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10月5日星期六,埃文進入艾弗里的社團整整一個月,卡佩拉被送進了醫療翼,原因是身受兩道昏擊咒和輕微記憶缺失??ㄅ謇瓕π瞧诹徽斓挠洃洷槐M數抹去;最奇怪的一點是,沒有一個人在當天目擊過她或對她下咒的人。 在此之前,埃文已經在社團里學了不少東西,自認為是受益良多的。比如說有一道醒腦咒,能讓自己在一個小時之內記住一周之內所學的課程;醒腦劑的效果可比魔咒差多了。埃文憑借著這道魔咒一躍進入了年級前二十名(他的自我感覺),連以前死活背不出來的恒星亮度排行榜都背到了一百,其他科目更是不在話下。 教授們對埃文成績的突然提升沒有絲毫懷疑,斯拉格霍恩甚至在鼻涕蟲俱樂部把埃文當眾狠狠夸了一通。斐克達則是半信半疑,埃文把她的疑心歸結為嫉妒。 這個社團并沒有那么令人膽戰心驚。埃文待得久了才現,其實大家彼此之間的友誼是很深的,也并沒有因為他是新來的而孤立他。西爾瑪伯斯德在社團里處于絕對權威地位,她屬于那種恩威并施的領導人,所以成員們都十分擁護她。最近霍格沃茨有傳言說西爾瑪本來被選中成為女生主席,但她拒絕了這份榮耀。西爾瑪的名聲提高的同時,文迪米婭麥克米蘭的聲譽自然一落千丈。因此,埃文推論是波拉里斯傳出了這些風言風語。波拉里斯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的女朋友竟然會一手cao縱著把他推入深淵的棋局;而且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輸得一干二凈。 艾弗里,也就是僅次于西爾瑪的二把手,正在發展新成員。九月底,已經畢業工作的前前任男生主席格拉菲亞斯塞爾溫在豬頭酒吧露了個臉,表示自己有效仿伯斯德家族的意思但母親(也就是教煉金術的菲妮絲塞爾溫教授)堅決反對。畢業生歸來的同時,也有兩三個低年級生加入。 與此同時,波拉里斯的團體正在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不同于它的敵人,這個團體是完全公開的;因此,不久后霍格沃茨就出現了波拉里斯一家獨大的場面。 自從開學以來,埃文發現自己沒有以前那么沒心沒肺,也不太笑了。也許是因為有秘密藏在心里吧。他跟斐克達倒是照樣斗嘴,不過她是越來越找不到罵他的理由了。 埃文和斐克達的社交圈子正在越離越遠。埃文跟斯萊特林們的接觸越發緊密,而斐克達和麥克米蘭那幫人越混越熟。埃文本來在擔心斐克達會不會和麻瓜同流合污,但她看起來并未如此。 “關于諾特小姐受傷的事情,我有話要說?!?/br> 豬頭酒吧二樓第一間房間和往常一樣鴉雀無聲。不同的是,房間比之前略微擁擠了一些;而這一次留在外面看守的是曼卡利南諾特,想必是因為今天的話題是關于他meimei的緣故。 人們紛紛停止了練習。埃文面色凝重地將魔杖插進褲袋。 “想必大家都想得到加害諾特小姐的人是誰?!蔽鳡柆斦f。 “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卑N牡吐曊f。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連名帶姓地稱呼波拉里斯了。 “非常對,羅齊爾先生。格林格拉斯已經無法無天,現在到了我們必須反擊的時候了。我需要你們每個人提高警惕,一旦遭到攻擊絕不要心慈手軟,如果出事我和艾弗里來承擔。當然,作為一個團體,我們也需要主動出擊?!?/br> 西爾瑪在說這些話時,似乎對波拉里斯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 “為什么不去告訴斯拉格霍恩教授或者校長呢?”一個一年級的小男生問。 西爾瑪溫溫柔柔地笑了——這太少見了,她慢慢走向那個小男生,俯身握住他的肩膀?!皯馉幘鸵l了,我親愛的,是敵是友還不清楚的人斷斷不能相信?!?/br> 埃文后來才發現,原來人的魅力是和美貌無關的。西爾瑪不算漂亮,平時不茍言笑的時候也無法吸引人;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卻是攝人心魄,讓人目不轉睛卻望而卻步。那大概是一種毒蜜餞一般的魅力,雖然有毒卻甜得上癮。 那小男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中流露出懼意。 她站直,環視整個房間?!艾F在我們只能靠自己了,我不希望這里的人中間會出現叛徒。散會吧?!?/br> 所有人默默地往外走,他們都低著頭,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氣。埃文和他們一樣也往外走去;他想去醫療翼看看卡佩拉。他突然很羨慕她:什么都不用知道,真好。 “羅齊爾先生,你留一下?!?/br> “早上好,我的學生們!我是你們的保護神奇生物學老師,凱特爾伯恩。很抱歉在學年的頭一個月不能為你們展示神奇生物的世界——今年六月,我被禁林里的一只鷹頭馬身有翼獸踹了一腳,這一腳讓我的胃停止工作了三個月,真是難熬的一段時光……我以我的親身經歷提醒大家要記得向鷹頭馬身有翼獸鞠躬,不管你們愿意不愿意,這是血的教訓……當然,我們今天是不會學習鷹頭馬身有翼獸的……” 凱特爾伯恩教授是一個不停碎碎念的小老頭,在某些瞬間很容易讓人想起已經辭職的艾博教授——比如那光滑锃亮的后腦勺,和時不時蹦出來的冷笑話。艾博教授那些不太能讓人笑的笑話如今看來并不是什么美好回憶。 雷古勒斯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凱特爾伯恩教授的講解上,但他還是忍不住偷瞄斐克達。他很不爽,自然是因為斐克達理別人不理他。 斐克達選這門課不是為了學習,而是為了放松。室內的學習讓她腦殼疼,所以要多來室外放松放松??煞潘梢膊淮硭梢圆焕砝坠爬账惯?! 文迪米婭麥克米蘭跟麻瓜混在一起,但好歹她是高年級有資歷還會煉金術,雷古勒斯認了。格洛麗亞博恩斯再好能有他好嗎?她患難與共嗎?風雨同舟嗎?博恩斯還跟麻瓜混在一起,就憑這個她就配不上斐克達!她要交朋友前兩年怎么不交?現在像涂了膠水一樣黏著斐克達是幾個意思? 雷古勒斯氣吼吼地踹了面前的一塊石頭一腳,堅硬的石頭讓他更加生氣。他不能把怒火發泄到斐克達身上(不然他又得承擔后果),當然也不能發泄到其他人身上。再生氣,布萊克家族的形象還是要維護的。所以在外人眼里,那一踹著實只是雷古勒斯百無聊賴的舉動。等等……布萊克家族的兒子好像不應該踹石頭。 “雷古勒斯?” 站在前面的阿斯特羅珀特拉弗斯轉過臉來。這位女生總是喜歡對別人的異常舉動付出多余的關注,但她關注了也不會作出其他舉動。她平時如何雷古勒斯不知道,不過他生氣時看誰都不順眼,當然,除了斐克達。 “沒什么?!崩坠爬账贡M量得體地說。 阿斯特羅珀轉回去了。 “怎么了,雷古勒斯?” 斐克達終于結束了和博恩斯的談話,回到雷古勒斯身邊。 “你跟博恩斯聊得很歡嘛?!?/br> 斐克達抬起眉毛?!拔覜]有?!?/br> “跟她聊天比跟我聊天有趣?” “誰說的?”斐克達翻了個白眼,這個動作讓雷古勒斯更加生氣,“以前博恩斯從來不和我說話,現在一說就說的是廢話。跟我唧唧歪歪了半天,還說半句話打一個噴嚏,最后竟然只是想認識認識埃文?!?/br> 斐克達忽然睜大了眼睛。 “你該不會是……吃——” “我沒有!”雷古勒斯高聲打斷了斐克達。他決不能讓她發覺出什么——他還沒準備好告訴她。雷古勒斯剛說完就后悔了,因為他這一聲吼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布萊克先生,你有什么事嗎?”凱特爾伯恩教授問。 “呃……我……” 雷古勒斯窘迫地低下頭。他在腦中拼命搜索一個讓他的話合理的理由。 “噢,教授,是我剛才沒完沒了地問他關于神奇動物的問題,這才讓他厭煩了?!?/br> 斐克達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雷古勒斯看著她的臉,心跳漏了一拍。他真想在地上打個洞鉆進去,他怎么能吼她呢? “下次還是來問我吧,羅齊爾小姐。好了,現在你們可以跟著我進入禁林的外圍,里面有非常多有趣的神奇動物……” “對不起啊,我又犯老毛病了?!崩坠爬账沟吐曊f。 “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你只要記住就是了?!?/br> 那句話猶如一塊鵝卵石敲進了平靜的湖,在水面上蕩起層層波瀾,時間隔得越久卻越不平靜,不停地回蕩著。 雷古勒斯的心被這句話裝滿了。一整天,仿佛有一只撲騰著翅膀的小精靈在他耳邊不停地重復著“你對我來說非常重要”,那聲音比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還要悅耳。 晚飯時間。 “斐克達?!?/br> 卡佩拉臉色凝重地在斐克達對面坐下。她從來沒露出過這種表情,而她顯然不知道這副表情讓她看起來更蠢。難不成那一道遺忘咒讓她人格分裂了? “什么事?” “埃文找你?!笨ㄅ謇瓏烂C道。 話音剛落,卡佩拉就回到了以前那傻不拉幾的狀態。她看著旁邊專心致志地攪布丁的雷古勒斯,張大了嘴巴。 “梅林的胡子,布萊克,你就是這樣練習攪拌的嗎?” “你別管他了,”斐克達說,“埃文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知道,不過聽起來挺要緊的?!笨ㄅ謇杨~前的碎發抹到頭上,從斐克達面前的盤子里拿了一個紙杯蛋糕啃得津津有味。 “讓他自己過來,我忙得很?!膘晨诉_指指手邊一摞書。 “他說……”卡佩拉放下紙杯蛋糕,攤開右手手掌,用背書的調調念道,“這是關于文迪米婭麥克米蘭和其他人的獨家機密,你將成為揭開真相的關鍵人物,括號,悄悄話,括號……啊噢,我念得太響了?!笨ㄅ謇B忙捂住嘴,也攔住了一直噴個沒完的蛋糕屑。 “……算了,去就去吧?!膘晨诉_站起身。好奇心被激起,她倒很想知道這獨家機密是什么。如果又是一段文迪米婭和米拉克的八卦,她就一巴掌扇死埃文,斐克達暗暗發誓。 “你到哪兒去,斐克達?” 這時雷古勒斯完成了他的布丁糊糊,抬起頭來。 “埃文?!膘晨诉_說。 “噢……再見?!崩坠爬账鼓涿畹厥媪艘豢跉?。 “走啦走啦!” 卡佩拉一把拽走了斐克達。 她們一路向上,越往上走藍領帶和紅領帶就越多,不少紅領帶還拿她們倆尋開心。庫爾莎克勞奇在樓梯上經過她們時揮了揮她帶疤的左手。 斐克達有些窘迫,可卡佩拉的腳步并沒有停下。最后她在天文塔頂層停下腳步,埃文在欄桿旁站著。 秋風蕭瑟,斐克達不禁打了個寒戰。 “吃飽了撐的非要到這里來嗎?” “獨家機密嘛?!卑N淖哌^來。很久不跟埃文混,斐克達覺得哥哥有點陌生。 “那你倒是說啊?!?/br> 斐克達本想走到背風的地方,卻發現這地方四面迎風。 “你知道我為什么和波拉里斯決裂嗎?”埃文在斐克達身后問。 “庫爾莎克勞奇把你傳染了?”斐克達裹緊校袍,“有話直接說,你meimei冷得很?!?/br> “好吧。尼古拉斯薩默斯的投毒案是波拉里斯做的,小巴蒂克勞奇替他承擔了責任?!?/br> 這所謂的獨家機密并沒有給斐克達帶來多少震驚。格林格拉斯干壞事就像吃早飯一樣平常,他自己干干也就算了,現在還有組織有計劃地干壞事了——這不就是他那個預備役小團體的真正宗旨嗎? “我還知道格林格拉斯讓瓦特爾曼把文迪米婭的腿摔壞了呢?!膘晨诉_轉過身,翻個白眼。 “如果那鍋毒本來是要下在麥克米蘭杯子里的呢?這還沒什么大不了嗎?”埃文走近meimei,握住她的肩膀,“他幾次三番對麥克米蘭下手,你不覺得氣憤嗎?你不想惡人惡報嗎?” 這不對勁。斐克達緊緊盯著哥哥的眼睛。要成長好像也沒這么快吧,才幾天而已。難不成他這幾天受了什么打擊? “有什么證據?你想說什么?” “這不需要證據,但這需要你的幫助?!?/br> “我憑什么幫?有什么好處?” 埃文微微俯身?!澳汶y道不恨格林格拉斯嗎?” 她恨格林格拉斯嗎?斐克達問自己。格林格拉斯的惡行她都知道,文迪米婭差點丟了性命她也知道,可他最終也沒有對斐克達造成什么傷害。說是極度厭惡還好,但絕對談不上深仇大恨。一旦丑聞以羅齊爾的名義曝光,格林格拉斯家族勢必與羅齊爾家族為敵,克勞奇家族必然緊隨其后。權衡利弊,此事都是不值。 “我不會做不值得的事?!?/br> “那這件事值得告訴麥克米蘭嗎?”埃文松開了手。 “我懂了?!膘晨诉_揚起眉毛。 “很好。是時候長大了,我的meimei?!?/br> 埃文雙手雙腳被反綁扔在禁林已經有大約半個小時了。禁錮咒堅不可摧,他已經放棄了掙扎。褲袋里空蕩蕩的感覺告訴埃文他的魔杖不見了。四面看去都是樹,想必這里是禁林深處。泥土的潮濕加上寒冷的夜風直直灌進埃文衣服里,連骨子里都是冷的。 今天是萬圣節,所有人都在城堡里開宴會,不會有人來了。他總不能指望林子里的人馬把他救了吧。夜黑風高的,萬一有只饑腸轆轆的狼人看見他…… 埃文不敢往下想了。他已經足夠絕望。 埃文記不清他是怎么被扔到這里的了,但他清楚地記得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的臉,和那嘲笑的表情。一想到這里,恨意就從身體深處往外冒。埃文咬著牙,低聲狠狠詛咒波拉里斯了一通。他倒是一點舊日情分都不念!也是,像這種連自己表兄弟都不救的人怎么會念舊日情分! 話說回來,波拉里斯還真是蠢透了;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還要自己揭開。埃文自己也是夠蠢,要不是當時曼卡利南提醒了他,他現在恐怕還在和人渣混在一起。 “當格林格拉斯把所有人都害了,你就是一座孤島。他當年和麥克米蘭也算是朋友呢。而且,你meimei不僅和格林格拉斯不熟,還和他站在對立面,有朝一日她遲早要遭殃……” 怒火讓埃文不那么冷了;可當怒火消散,寒冷照樣侵襲。 “救命……” 沒有人回答埃文,只有呼嘯的深秋夜風自顧自唱著歌。 卡佩拉、斐克達或其他人都不能出來,而海格好像不會沒事來禁林深處轉轉。等到有人找到埃文,他估計都要變成干尸了。 想來可笑,上學之前埃文還能隔空取物,上了學有了魔杖之后他就什么都不會了。魔杖有必要那么重要嗎……埃文在心里狠狠詛咒了發明魔杖的人一通。想當年巫師沒魔杖的時候多強大,哪像現在還要把自己藏起來!現代人厚古薄今是完全有理由的。這番咒罵并沒有讓埃文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好冷……等出去了,埃文一定要鉆到被窩里睡一覺,躺在壁爐旁邊,最好還要一杯熱熱的黃油啤酒。如果不行,那就把禁錮咒解了,讓他自己跑出去——跑一跑也能取暖的吖。 埃文想蜷縮起來,可他一動也不能動。他的肚子隱隱作痛,風猶如刀子一般刮在臉上。又冷又餓,他覺得自己像個乞丐。噢,不,乞丐好歹還能動…… 埃文看不清楚面前的草葉了。肚子越發疼痛,冷汗順著臉流進身下的泥土。他恍惚之間看見自己坐在禮堂里大吃特吃,溫熱的南瓜汁順著食道流進胃里,渾身都是暖和的。不不不,埃文不需要那么奢侈,一杯喝的就好了,哪怕是冰的也好啊……他看見斐克達踩著滿地吱嘎亂響的樹枝落葉跑過來,卡佩拉遞給他一杯冒著蒸汽的飲料……一眨眼,她們都消失了…… 埃文的生活中,女性占了很大一部分。他meimei,他最好的朋友……還有他的母親。母親的印象在埃文心中已經很模糊了,但他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影子。mama現在在做什么呢?她還記得她有個兒子嗎? 她一定會記得的。盡管分別了將近十年,埃文相信自己一見到母親就會認出她,而她也一定會認出自己的兒子。母親沒有離開,她只是在某個地方關心著她的孩子們罷了……正是這個信念讓埃文從未相信過別人說的“你是個被你媽拋棄的孩子”。 埃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過母親。他到了別人叛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需要母親。他的童年里有一個類似母親的女人——德魯埃拉姑姑,可她缺少母親的溫柔。埃文相信母親是很溫柔的。 “mama,我冷……” 彼時城堡里已經亂成一團。埃文羅齊爾的失蹤讓萬圣節的歡樂氣氛戛然而止,幾乎所有人都加入了尋找羅齊爾的隊伍中。 最焦急的當然是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那群人,庫爾莎在禮堂門口站了五分鐘,就有五六個綠領帶和黃領帶來找目擊者。斐克達羅齊爾在赫奇帕奇名聲那么臭,赫奇帕奇的人居然還這么熱情高漲,果然是交到了好朋友的緣故。這點庫爾莎深有體會。 真是難得啊,庫爾莎想,已經四分五裂的學生們還會團結在一起。她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影響的人,反正不管是什么日子她都沒歡樂過。 庫爾莎站在人流最密的地方,聽到的東西自然也最多。人群中不乏借此機會四處玩耍的,也不乏抱起團當偵探分析推理的,比如庫爾莎身后就有一幫拉文克勞高年級。他們把埃文羅齊爾的生平和人際關系分析了個底朝天,也分析不出他的去向。更有親格林格拉斯派的蠢貨聲稱羅齊爾因為害怕自殺了。就這智商進拉文克勞也是便宜他了。 拉文克勞現在已經是波拉里斯的天下,所以被垃圾消息熏陶一下也是有的——盡管波拉里斯對庫爾莎高度警惕。波拉里斯本來想放過羅齊爾,但后者沒放過前者,組織了聯名請愿意欲要求魔法部重新開啟對赫奇帕奇投毒案的調查。前段日子卡佩拉諾特遇襲,也和她哥哥曼卡利南散播波拉里斯舊日丑聞的時間完美吻合。 霍格沃茨拉幫結派的現象隨著波拉里斯的行動愈演愈烈。緊隨拉文克勞之后,斯萊特林內部也崛起了一個幫派,據說成員無一例外是純血;它的宗旨和拉文克勞他們相同,但是這個幫派的詳細成員不明。格蘭芬多們則堅持他們一貫的信念跟斯萊特林唱反調,聽見誰說他們不想聽的話就去道德綁架誰,當然他們支持麻瓜的舉動還是很給力的。赫奇帕奇內部則是一片混亂,站哪隊的都有,大部分還是堅決和格蘭芬多站在統一戰線。這兩天格蘭芬多派和斯萊特林派似乎結了盟,羅齊爾一提出聯名請愿,文迪米婭和掠奪者們立刻回應。 庫爾莎每天的樂趣就是冷眼旁觀這三幫人互掐,他們你鎖我腿我封你喉的打斗就是她并不快樂的生活的快樂源泉。 就連此時,也可以成為他們打架的緣由。 “我知道是你干的——” 蠢吶,蠢吶。這個一臉雀斑的赫奇帕奇姑娘不是站斯萊特林就是站格蘭芬多,如此當面撞去還不得被打死? 不需要波拉里斯說什么,他的小嘍啰們就自覺地圍了上去。 “級長們,請帶著你們各自學院的學生回到宿舍去!” 教授們的到來打斷了拉文克勞小混混們的行動。麥格教授四處走著大聲說著話,而其余的教授們快步向大門走去。他們后面跟著的,正是快把嘴唇抿出血來的斐克達羅齊爾。 庫爾莎和斐克達的目光交會了不到一秒,便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斐克達眼睛里透出來的懷疑幾乎要戳進庫爾莎心里,但后者對懷疑已經司空見慣。 斐克達大約還以為她是那個知道內幕的“相關人士”,殊不知“相關人士”早已置身事外。 埃文在禁林深處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失去意識,嘴唇凍得發紫,滿身泥濘,被禁錮咒鎖住的手腳都發僵了。他昏迷時不停喃喃著什么,但沒有一個人能聽清。 他在醫療翼躺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才悠悠醒轉。 斐克達第二天大早便去看哥哥。彼時醫療翼不乏找龐弗雷夫人要感冒藥劑的學生,但沒有一個人在埃文旁邊。大部分人竊竊私語地離開,還有人偷偷摸摸地盯著他,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一般。斐克達本以為這種眼神已經從她的生活中淡去,可不管她在乎或不在乎,它一直都在。 埃文還睡著,斐克達不忍打攪他,便在床邊坐下。 這是斐克達第一次近距離端詳哥哥的臉。埃文的臉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樣子,可還是沒有脫離小男孩的稚嫩,正是最青黃不接的時候;他額頭上零星的幾顆痘就是青黃不接的象征。斐克達無法對埃文的容貌作出客觀公正的評價,畢竟他們倆是親兄妹。 埃文的頭發和眼睛都來自于他們的母親——這是常年對前妻閉口不談的阿利奧思唯一透露過的信息。埃文那一頭金棕色的頭發亂倒是不亂(板寸頭哪兒能亂),藏污納垢卻是一定的;男孩子嘛,不能要求他們個個講衛生。他的棕色雙眸把他從羅齊爾家族標志性的煙灰藍綠色眼瞳區分開來。他注定不同。 “你干嘛呢?” 想得入神,斐克達竟沒注意到埃文已經醒來了。也許是她看錯了——有那么一剎那,埃文還是那個乍乍乎乎的小男孩,但剎那之后,他又變回了以裝深沉為傲的半大小子。 “沒什么。我來看看你?!?/br> “他們說的話你聽見了吧?!卑N淖饋?,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語氣低落。 “幾句流言蜚語就能讓你這么受傷?” 斐克達以為那只是尋常的壞話而已,可真相比她想象的要殘酷得多。 “如果他們說我加入了斯萊特林一個練習黑魔法的秘密團體,用黑魔法害了不少人呢?”埃文緊緊盯著meimei的眼睛。 “這些人越來越會編了?!?/br>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呢?” 斐克達的雞皮疙瘩冒出來了。上一次給她這種感覺的是庫爾莎克勞奇,而那已經是快兩年前的事了。她以為埃文和以前一樣慫,可隨著身體的變化心理終究是會變的。他們不過疏遠了兩個月,便已是物是人非。 “你不怕爸爸知道?” 對于從小接受黑魔法危害教育的斐克達來說,這實在有些難以接受??砂N臑槭裁茨芙邮?? “那不是黑魔法?!卑N暮龅販惤?。 “所以我該怎么接你這話?”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保持置身事外就好。好了,你的探視任務完成了,滾吧?!卑N睦淅涞?。這蠢貨不學點好的東西,盡學些刺耳話。 “滾就滾?!膘晨诉_騰地站起來,把床頭柜上的書包拽下來,金屬搭扣和木板摩擦出刺耳的響聲。床頭柜上擺著一張賀卡,寫著普通套路化的早日康復,署名是“sb”。 西里斯布萊克?想必賀卡里面有個炸彈吧。 “昨天晚上我夢到mama了?!卑N脑陟晨诉_身后說。 斐克達感到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這種東西根本無法控制。 “所以?”她轉過身。 “我一直在想,”埃文微微歪頭,眼底盡是胸有成竹的疑惑,“為什么你會對她毫無記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