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滕先生隨手從貝亞特的桌子上拿起一本雜志,扔在她的面前,道,“既然決定上這個學校,就好好了解一下校史?!?/br> 切,直接告訴我你是誰不就是了,拽什么呀。 顧婭不喜歡他高冷的態度,人家經濟系的主任教授都比他和藹可親呢。她皺了皺眉,將雜志放回原處,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家里有了。有空我會看的?!?/br> 滕先生沒再說什么。 見他關燈,顧婭說了一聲再見,轉身走了。 外面的天空早就黑透了,站在大樓口,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真沒想到,眨眼功夫,居然就已經晚上八點了。肚子有點餓,風有些冷,卻阻止不了她愉悅的心情,終于可以卸下一副重擔。 等過幾天入學通知下來,她就可以去移民局申請學生簽;等有了學生簽,她就可以無憂無慮地和嚴歡他們一樣,當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三好學生了。 向前走了幾步,這時,前方不遠處響起了一聲短促的汽車喇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為響亮,顧婭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頭,只見一輛白色的尚酷停在那里。 啊,原來尼爾斯還沒有走,不但他沒走,連尤里安也在。見她從樓里頭走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地打開車門,大步走了過來。 看到他們,顧婭不由有些受寵若驚,問,“你們怎么還在?” 搶在尼爾斯開口之前,尤里安道,“不放心你唄?!?/br> 尼爾斯道,“反正回家也沒什么事,就等你一會兒。這里是商業區,8點后,沒車了?!?/br> 這不是一會兒,是一個半小時??!雖然他倆說得風輕云淡,但顧婭還是很感動,在家靠父母,出門果然是要靠朋友的。 “怎么樣?你面試的還成功嗎?”尼爾斯關心地問。 顧婭正要回答,這時,滕先生走了出來。在路過三人的時候,他揚了揚眉頭,用只有顧婭聽得懂的中文道, “來申請個學校,還要帶兩個保鏢,你倒是很高調么?!?/br> 囧。 被他這么一說,顧婭頓時無語了。 ☆、4.13晉江獨|家發表 也許是飲食不當,也許是睡眠不足,也許是壓力過大,總之,顧婭病倒了。 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胃部一陣痙攣,硬是把她從睡夢中驚醒。神智清醒后,那種不適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她將手按在胃部,可也抵擋不住那一陣陣的痛意。 醒來后,便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了,不管是坐著還是躺著,都不舒服。 她擰開床頭燈,一股腦兒地爬起來,沖進廁所想吐,可是干嘔了幾聲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食物中毒?不應該啊,這幾天都沒出去吃飯,自己做的東西既不臟也不油膩,不可能吃壞。懷上了?沒xxoo怎么可能?又不是圣母瑪利亞,圣光一照,連男人都不需要。盲腸炎?位置不對。急性腸胃炎?這倒有可能,她打小胃就不好。 于是,顧婭拖著沉重的身體起床,翻箱倒柜地找胃藥,好不容易給她找到一盒胃必治,感動地眼淚都快飚出來了。救命稻草??!趕緊吞了一顆下去,坐等藥效。期間,她給自己泡了一杯熱茶,強迫自己喝了,再沖上一只熱水袋,放在腹部。 折騰完這些事后,又滾回床上,閉眼睡覺。 以往吃了藥后,半小時內就會緩解癥狀,可是這一次,卻不管用!也許是沒有對癥下藥,該疼的照樣疼,且一點也不含糊。熱水袋敷上去也只是暫時好些,過不了一會兒,那鈍鈍的疼痛又冒出了尖兒。這種疼,不像是刀子劃破皮膚那樣疼得尖銳,卻絲絲縷縷,扣在心尖上,帶著身體里每一個細胞一起難受。 顧婭一開始還能忍著,可迷迷糊糊地躺了一會兒后,痛感突然加劇,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疼,疼死她了。 顧婭在床上翻滾,哪個姿勢都難受,疼得出了一身汗,眼淚糊一臉,狼狽不堪。真是生了病才知道,健康最重要,其他都去他媽的都是浮云。 國內就醫難,造成了中國人不愛看醫生的壞習慣??偙е懿蝗メt院就不去的觀念,寧愿在家疼得死去活來,也不肯給醫生瞧上一眼。 顧婭也是。一方面現在已經凌晨了,醫院太遠,去掛急診諸多不便;另一方面,對醫院有著深深的畏懼,總覺得那是病入膏肓的人才去的地方。所以說,她寧死忍著。 深呼吸再深呼吸,感謝上帝阿爸,趕緊讓這陣痛苦過去了吧??墒鞘驴偱c愿違,不但沒有緩解,看起來還越來越嚴重了。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躺下去快死了,便從被窩里爬起來,摸出手機。在聯系人的list中轉了一圈,憂傷地發現,看著好像平時朋友一大堆,關鍵時刻竟然沒人可找!我去,那是一種何等的悲哀??! 想來想去,只有尤里安,因為他住的近,又有車!雖說半夜麻煩他不好意思,不過現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于是,她給尤里安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睡了嗎? 按下發送鍵,她心里是帶著無限的希望和幻想,就像每一部浪漫的愛情電影那樣,女主角生了病,得到戀人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手機屏幕始終黑著。每隔一分鐘,她都忍不住要去看一眼屏幕,但就是沒動靜,那條短信就像一只螢火蟲投入了無邊的夜海,了無音訊。 顧婭嘆了一口氣,滿心滿眼的都是失望,我去,人生果然不是意yin小說,艱難的時候,誰都求不到??! 躺回床上,使勁閉上眼睛,試圖摒除雜念的睡覺,可是胃部那刀割一樣的感覺太清晰了,簡直要把她逼瘋。 實在忍無可忍,顧婭踢開床單,一下子坐了起來。拉平鳥窩似的頭發,她披上一件衣服,走出去敲尤里安的房門。等了五分鐘,沒人來開門,房門那頭一點始動靜也沒有,這家伙不是睡死了,就是根本不在。 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家伙! 真是叫人太失望了,顧婭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間。雖然郁悶,但也沒辦法,兩人不是情侶關系,誰也不必對誰負責。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點,又不在周末,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學習,確實也不好意思打擾他。 倒騰了半天,病痛贏了。顧婭只好打開電腦上網找出租公司的電話,訂了一輛出租車。其實,早就該這么做,只不過她以為過會兒就會好的,所以一直拖到現在。誰知,最后還是走這條路,逃是逃不掉的。 車子倒是來的很快,等她穿好衣服下樓,出租車已經停在外頭了。 她有氣無力地爬上汽車,白著臉,顫抖著聲音對司機說,“快送我去醫院?!?/br> 司機詫異的問,“你要去哪個?” 她痛得滿頭虛汗,在位置上幾乎坐不住,“隨便哪個。只要有掛急診就行?!?/br> 司機看她這樣,也不敢耽擱,一踩油門車子就躥了出去。 “你一個人在德國嗎?”司機問。 她虛弱地嗯了一聲,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力不從心。 司機從反光鏡中看了她一眼,道,“真可憐?!?/br> 一句話說得顧婭淚奔,可不就是,生了病連個求助的人都沒有。要是什么突發性疾病,她一個人死在家里都不會有人發現。 她將臉靠在車窗上,用夜色藏住自己的淚,玻璃上傳來的涼意,一直凍到她心口。這,就是一個人在外闖蕩的代價,在她告別父母,背起包走出國門的時候,就應該準備好的。 “你還好吧?!彼緳C擔憂地頻頻看她。 顧婭用手背抹去眼淚,沉默著點了點頭。 也許是因為年少輕狂,再加上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所以她很少思鄉?,F在,生了病,身體上的痛楚,讓人的心理也隨著一起變得脆弱起來。那種渴望被人疼惜的感覺尤其清晰,她突然想家了,想爸爸了。記得十五歲那年,她吃壞了東西,父親帶她去掛針,從晚上七點一直陪到凌晨三點。這就是深沉的父愛,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血濃于水的嫡親更可靠的了。 這種情緒一旦噴薄而出,悲傷便一發不可收拾,眼淚在臉上逆流成河,痛定思痛。 見她哭成這樣,司機嚇壞了,還以為她有什么不治之癥,把油門踩得都快爆了。也幸好是凌晨的馬路,紅綠燈都關閉了,沒什么車子,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很快就到了醫院,她付車費,想拉門下車。 司機大叔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幫助?” 這一句話,讓顧婭心頭升起了一絲暖意,幸好這世界還不是那么的冷冰冰。 她搖了搖頭,關上車門道,“謝謝,不用了?!?/br> 出租車開走了。 一個人站在月光下,踩著自己的影子,怎么看,都有些悲慘呢。 胃部抽搐的感覺又來了,讓她集中不了思想,收拾起情緒,她向急診室的登記臺匆匆走去。 出于人道主義,不管你是誰,只要是個人,多大代價德國醫院都會先給你治療。為了避免外國人出不起診費的情況發生,政府要求,不管是來留學的、旅游的、探親的、還是工作的,都必須購買一份他們的醫療保險,否則一律不給簽證。 所以,顧婭看病完全不要錢,只要拿出醫??ㄋ⒁幌?,登記下姓名地址什么的,最后醫院會和保險公司算賬。 護士問,“什么???” “胃痛?!?/br> 她指了下后排的座位,道,“請稍等?!?/br> 她選了個靠墻的位置坐下,四處環視一下,候診廳里也有其他病人,都是由家屬陪著,就顧婭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個人在外,生了病,就是那么可憐。她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了孤獨的可怕,單身狗,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瀟灑,尤其是在病痛面前,不低頭也不行。 等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輪到她了。當醫生背著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覺得簡直就是圣母瑪利亞降臨人間,頭頂都出現一輪圣光了。 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女士,穿著白大褂,說話很客氣。她耐心地聽了顧婭的敘述,又仔細地摸了下她的患處,在病歷卡上寫下初診。 顧婭有些不放心,便問,“我的胃為什么會這么疼?是不是胃穿孔?” 醫生女士安慰她道,“應該不是,不用擔心,你先去做檢查,然后我看著報告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br> 問不出什么,顧婭只好乖乖地跟在護士后面,聽天由命。 驗血、量體溫、b超等一系列的檢查后,又是一個多小時的等待,她要是什么重患的話,估計已經死在等待的路上了。 就在她覺得馬上能看到清晨的第一縷晨光時,醫生女士終于又來傳喚她了,顧婭眨了眨迷蒙的眼睛,覺得自己……好像不怎么疼了。 看個急診,花了一個晚上,她也是醉了。 回到就診室,醫生女士還是那么的和善。德國人也真是精準得要命,非要有報告在手,才能下定論,“顧小姐,你這不是胃疼,是膽結石?!?/br> 膽,膽結石?什么鬼? 見她一臉不可置信,醫生將超聲波的片子推給她看,一邊解釋道,“這顆石頭不小了,已經有2*2.3厘米,要立即做手術開除?!?/br> “手,手術?”顧婭吃了一驚,下意識地縮了縮頭。開玩笑,出生到現在,身體還是原裝貨,沒動過刀子??! 醫生女士看出她的畏懼,便安慰道,“是的。你不用擔心,這只是一個微創的小手術,一覺醒過來,一切就都結束了?!?/br> “還要打麻醉?” “必須的。我們會把整個膽囊拿掉?!?/br> 那她豈不是就成了無膽狗熊? 哎呦,還要打麻醉。聽資深人士說,自從說打了麻醉后,記憶力明顯衰退。那她以后要是考試不及格的話,是不是就有借口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底是要從身體里拿掉些什么,總讓人覺得不安啊。 于是她想了想,問,“有什么保守療法,可以不做手術嗎?” 誰知,醫生女士非常絕情地一口打散了她的幻想,道,“沒有,不可以?!?/br> 她泄氣,“那什么時候做手術?” “越快越好。等白天門診醫生上班,我會通知他們安排一下,估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