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沈蘇姀眸光怪異的看了陸氏兩眼,陸氏一笑又拍了拍她的手。 看著陸氏由路嬤嬤陪著上了輦車,又看著雍王和西岐影也都上了自己的車輦,沈蘇姀的眉頭一時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嬴縱的墨色車輦不多時也出現在殿前,嬴縱剛走出一步,陸衎卻從一旁走了過來,對著嬴縱躬身一禮,又笑意滿面的看向了沈蘇姀。 很明顯,他是沖著沈蘇姀來的。 陸衎笑意在沈蘇姀眼里仍舊像狐貍,他有些猶豫的道,“今日之行實在冒失,不知洛陽候可會怪罪與在下?那蘇閥之案在下了解不多,可當年亦是知道那步天騎之名的,在下實在懷有兩分為步天騎正名之心,因信不過別人才在皇上面前做了個舉薦,只望不要給侯爺造成困擾,若是那般,家主定然要殺了在下!” 聽陸衎這般說沈蘇姀心頭稍稍一松,可聽到那“殺了”之語不免又覺得夸張,只好笑著搖搖頭道,“陸侍郎信任本候當是本候的榮幸,此事算不得什么,即便神社主使,做事的也是刑部,沒有什么困擾,至于正名……現在尚不能定論?!?/br> 他們周身來往宮人頗多,沈蘇姀的話滴水不漏不由得讓站在她身后的嬴縱眸光微深,陸衎笑意凜然又道,“如此小人就放心了,侯爺要出宮,小人便先告退了!” 陸衎說完轉身便走,竟然全然無視了嬴縱! 嬴縱并不做怒,當先朝王輦之中走去,沈蘇姀看了看他那煞氣逼人的背影抿了抿唇跟了上去,剛走出幾步便看到西岐影和嬴策的車輦朝如影宮反方向而去,沈蘇姀心頭一時有些疑惑,這邊廂恰有一個為西岐影送了披風的宮女轉身回錦繡殿,沈蘇姀便將她一把拉了住,看向那車輦消失的方向問道,“淑妃娘娘要去何處?” 那宮女行完了禮恭敬道,“淑妃娘娘乃是要回宮?!?/br> 沈蘇姀眉頭一挑,“為何走那個方向?” 那宮女面色略有兩分詭異,“摘星樓那邊死過人,淑妃娘娘不讓走那邊?!?/br> 沈蘇姀眸光陡然一瞇,腦海之中驟然浮起的一張臉讓她的眼睫忍不住抖了幾下,那宮女沒聽到她的回話便站在原地等著,良久沈蘇姀才回過神來,對她點了點頭朝嬴縱的王輦走了過去,剛踏上車轅她的腳步卻是一頓,再度蹙眉看向西岐影車輦消失的方向眼底疑竇陡現,這宮中處處都死過人,連太后都不忌諱,西岐影為何如此堅持? 猶自怔愣,半掀起的車簾之下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沈蘇姀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人一把撈了進去,此處人來人往,沈蘇姀當即被驚得回了神,索性車簾一閃而落將整個車廂遮了個掩飾,然而她的心尚未落下便被他一把箍進了懷中壓在了身下! 他沉沉壓在她身上,灼熱的氣息就落在她鼻尖,王輦徐徐前行,輕微的搖晃能讓窗簾處是不是透進一絲微光,沈蘇姀看著他深重的眸色眸光幾轉,掙了掙才猶猶豫豫的問道,“那陸衎口出狂言,王爺怎的一點都不生氣……” “你見過誰用嘴巴打天下?” 他的回答語氣平平,可勒在她腰間的手臂卻是用上了實沉沉的力道,似要將她嵌進身子里去似得,沈蘇姀深吸口氣,手腕暗暗注了內力,然而這內息剛剛提起便被嬴縱發現,他一把按在她手腕上,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可算是隨了你的愿!” 沈蘇姀便知道他要問責這個,可她也不知為何陸衎會有今日之行,殿門前的幾句話更好似今日只是個巧合,沈蘇姀不知如何接話,抿了抿唇轉過了頭去,嬴縱索性就將唇落在了她的臉上,一點點的吻過,語聲曖昧低沉,“璴意,嗯?” 沈蘇姀不自在的動了動,臉頰酥麻的道,“今日只是個巧合!我與璴意并不相熟?!?/br> 嬴縱鼻尖發出一聲冷哼,唇上仍是未停,待在她頰邊徘徊夠了才堪堪抬起頭來,一把扳正她的臉,眸光深深的看著她道,“今夜隨本王去王府,本王便相信這是個巧合!” 沈蘇姀想好的話卡在了唇邊,一口氣幾乎沒提上來! 下一刻,運氣,屈肘,折腕—— 在外駕車的容冽只聽得車輦之內砰砰幾聲悶響,而后便傳來沈蘇姀意味深長的話語。 “你今夜隨本候去沈府,沈府便相信你今夜未曾生氣?!?/br> 容冽聞言嘴角一搐,車廂之中稍有一陣靜默,而后便想起嬴縱低寒而迫人的語聲! “既然如此……也好……” ------題外話------ 投票投票投票喲~另外開群的話是在一百萬字的時候開群,到時候會發公告的哈! 還有一點,不知道有些姑娘在哪里看文的,本文每日一更,除非提前發請假公告或者題外話說明,所以絕不會不明不白斷更,姑娘們還是好好支持正版吧,只有盜版網站才會斷更…… ☆、023 沈蘇姀,你動心了! 夜色緩緩落下,整個君臨城都侵在了一片紙醉金迷的闌珊燈火之中。 畫舫酒肆的繁華熱鬧不算,暮色時分城中各個顯赫官宅的大門之中俱是有華貴車馬徐徐走出,齊朝著天圣門的方向而去,眾所周知,今夜乃是昭武帝為了漠北來使與瑯琊鳳王郡主接風的日子,所以城中的官宦貴族都可以進宮饗宴,宮中的燈火璀璨,足足照亮了帝宮之上的夜空,蒼穹如晝,即便站在圣德大道上都能感受到宮中的熱鬧! 與帝宮的熱鬧和滿城的燈火相比,城西的忠親王府則要顯得冷清的多,忠親王嬴珞被革了十萬忠勇軍大權,又被罰俸禁足,自然和今夜宮中的夜宴毫無關系,巍峨的門楣之前只有兩盞風燈落下一地昏黃微光,朱漆鑲金的大門緊閉,蕭瑟而冷寂。 一陣車輪滾動聲傳來,王府門前寂靜的大街上忽然出現了一輛并不奢貴的馬車來,馬車緩緩的在府門之前停下,鴉青色的簾絡一掀,馬車之內忽然走出個一身紫衫的小丫頭來,那小丫頭手中提著一樣物件,下了馬車堪堪朝著忠親王府的府門走去。 鏘鏘兩聲響,小丫頭將府門叫了開,守門的是個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看到這么晚了一個小丫頭站在門前不由得有兩分詫異,正有些不解,忽然看到了停在府門臺階之下的馬車,中年男子挑了挑眉頭,這邊廂那紫衫侍女已經淡笑著開口道,“這位先生,這里面的東西是傅府送給王爺的,請先生代為交給王爺?!?/br> 中年男子略有疑惑的面上驟然間恍然大悟,看了看那紫衫侍女手中之物,又看了看外頭停著的馬車,中年男子略一猶豫立刻將紫衫侍女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紫衫侍女盈盈朝著那中年男子一福,“多謝先生了……” 話音落定,侍女轉身便走,中年男子直到看到侍女上了馬車,馬車又徐徐走動起來他才回過神來,再度低頭看了看手中之物,當下關上府門便朝主院而去。 馬車前行的速度并不快,紫衫侍女看了看坐在車中表情清婉的自家小姐有些疑惑的挑了眉頭,“小姐為何不再等等呢,若是王爺知道小姐來看他,必定會請小姐入府的?!?/br> 光線幽暗的馬車之中傅凝搖了搖頭,“既是尚未出閣之身,怎可深夜入王府?” 紫衫侍女聞言點了點頭,再未多說,默然一會兒,侍女好似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小姐,大少爺這一次在鎮南軍中又升了一級,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呢?眼看著就要過年了?!?/br> 傅凝聞言眉心微蹙,悠悠一嘆語聲沉重,“今年,怕是不能回來了……” 紫衫侍女聞言眸色也是一暗,“小姐明年開春之后就要出嫁了,小姐出嫁的時候大少爺總該要回來的罷?大少爺是小姐唯一的親人,他哪樣都會回來的!” 傅凝唇角勾起兩分苦笑,搖了搖頭再未說話。 一片寂靜的忠親王府之中,唯有主殿亮著昏黃的燈火,嬴珞身披一件素衣白袍,正靜靜坐在臨窗的榻上與自己對弈,左手執白,右手執黑,眉頭緊蹙眸光專注,似乎什么也不能將他的思緒分去,“吧嗒”一聲輕響,嬴珞右手落下一枚黑子,白子瞬時被吃死一大片,看著這局面,嬴珞卻并沒有半分著急,他每一步都能將自己逼得無處可走,可次次也都能被他找到生機甚至反敗為勝,骨節分明的指尖堪堪捏著一枚白子,正欲落下,主殿之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有些疾快,嬴珞一聽便覺出不對,眉頭微挑,他仍是緩緩落下了白子,黑白之間的局勢驟然發生變化,卻是和局—— “主子?!?/br> 管家劉進的聲音傳來,嬴珞面色不變,連開口的語氣都沒有什么起伏的應了聲,“何事?” 外頭之人有瞬間的遲疑,嬴珞這才稍稍轉身,“進來說話?!?/br> 甫一進門嬴珞便看到劉進手中正拿著一只長條的扁木盒,那木盒上紋著古樸的紋樣,給人以貴胄莊重之感,劉進走至嬴珞身前,將那木盒的蓋子打開,里頭卻只是靜靜躺著一樣用白色錦帕包起來的物件,似乎是一本書冊,嬴珞挑了挑眉,“這是何物?” 劉進聞言眉頭微蹙,舉著雙手將手中之物送了上來,嬴珞眸光微狹的將盒中之物取了出來,鼻端忽然浮起兩分幽香,那玉白的錦帕之上繡著一株栩栩如生的幽蘭,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嬴珞稍稍一愣,將那錦帕打開,里頭赫然是一本站著兩分塵囂味道的名冊! 嬴珞眉心更為緊蹙,將那名冊緩緩地打了開,一目十行的看過去,嬴珞的眉頭皺了又展,眼底亦是暗光明滅,良久,他才轉眸看向劉進,“哪里來的?” 劉進抬睫看他一眼,語聲低沉,“傅姑娘送來的?!?/br> 嬴珞握著名冊的手頓時一緊,眉頭更是緊緊地皺在了一起,看了看手中的名冊,又看了看那一方玉白的錦帕,果然在那錦帕的一角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凝”字,字如其人,嬴珞唇角微抿,腦海之中忽然浮出一張靜琬的臉來,“人在何處?” 管家劉進見他那表情便知道這小小的一本名冊必定不同尋常,卻是眸色微暗的道,“傅姑娘乘著馬車來的,讓一個小丫頭送了這東西之后什么話也沒說便走了,現在早已走遠了?!?/br> 嬴珞眸光又是幾變,劉進見此不由得猶豫問道,“傅姑娘送了何物?” 嬴珞將那錦帕和名冊一同放下,素來溫透的面容之上現出兩分深沉的凝重,默然良久才開口回了劉進之語,“是早前被攔下來的鎮南軍死亡戰士的名冊?!?/br> 劉進眉頭一挑有些弄不懂,小小一本名冊怎生叫自家主子如此色變? 嬴珞稍稍一頓,又語聲深長的開了口,“我們的人,都在這名冊之中……” 劉進聞言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眸光大睜眉頭緊蹙,眸光稍稍一定言語之間立刻現出兩分狠色,咬了咬牙,頗有些不忿的道,“既然我們的人都已經身死,可見這一次秦王分明是在故弄玄虛,卻沒想到被他空手套白狼套了??!” 嬴珞搖了搖頭,“倒也不是空手套白狼,他們幾個手腳不干凈,是肯定會留下線索的,嬴縱此人素來最會順藤摸瓜,這一次是咱們先亂了陣腳才中了他的圈套,他手中必定有幾個小嘍啰,可是都成不了大事,此番罰俸禁足奪軍權對本王來說已經是最壞的結果?!?/br> 嬴珞說這話又看了那名冊一眼,眸光一時有些深諳,見嬴珞如此,劉進也微微皺了眉,“真是沒想到這位傅姑娘竟然能解王爺心頭之憂,若沒有這本名冊,咱們只怕心中還會不安,今后做起事情來綁手綁腳不說,秦王若再設下圈套,咱們還是會被套住,傅姑娘的哥哥現如今在鎮南軍中,相比是從她哥哥那里得來的?!?/br> 嬴珞唇角微抿,“那個傅青?他的戰功可是在嬴縱手中立下的?!?/br> 劉進眸光微瞇,“這怎能一樣,他若幫著秦王,將來至多一個將軍之位,若是幫著主子您,將來傅氏除了一個將軍還能有個貴妃,傅氏一族早年間為人所害,只剩這兄妹二人于世,聽說那位傅將軍自小對這個meimei言聽計從?!?/br> 聽得此話,嬴珞眼底的深沉之色消了兩分,將那名冊安放與身前案上,修長的十指將那玉白的錦帕緩緩磨挲一陣,雖然在陸氏諸人面前他對這位傅姑娘表現出了十足的好感,可一走出宮廷,這位傅姑娘的消息他不曾關注半分,卻沒想到卻是她當先送上門來。 默然一陣,嬴珞又看向劉進,“這幾日外面如何?” 劉進眉頭微蹙,稍稍猶豫一瞬才道,“今晚的夜宴之上,主審蘇閥之案的主官定下了?!?/br> 磨挲著錦帕的手指微微一頓,嬴珞看向了劉進,“是誰?” 劉進亦是抬睫,深沉的目光看向嬴珞,語聲定定的落下三字,“洛陽候!” 聽得此三字,嬴珞的面色一時有些喜怒難辨,劉進見此便輕聲道,“夜宴之上那漠北使者大放厥詞,稱君臨城防不如蒼穹,還說若是此番審案無果,那位無名氏只怕不肯罷休,皇上便就此問那陸衎可有主官舉薦的人選,那陸衎因為此前洛陽候贈送銀兩之事只認得洛陽候一人,便朝皇帝舉薦了洛陽候,隨后申屠和西岐都同意了此事,皇上便當殿讓洛陽候成了那案子的主審之人,如此也好,當年的事和申屠脫不開關系,這位洛陽候年輕沒有資歷,對查案一道必定也沒有頭緒,最后恐怕只能草草收場?!?/br> 劉進這番分析落定,嬴珞卻搖了搖頭,眸光幽深,唇角緊抿,“讓人送信給老侯爺,讓他莫要因為洛陽候主審而放松警惕,他們這些權閥門主常年身在高位時而連父皇都不放在眼中,素來自大慣了的,他們以為洛陽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十五歲小姑娘?本王敢肯定,如果他們在洛陽候手中掉以輕心,那他們的下場必定不會比竇閥好看多少……” 劉進聞言皺了皺眉,“主子是否還念著要納洛陽候為妃?” 嬴珞轉眸掃了劉進一眼,溫透的眸子里含著兩分冷芒,生生讓劉進瑟瑟然一抖,嬴珞抿了抿唇,“將本王此話原原本本的說給老侯爺聽,若是申屠一族最后落得要讓本王出手的下場,可別怪本王不講情面,再有,輔國將軍那里也該讓老侯爺低頭了!申屠默既然注定活不長,老侯爺又何必自絕申屠家的前途,輔國將軍年輕有為將來必定是大秦新一代戰將,老侯爺應當好生珍惜才是……” 劉進聽著此話已經能想象申屠致聽到這話之后的表情,眉頭幾皺終是咬牙點了頭。 嬴珞瞇了瞇眸子,忽然道,“這幾日秦王和洛陽候可走得近?” 劉進額間掉下一滴冷汗,他猶豫一瞬,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道,“宮里傳出來的信說,太后娘娘有意撮合秦王與洛陽候,秦王對洛陽候似有不同,幾日之前洛陽候入過秦王府……” 嬴珞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算作知道。 · 沈蘇姀甫一回到沈府便看到楊嬤嬤在府門口等著她,沈蘇姀眉頭一挑,這邊廂楊嬤嬤已經上前兩步前來見禮,沈蘇姀當即便知府中定是又要事發生,一邊朝伽南館走一邊轉頭打量了楊嬤嬤一瞬,“發生了什么事?” 楊嬤嬤面色有些遲疑,猶豫一瞬道,“侯爺,二夫人的瘋病忽然好了?!?/br> 沈蘇姀腳步不停,眉頭微微一簇,“怎么說?” 楊嬤嬤看了看沈蘇姀的面色,見她面上并沒有自己預料的怒色才輕聲開了口,“二夫人的瘋病忽然在今日就好了,不打了不鬧了,言語之間對侯爺也十分恭敬,今日午間還去拜見了老太君,和老太君說了幾句話也沒見到有什么不妥?!?/br> 沈蘇姀不置可否,“那很好,讓下人好生伺候?!?/br> 聞言楊嬤嬤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沈蘇姀便知道事情肯定不知如此簡單,果然,楊嬤嬤接著道,“二夫人想去永濟寺小住一陣,她心中只怕仍是有結不敢親來求侯爺,這才讓奴婢代為傳個話,不知道侯爺您……” 沈蘇姀眸光幾轉,“準了,嬤嬤去安排吧?!?/br> 楊嬤嬤聞言面上才露出松然的神色,點了點頭便告退了,沈蘇姀一路回了伽南館,并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中,這位二夫人不管心中做的如何打算與她而言都沒什么關系,能出府自然是更好,沈蘇姀未做他想進了院子,香詞、香書等人立刻出來迎接,沈蘇姀揮了揮手,當先朝后院走去,眾人見此便退了下去,皆知道她是要去給絕影添夜草的。 后院的馬廄之中唯有絕影,剛走進馬廄沈蘇姀便聽到絕影的一聲嘶鳴,眉頭一皺,沈蘇姀幾乎立刻將手落在了袖子里的匕首上,隨即短促的疾喝一聲,“誰!” 話音落定,堪堪從角落山石之后走出一道身影,沈蘇姀定睛一看,落在匕首之上的手緩緩地松了下來,上前幾步走至絕影身前,看著那挺俊的身影沈蘇姀心中略有兩分不安。 “這么晚了來沈府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黑暗之中的身影挺秀而硬朗,來人上前兩步,赫然露出一張帶著疤痕的臉,一開口,亦是粗噶難聽的語聲,“主子,今日傅凝給忠親王送去了一本鎮南軍死亡戰士的名冊,那名冊之上有此前忠親王放在鎮南軍之中的人,眼下忠親王知道了秦王此前乃是在故弄玄虛?!?/br> 沈蘇姀看著沐蕭的眸子皺了皺眉,傅凝怎么會…… 想到適才送她回府之人,沈蘇姀面上閃過兩分不自在來,輕咳一聲道,“這件事不足掛齒,這一次秦王本就未曾打算對忠親王致命打擊,稍后秦王只怕還有動作,你且安心伏與忠親王身邊便是了,當心些莫要暴露自己!” 沐蕭聞言點了點頭,而后眼底閃出兩分微光,“另外,忠親王已經知道秦王與您走的比較近,心中只怕也是有所計較的,他亦知道主子您成為了蘇閥之案的主審,還特意叫人去告誡老侯爺莫要掉以輕心,此前忠親王對主子頗有拉攏之意,往后不知他會如何?!?/br> 沈蘇姀聞言唇角微抿,看著沐蕭眸光略有些懷疑,“今夜來就是為了說此事?” 沐蕭眸光一閃,默了默才道,“小人今夜大膽前來是想問問主子,留在秦王身邊的人是不是大哥……” 沈蘇姀眸光微暗,看了沐蕭片刻,“如果真的是沐沉,你打算如何?” 沐蕭聽著這話心中便已經明白那個人十有八九就是沐沉了,他眼底閃過兩分似喜似傷的情緒,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默然一瞬,他忽然抬頭看著沈蘇姀道,“步天騎之仇不共戴天,即便是大哥亦不能讓沐蕭改變初衷,大哥留在秦王身邊必定是有什么緣故,主子不方便暴露身份,那邊讓沐蕭去,沐蕭相信大哥絕不會背叛步天騎!” 寂靜的庭院之間是沐蕭咬牙切齒強自克制的話語聲,沈蘇姀聞言眸光微深,看了沐蕭一瞬忽然道,“沐蕭,假如秦王并非是當年步天騎大案的幕后黑手呢?” 沐蕭聞言一愣,斷然否定,“絕無可能!當年之事主子和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若非是秦王帶著天狼軍離開九巍山為焉耆大軍讓開了道,又怎么會有那屠城之事,沒有此事也不會做事我們的通敵之罪最后百口莫辯含冤而死!” 微弱的昏光之下沈蘇姀的眸光并不像是在開玩笑,沐蕭見此心頭生出兩分意氣,“主子怎可如此,從前在九巍山之時主子便曾對秦王心軟,今次怎么又開始相信秦王了?當年步天騎大勝,天狼軍中還因此嘩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