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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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耕幾人也止住話不提,齊齊看向臺上的墨院學子。 便見那墨院學子自袖中小心摸索出一物,高舉至胸前,讓臺下眾人看清那是何物。 “木鷂?”陳耕疑惑道。 那學子手中正是一只兩掌大小的木頭鳥兒,展翅飛翔的鷂子模樣,雕刻地惟妙惟肖,翎羽尖喙栩栩如生,但關節等處依然可以看出有卯榫的痕跡。 “斫木為鷂,三年而成,飛一日而敗。1”陳青禾盯著那鳥兒道,“據傳墨家先圣墨翟曾制木鷂,難道這就是么?” 見眾人都看清了,那墨家學子在木鷂上按了幾處,隨即展開手掌。 臺下傳來一陣驚呼。 木頭刻制的翅膀忽地極速抖動起來,翅膀抖動之間鼓起的氣流使得那學子冠上的發帶向后飄揚,氣流愈加迅疾,學子不得不微微瞇起眼睛,就在此時,木鷂發出一聲清嘯,雙翅幾乎化作殘影,向前疾射而出! 木鷂飛去的方向正是山下,視線內無雜物遮擋,開闊無垠,因此眾人看得清楚,那木鷂飛出后去勢不減不墜,兩掌大的身軀越來越小,直至化作一點,消失于茫茫群山之間。 “此物乃學生效仿先圣墨子所制,名為飛天木鷂,雖不及先圣所制木鷂能飛一日,但也可行十里之遙?!?,那墨院學子收回目光,朗聲朝臺下道。 “可能定向?可能定點落地?可能放飛后轉寰隨意?”山長席位中,一位老人激動地起身連聲問道。 他身形高大,須發虬結,雖然已經滿頭白發,但卻仍有一股威猛之勢,仿佛暮年的猛虎,雖然蒼老,卻仍能一搏。 卻是兵院院長黃韜。 那墨院學子面上一紅,有些訕訕道:“……不能?!?/br> “三者都不能?”黃韜追問。 “……不、不能?!蹦簩W子更加訕訕。 “黃公,你心急了?!蹦涸洪L相里渠道,“放飛后仍能轉寰隨人意,只怕墨子在世也不能?!?/br> 說罷又看向那學子,笑道:“你是叫做梁守吧?是今年新生?” 那學子激動地點頭。 相里渠捋捋頷下長須:“先圣木鷂早已失傳,你能復原一二,已經非常不錯,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可還不如你呢?!?/br> 臺下眾學子,尤其是墨院的學子,都朝梁守投去欣羨的目光。 那邊黃韜停了相里渠的話,卻擺擺手,失望地坐回座位,閉眼道:“不能轉寰如意又有什么用,不過是孩童的玩物罷了……” 梁守面頰漲紅,欲要分辯,卻見相里渠朝他做了個下壓的手勢。 他心中一頓,看向相里渠,耳邊卻突然響起他方才那句話——我在你這般年紀時,可還不如你呢。 當時還不如,也就是說——如今可以? 這飛天木鷂是他未入書院時便精心研究的,自試飛成功后便牢牢捂著再沒讓人知道過,平日與同窗們交流機關術時也只字不提,便是想著尋個合適的機會,借此一鳴驚人,而簪花宴,就是他選中的好機會。 但是,如果院長早就可以做出此物,且能做的更好,那他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想通這節,他心下羞愧不已,滿面通紅地疾步下了臺。 相里渠也坐回原位,低頭小聲與黃韜說著什么。 臺上的表演則繼續進行。 飛天木鷂雖然在相里渠這般機關術大家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對于學子們,尤其是墨院之外的學子們來說還是很震撼的,梁守雖然已經下臺,但席上還有許多人談論著方才那飛天木鷂,因此接下來的表演的學子便比較悲劇,幾乎沒得到什么關注,草草表演過后便下了臺。 如此,很快就到了壓軸的時候。 周清晗周清柯兄弟二人還未出場。 而襄荷注意到,周清芷也還未出場。 并非所有人都會表演,有人埋頭讀書不擅六藝,有人性格使然不愛出頭,加之書院并未強制學子們表演,因此如襄荷這般拒絕了的人還是不少的,但是,這并不包括女院的女學生們。 女院學生平日學的便是琴棋書畫,季考魁首自然不會拿不出一個可以表演的項目,且簪花宴對于女院學生的意義由于其他諸院學子不同。 在簪花宴上表演,對于女院學生來說,是一個提高自己婚姻籌碼的好機會。 此時并不盛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只是不提倡女子學習百家學說而已,但如琴棋書畫之類,這種技藝上的才名,卻是越盛越好,高門望族皆以娶得才女為榮,世家子弟亦是競相追逐有名的才女。 所以,能入得簪花宴的女院學生,又怎會放棄在簪花宴上揚名的機會? 而現在,除周清芷外,其余四位女院學生都已經登臺過。 眾人目光紛紛投向周家兄妹三人。 ☆、第3章 .33 臺上有仆役忙碌起來,先是擺了一張琴,隨后又有書案并筆墨紙硯,書案一旁卻是一架立起的空白屏風。 周家兄妹三人俱走上臺。 臺下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要琴畫同臺?”一人道。 “說不得還有書,這可有三個人呢,久聞周小姐年紀小小,卻尤擅琴技,大公子書畫雙絕,二公子雖有不如,卻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绷硪蝗私涌诘?。 果然,三人上臺后,周清芷徑自走向琴桌,周清晗與周清柯卻分立空白屏風兩側。 只是周清芷走到琴桌時卻并未坐下,而是拿起琴桌上一個放著許多竹簽的竹筒,朝臺下莞爾一笑道:“小女學藝不精,四歲始學琴,至今只學得五十曲,既自知資質駑鈍,故日夜練習不敢懈怠,是以這五十曲倒也諳熟。今日獻藝,實在難以抉擇,因此可否煩請哪位,為小女隨意抽取一曲?” 周清芷容貌不俗,素有才名,又是周家長房嫡女,在這滿是十幾歲少年的場合中自然奪人眼目。這話一出,臺下學子紛紛鼓噪起來,伸手起立自告奮勇者不在少數。 周清芷卻閉眼隨意指了一下,道:“便請這位學兄上臺罷?!?/br> 眾人紛紛朝著她的手勢看去,隨即啞然。 周清芷睜開眼,看向自己所指方向。 待看到那位“學兄”,她先是一愣,隨即面色古怪起來。 那位“學兄”正忙著用帕子擦嘴,似乎也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不太雅觀,因此動作迅速,三下五除二擦干凈之后,便起身朝臺上走來。 走到周清芷身前時,周清芷咬著牙低聲問了句:“怎么是你?” 那位“學兄”——襄荷無辜地瞅著她:不是你指的我嗎? 周清芷氣結,登時暗悔自己指之前怎么沒瞅瞅臺下,好歹避開這混不吝的??墒撬秊榱吮芟?,不止在臺上,在臺下時便一直目不斜視,哪里會知道她坐在哪兒。 “快抽!”她咬牙道。 襄荷笑笑,隨手自竹筒中掣出一簽。 她瞅了瞅,先將竹簽給周清芷看了下,又將竹簽面向臺下眾人。 離臺近的學子便朗聲念了出來:“鷗鷺忘機?!?/br> 《列子》有載:海上之人有好鷗鳥者,每旦之海上,從鷗鳥游,鷗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鷗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鷗鳥舞而不下也。 宋人劉志方依此作七弦琴曲,是曰《忘機》或《鷗鷺忘機》,取忘卻機巧,與世無爭之意,琴曲浩蕩捭闔,洋洋灑灑似江河月涌,又如平湖夕照,靜若憩鳥。 襄荷將竹簽放回竹筒,未再回頭,徑自下臺去了。 臺上三人,周清芷坐下,調了調弦。周清晗低頭研墨,似乎無所知覺,周清柯卻仍凝立不動,一雙笑眼瞥著臺下,只不知落在哪里。 調好弦,周清芷喚聲道:“侍琴!” 一個十四五歲的青衣侍女便走上臺來,行至周清芷身后,抬手舉起一物,隨即伸至周清芷眼前。 臺下眾人紛紛驚呼:“盲琴!” 襄荷方方坐下,便聽到周遭人群發出的驚呼,不由朝臺上望去。 心臟便陡然漏跳了一拍。 那侍女手中所拿的,赫然是一條白綾。 侍女動作很快,纖瘦白皙的雙手靈巧迅速地將白綾綁縛在周清芷的雙眼之上,隨即便悄無聲息地退下。 周清芷開始撥弦。 琴音輕輕淡淡地響起,宛如新月初升,傾照一江夜色。琴聲漸至激昂,周清芷運指如飛,宛如月上中天,江面上沙鷗翔集,群鳥徘徊。 眾人不由都仔細聆聽。 正在這時,周清柯動了。 他沒有拿筆,只是端起書案上一方磨好墨的硯臺,也未細瞧,信手便將那滿硯臺的墨汁潑向身后空白的屏風! 雪白的絹上漆黑墨汁淋漓而下。 周清芷左手按弦,右手急揉,琴音急轉直下,好似群鳥翔集,朝江面俯沖而下。 周清柯這才拿起書案上一支狼毫粗筆,在絹面上蘸墨揮灑。絹面上墨汁隨著狼毫筆鋒所至逐漸溢開,原本混沌一團的墨跡逐漸有了雛形,遠山近水,沙鷗漁翁,雖只粗有胚胎,卻形神肖似。 臺下有學子喊出:“潑墨!” 周清柯聽了,筆下不停,朝臺下微微一笑,隨即又從書案上端起一碗清水,朝絹面上潑去。墨汁浸了水,因水的多少,便有了濃淡之分,遠山蒼黛,近水茫茫,留白宛然。 周清芷的琴曲已彈至中段。 周清晗一直在書案邊安靜地磨墨,琴音至最高處時,他放下墨錠,自筆架上拿了筆。 但是,他伸出的是雙手。 左右手,各持一支筆。 兩支筆都飽蘸了墨汁后,他提筆走到屏風前,雙手齊下,在畫面留白處揮灑下來。 臺下有人驚呼:“雙手書!” 書是行草,筆是兼毫,墨是上好的松煙墨,雙筆勢走龍蛇,墨跡淋漓而下,留白處便添上兩行落落灑灑的行草。 周清芷的琴音漸淡。 海潮退去,群鳥高棲,月至西天,啟明星懸。 周清柯逡開最后一團墨汁,濃墨繪就的飛鳥化作近處淺淡的山影,白茫茫江面上,只余一二沙鷗,映著江上明月,江邊漁翁,形態自得,翩翩陶然。 周清晗雙筆同時落下最后一筆,絹面上落下一首七言絕句。 臺下學子朗聲念起,連聲贊嘆。 襄荷雖不懂琴,也不懂詩書畫,但也知三人的技藝都是極好的,況且即便不懂,但看三人配合地這般天衣無縫,所有的法子又都如此新奇,只看熱鬧也看得心潮澎湃不已,因此也隨著周圍的學子們,毫不吝惜地鼓掌贊嘆。 盲琴、潑墨、雙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