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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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言醞釀了一下才說:“昨天我跟你提過的,程雯雯離婚的案子,你能接嗎?” 爛醉之前的事兒,她還是記得個大概的,這是正事兒,她應該當時就跟他提過。 “還說呢?就昨晚你讓我先送她回去的那位是吧?那可不是個善茬,要不是我眼明手快地及時推她下車,她就該吐我車上了。一路上又哭又鬧的,怨氣重著呢!不接啊,這案子我不接,沒得商量!” 樂言沉默半晌,這些日子以來對他多少也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正在氣頭上,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她干脆先出門去辦事,因為對流程還不熟悉,在稅務局里上下幾層樓跑了好幾遍,沒少吃白眼珠子。 等好不容易硬著頭皮把事兒給辦完了,一看表已經快下午四點了。 池睿讓她不要回去,可她手機丟了,怕他在辦公室看不到人又聯系不上她更搓火兒,不敢耽誤地趕緊趕回律所去。 本來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可她手機沒了,這年頭沒手機可真是寸步難行。 昨晚的荒唐,早晨化作宿醉的頭疼留在身體里,這會兒想起來還覺得血液逆流,兩腿發軟。 出租車在律所的寫字樓前停下,后面有輛黑色的轎車也隨之停下。她沒太在意,下車后匆匆往大廳里去,冷不防有人在身后叫她:“俞樂言!” 她滯住腳步,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穆皖南一步步走近,聲音發緊:“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他穿深色的手工襯衫,戴銀色邊框的眼鏡,一派輕松地笑了笑:“我就在你對面大樓工作,怎么就不能到這兒來?” 她抿緊了唇,轉身就走。 他上前攔住她,拉起她的手將她拉到大廳的角落里,不給她掙扎的機會:“你想被你其他的同事看到我們說話或者拉拉扯扯?” 樂言抽出自己的手,“無所謂,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我是失婚婦女,跟前夫說話沒什么好忌諱的?!?/br> “包括昨晚的一切和今早在我床上醒過來的事兒嗎?” “你……”樂言氣得臉都漲紅了,他卻頗有興味地看著她。 酒真不是好東西,酒后亂性,酒后失儀……她早晨醒來的時候不僅是在他的床上,而且是在他的懷里,兩人的身體如契合的半圓般緊扣在一處,薄薄的汗水在他們完全分隔之后才逐漸冷卻散去,皮膚里卻依然浸染了對方熟悉的溫度和氣味。 她以為是在夢中侵襲而來的親吻和撫摸原來都是真的,他嘬得她發疼,甚至在她頸邊和胸口留下紅痕。 昨晚喝醉之后發生的大部分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只有肌膚相親這回事,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忽略不了索性挑明了面對。她正色看著他笑了笑,“所以你是來提醒我不要忘記吃藥嗎?你放心,上回我買的藥還沒吃完,正好派上用場?!?/br> 穆皖南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藥。 看來她昨天醉的真不輕啊,做沒做過沒感覺嗎?她也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姑娘了,跟他的肌膚之親到了哪一步都搞不清楚? 她把他想得這么無恥,他理應生氣,不過轉念一想,她沒有宿醉后跟其他男人一晌貪歡的經驗,其實也是好事。 “不用吃藥?!彼袅颂裘?,順水推舟,“我做了措施?!?/br> 他說得坦然,仿似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曖昧。 樂言又氣又羞,轉而諷笑道:“不是為這個,那就是為了康寧的事了?昨天她吃了雯雯的虧,你來為她討回公道?” “跟她沒關系?!?/br> 對于昨天康寧去找梁沉的事兒他還不是很確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單方面的誤會,她也毫發未損地回去了,又有什么公道要討的? 穆皖南臉色變得不太好看,這女人太不解風情,也不看看自己昨天醉成什么樣兒了,他就不能單純是來看看她么? 他不再跟她閑扯,怕她越說越氣人,將手中的盒子遞到她手里,“這個給你,我猜你應該有急用?!?/br> 盒子里是嶄新的智能手機,中性的白色,和她剛掉進浴缸中報廢的那一部頗為相似。 她心中冷冷地笑了一下,這算什么呢,夜渡資嗎? 她將盒子還給他,“我手機壞了會自己再去買部新的,不用麻煩你,謝謝?!?/br> 他看她一眼,也不啰嗦,接過來三下五除二打開盒子取出手機。原來sim卡都已經裝好了,開機直接就可用。 他點開視頻聊天的軟件,一邊連接網絡一邊對她說道:“現在是倫敦時間早上八點,思思他們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起床吃早飯。我跟帶隊的老師聯系過,今天可以有半小時的視頻通話時間?!?/br> 視頻很快接通了,他將鏡頭和屏幕同時面向她,思思的小臉在屏幕上很清晰,笑嘻嘻地大聲喊:“mama!” 樂言怔住了,捧住手機道:“思思……寶貝,你真的去了夏令營?” “是啊,爸爸幫我報名的,有好多小朋友哦!”她扭頭呼朋引伴,一時間好幾個小腦袋瓜都擠進鏡頭里來,笑鬧著打招呼,“hi,阿姨好!rning!” 樂言一時百感交集,除了點頭和說hello之外也不知該說點什么才好。思思給她看他們吃的營養早餐,又把昨晚和小朋友一起畫的圖畫拿出來給她看,一臉歡欣和期待,完全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她在視頻里撒嬌:“mama,我好想你。我來的時候是爸爸送我去機場的,回來的時候你能跟爸爸一起來接我嗎?” 樂言終于放下少許心頭的重擔,點頭道:“好,到時候mama一定來接你,你要乖乖的,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她又多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好好吃飯,才依依不舍地掛斷。 她長吁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跟穆皖南說話,抬眼才發覺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她手里這部手機。 昨夜意識朦朧中,她聽到他在耳邊說不會瞞著她將思思永久地送到國外去,還以為那只是虛幻的夢中才會有的承諾。 現在看來,這才是昨晚放浪之后給予的酬勞嗎?他要用這種方式,才讓她見孩子? ☆、第26章 愛情的毒 城市另一邊的公寓中,康寧洗完澡披上浴袍出來,一邊用毛巾擦拭半干的發絲,一邊朝臥室里走。 她倚在門邊,冷眼看著高大的男人站在精致的梳妝臺面前,擰開殘存的半支香奈兒唇膏,湊到鼻下深嗅,屏息閉眼,露出享受和放松的表情。 那樣子,就像古時染了鴉片癮的人,嗅到了上好的煙膏。 愛情也是一種毒啊,讓人盲目,深陷,欲罷不能。 她笑了笑,走過去將手中的毛巾扔到男人懷里,自己坐在梳妝臺前,嬌媚道:“怎么,又在想我姐?她的味道就那么好聞嗎?人都走了那么久了,還讓你放不下?!?/br> 何維林接過毛巾,一下一下擦拭著她的濕發,又將身體俯低,深深吸氣,“哪兒啊,我就看看,這也吃醋?” 她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我要是吃醋就不會讓你上這兒來了。我姐先前在這兒住了那么長時間,你應該都沒來過吧?說起來你還得感激我呢,幫你圓了一樁心愿,是不是感覺離我姐又近了一點兒?” 何維林手上動作頓了頓,瞇起眼與她在鏡中對視,不無危險地說:“別看你跟你姐長得一模一樣,個性可是南轅北轍。她可沒你這么牙尖嘴利的,每句話都恨不得戳人心窩子。我就好奇了,你在穆皖南跟前兒也這么說話么,他不惱你?” 她冷笑,“這下子吃醋的人倒變成你啦?我在穆皖南那兒是有求必應,不然能住進這屋里來嗎?我聽說你上回在里跟他打了一架,沒落著好,傷得不輕,現在身上的傷全好了么,還有力氣吃他的醋?” 話音剛落,她的頭皮就傳來猛烈的疼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轉眼已經被何維林揪著頭發摁到床上。 他身體從背后壓住她,手卻揪著她的長發迫使她仰起頭來,咬牙在她耳邊道:“我身上好沒好你不知道么?那咱們再做一次,你興許就知道了?!?/br> 說完就扯開她的浴袍,發狠地咬著她的肩頭和頸子,瘋了似的啃吻,身體也纏作一堆,很快就叫囂著要從身后闖進去。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他已經看到來電顯示是穆皖南,更是瘋狂地進擊,不讓她接聽。 康寧一把推開他,“滾開?!?/br> 不知道穆皖南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她很快應付完就收了線。 她真的是有驚人的意志力,不管何維林怎么鬧她,講電話的時候始終是鎮定自若沒一點異樣的起伏,掛斷了才握著手機去砸他:“讓他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什么計劃都不用談了,還說什么替我姐報仇呢?你要是真愛我姐的話就早點兒去陪她吧,干脆點兒!” 何維林嘴角一抽,“你以為我真怕穆皖南?” “我當然知道你不怕?!彼匦吕靡路?,“不過咱們要的如果僅僅是這樣,你上回就該打得他也鼻青臉腫,好歹讓他也疼一回。不過皮外傷好得快,比起你愛我姐這么些年受的苦,怎么夠呢?” 何維林上前大力把她揉進懷里,“還是你最懂我?!?/br> 她撥開他的手,“走吧,他有事兒要過來找我,別讓他在這兒遇見你?!?/br> 何維林的*還沒得到完全滿足,但也沒辦法,恨恨地整理好衣服,走到門口了又回頭問:“你在這兒住了這么些天,沒發現什么你jiejie留下的東西么?照理說穆皖南那個癡情種子不會動她以前的東西?!?/br> 她明白他的意思,“沒錯啊,這里的所有東西就是她生前的樣子,沒人動過。不過能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呢,康欣那么天真單純,連個保險柜都沒有的,能留下什么東西?” 她把剛才他嗅過的那支口紅塞給他,“這個倒是可以給你,她用過的東西,你身邊應該不多,留著作個紀念吧!” 他眼中一黯,接過去在掌心用力一握,又戀戀不舍地去親她,“現在有你也是一樣……” 好不容易打發他走,康寧砰地關上門,忍不住又進浴室沖了一遍澡,嫌惡地洗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才重新在房間里坐下來。 她拿出一部手提電腦打開來,款式配置都是很多年前的了,外殼是艷麗的紅色,還算輕薄,一看就是給女孩子用的那種華而不實的機型。 電腦里有不少照片,康欣是舞蹈藝術專業的大學生,練了一輩子舞,天生喜歡鏡頭,留下很多獨照與合影。有的是在校園里,有的是在舞臺上,有的是在這個公寓里,還有的就是在那個叫做的夜店。 康寧是在斗柜上了鎖的抽屜里發現的這臺電腦,應該就是當年康欣用的,除了照片還有別的文件夾,可是被設置了訪問權限,她進不去,料想自從康欣自殺后,也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她知道康欣有寫日記的習慣,小時候是寫在本子上,后來就寫成電子日記和博客。在她出事前不久,她所有在網上寫的日記和博客都被刪除了,已經找不到蛛絲馬跡,但這臺電腦里應該還有留存的底稿。 她到底為什么自殺,也許就在這些文字當中可以找到答案。 門外傳來門鈴聲,她合上電腦放回去,起身去開門。 穆皖南站在門口,她笑道:“今天怎么突然想到過來?先進來再說?!?/br> 重新踏入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真是腳步沉如千斤重,他就站在玄關處不肯再往里,開門見山道:“那天晚上在你碰見俞樂言了?你跑到那兒去干什么?” 她依然笑意不減,“噢,原來是來興師問罪。沒錯,我是碰見她了,不過那時候她就已經喝醉了,不關我的事。而且莫名其妙挨了耳光的人可是我,不是她?!?/br> 他蹙起眉頭,“她打你?” “不是她,是她朋友的老板娘,好像誤會我跟梁總有牽扯,所以撲上來就動手。沖動是魔鬼,一個喝多了的失婚女人,也怪可憐的,我沒打算追究?!?/br> 喝多了的失婚女人這個字眼莫名戳得穆皖南心里很不舒服,他眉蹙得更深,“你認識梁沉嗎?跑那兒去找他干什么?” 她不在意地說:“他不是你朋友么,也不能說完全不認識??!至于到那兒去干什么,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為了打聽康欣當年的事情,誰讓你們每個人都諱莫如深不肯講呢?” 她頓了頓才又抬頭繼續道:“我知道她當年是在里面認識你的,梁沉是那兒的老板,當然不可能不知情,所以我就去問問,誰能料到這也被誤會?!?/br> 穆皖南窒住,“他跟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跟我之前了解到的也差不多?!?/br> “除了梁沉,你還找過誰問起過你jiejie的事?” 她一攤手,“沒了?!?/br> 他松了口氣,臉上神情卻嚴肅了幾分,“你想知道你jiejie的事可以直米.需米小說論壇接來問我,不用旁敲側擊地去打聽。沒人會比我了解的更多,尤其是我的朋友,你這樣會給他們帶來困擾?!?/br> 康寧臉上多了一點諷刺的意味,但也還是軟化道:“嗯,我知道了?!?/br> 穆皖南大致瞥了一眼屋內的情形就打算離開,其實他今天過來就是想知道她與俞樂言她們在碰上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也該提醒她凡事有個度。過去了很久的事如沉在水底的沉渣,攪起來把水弄混實在沒有必要,親者痛仇者快。 康寧卻叫住他,“穆大哥,你知不知道哪兒有比較可靠的電腦極客,能夠修復電腦文件那種?” 穆皖南停下腳步,“你電腦壞了?” 她自然而然地回答:“嗯,有些論文什么的存在硬盤里打不開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復?!?/br> 他想了想,“我讓秘書幫你問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