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3 過客
1996年4月14日,大雨。 “一年沒回來,雜草又長滿了?!?/br> 斐克達蹲下,伸手拔去了埃文墓碑旁的雜草。經過十幾年時間的侵蝕,墓碑上的字都有些模糊了。她拔完了哥哥墓碑旁的雜草,又去拔父親和姑姑墓碑旁的,卻唯獨沒有看一眼自己的墓碑。 “斐克達羅齊爾(06.25.1961-11.01.1981),最親愛的侄女、表姐與妻子長眠于此” 雷古勒斯盯著他親手刻上的“妻子”,很久也沒有移開目光。 “其實埃文的夢想已經實現了?!膘晨诉_站直身體,看向自己的墓碑,“那下面躺著的大概是卡佩拉吧?!?/br> 雷古勒斯轉頭去看斐克達。她的睫毛被雨滴打得不停忽閃,仿佛要落下淚來。他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的夏天,他們在這里最后一次見面;那時有反向盔甲咒阻隔著他們,他沒能握住她的手。 雷古勒斯不由得伸出手去握斐克達的手。她的手和往常一樣涼,浸了雨水后滑膩膩的幾乎握不住。 “怎么會是卡佩拉?”他輕聲問。雷古勒斯對卡佩拉諾特已經沒有印象了,上一次他想起這個姑娘還是去年夏天在馬爾福莊園偶遇她侄子的時候。 “卡佩拉犧牲了自己的命去救埃文,埃文犧牲了自己的命去救我。我永遠欠他們的?!膘晨诉_揚起臉望向烏沉沉的天空——那是她雙眼本來的顏色,“對不起啊,沒給你們帶花來?!?/br> 不知從哪里傳來幾聲春天的鳥鳴,仿佛是埃文和卡佩拉在另一個世界做出的回答。 “唉,真麻煩?!膘晨诉_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還得叫曼卡利南把卡佩拉的尸骨帶走,我才能躺進那里面去呢?!?/br> “你不和我一起葬在布萊克家的墓地里嗎?” 雷古勒斯覺得自己是恬不知恥到了極點,才會在埃文的墓前這么說話。如果到今日埃文還在,一定早就把雷古勒斯揍得鼻青臉腫了。他只是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全感,大約現在不把這些話說給斐克達聽,以后就沒機會了。 斐克達低低地苦笑了一下,“我想回家?!?/br> 這個曾經可以被斐克達稱為家的地方已經被邪火燒成了斷壁殘垣。她想回的家是那個有陽光、草地、飛天掃帚和火蜥蜴的羅齊爾莊園,而它早就不復存在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好嗎?” 話音未落,斐克達忽然一把摟過雷古勒斯的脖子,近乎粗魯地吻他。雷古勒斯比她高出許多,她要微微踮起腳才能吻到他。她這樣做,仿佛還是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個少女。斐克達已經有很久沒有主動吻雷古勒斯了,每一次都是他去吻她、抱她——她從來都是被動,也從不要求什么,能有這一次,他很高興。 斐克達的唇角在微微顫抖,在大雨里也看不出她哭了沒有?!安灰x開我,雷古勒斯,永遠不要離開我?!彼穆曇衾飵Я薾ongnong的哭腔,她這是在懇求嗎?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不會走的?!崩坠爬账贡ё§晨诉_,在她耳邊喃喃。這么多年過去,哪怕他對她的身體已經無比熟悉,他還是不敢抱得太緊。在納西莎那里住了那么久,她還是很清瘦。 “我不想……我不想……不要走好不好……”斐克達伏在雷古勒斯肩上抽泣。她終究沒有把她不想的東西說出來,但她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給他,他就很知足了——他終于又可以離她的靈魂近一點了。 “我不會走,我保證?!崩坠爬账褂直У镁o了些?!拔覀円院罂梢宰≡诟窭锬獜V場,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把這里重建起來……”他說的都是他對虛無縹緲的將來的打算,這樣或許能讓斐克達高興一些,“如果你不想,我們就兩個人相伴到老;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有兩個——不,一個孩子就夠了。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要繼承你的眼睛……”那樣好的光景,他一閉眼就能看見,有些時候他甚至能夢到。 可是斐克達很快就不再哭了,快得讓雷古勒斯難受。她揩了揩眼睛,說出來的話又是冰冷淡漠的?!澳贸瞿愕哪д?,雷古勒斯?!?/br> 雷古勒斯放開斐克達,一轉身就看見兩個傲羅靜靜地拿著魔杖指著他們,雨霧模糊了他們的面龐。又到了血雨腥風的時刻,雷古勒斯早就習慣了。他輕車熟路地整理好情感,掏出魔杖,甚至懶得震懾一下對面的人。 “這么久了,你還是下不了手嗎,迪肯斯先生?”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斐克達一個盔甲咒擋住了迎面而來的昏擊咒。 “看在梅林的份上,迪肯斯先生,你不能指望每一個食死徒都在你面前自殺——我又不是諾特夫人?!?/br> 斐克達每說一句話就往前一步,輕而易舉地擋住所有的魔咒,甚至沒有給雷古勒斯一點機會。那兩個傲羅還是沒有說話。雷古勒斯從斐克達的話里已經聽出來其中一個是勒斯特迪肯斯,她從前在赫奇帕奇的同學。 那一年赫奇帕奇有三個麻瓜男生,現在在世的只剩一個了。帕特里克蒂法尼是卡佩拉殺的,伊馮珀克斯是埃文殺的,現在斐克達可能要殺了勒斯特迪肯斯——這就如宿命一般注定了的一般。他們或許是鳳凰社的大英雄,但雷古勒斯知道斐克達一點都不會為他們可惜。 “你們傲羅辦公室現在都變成這樣了嗎?你甚至都比不上被我哥哥活活燒死的伊馮珀克斯,你最好的朋友?!膘晨诉_大聲奚落道。她的輕蔑與平靜都像是在發泄什么。她本不擅魔咒,可從她魔杖里發射出去的每一個魔咒都讓對面的人手忙腳亂。 “我改變想法了,雷古勒斯,你還是別動手更好?!膘晨诉_勾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僅僅是一瞬間的遲疑就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可能?!?/br> 雷古勒斯最擅長的除了虛與委蛇就是殺人了?;蛟S只有在這方面他能幫上斐克達一把。 大雨依舊傾盆。他們已經能看清楚那兩個人的臉了,勒斯特迪肯斯老了許多,而另一個人——雷古勒斯的手一抖,繳械咒都偏了幾分。那個酷似斐克達的小男孩如今也快三十歲了,說來好笑,他妻子簡庫爾特無罪釋放的時候雷古勒斯還投了贊成票呢。 “你不配做我mama的女兒!你有什么臉用我meimei的身份?!”梅拉克瓊斯終于開了口,說出來的話更好笑了。迪肯斯好像在拉他的手臂,對他說了句什么,然后被他狠狠甩開了。 “你又算是個什么東西?”斐克達笑得越發輕蔑,恍惚間竟有些像貝拉特里克斯,“你自己娶了個什么人回家,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就配了嗎?”她一連施出三個繳械咒,卻全部被梅拉克擋住了。 “你和你全家都不過是純血渣滓而已——mama受的折辱,我永遠都不會忘!” “阿瓦達索命!阿瓦達索命!阿瓦達索命!”斐克達憤怒得甚至忘記了自己可以施無聲咒。她的手臂已經被汨汨流出的血浸透,她卻還是緊緊握著魔杖?!皠e想著遵紀守法留活口了,梅拉克!你殺了我吧!你敢嗎?” “四分五裂!” 雷古勒斯本不屑于這種血腥殘忍又浪費時間的殺人法,可現在他不由得感嘆有聲咒有時候確實比無聲咒好用,比如現在,他就用最簡單的切割咒放倒了迪肯斯。雷古勒斯用了太多蠻力,沒能命中迪肯斯的頸部,但打中了后者的胸口,這個力度足以折掉他的肋骨了。 “不要殺他,雷古勒斯!” 梅拉克顯然事先了解過以前的事情,一直朝斐克達的腿施咒——她腿上有阿爾尼塔克麥克米蘭打出來的舊傷。剛才斐克達把注意力放在了迪肯斯身上,一個疏忽就被擊中了腿。 雷古勒斯聽見斐克達倒下時磕到了一塊墓碑上。他很想回頭,但他不能。 “這是你要做的事,我會為你做的?!?/br> “不!不要!” 可是他繼續往前走。如果梅拉克沒有傲羅身份的局限,雷古勒斯的勝算還沒有那么大。真好,他還受道德和法律的管轄。如果雷古勒斯還有道德標準的話,他可能早就死了。到底是各人有各人的福氣。 “是你!”梅拉克大喝一聲。 “是的,是我?!?/br> 梅拉克到底還是太嫩了。雷古勒斯接住飛過來的魔杖,站在原地看著驚惶失措的梅拉克去抓因為失血而痙攣的迪肯斯的手臂。 想跑?跑不掉的。 就在他們幻影移形前的那一剎那,雷古勒斯向前沖了兩步,然后一揚手施了他有生以來力道最大的切割咒。 “四分五裂!” 梅拉克分體了。那顆像極了斐克達的頭顱骨碌碌地滾落。 血流成河。 雷古勒斯閉上眼睛揚起臉,任憑大雨沖刷掉他臉上的疲憊。他已經見過很多很多的同室cao戈,斐克達和梅拉克再恨對方再形同陌路,他們畢竟都是一個母親的孩子。他不想斐克達再承受一次殺死親友的煎熬,這個惡人就由他來做。 反正他已經做慣惡人了。他殺過那么多人,哪一個不是別人的至親?罪惡感總是多余的,但這一次還是不合時宜地浮上了他的心頭??赡芤驗檫@一次死的人是斐克達的半個弟弟吧。 只是可惜了,羅齊爾家族百年的墓園就這么被鮮血玷污了。 “你為什么……你為什么……” 斐克達伏在草地上痛哭失聲,她黑色的斗篷已經被雨水和鮮血浸透。她從未這樣倉皇失措,也從未在雷古勒斯面前這樣崩潰過。 “我們回去吧,你受傷了?!崩坠爬账苟紫氯н^斐克達,可是她推開了他。他發現自己比預料中平靜,大約是徹底對殺戮麻木了吧。 “你為什么要殺他?為什么?”斐克達抓過雷古勒斯方才拿魔杖的手捏得緊緊的,仿佛這樣就能抵消掉剛才的索命咒,“殺他的人應該是我!” “我們先回去?!崩坠爬账狗次兆§晨诉_的雙手,幾乎是強行地帶著她幻影移形。 格里莫廣場12號的每一天都寂靜得像個墳墓,只有斐克達在的時候才會稍稍添點生氣。她躺在床上沒一會兒,血就把床單濡濕了。 “你知不知道迪肯斯看見你殺人了?你知不知道這可能會毀了你的前程?”斐克達一邊說話一邊往自己的手臂上倒白鮮,她咬著牙,每滴一下都要深呼吸以生出滴下一次的勇氣。 “這沒什么的,我都習慣了?!崩坠爬账篂殪晨诉_的傷腿纏好繃帶,“傷口不深,幾天就好了?!?/br> “這會要了你的命的!殺人的事情本就應該由我來做!” 斐克達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臉上,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仿佛她哭了許久,把頭發都哭濕了。她放下 “你不能殺你弟弟,但他是一定要死的,誰殺不都是一樣的嗎?”雷古勒斯撫了撫斐克達冰冷而毫無血色的臉,微笑了一下,然后撩開她的衣袖查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傷,在看到它們已經愈合之后才放心下來。他內心深處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們幾乎每一次的近距離接觸都建立在一條人命上。 “迪肯斯看見你了,你會被扔到阿茲卡班去的……” “我本就應該待在那里。只不過,”雷古勒斯再次微笑,“我不想讓布萊克夫人孤單。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死?,端點熱茶來!” 雷古勒斯的內心產生了一種處于旁觀者位置的訝異;他居然還笑得出來。如果每一次死一個人都能讓斐克達為他擔心一次,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沒有必要總是為了別人的死亡而悵然。 “你聽我說,雷古勒斯,”斐克達拉住他的手,“我對你說過我對殺戮感到疲倦,但這并不代表我指望你去為我做那些事情!” 現在斐克達身上穿的是雷古勒斯的睡衣,更襯得她有些病態的瘦弱。本來一個咒語就能解決的,但他的私心凌駕了所有的想法。他總是這樣自私。 “可是我們都沒得選啊,斐克達?!崩坠爬账沟吐暤?。 “你不明白——你剛才是有選擇的!” 斐克達的眼睛不再是煙霧的顏色了,雷古勒斯覺得有點陌生。 “所以……你是在怪我殺了你的弟弟嗎?”他低下頭,聲音壓得更低。 “不,不是的。但是你不應該——你不應該——”淚水從斐克達的眼里滾落。 “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不哭了,沒什么可哭的?!崩坠爬账狗魅レ晨诉_臉上的淚,傾身想吻一吻她的唇角——這樣就能回味一下她方才急迫的吻了。 可是斐克達又一次推開了雷古勒斯。他再次探過身去,卻在即將碰觸到她的唇時停下了。 “你不用為我做任何事,我寧愿我自己去做?!币坏螠I劃過斐克達的唇邊,落到雷古勒斯的手背上。 她的氣息離他那樣近,他卻覺得她離他那樣遠。 “都做了那么多了,我已經習慣了。你說不要我離開你,我會信守諾言?!?/br> 斐克達的唇還是那樣軟,雷古勒斯也吻得很輕柔。好像每一次他主動吻她時,她都沒有真正地接受過。哪怕再情深意切,她都永遠在躲避,現在也是一樣??稍陟晨诉_鮮少的幾次主動的時候,雷古勒斯永遠會迎合她。 其實這一點都不公平。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你不應該為了我不顧一切?!?/br> “……不為了你,我還能為誰呢?”雷古勒斯苦笑。他不愿意承認他其實明白斐克達在說什么的事實,他只想留在她身邊,哪怕做個傻子也沒關系?!敖裢砹粼谶@里,好嗎?” 斐克達別過臉去看窗外的雨,沒有回答。 但雷古勒斯知道她不會走的。 畢竟她那么可憐他。 “……所以你很喜歡她,是不是?” 隔著爐火,曼卡利南好像更加幸災樂禍了。只有曼卡利南會在這樣的時刻還毫不在乎——他的腿斷了一條,兒子也逃不掉加入食死徒的命運了。如果換作斐克達通過壁爐跟西奧多說話,她可能會哭吧,西奧多想。 曼卡利南諾特到底是與眾不同的曼卡利南諾特。比起西奧多的選擇,曼卡利南似乎更關心他的感情生活。 “我今天聽見她說她申請讀完五年級就回國了?!蔽鲓W多失落道。他一個人在寢室里,所以沒有什么顧忌。他已經做好了決定,沒什么可哭的了。 “我再問你一遍,兒子,你是真心喜歡她嗎?” “爸爸,我都說過了?!蔽鲓W多不想再回答一次了。每說一次喜歡她,都讓他意識到他們的距離有多遠。她的家鄉在萬里之外的地方,那里是一個截然不同的環境,而他不屬于那里。 那個地方沒有自討苦吃得不償失的懦夫西奧多諾特。沒有什么能讓她傷心。 “真心和沒有真心是不一樣的,西奧多,”曼卡利南此刻忽然認真了起來,“真心經不起磋磨?;蛟S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把她忘了呢?” 西奧多想象不出那時的自己,只能搖頭。 “如果你不能確定你是否真心,那就離她遠點吧——你已經把事情搞得一團亂了。如果你確定了,那就去告訴她,同時你也要準備好接受可能長達幾年遠隔萬里的考驗。如果你克服了移情別戀的誘引,你可能還得接受她移情別戀的事實——在身邊的永遠比在遠方的強。不過,西奧多,你雖然傻得沒有藥醫,在這方面爸爸還是相信你有主見的?!?/br> “爸爸,我才沒有傻得沒有藥醫?!蔽鲓W多捂住臉。此刻他卻有點想笑了——他父親幾乎從不在他身上寄托希望。 “好了好了,我還是得鼓勵鼓勵你,我兒子出息了?!甭ɡ纤坪跸胍呐膬鹤拥募绨?,但很快就意識到現在他做不到,“如果是真心的話,時間和距離都不是問題,總比近在咫尺卻視而不見的好?!?/br> “爸爸,你以前跟mama也是這樣的嗎?” “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曼卡利南搖搖頭甩掉那些或許不堪回首的過往,“比起愛侶,我和你mama更像合作伙伴。倒不是說這類關系不好,只是不適合婚姻罷了。這都是各人的選擇,沒什么值得惋惜?!?/br> 沉默。窗外的水聲與壁爐里木柴裂開的聲音和在一起,粼粼波光映入房間,把火焰都映得溫和了起來。這是專屬于斯萊特林的寧靜。 “或許我更適合格蘭芬多吧?!蔽鲓W多啞著嗓子說道。 “你只是碰巧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甭ɡ显俅挝⑿?,這一次他沒有幸災樂禍了,“動心不是你的錯,錯都在我。如果早知道要白費這么多力氣,我就不和你說那么多了?!?/br> “沒什么可后悔的,爸爸。我已經做好決定了,你不用一個人苦熬著,我已經長大了。反正那個人遲早都會注意到我,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br> 曼卡利南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淚光,西奧多忽然也有些想哭了。他今天才注意到父親臉上的細紋又深了些。曼卡利南其實也很累了吧……他只是從來不說出來罷了。 “好兒子,像我!” 西奧多從曼卡利南的笑容里看出了一點點自嘲。父親年輕的時候也“蠢得沒有藥醫”嗎?他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時至今日還時常笑自己呢? “如果能見見李小姐就好了,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姑娘能讓我家的傻兒子長大這么多?!?/br> “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蔽鲓W多不由得自豪起來。她真是很好的一個人,他們過往的一切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去——哪怕已經形同陌路,她還是給他留了一點顏面。 “真好,最好的人一輩子碰不到幾個……”曼卡利南喃喃道,不知又憶起了哪段往事。他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又擺出了平時和兒子稱兄道弟的架勢,“行了,別跟我浪費時間了,你快看書去。要是考得不好,丟的是四個人的臉——你和你爸爸我就不用說了,你姑姑當年可是拿了十二張證書,還是那一屆唯一一個學了煉金術的,現在這門課不開了實在是可惜……還有你mama,你去翻翻斯萊特林的紀念冊,鋪天蓋地的都是她……唉,我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我走了我走了?!?/br> 曼卡利南的臉消失在爐火里。與此同時,寢室的門被敲開了。 “我聽見你和你父親在說話?!辈祭姿咎竭M頭來。 “噢,我們說完了,你進來吧?!蔽鲓W多從厚厚的地毯上爬起來。 修復與布雷司的友誼實非難事。甚至不需要辯白什么,布雷司就毫不猶豫地原諒了西奧多。至于德拉科——除了對娃娃魚還有些許介懷之外,也沒有別的阻礙了。 西奧多躺回自己床上看書。布雷司脫下長袍掛進衣柜里,露出來的襯衫歪歪扭扭地塞在褲子里。他關上衣柜的時候突然愣住了。 “西奧多,有時候我挺嫉妒你的?!?/br> “你嫉妒我干嘛?”西奧多放下書,起身看著布雷司。 “其實我很想像你一樣?!辈祭姿颈硨χ鲓W多,后者看不到前者的表情。 “別別別,我晦氣死了——” 布雷司打斷了西奧多的牢sao,“拉巴斯坦姨父和塔娜不喜歡我,達芙妮的父母也不喜歡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不招人喜歡?!?/br> “怎么會呢,布雷司?”西奧多一個打挺跳下床,走過去捶了捶布雷司的肩膀,“達芙妮很喜歡你啊?!?/br> “留住她很難的?!辈祭姿鹃L長地嘆了一口氣,仍然沒有回頭,手還放在衣柜門上,“你看我是不是挺可憐?從小沒有父親,也沒有姨媽陪著我?!?/br> “布雷司,你以前從來不為這些事憂心的?!蔽鲓W多抿了抿唇,“是什么讓你這樣想?我從不覺得誰可憐?!?/br> “算了,西奧多,”布雷司終于回頭拍了拍西奧多的肩,“我自己努力就好了。努力總會有成果的。我先打個盹,到了天文課的點叫我一聲?!?/br> 布雷司鉆進床鋪拉上了床簾。 西奧多才沒有什么值得羨慕的。他寧愿用長在臉上的好基因換到腦子里去。但凡他聰明一點,就不至于失去李素了。 ※※※※※※※※※※※※※※※※※※※※ 大家八月快樂?。ㄕf著又雙叒叕遞上一篇大刀 放心放心,斐克達沒下線,還早呢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