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鐘念月朦朦朧朧之中聽得有人道:“念念拿了朕一件衣裳,朕拿念念一件衣裳,不過分罷?” 孟公公:“……” 高還是您高啊陛下。 從一開始您就是想要人家的衣裳罷? 第70章 癖好(不如改日念念先穿給朕瞧瞧...) “我昨個兒好像迷迷糊糊地, 見著陛下了?”鐘念月坐在鏡子前,香桃給她梳頭時,她疑惑地出了聲。 香桃與書容平日里, 都被孟公公安排著去了別處待著。 她們也知曉, 許是陛下身旁有什么事,是她們不夠資格知曉的, 自然也就乖覺地自己待著了。 只晚間, 她們才又回到鐘念月身旁伺候著。 昨個兒有沒有人來, 香桃睡得正香, 是渾然不知的。 但書容知道。 書容心下輕顫。 憶起晉朔帝來時的舉動,總覺得心底有些說不出的慌。 但她不敢在鐘念月面前說假話。 于是書容抿了下唇, 顫聲道:“是, 陛下是來過?!?/br> 鐘念月一下坐直了:“來做什么了?” “倒也、倒也沒做什么……” 鐘念月笑道:“是不是將他自個兒的衣裳拿回去了?果然,陛下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br> 書容忙搖了搖頭:“沒呢。還在?!?/br> “還在?”鐘念月轉頭一瞧。 不遠處的椅子上, 還放著被她團吧團吧抱走的晉朔帝的外衣。 那豈不是晉朔帝昨夜一來,就瞧見了被她隨手放在那里的衣裳? 鐘念月心下有一分心虛。不過很快她便又理直氣壯起來, 震聲問:“那陛下來做什么的?” 書容有些不好說出口。 總覺得這話若是說出來,便有了毀姑娘名譽的嫌疑。 她結結巴巴道:“姑娘、姑娘瞧瞧, 屋子里少了什么?” 鐘念月聽她這樣說,心下疑惑得緊,忙叫香桃也不用急著梳頭了,她且先站起來,四下打量、搜尋。 “不曾少什么啊……何況我這里的哪樣東西不是他備下的?說起來,本也該是他的東西。取便取了……” 鐘念月的聲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鐘念月疾步走到了那屏風前。 這交江縣的縣衙自然遠不比京中住處的豪華,里間許多擺設、家具都有缺失。 連個掛衣裳的架子都沒有。 于是鐘念月換下來的衣服, 便都是掛在那屏風上的,與晉朔帝一致。若非如此, 她也不能偷偷摸摸就將晉朔帝的外衣給拿走了。 可如今那屏風上頭…… 少了件衣裳! 不是外衣,倒也不是里衣,而是夾在中間那一件短襦。 他拿我的衣裳作什么? 鐘念月愣了愣,又覺得別扭,又本能地有些耳熱。 他要從我身上沾什么氣? 古人不都說女子屬陰么?他倒不怕? 鐘念月疾步跨出了門,不多時便到了晉朔帝的門外。 孟公公一見她,連忙道:“哎喲,姑娘怎么起得這樣急?連頭發都還未梳好呢。不急不急,今個兒交江縣中的情形已經有了好轉,姑娘且寬心罷?!?/br> 鐘念月聽他這樣說,倒還臉紅了一下。 只因她急著來,并非是因著交江的災情,而是這樣一樁小事……與交江的事比起來,這是小事了。 鐘念月立在那里愣怔片刻的功夫,門內便已經傳出了晉朔帝的聲音。 “念念來了?進來罷?!?/br> 他的口吻倒是平靜沉穩。 與往日沒什么分別。 這一下便好像又襯得這樁事不算什么了。 此時書容提著裙擺,勉勉強強跟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在鐘念月耳邊小聲道:“姑、姑娘……昨個兒您睡得迷迷糊糊,是您自個兒應了的?!?/br> 鐘念月一驚:“我應了什么?” “陛下問您說,不過分吧?您說,不過分,可好了?!?/br> 鐘念月:“……” “念念?”屋內晉朔帝似是已經等不及了。 鐘念月推門進去。 晉朔帝端坐在桌案后,跟前立著知縣,還有幾個生面孔。 再仔細看上一看,晉朔帝換了件外衣,今日著的是玄色衣衫,上面隱約印有金色的暗紋。氣貴且勢威。 晉朔帝應當是正在忙,并無空隙應付她。 他頭也不轉地道:“念念自己坐?!?/br> 鐘念月左右一瞧。 這屋子里光禿禿、冷冰冰,連一張待客的凳子也無。 鐘念月問一旁的宮人:“我坐何處?” 宮人面露茫然,自然也是不知。 鐘念月也不愛為難他們,便一挑眉尾道:“那我不如坐陛下的帳子里去好了?!?/br> 順便找找她的衣裳。 晉朔帝明明正在與知縣說話,方才說到:“你明日帶人往……”他卻生生地頓了下,轉頭與鐘念月道:“念念,過來坐?!?/br> 鐘念月頭也不回:“陛下那里也沒有凳子?!?/br> 晉朔帝笑道:“朕坐的不就是?” 鐘念月頓了頓,這才轉身往回走,等走到了桌案前,晉朔帝還當真起了身。 于是眾人便眼見著晉朔帝將他的座位讓給了這位主兒。 “坐罷?!?/br> 晉朔帝道:“正巧與你說,蘇傾娥帶來的糧食,分別安置在城西、城南兩處富戶私人持有的倉庫之中。只是安置得并不多。想是怕再發大水,撤走不及。不過她到底是低估了交江縣受災的百姓之眾,于是昨夜又連夜有新糧入城。被武安衛摸了個正著,如今已經順著那條來路,去一鍋端去了?!?/br> 鐘念月笑道:“這個消息我愛聽?!彼D了下:“不過蘇傾娥哪里來的這樣多的糧食?” 晉朔帝淡淡應聲:“是啊?!?/br> 這個女人似是有著某種非凡的造化境遇。 竟能絕處逢生。 再見時,又能改頭換面,讓自己站上高處。 “恐怕在亂黨之中,她的地位不低?!睍x朔帝道,“等回去之后,便將蘇家拿下?!?/br> 鐘念月也沒說什么。 原女主很討厭。 但對原女主很刻薄的蘇家,也一樣不是什么好東西。抄了便抄了罷。 鐘念月在椅子上坐了會兒,覺得有些硌。 也不知晉朔帝怎么能在這樣的地方,坐得面不改色,還身形挺拔。 晉朔帝瞥見她面上倦色,問:“坐著不舒服?” “嗯?!?/br> 晉朔帝笑道:“坐朕腿上便要舒服些了?!?/br> 底下人一個個聞聲面露驚恐。 鐘念月卻是嗆了回去,全然不稀罕:“罷了,萬一今晚陛下又趁我迷迷糊糊的時候,問我,換你一條腿不過分罷?那怎么好?” 她果然發覺了。 還記仇得很。 晉朔帝面上沒有一點怒色,更沒有憂色,反倒笑意更濃了些。 晉朔帝卻是一彎腰,不顧她驚訝瞪他,將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道:“頭發也沒梳好?!?/br> “把梳子拿來?!?/br> 孟公公趕緊給遞上了。 晉朔帝這才面向其余人,云淡風輕地一笑道:“正如昨個兒知縣所說,她常養在朕的身側。朕是舍不得見她吃半點苦的?!?/br> 鐘念月有點臉紅。 晉朔帝待她一向很好,但很少與旁人這樣直白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