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可她是真真心疼啊…… 惠妃捂了捂胸口問:“可知昨個兒乾清宮有什么動靜沒有?” 宮人訕訕道:“那哪里是奴婢敢去打聽的?” 惠妃不甘,想著不如往陛下那里去,便以尋鐘念月為借口。只是她方才踏出了殿門,便被冷風吹得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嬤嬤顫抖著連忙攔住了她:“娘娘莫去,怕……怕御前失儀啊?!?/br> 惠妃自然倍覺羞辱,但咬咬牙又忍住了。 她轉身回去坐下,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道:“這便是陛下的厲害之處了,闔宮上下,除了咱們知道鐘念月被陛下接走了,還有誰人知道?陛下真要待人好起來,可實在是……妥帖啊?!?/br> 鐘念月坐在暖閣里也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嚇得宮人連忙去關窗戶,生怕將她吹病了。 她等得實在無聊,便命人拿了紙筆來,捏著筆就在上頭畫。 畫什么呢? 她想來那日同錦山侯那幫小紈绔們說的,改日帶他們玩點別的。 鐘念月抿了下唇,開始畫小人兒。 圓圓腦袋,扎兩個揪揪。這是一個人物。 再畫一個小光頭,一個白胡子,一個圓帽子…… 書容低聲問:“這是何物?” 鐘念月:“大富翁?!?/br> 書容滿臉震驚:“此物能令人發財?” 鐘念月:“唔?!?/br> 等鐘念月畫完一套,卻是還沒見晉朔帝回來。 她便實在無聊,便又提筆用歪歪扭扭的毛筆字開始寫故事。寫什么故事呢?由幾個人物劇本,組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再分列出線索卡。 如此鐘念月一頓奮筆疾書,編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凈是些奇奇怪怪的劇本殺。 什么村頭王大爺之死,村尾李寡婦之殤。 “……困了?!辩娔钤麓蛄藗€呵欠,叫書容將紙張都收拾起來。 幸而這時候外頭也終于傳來了聲音。 “姑娘還在?”是孟公公的聲音。 鐘念月懨懨應聲:“還在呢?!?/br> 孟公公連忙進來了,見著她是又驚又喜:“還當您醒了便去惠妃那里了,又或是離宮了呢?!?/br> 鐘念月也是方才想起來。 其實沒有晉朔帝發話,她還真未必能隨意離開。 鐘念月低聲問:“陛下回來了么?” 孟公公聽她開口便是問陛下,自然臉上笑意更濃,道:“姑娘且再等一等,陛下一會兒便來了?!?/br> 鐘念月點點頭,又打了個呵欠。 等晉朔帝來時,她已經打呵欠打得眼圈兒都紅了。 孟公公一早問過了暖閣里伺候的宮人,這會兒忙上前與晉朔帝低聲道:“陛下,姑娘就生坐在這里等著您呢。宮人說,姑娘都要了好幾回紙張來寫寫畫畫了?!?/br> 孟公公說罷都不由感嘆。 誰都知曉,鐘家姑娘是最不耐讀書的。這日日去國子監,其實看的都是小人書。陛下其實私底下都知道。 可今個兒為了等陛下,連這樣的東西都拿出來解乏了。 瞧瞧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罷。 晉朔帝眸光閃動,低聲道:“去備膳?!?/br> 鐘念月連連搖頭:“我就不必吃了,我該要回府了,我娘定然惦念著我,惦念得緊呢?!?/br> 晉朔帝不自覺地捏了下指尖,總覺得什么地方有些空。 孟公公呆住了:“那姑娘怎么等到這個時候……卻是連飯也不肯吃?!?/br> “等著陛下回來呀。與陛下見一面,說上一聲,再走?!?/br> 孟公公不說話了。 原來就為了見一面,姑娘也要等上這樣久。倒好像,好像更叫人覺得心下感動了。 孟公公轉頭去看晉朔帝,便見晉朔帝神色淡淡,道:“去吧?!?/br> 隨后點了兩個人為鐘念月抬轎子去了。 孟公公正納悶,莫非陛下不曾有半點感動? 便聽得晉朔帝又道:“賞……遠昌王府,右相府……”如此念了一串,最后方才是“鐘府”。 孟公公一下又愣住了,腦中驀地劃過念頭―― 這倒不像是不感動,而更像是感動過了頭,如今不知道該往哪里施放,便的將那些個派了子弟來陪姑娘玩的,一并全都賞賜了。 這廂鐘念月回了府中,便將自己在國子監寫那幅字找了出來,用個匣子仔細裝好,上面還順手給扎了個蝴蝶結。 萬氏知她回了府,忙匆匆尋了過來,摟著她仔細一通瞧。 “你無事便好了?!比f氏說罷,一抿唇,道:“娘本來不想同你說的,免得污了念念的耳目??墒悄钅铋L大了……什么事都不該瞞著你了?!?/br> 萬氏沉聲道:“我怕你姨母心中有別的盤算,從前興許還有三分情誼,如今叫皇宮里的富貴權勢迷了眼,只一心想著利用我的念念了……” 鐘念月:“無妨?!薄皶??!?/br> 書容便抱了一個大包袱過來。 萬氏迷惑地瞧了瞧,低聲道:“這是……” 鐘念月卷了卷頭發絲:“姨母得的賞賜,要我將它們送給陛下作壽禮。我昨個兒已經給陛下看過了,陛下不要,我便帶回來了。娘親看什么好看,便拿去玩罷?!?/br> 萬氏聽得哭笑不得。 一面又忍不住感念女兒孝心,這樣還記掛著自己。 一時對那惠妃倒也沒什么如臨大敵的感覺了。 怕什么? 一家人如今越發凝聚成一團。 還怕了惠妃么? 萬氏還當她是幼年時一般,與她低低說了會兒話,便像是哄孩子一樣,低聲哄著她用了膳,再哄著她歇息了。 鐘念月想家想得要命,正巧在萬氏身上解了思念,自然受用得很。 她閉上眼,夢里想的都是定然不能叫鐘家再重蹈原著的覆轍。 在家中歇息一日后,鐘念月第二日便又去了國子監。將她做的那些個什么大富翁,什么劇本殺,帶著錦山侯他們玩兒去了。 錦山侯等人頭一回摸著這樣新鮮的玩意兒,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有些字不太認識的,他們還能回頭去照著翻書,弄得各家的下人都以為自家公子中了邪了。 另一廂。 秦誦被父親叫到了跟前。 父親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做得不錯,今日陛下賞賜了下來。你且拿去吧?!薄敖窈笾涝撛趺醋雒??可還記得家中的教誨?” 秦誦思來想去,一點頭道:“兒子省得?!?/br> 下回見了鐘家的姑娘,便加大力度,邀她再多背兩本書! 如此幾日一下來。 太子終于抵京了。 晉朔帝的壽誕也終于到了。 祁瀚一到京中,便先行去拜見了晉朔帝。 晉朔帝依舊神色淡淡,沒有夸贊,倒也沒有斥責。 祁瀚如今已經敢抬頭瞧自己的父皇了。 他抬頭,卻是見著父皇的案頭多了一匣子香料,他父皇修長的手指正捏了一顆香丸。那氣味同這殿內的渾然不同,顯得有一分格格不入。 祁瀚倒也并未深思。他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方才低聲道:“兒臣先告退了?!?/br> 他走出去。 晉朔帝方才低聲道:“惠妃這香料哪里算得好?!?/br> 孟公公張張嘴。 只是還不等他說,晉朔帝便又道:“到底是念念分給朕的?!闭f罷,便要孟公公另備一匣子香料,下回鐘念月來了給她。 孟公公暗暗一咂舌。 總覺得陛下好像虧了更多了。 祁瀚退出去后,不多時便到了惠妃宮中。 蘭姑姑歡喜地迎了上來,心道今日可要好好告那鐘念月一狀!還怕治不住她! 祁瀚卻是看也不看她,沉著臉便越過去了。 蘭姑姑膽戰心驚,忙拉住了祁瀚身邊的小太監,低聲問:“太子殿下這是……緣何不大高興???” 小太監皺著臉:“像是……因著一個雪人沒了?” 蘭姑姑:“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