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你一雙媚眼瞟來瞟去的,不就是在勾引我嗎?在船上還真是別有一番情調??!”女子肆意笑道,緊接著,我聽到了衣料摩擦的動靜。 “你老是這樣……輕點,別這么猴急……嗯哼……完事以后,你再上去看看,若誤了你家大姐的正事,看她不扒了你的皮?!倍捐脑捄诤黹g,像喘息,又如□,流媚似水。 今晚的經歷真是稀罕啊……奇異古怪的聲音傳來,我的面皮微燒,但我堅持認為是發怒所致——毒瑾是什么變態嗜好,明知房中還藏有一個我,居然……哎娘喂,為什么我還能聽到床的搖晃,有必然如此激烈么?! 很快的,房內充斥了奇香,我的心神一酥,內心涌起既熟悉又陌生的渴望——我急忙掐了一下大腿,不敢繼續聽,努力集中精神,開始思忖脫身之計,若只有我一人,我會考慮嘗試一下冬泳,但我沒忘記,墨臺槐跟秋梅還在樓上,不知她們現在怎么樣了……斷斷續續的喘息還在持續,但我沒再受其影響。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我知道女子終于離開了,猶不敢亂動,暗暗戒備。屏風移開,我抬眼,毫無預警地對上毒瑾毫無感情的雙眸,我不知道他從我的眼中讀出了什么,只見他嗤了一聲,轉身回床邊坐下。 我從地上爬起來,四肢僵硬,借著活絡筋骨的動作,不著痕跡地觀察四周,視線最后停在了凌亂的被褥間。 “出去!”毒瑾下了逐客令,他的長發不若平時束起,些許沾濕的黑絲落在額前,身上的衣裳也穿得隨意,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粉膩的胸膛前墜著一枚格外眼熟的扳指。 “我不清楚你們的計劃,但能想像事情敗露的后果。一下牽扯了那么多貴族進來,南郭鐔固然要死,你身為她府里的侍人,一樣逃不掉。我們不妨做個交易……” 我的如意算盤還未打響,就見毒瑾鮮艷的唇畔綻出冷笑:“毒玄,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我從沒打算救你,剛才不揭穿你,是因為你不該死在我這兒?!?/br> “有什么區別嗎?”我一愣。 毒瑾平靜地打量了我一會兒,掀唇道:“其實,做個糊涂鬼也沒什么不好的?!?/br> 我是臉紅心跳的分割線 我是被毒瑾親手扔出來的。 不敢輕易走上甲板,我在船艙里轉悠了好半天,才找著日間所見的上下傳遞魚桶的井道。順著吊繩攀上樓,對我而言并非難事,只是在出井道口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我被卡住了,卡得倒不是很緊,就是無法脫身,一火大,開始解衣服,氈褂、夾襖、行袍……脫得只剩貼身的單衣,我終于鉆了出來。 避開三四撥南郭府的護衛,我走進宴會的主廳,空氣中暗香浮動,熏籠不停地散出幽幽青煙,湊近一聞,卻是另一種極清極淡的香味。杯盤狼籍,侍兒隨從橫七豎八地倒臥了一地,我連續探了幾人的鼻息,斷定她們只是昏迷——南郭鐔顯然無意殺戮,以藁木膏控制住局面之后,用迷香令人喪失意識。 遍尋不著墨臺槐跟秋梅,我實在無法樂觀地認為她們已平安逃離。猶豫再三,我出了主廳,認命地走向樓船另一頭——娘的,不就是三十六間客房嗎,一間間搜,我就不信找不到! “……屋里那男子是‘琴閣’的明月公子吧?上個月我還去捧過他的場,一副冷冰冰不理人的模樣,誰知不過灌了兩口酒,就跟條野狗一樣,不管不顧地瘋狂□?!?/br> “這酒霸道得緊,可謂是掏空身子骨的虎狼之物。前頭有個年過不惑的中散使大人喝了,一下就翻了白眼,家主還親自趕過去處理……” 兩個手捧酒壺的護衛竊竊私語,掩好最邊上的一道房門,迅速返身離去。直到聽不到她們的腳步聲,我方自橫梁上探出腦袋。 催情的藥酒,還是效力猛烈的那種……我就知道,毒瑾配不出什么好東西,就算毒不死人,也會去人半條命。 躍下走道,側耳傾聽,屋里果然傳出男歡女愛的笑聲,男的應該是那個勞什子的“明月公子”,問題是女的是哪個?我輕手輕腳推門而入,房內一股酒氣,地上散落了一堆袍服,我順手掏了掏,沒看到熟悉的衣飾,想想不放心,又在布幔前蹲了一會兒,確定努力糾纏的人影發出的□是全然陌生的,我立刻退出去,轉而進入隔壁的房間……不知連續參觀了多少次行房,就是不見墨臺槐跟秋梅,暗暗焦急,只怕南郭鐔逮不著我,會拿她倆撒氣。 經過一間房前,難得沒聽到什么動靜,我不愿浪費時間,徑直略過,就要走進下一間,倏地聽到一陣輕微的喘息,卻不是交歡的浪聲。我倒了回來,凝神再聽,聲音極小,像是及時遮掩住了。 我悄然無聲地進屋,一眼掃過地上打翻的碳盆,滾倒的熏爐,零零碎碎的布塊,還有香囊荷包等掛飾,然后看向烏木圓柱大床,紅紗半垂,內側好像趴了一個人,露出來的袖擺的衣料、顏色、繡紋,越瞅越眼熟,心中不禁大喜。我飛快沖上前,借著橘色的燭光,看清了那人的臉龐——真的是墨臺槐! “醒醒,能聽到我說話嗎?”我用力推了推她,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后知后覺地發現不對勁,眼前的墨臺槐,除了發髻松了些、衣服亂了點之外,好像并沒干出什么失德之事,可偏偏我從她的身上嗅到了渾重的酒氣……我想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按南郭鐔的安排,房中不是該有一男一女的么?! “出來!”我警惕地環顧四周,橫肘緊握匕首。 無人答話,我的目光緩緩鎖定了中間的孔雀紋三足桌。同船上其它家具一樣,木桌被牢牢固定在地板上,桌布平整地鋪開,邊沿的流蘇幾乎及地——房中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我輕步移向桌子,驟然出手,一把拽開了桌布,厲聲道:“自己出來,別逼我動手!”。 “你是……毒玄?”一個含糊的聲音從桌下冒出。 ☆、81惱煙撩霧暮云愁深2 我以前養過一只貓咪,許是它天生缺乏安全感,盡管平時相當黏人,但遇事之時,往往喜歡找一些奇怪的角落獨自呆著,無論我怎么哄怎么逗,都不肯乖乖出來。之所以突然說這個,是因為我現在就在重溫那段遙遠的記憶——拜某人所賜! “你在桌底下安窩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這兒發生了什么事?是南郭鐔干的吧?趁墨臺槐意識混亂之際痛毆她,甚至惡毒地毀她的容?!?/br> 我側坐在床前的腳凳上,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墨臺槐后腦勺上的腫包,她顯然是被人用鈍器打暈過去的,臉蛋跟脖頸上爬了幾十道又細又長的血痕,好在傷口不是很深,部分血跡已經干涸。 良久,桌下才傳出斷斷續續的語句:“毒玄,我腦子里亂糟糟的……你告訴我,你平時都是怎么喚我的呢?” “你被打壞腦袋了嗎,怎么一直在說胡話?!我再問你一遍,你可有看到秋梅?她是不是被南郭鐔帶走了?”我的語氣越發不善,意味著僅存的良好修養即將離我而去。 “我是問了你好多問題,但你為什么一個都不肯回答呢?”桌底一陣咕噥,然后又是漫長的靜默。 你丫的,我這暴脾氣!我忍無可忍地沖到桌邊,打算用蠻力把人扯出來,剛探手進去,驚覺手背吃痛,我急急縮回手,赫然看見上面出現幾道深淺不一的抓痕。 “子遲公子,現在情勢兇險,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我怒視躲在桌下縮成一團的……紫羅蘭。 “對了,你是叫我‘子遲’的,不是縵殊,不是冉燮,也從來不喚我的名?!闭f話的同時,紫羅蘭的雙手仍不忘緊緊環抱一只桌腳:“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以前在‘生死門’,你每日都會來陪我看書、陪我說話,還專門為我做了一篇‘時藝’?!?/br> “做你的大頭夢!在門派的時候,是你命人押我過去陪你的好不好!還有,我幾時為你寫過什么東西了?我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句‘時藝’,還是被你偷去的好不好!”我跳起來破口大罵。 紫羅蘭忽然長舒一口氣,緩緩松開了桌腳,然后居然晃晃悠悠地爬出來了。我這才看清他的面頰透著一層不自然的紅暈,黑眸仿佛無法張大,眸心蕩漾,鎖不住焦距。 “你也被灌了藥酒?”我及時扶住紫羅蘭顫抖的身子,使他不至于一頭栽倒。 紫羅蘭蹙起眉,惱道:“很明顯嗎?我已經盡量吐出來了……我好難受,但說不清是身子難受,還是心里難受,我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感覺你出現了,但就是不能確定,我怕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不過是他人欺騙我的幻像?!?/br> “我不認為別人會有我的好耐性……”話語頓住,我不禁訝道:“也就是說,你之前一直在以言語試探我?!你是壓根沒中藁木膏呢,還是天生一肚子算計,強悍到連藁木膏都拿你沒轍?!” “比起其他人,我想我是沒有完全受影響,畢竟我長年接觸毒藥?!弊狭_蘭席地而坐,背倚實木春凳,臉露迷糊,不見平日的凌人盛氣,竟顯得柔弱婉約,猶似凝露飲泣的花苞:“晌午之后,我就感覺精神難以集中,身上使不上力,那時我只以為是累著了。廳中出現混亂的時候,我正站在外面,先是聽到佐使大人莫名狂笑,接著就見幾位翼長參領大打出手,好像還有人倒地抽搐……我料想出事了,欲尋隨行的近侍,誰知沒走出幾步,四周竟起了煙霧,我急忙捂住口鼻,見附近的人陸續倒下,也跟著躺倒,然后就不小心睡著了?!?/br> “你那是昏過去了,你還記得之后發生了什么嗎?”我誘導,浪費了這么多時間,總算說到重點了。 “好像有人給我聞了沖鼻的煙氣,一下就把我嗆醒了。我睜開眼,看見兩人正要喂我喝什么,除了最初無意識入喉的,其余的都偷偷吐了出來,就是趁她們轉向墨臺槐的時候……對了,那個墨臺槐居然就躺在我的身邊,還膽敢對我……”紫羅蘭很努力地表達怒意,但聲音剛拔高,口中就逸出了一抹嘆息,他用力咬住了下唇,壓抑地低哼。 見狀,我暗覺不妙,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紫羅蘭,他的發辮蓬松,外袍上端的盤紐解開了,罩衣的對襟散亂,腰帶松垮,鑲邊七零八落,唯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他的內衫還完好地貼在身上——很明顯,不是紫羅蘭自個兒抽風發狂,就只能是墨臺槐動的手了。 “來,我們跳過下藥的那一段,直接說南郭鐔?!蔽冶苤鼐洼p。 “為什么要跳過?從剛才開始,你好像只關心墨臺槐跟什么秋梅,你為什么沒問問我怎么樣?!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那兩個女人喂好酒,跟沒事人一樣把門帶出去了,屋里就剩我跟喪失理智的墨臺槐,我不懂武,力氣也敵不過她,還不敢大聲呼救……你看看,這些都是墨臺槐弄出來的?!弊狭_蘭越說越激動,甚至捋起袖擺翻下襟領。 我微愣,清楚地看見他的腕間及肩頸殘留了成片的烏青,理論上說并無大礙,可他的肌膚瑩白細嫩,襯得淤痕格外觸目驚心。 “這……委實不能怪墨臺槐,她中了藁木膏,又被喂了藥,好不容易逮著一個你,還必須勞心勞力地跟你裳裙上一道道結節的綴帶搏斗……”我下意識為墨臺槐開脫,話剛說了一半,思緒瞬轉,遂遲疑地問道:“你剛才說,那兩人喂好酒就直接出去了?那么,墨臺槐是怎么昏死過去的?” “這有什么好問的?你不及時來救我,還不允許我自救嗎?我掙扎了好久才摸到床頭的熏爐?!弊狭_蘭理直氣壯地瞪了過來。 “你……你……你下手未免太重了,墨臺槐又不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看看,現在人喚都喚不醒?!蔽覐埧诮Y舌,指向床上墨臺槐的手抖啊抖的。 紫羅蘭一把攫住我的手,負氣道:“你該感謝我的,倘若墨臺槐真碰了我,必定七孔流血而亡!” 我心下一驚,脫口問道:“有多少人知道你有把毒藥當香料的習慣?” “不少,你不就知道嗎?”紫羅蘭輕嗤。 “莫非墨臺槐是靶子?這樣說來,整艘船的人,就屬你跟墨臺槐最有身價,倘若墨臺槐死在你的身上,會有什么后果呢……我只是隨便想想,你別激動!”我試圖抽回被紫羅蘭掐疼的左手,但他死活不撒爪子。 “可惡,我不會輕易饒過墨臺槐的,一定要整得她生不如死?!弊狭_蘭咬牙切齒地放狠話,偏偏臉上一副呆相,怎么看都不具威脅性。 “都說了,墨臺槐也是受害者之一,且不說她沒占到你的便宜,就算你們之間真怎么樣了,也是她吃了啞巴虧——原本璀璨的人生,因為無端被你賴上而陷入無盡的灰暗?!蔽抑毖圆恢M,完全出于護短心態。 “你說什么?”紫羅蘭情緒波動,但尚未發作,就又冒出一聲嗚咽。 好吧,現在不是嘴賤的時候。我稍加沉吟,正色道:“呆在這兒終不是個法子,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墨臺槐,我再出去轉轉,看能不能尋只小船逃回去?!?/br> “我跟你一起去?!弊狭_蘭快速接道。 “我長得像是有能力帶著一個累贅在匪窩里來去自如且談笑風生的大俠么?”我以看白癡的眼神斜睨紫羅蘭。 “我不管,你別想丟下我?!弊狭_蘭胡亂地搖頭晃腦,然后異常精準地磕上了凳腿,那動靜光聽著就生疼。 “你就不能老實些嗎?!”我皺眉,伸出空閑的右手隨意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誰知紫羅蘭并不領情,一把拍開了我的手,尖聲道:“你坐這么近干嘛?離我遠遠的,不許靠過來?!?/br> “那你還抓著我的手!”我沒好氣地撇嘴,注意到他的臉色更加紅彤,額面滲出薄汗。 “嗯?我什么時候……”紫羅蘭面露疑惑,費了好大勁才松開了我的手,口中嘟囔:“你沒事把手放過來干嘛?” 我暗暗磨牙,論顛倒是非的功力,我只能甘拜下風,無語地起身,不期然聽見過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分別從兩頭向這邊靠近。 難道我的形跡暴露了?我心中大駭,反手掏出匕首,余光瞄到紫羅蘭微微掀唇,在他出聲前,我急急捂住了他的檀口。 紫羅蘭的雙眸驟然撐圓,我很努力地示意他噤聲,但他似乎沒能理解,眸中流露慌亂,身子開始掙動。 說紫羅蘭像貓,他就是一只野貓,因為掰不開我的手,居然照著我的手背又抓又撓。我差點飆淚,我這可是rou掌,不比熊掌厚實,偏偏來人已近,我不敢輕易開口。 紫羅蘭使勁推我,我忍,堅持對他擠眉弄眼;紫羅蘭拼命掐我,我忍,繼續以自以為的無比真誠的眼神感化他;紫羅蘭用力踹我,我忍……忍無可忍,娘的,有完沒完,當我的身子骨是鋼鑄鐵打的么?! 我揮舞著匕首,意圖恐嚇紫羅蘭,誰知這一舉動大大刺激了他,當下,我的臉上又挨了幾爪子。生怕紫羅蘭踢腿蹬地的聲響驚動外頭的人,我吃力地曲肘制止,可收效甚微,一火大,索性大馬金刀地跨坐到他的身上——必須強調的是,我原意是以體重壓住他的腿腳,然而,由于紫羅蘭過分扭動,他的身體略微下滑,因此造成我行動上的偏差,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我的尊臀接觸到了紫羅蘭的……呃,海綿體組織。 不得不承認,我的神經反射弧是長了一咪咪,我先是納悶紫羅蘭為何驀地停了動作,在彼此對視數秒之后,我方才察覺臀下的異物……如果無視特定的情景,簡單地說,無非是我一不小心“碰觸”了別人,跟踩腳與撞頭是同一性質的問題。 我完全能誠懇地說聲“對不起”,但不代表紫羅蘭會爽快地回我一句“沒關系”——當我歉然地看向他的時候,就見他的眸間迅速地聚起水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著我,于是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三個大字:死定了!用膝蓋想也知道,以紫羅蘭的爛性格,不殺我泄憤才怪。 “找著人了嗎?”特意壓低的女聲在房外響起,猛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是剛才出現在毒瑾房中的神秘女子! 格子門的薄紗上投下重疊的剪影,少說也來了五六人。我肅容瞟向紫羅蘭,見他僵直著身子,驚疑不定地回望我。 “稟大人,尚未發現墨臺夫人的行蹤,也沒尋著那個隨她一同登船的親衛。家主現正率人乘小船在附近湖面搜查?!敝宦犃硪粋€女聲畢恭畢敬地答道。 “這就是你們家主對我承諾的‘萬無一失’?我早就警告過她了,今個兒放跑墨臺玄一人,明個兒你們南郭氏整族的命都要搭進去?!鄙衩嘏硬粣偟爻獾?。 “大人,今夜大伙兒都是提著腦袋來的,自然會盡心盡力地辦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南郭府倒是養了一批忠心的護衛。 “你們確定墨臺玄逃出去了?這船上可不缺藏人的地方啊?!蹦桥虞p描淡寫的一句話,令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方才在水艙那兒發現了墨臺夫人的衣物,家主由此判斷,墨臺夫人她們是從尾舷下到艙底,然后潛水逃離的?!?/br> 呃,原來那井道底下接著水艙啊——此時此刻,我只想感慨思維定勢真是坑人啊,南郭鐔居然認定我是從上往下跑的…… “哼,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不管人抓沒抓到,你們現在必須撤離,不準誤了我的事?!迸拥恼Z氣森冷。 約定嗎?看來事情果然還有后續……我絞盡腦汁,依舊無法猜出那女子的身份,心一橫,欲冒險至門邊偷窺。 誰知我甫蹲起,就聽身下的紫羅蘭發出一聲輕吟,跟毒瑾的蠱媚不同,紫羅蘭的聲音似啼似泣,讓人不禁聯想到受傷的小動物——問題是,我對小動物向來缺乏愛心,事實上,我現在只想一掌滅了拖我后腿的紫羅蘭! 船上的房間不大,幾乎無法隔音,既然走道的對話屋內能聽得一清二楚,那么,屋內的動靜外面自然可輕易獲知。盡管紫羅蘭立時咬住了唇瓣,但我確定他已經成功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了,只聽那神秘女子的話語頓住,轉而問道: “……屋里的是那兩位嗎?” “是,完全遵照大人您的意思安排的?!?/br> 隨即,女子不再出聲,亦沒有離開,周圍眾人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一干人就直直杵在門外。 我內心煎熬,猜不透她們在搞什么名堂,只能屏息靜氣地躲在桌邊,以不變應萬變。一時之間,四周靜謐,只剩我劇烈的心跳聲跟紫羅蘭短促的呼吸…… 霎那間,我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要命的錯誤——要知道,兩個亂性的人呆在一起,絕不會乖乖地蓋棉被純睡覺! 明白她們在等什么,我的身子倏地前傾,貼近紫羅蘭的耳畔,呵氣道:“叫!” “你……”紫羅蘭的低呼被我冒出的哼笑蓋住。 由于先前不自然的寧靜,我不敢表演得太過激烈,可剛發了幾個模糊的單音節,嘴就被紫羅蘭捂了個結結實實。我不滿地瞪視,就見他一臉驚詫,不住地沖我搖頭,顯然還未搞清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