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桑梓的住處看到了竇清霄，往日面若冰霜的她在孩子面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她似乎在給孩子們講著什么故事，那些小聽眾不停的大呼小叫，看上去熱鬧極了。

    我唇角掛起一抹笑意，剛要過去，便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幽幽的嘆息。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快就完成了我的承諾?！?/br>
    聽到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頓時汗毛直立，轉過頭，方想正坐在長椅上，靜靜的看著我。

    我吞了口口水，面對這位強到不像話的天榜第二，道：“我也沒想到你能來的這么快?！?/br>
    方想道：“我說過了，只要我想，隨時都能找到你?！?/br>
    沉默一陣，我道：“我的承諾完成了，你的呢？”

    方想看著我：“現在你有要求要對我提嗎？”

    “比如，宰掉活佛跟天啟？”我試探道：“可以嗎？”

    方想面無表情：“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么做的。我做生意一向童叟無欺，換一個吧?！?/br>
    聽到這話，我頓時咋舌不已?？磥砼扇藖碜窔⑸ｈ鞯恼悄嵌?，不然不會引起方想這么大的殺意。

    我搖搖頭：“現在暫時沒有了，如果有，我該怎么聯系你？”

    方想指了指桑梓，剛要說話，忽然側過腦袋。

    咻！

    一道子彈擦著我的發梢，精準的打在了方想原先眉心的位置，只不過他躲開后，身后的長椅則遭了秧。

    嘩啦一聲，長椅四散而飛，方想靈巧的翻躍了一圈，穩穩落在了泉水中間的雕像上，他站在上面，眉頭一皺：“這是什么意思？”

    “尊長，快離開那里?！鄙砗髠鱽肀遄咏艿穆曇?，我轉過頭，看到他率領著一群甲字隊隊員正站在后面不遠處，全副武裝的看著方想。

    我道：“老卞，方想對我沒有惡意......”

    “尊長?！北遄咏艽驍嗔宋业脑挘骸安还芩袥]有惡意，擅自潛入桃花源就是死罪一條！”

    方想搖了搖頭：“思想這么死板，怪不得只能當別人的狗?！?/br>
    卞子杰冷笑一聲：“至少我的家人沒人惦記?！?/br>
    他這句話可謂是毒辣至極，幾乎精準命中了方想的死xue，后者眼中殺意彌漫，盯著卞子杰，許久，他道：“你很走運，我沒有對你出手的興趣?！?/br>
    卞子杰冷道：“開火！”

    砰砰砰！

    無數子彈飛向夜空，將泉水上的雕像打了個稀巴爛，然而上面的方想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收回槍支后，卞子杰走到我面前，關切道：“尊長，您有沒有受到傷害？”

    我嘆了口氣：“老卞，方想現在不是敵人，這件事你是知道的，何必要惹得他不快呢？”

    卞子杰聞言肅然道：“尊長，不管他說的再怎么天花亂墜，他始終是蒼天的走狗，這一點是絕不會變的?！?/br>
    真不知道卞子杰跟天榜之間到底有過怎樣一段故事——我見過他殺紅玫瑰的樣子，使他動手的可不是普通的憤怒。

    ......

    現在剛剛結束大戰，槍聲幾乎把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竇清霄離的最近，她到的時候，我跟卞子杰正在聊天，她也聽到了我們的爭執。

    她道：“葉歡，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說了一遍后，清霄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對葉歡是絕對忠心的嗎？”

    卞子杰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沉聲道：“主母，卞子杰自幼就發誓用命效忠尊長，無論是誰想要傷害尊長，都要踏過我的尸體！”

    “是嗎？”竇清霄語氣轉冷，她揪著我的耳朵，把我腦袋側到一邊。

    剛剛子彈擦過我的發梢，雖然沒有命中，但是留下了一道焦黑的擦痕。

    卞子杰看到這道擦痕后，面色十分難看。

    竇清霄道：“這就是你說的‘效忠’？”

    “主母，我經過了精確的計算......那一槍絕對不會傷到尊長。我的槍法......”

    卞子杰說到最后，也說不下去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愧疚。

    我看的于心不忍：“清霄，算了，我沒事?！?/br>
    “你閉嘴！”

    竇清霄惡狠狠的盯了我一眼，旋即轉過頭，一字一句道：“葉歡跟你說住手，你聽了沒有？”

    卞子杰沒有回答，頭垂的更低了。

    她道：“我雖然不知道葉歡為什么當上尊長，但你從小就在卞和廟生活，葉歡來之前就是一呼百應的地位，你當然會不爽了?！?/br>
    卞子杰辯解道：“主母，我承認我做錯了，但是您看錯了我?！?/br>
    “你告訴我，我真的看錯了嗎？”

    竇清霄冷道。

    “你嘴上說的忠誠，也確實在護衛葉歡的安全，但你我都清楚，在你的心底，還沒有把葉歡完全當做你的尊長?！?/br>
    “好了，清霄！”我加重了語氣：“到此為止！”

    竇清霄拿出手帕，為我擦了擦額頭的傷痕，嘆了口氣：“葉歡，我們回家好不好？什么尊長之位，不要也罷?！?/br>
    我一愣：“你說什么？”

    竇清霄環視一眼坐立難安的卞和廟隊員，沒有掩蓋聲音，道：“現在蒼天進入麻城，陳家也在行動，正是抽身的最好時機。你若走了，他們雙方暫時都不會找你麻煩。而我們也能遠走他鄉，過上平靜的生活?！?/br>
    我聽得大為心動，但是看著卞和廟這群兄弟們哀求的目光，我嘆了口氣，道：“清霄，這里需要我，這件事，我們之前談過了?！?/br>
    竇清霄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轉身離去了。

    “清霄！”

    我想要跑過去追她，看到卞子杰臉色有些蒼白，就道：“老卞，別放在心上，清霄不是那個意思?！?/br>
    卞子杰無神的看了我一眼，竇清霄的話似乎擊破了他的心理防線，他對我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尊長，我沒事，您快去追主母吧?！?/br>
    我擔憂的看了他一眼，知道這種事不是我能用語言來開解的，囑咐甲字隊隊員照顧好卞子杰，我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