。 所以傅宣燎想逃也在情理之中,沒有哪個心高氣傲的人甘心被束縛。 然而在時濛用正常人的思維終于想通的當下,傅宣燎卻說:“那也是我占你便宜?!?/br> “你那么好,我非但不知珍惜,還肆意傷害你,這也是我來到這里,要向你道歉的第一件事?!彼料乱豢跉?,“誤會了你,還對你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對不起?!?/br> 時濛開始后悔提下藥的事了。 他一直在避免回憶過去,然而通往過去的門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就牽出無窮禍患。 他早該不在乎這些,更不該為旁人態度扭轉和所謂的“真相大白”動容,可在當下,他不得不承認原本平靜的心緒起了一絲波瀾。 語言比文字有力量得多,其中的無條件退讓更是昭彰無遺。 可笑的是,他提起這件事原本的目的是為了激怒傅宣燎,借此逼他離開這里,最好別再出現。 而對于傅宣燎來說,則是一件幸事,時濛的主動提及為他找到了切入點,將醞釀許久的歉意道出。 哪怕他知道獲得原諒沒那么容易,至少從時濛的反應來看,全然沒有松動的跡象。 自昨日起,時濛的態度就冷淡不已,表面上全盤妥協接受,聽之任之,實則內里豎起了所有的刺,連呼吸都在竭力傳達抗拒。 時濛沒理會傅宣燎的道歉,拿起被冷落多時的咖啡杯,放在咖啡機底座上。 隨著流淌的水聲,兩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擺在桌面,時濛站在島臺的一端,拿起一杯慢慢地啜飲。 傅宣燎走上前去,拿起另一杯。 許是因為距離近,時濛發現了傅宣燎右手食指和中指上兩塊深色的傷疤,并多看了兩眼。 “被煙燙的?!备敌遣煊X后立刻不問自答,“有點疼?!?/br> 但我知道這比起你的疼,還差得遠。 時濛似乎沒聽懂他的話,或者根本不想懂。視線再度垂低,時濛放下杯子,抿著唇,雙手置于桌面交握。 這讓傅宣燎想起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時濛,那時候自己十歲他八歲,面對自己友好的親近,時濛也是這樣,安靜而不失禮貌地坐著,緊絞的手指卻透露了他的膽怯。 當時應該拉他的手,讓他不要害怕的。 現在已然失去立場,傅宣燎的手只伸到即將觸碰到纏著繃帶的手背,便克制地停住,蜷起手指,悄悄地收了回來。 傅宣燎舉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坦言道:“雖然當年,因為這件事對你有了偏見,它是一切惡的開端,可是我仍然慶幸,那天是你闖了進來?!?/br> 說著,他呼出一口氣,努力讓出口的話語不那么沉重。 “要是不愿意想過去的事,那我們就不想了?!备敌瞧^看著時濛,“從現在開始,只要是你給我的,就算里面放了毒藥,我也心甘情愿喝下去?!?/br> 這番無從考證的話,待傅宣燎一走,就被時濛強行拋到了腦后。 他關緊大門,反鎖,上樓把起草到一半的畫挪到位于樓下陽臺的新畫架上,抓起旁邊窗臺的一顆牛rou干塞嘴里,咀嚼間中和了咖啡留在唇齒間的苦味。 這幅畫時濛整整畫了五天,期間出門買食材都腳步匆忙,在超市偶遇到潘阿姨,聊不上幾句就要走,理由是趕著交畫。 周五晚上門被敲響,時濛莫名不想去開,通過外頭的呼喚聲辨認出是誰,才匆匆放下筆,站起來行至門邊。 開門后,先闖入眼簾的是一兜黃澄澄的橘子,腦袋從袋子后面探出來時嘴咧得老大扮鬼臉,驚得時濛后退半步。 “有這么嚇人嗎?”潘家偉邊嘀咕邊踩著地墊蹭了蹭腳,走進來,把橘子放在桌上,“我媽讓給你帶的,讓你多吃點,吃完家里還有?!?/br> 他的mama便是隔壁潘阿姨了。時濛道了謝,潘家偉擺擺手說不客氣,然后不客氣地拖了張餐椅反坐,雙臂掛在椅背上,晃悠著問:“聽說你一周沒出門了,憋在屋里干嗎呢?” 家里很少來客人,時濛按自己的想法行待客之道,倒了杯熱水擺桌上,就回到畫架前坐下了。 回答也言簡意賅:“畫畫?!?/br> “還是給早餐鋪掛墻上那幅???”見他用左手畫得艱難,潘家偉勸道,“那老板娘哪懂這些,說不定以為你畫幅畫跟小學美術課作業差不多,也看不出個好賴,你這么上心干嗎?” 時濛用剛洗過的筆調了個飽和度低的米黃色,涂在包子皮上:“認真和敷衍,通過rou眼可以分辨?!?/br> 潘家偉撇撇嘴,從桌上順了只橘子,悠哉地剝。 “沒想到你真是個畫畫的,先前還以為……” 時濛搬來這里一月有余,早前潘家偉周末回家,就跟著潘阿姨來走動過幾回,如今說出這話,自是引起時濛的好奇。 他停了筆,轉頭看向餐廳方向:“以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