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庫爾莎
1978年七月底。 “不可能,你不可能嫁給麥克米蘭?!笨ㄋ古量藙谄骖濐澪∥〉卣f道。在庫爾莎小的時候,除過奶奶和哥哥以外爺爺便是對她最不好的人;如今爺爺也老了,罵不動庫爾莎了,她心里頭居然還生出了些憐憫來,聲音也不由得柔和了些。庫爾莎本想狠狠羞辱她的家人一通,但是為了阿爾尼,她愿意容忍。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回來告知你們,以免你們怪我不把家里人當人的?!睅鞝柹е直壅驹陂T邊,隨時準備離開。在這個折磨了她十幾年的地方,她還是有些抗拒。 “你要是還當我們存在,就不該說這種話,庫爾莎?!必惖赂窳指窭?,也就是庫爾莎的姑父,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才18歲,閱歷太淺,還看不透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樣子?!彼硕苏刈谏嘲l上,一副高風亮節正人君子的模樣,倒顯得抱著手臂倚著墻的庫爾莎不正經了。 庫爾莎只從喉嚨深處發出冷笑,“那么,您就看得透了,貝德姑父?” “那是自然。我的年齡比你大,人生閱歷比你多……” “那您怎么會讓西爾瑪伯斯德嫁進你們格林格拉斯家族?是誰說西爾瑪伯斯德一副心機深重之相、心中怕有大溝壑?是誰在波拉里斯結婚前憂慮萬分?既然格林格拉斯家族這么寬容,您又何必置喙克勞奇家族的家事?戈梅莎姑姑已經去世了,現在唯一還和克勞奇有關系的格林格拉斯是波拉里斯,不是你?!?/br> “你——你——”貝德一時語塞,瞪著庫爾莎,臉色漲得通紅。 老巴蒂克勞奇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庫爾莎,別這么說話,你姑父說的是對的,我的意見也是一樣。那個麥克米蘭成日里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家里人干的也是最危險的勾當。爸爸這是在為你著想,你聽聽建議總行吧?” 庫爾莎冷笑得更響,“危險?我哥哥天天出去殺人放火您怎么不覺得危險?當初卡麗絲克勞奇不同意您娶mama的時候說的也是為您著想,您怎么不去聽她的呢?”她還是沒忍住一句句反駁,咄咄逼人的感覺真是太舒適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庫爾莎!”老巴蒂又擺出那副嚴厲卻毫無用處的樣子,“我和你mama生你養你這么多年,不要拿這副態度來跟我說話!” “轉移話題有什么意思,爸爸?”庫爾莎諷刺道,“你們一個個都沒遵從過父母之命,有什么資格來拿父母之命壓我?偏偏都在我身上玩雙重標準,有本事去管管你們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呵呵,巴蒂說是退學,可那又和開除有什么分別?波拉里斯才是最優秀的,想毒死別人都不敢自己承擔責任!你們都心安理得,都把這些破事拋在腦后,可尼古拉斯薩默斯那只瞎掉的眼睛誰來負責?我親愛的爸爸,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職責可不是包庇呀!我才是第一目擊證人,卻沒有任何人來找我,這是為什么?爸爸,你能回答嗎?到底是那些人瞎了,還是你瞎了?” 房間內傳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又很快消失了。 庫爾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一吐為快真是太好了。不過她還有很多話要說,索性今天就把帳算清楚。 老巴蒂克勞奇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他怒瞪著女兒,雙手氣得發抖。 “你可別不識相!我們養你到這么大,不是為了讓你胳膊肘往外拐的!” “養我?!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所謂的養育,庫爾莎就控制不住想笑,“如果給吃給喝就算養我的話,那我和一條狗還有什么區別?難道我的存在對你們來說就是一條狗嗎?!”庫爾莎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把血淋淋的傷疤揭開給他們看,可他們只會選擇視而不見?!斑@么多年了,你們到底搞清楚沒有?我不是啞炮!我是個有施展魔法的能力的女巫!我連s都考過了,你們為什么還在相信那個可笑的啞炮測試的結果?!” “沒有人說你是啞炮,是你自己妄自菲薄——” “難道你們要我感激你們嗎?!”庫爾莎的眼淚流了滿臉,她幾乎是在大吼,“僅僅因為你們不再把我當成一條狗嗎?!你們以為這是你們施舍給我的恩惠嗎?!你們毀掉了我的童年,毀掉了我的一生,還想要我對你們死心塌地感恩戴德?!我想要的只是一句道歉,你們為什么連一句話都不肯施舍給我?!” 突然間,房間的門嘭地打開,小巴蒂沖了出來,而迪芙達在他身后死死拉著他??傻宪竭_怎拗得過年輕力壯的小巴蒂,后者沖到meimei面前,揚手就是一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庫爾莎身體搖搖晃晃,摔倒在地。 “你有種就不要和我們翻舊賬!一天到晚胡扯些以前的事有什么意思?!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的胡思亂想嗎?!”小巴蒂一邊辱罵一邊對庫爾莎拳打腳踢,“我做的事是世界上最神圣的事,輪不到你多嘴多舌!啞炮配不上我的魔咒!” 庫爾莎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拳頭和踢踏雨點般落在她身上,她卻始終睜著眼睛。沒有人來制止小巴蒂,就連剛才死死拽著他的迪芙達也沒有??藙谄婕覐膩聿挥么蛄R來教育孩子——這條規則只對除了庫爾莎以外的人適用。所有的那些虐待與侮辱在他們口中就是適當的教育或者善意的玩笑。 畢竟打一條狗,狗還會回來呢。 迪芙達捂著臉嚎啕大哭,庫爾莎在拳腳相加的間隙中看著母親,卻只想笑。迪芙達等著別人去心疼她,卻不會去心疼一下她的女兒。庫爾莎早就對這個家不再抱有幻想了,她只是他們表達圣母般的善意的工具罷了。 終于,小巴蒂泄完了憤,轉身對父親說道: “燒掉她的名字?!?/br> 庫爾莎癱在地上,聽見小巴蒂說的話時只是揚起了嘴角。她是在笑他們愚鈍,也是在自嘲自己的不甘。她很難受,但她的心已經不再痛了。 “不用了……”庫爾莎喃喃道。 這個家里幾乎沒有人記得了。早在十八年前庫爾莎被認定為啞炮的時候,她的名字就被奶奶從家譜上燒掉了。 然后庫爾莎就過上了尋常而幸福的生活。他們沒有辦婚禮,只是和麥克米蘭家的人吃了一頓飯罷了。唯一遺憾的是阿爾尼的弟弟希茲不在場,文迪米婭也是匆匆吃了飯就走了。但是庫爾莎很滿足;她逃離了那個困了她十幾年的地獄,嫁給了她愛的男人,新生活就要開始了呀。在這種沒有明天的時候,庫爾莎已經很幸運了。 婚后的生活很甜蜜。庫爾莎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樣,卻感到無比幸福。阿爾尼似乎是想要彌補什么,庫爾莎能感覺到他在很努力地對她好。庫爾莎知道自己從未為阿爾尼做過什么,因此她不敢白白接受他的好,于是也對他掏心掏肺。 他是她最親愛的阿爾尼呀,她有什么不能為他做的? 然而幸福的日子還沒有過多久,噩耗便紛至沓來。文迪米婭在圣誕節當晚被食死徒逼得跳崖自殺,死后還被食死徒帶走,尸骨無存。 在得知當晚出現在文迪米婭的小木屋的兩個食死徒分別是斐克達羅齊爾和雷古勒斯布萊克時,庫爾莎沒有感到驚訝,失望反倒是最強烈的情感。但最讓庫爾莎震驚的是,背叛文迪米婭把她的具體位置告訴食死徒的人是米拉克史密斯。 米拉克是永遠不會背叛文迪米婭的。阿爾尼這么說過,他的父母這么說過,就連文迪米婭也這么說。 而米拉克做出了這種事,居然還給阿爾尼寄了一封信,說明了一切的原委。 阿爾尼冷靜得不正常。收到信的那天夜里,他在爐火邊坐了一夜。庫爾莎一直在他身邊。 “文迪米婭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jiejie了?!卑柲嵛⑷醵硢〉卣f道,“她教我心中要有光明,要做個能照亮別人的人?!?/br> “你沒有辜負她?!睅鞝柹f。她坐在椅子扶手上擁住阿爾尼的肩膀,他把頭靠進她懷里。能給他溫暖,真是太好了。 “以前文迪米婭總罵我,我總是不愿意聽。如今我們甚至很少說話……現在她走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庫爾莎,我jiejie死了?!卑柲岬穆曇魫瀽灥?,隱隱有著哭腔。 “想哭就哭出來吧?!睅鞝柹p輕地拍著阿爾尼的背。 “我不能哭。文迪米婭讓我無論發生什么都不可以哭?!?/br> 話雖這么說,阿爾尼卻已抽泣起來。 “我jiejie死了,庫爾莎,我jiejie死了……” 庫爾莎不由得鼻子一酸。這樣深的親情,她為什么就沒有呢? “不,不?!卑柲岷鋈惶痤^來,“我要給文迪米婭報仇。如果現在不行,我就等到以后,我一定要把那些食死徒都碾碎,碾碎!” 阿爾尼臉上猶有淚痕,眼神卻已無比堅定??奁哪泻⒁殉砷L為男人。 “好,我們一起?!睅鞝柹f。 可是天不遂人意。幾天后,希茲也被食死徒殺死了。米拉克竟然還去了霍格沃茨把一切告訴了希茲。希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一怒之下不顧自身安?;亓思?。阿爾尼心急如焚地去找了弟弟,沒想到真的碰上了食死徒。食死徒還是那兩個人,只是這次斐克達羅齊爾動手殺人了。阿爾尼能做的只有斷了她的腿。 阿爾尼回家的時候,眼神是空洞的,連一絲感情都沒有了。是啊,一周之內失去了jiejie和弟弟,這樣的痛苦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阿爾尼失魂落魄地看著庫爾莎,然后慢慢張開嘴,吐出一句話。 “只剩我一個人了?!?/br> 那天晚上阿爾尼把庫爾莎抱得很緊很緊,就好像要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同一句夢話: “不要讓我失去你?!?/br> “你不會失去我的?!睅鞝柹p輕地回答,“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br> 新生命的到來為這個因為成日擔驚受怕而瀕臨垮塌的家庭增添了一分生機。1979年下半年,自從庫爾莎懷孕以后,阿爾尼便漸漸走出了悲痛與憤恨,開始步入生活的正軌。 阿爾尼的父親因為常年累月的奔波而身體不適,索性提早退休,也好安享晚年(在這種時候還不如說是躲避sao亂)了。阿爾尼繼承了父親的工作,如此一來他就不會整日沉浸于悲傷中了。實驗咒語委員會是個需要滿世界跑的組織,阿爾尼卻因為擔心妻子而選擇了留守的工作。 庫爾莎很高興,真的很高興。阿爾尼雖然越來越忙,對她確實加倍的好,只是他實在太勞累,常常說不上幾句話便睡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庫爾莎的肚子越來越大,阿爾尼漸漸地也越來越勤快了。起初庫爾莎還有些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的感覺,后來她便覺得不太對勁了。也許是庫爾莎在孕中太敏感,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阿爾尼是在刻意討好她。 為什么呢? 庫爾莎不喜歡刻意的討好,因為這讓她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不過庫爾莎不會告訴阿爾尼,她怕他難過。庫爾莎唯一能做的便是拼盡全力地回報阿爾尼,讓他也感受到和自己一樣的溫暖。 他們似乎是在較勁,似乎又不是。 庫爾莎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她不愿意讓自己堵心,也就故意不去想了。她總是覺得阿爾尼是想盡快忙完后去做別的事,他是在應付她。 庫爾莎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這份感情會在一年之內消失殆盡。一定是她做得不夠好,不能讓阿爾尼感到高興。 她努力改變,可阿爾尼卻絲毫沒有改變;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她的改變?,F在阿爾尼連微笑的弧度都像是早早測量好的了。 或許他只是想好好補償她吧。庫爾莎有時候也這么想。那么她的確做錯了,她不該改變。 庫爾莎不愿聽取別人的開導,也不愿開導自己。她怕真相太傷人,會害了她的孩子?,F在庫爾莎感覺自己更在乎孩子一些(這讓她更多添了幾分罪惡感)了,畢竟血rou相連九個月,還有誰比她的孩子跟她更親呢? 這個孩子對庫爾莎這樣好。懷孕以來庫爾莎沒受過什么苦,孕婦要經歷的妊娠反應她一個都沒有經歷過。這孩子從不亂踢庫爾莎,只在她叫他的時候用“咚咚”的聲音作為回應。 就連這孩子決定降臨人間的時刻,都是他父親下班回家的時間。 可是那一天阿爾尼沒有按時回家來。五月的春日還有絲絲涼意,庫爾莎卻覺得自己的身體疼得像是在燃燒。她此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哥哥多年的拳打腳踢,卻經受不住宮縮的陣痛。在庫爾莎在治療師安慰的聲音里痛苦掙扎的時候,阿爾尼卻不知所蹤了。 在最絕望的時候,庫爾莎竟然開始想念起阿爾尼那刻意的好來。不管刻意不刻意真心不真心,哪怕阿爾尼現在就回來告訴她最壞的消息,她也心甘情愿。庫爾莎只要阿爾尼在她身邊。 這個孩子乖巧溫順了九個月,在準備呱呱墜地的時候卻把母親折磨得不成人樣,似乎在釋放壓制了許久的能量。 庫爾莎真想拿魔杖來用切割咒把肚子切開,然后把孩子拿出來。她連最后殘存的一絲理智都沒有了。還好治療師眼疾手快把庫爾莎的魔杖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要不然她可能真的會那么做。 庫爾莎疼得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了。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一口氣如游絲般飄來蕩去。止痛藥劑不知為何對庫爾莎不起作用,她只能忍著鉆心劇痛,一遍又一遍地用力生孩子。 庫爾莎很清楚地知道這也是啞炮測試的后遺癥。恨意瞬間灌滿了她的胸腔,讓她狠狠地咒罵起來。說來奇怪,咒罵似乎讓她感覺不那么痛了。庫爾莎拼命地罵,罵到口干舌燥也不停歇。她罵啞炮測試,罵魔法部的不作為,罵得最多的還是她的家人。庫爾莎一邊疼得流淚一邊用最骯臟的詞匯臭罵她那些早就沒了關系的家人,治療師沒用多久就了解了她以前的一切。 可是還是沒有用。這個孩子胎位不正,橫在產道口怎么也出不來。用魔咒可以維持胎兒一天的氧氣供應,但庫爾莎能不能再撐一天就很難說了。 庫爾莎感覺自己真的處于瀕死的時刻了?;貞浫缬捌阍谒矍安シ?,她看著看著,憤怒卻消失了,只覺得自己的氣息正在不可阻止地慢慢變弱。 她張開嘴,想說什么卻已經說不出來了。她真的要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嗎? 庫爾莎還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就再也撐不住,任憑黑暗漸漸將她吞噬,連嬰兒的啼哭她都沒有聽見。 “厄尼,mama愛你,爸爸也愛你……你要強大,要強大……” “昏昏倒地!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跑起來果然沒有精準度,雷古勒斯一連施了三個昏擊咒都打到了墻上。小巴蒂克勞奇倒是一個魔咒都沒施,他緊緊盯著那封閉的房門,仿佛著了魔一般。 雷古勒斯對著門把手施了一個爆炸咒,這下他的手沒抖,房門應聲炸開。 阿爾尼塔克麥克米蘭抱著兒子從窗戶逃走了。雷古勒斯立刻去追,克勞奇卻停了下來。 庫爾莎麥克米蘭靠著墻坐著,面帶恬靜的微笑。她從頭到腳都是凌亂的,眼神里頭的堅定卻莫名其妙地令人心安。在雷古勒斯對她有限的認識里,她似乎永遠都不會這樣笑。而在雷古勒斯在對被他殺死的人們的有限的認識里,沒有人會在將死的時刻露出如此平和而從容的笑容。 庫爾莎就這么笑著,眼角卻掛著淚珠。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雷古勒斯和克勞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大概有什么令人愉快的東西。 克勞奇對庫爾莎舉起了魔杖。就在這個時刻,雷古勒斯才想起來他們是親兄妹。同室cao戈,一個冷血無情,另一個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克勞奇舉著魔杖的時間意外的久。他殺的人遠比雷古勒斯多,本不該如此猶豫,況且克勞奇恨自己的meimei遠遠甚于恨麻瓜。 于是雷古勒斯也舉起了魔杖。阿爾尼塔克麥克米蘭和兒子已經跑了,能殺一個就殺一個,至少能回去交差。 克勞奇還是沒有動手,庫爾莎也沒有反抗。雷古勒斯握著魔杖,一瞬間竟有些心軟。 不,他不能心軟。雷古勒斯曾對自己立下了誓言,要盡可能多地殺人,這樣就能為斐克達替下會煩擾她的不必要的痛苦。雷古勒斯很清楚自己是無法釋懷了,索性便永遠不放手了。他不會再去打擾斐克達,所以他要在她身后為她做能做的一切。若是上了天堂,他便可以帶她同去;若是下了地獄,他便可以為她擔下所有的罪惡。 斐克達是他活著的意義呀,他有什么不能為她做的? 于是雷古勒斯狠下了心,口齒清晰地念出了那道他早已念了多次的咒語: “阿瓦達索命?!?/br> 綠光亮起,庫爾莎的頭慢慢垂下來,臉上卻依舊掛著恬淡的笑容。 房間像從前無數個死過人的地方那樣復歸于寂靜。小巴蒂克勞奇死死瞪著meimei的尸體,說出的話卻極為平靜。 “謝謝你了?!?/br> “不必?!?/br> 雷古勒斯忽然想起來,他和斐克達的所有第一次,都是在他人的生死之間。他第一次牽她的手時,尼古拉斯薩默斯被人下了毒;他第一次擁抱她時,恰逢她父親去世、失去依詁之際;他第一次親吻她時,她親手殺死了希茲麥克米蘭;而當她徹底拋棄了他的幾日之后,卡佩拉諾特便死于非命。 或美好或悲傷的回憶如影片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在雷古勒斯眼前播放,還有那夢一般的六個月,他曾擁有過她的那半年。那些都是他拼命珍惜卻不敢回想的東西。如果回想太多,他恐怕會重拾希望的。 斐克達不再需要他了,那他懷揣希望還有什么用。雷古勒斯每一次見她,便是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讓她瞧見一點點端倪。他假裝過了這道坎,假裝真的與斐克達漸行漸遠,只有這樣他才能麻痹自己,好讓自己在以后看著她擁抱夢想或者和別人走進婚姻殿堂的時候,能夠好受一點。 可是思念何曾斷絕過?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雷古勒斯才敢令壓抑了一整天的情感決堤。有時想她想得瘋狂了,他甚至會鋪開紙筆給她寫信求她回來,不過那些字跡凌亂潦草的信都早在寄出前被扔進壁爐里燒成灰燼了。 雷古勒斯能做的只有為斐克達默默付出,她最好永遠也不要知道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到了這個時候,雷古勒斯才明白“永遠”這個詞的份量?;蛟S從今往后,他就再也參與不了斐克達的人生了。他只愿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就好,就很滿足了。 ※※※※※※※※※※※※※※※※※※※※ e on skinny love just last a year pour a little salt we were never here my my my my my my my my staring at the sink of blood and crushed veneer i tell my love to wreck it all cut out all the ropes a me fall my my my my my my my my right in the moment this order's tall i told you to be patient i told you to be fine i told you to be balanced i told you to be kind ——skinny love by bir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