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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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看看她的表情,笑道:“怎么好像一點也不高興,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樂言抿了抿唇,“既然答應得這么干脆,為什么在一開始請你出庭作證的時候要拒絕?” 康寧還是點上了那支煙,吐出煙圈之后笑得有些玩味,“剛才在樓下你沒聽到穆大哥怎么說的嗎?他了解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堅持不肯讓我上庭作證人,我也沒有辦法。所以我一直在等,如果有需要的話你一定會來找我,由你說服他那就不一樣了,你們畢竟曾經是夫妻,不是嗎?” 她把曾經兩個字咬得很重,樂言一直覺得她開始不肯上庭作證是有特殊的原因,現在好像有點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站起來,“既然這樣,那就請你抽空再到我們辦公室來一趟,證詞方面,我們還要在核對一下?!?/br> “沒問題?!笨祵幙雌饋硐袷切那楹芎玫臉幼?,一點也不受屋外大風大雨的影響,“要走了嗎?我送你出去?!?/br> 她送樂言到門口,從衣帽架上取下那件深色的男士外套遞給她,“這件衣服是穆大哥的,他上回落在我這兒了,一直也沒機會還給他。麻煩你幫他帶回家去吧,放在我這兒也不好?!?/br> “穆大哥”這樣親切的稱呼這一刻聽來特別刺耳。樂言沒有伸手去接,“我跟他已經分開了。他剛才就在你樓下,你大可以自己拿給他?!?/br> 康寧搖頭,“相信我,我跟他見面的機會絕不會比你多?!?/br> 她把衣服塞到她懷里,送她走到門外又叫住她道:“剛才你是不是保證過,我不會因為上庭作證而出什么事?其實我也是沖著你這個保證去的,別讓我失望?!?/br> 樂言終于回頭好好看她一眼,“放心吧,你只要做了對的事,有沒有我的保證,都會有很多人保護你?!?/br> 康寧只是笑,在她身后關上門,等她下樓走遠了,才拿起手機撥號,“魚咬鉤了,我很高興?!?/br> … 俞樂言走到樓下,雨勢一點沒小,她這才想起雨傘落在康寧家里了。 她不想折回去拿,眼下只有一件穆皖南的外套還捏在手里,也是康寧剛剛硬塞給她的,拿來擋一擋雨也不錯。 她撐起外套遮在頭頂,熟悉的屬于穆皖南的氣息瞬間就籠罩住她。她聽得到雨水落在身上,濺起的水花沾濕了褲腳,但這片氣息籠罩下的空間是干燥的、安全的。 她第一次見到穆皖南的時候也是個雨天,穆家二老帶他到她家鄉那個小城做客。她還在上中學,放學回來看到家門口站了一個陌生人,清俊修長的男人剛好抽完一支煙,朝她笑了笑,“你是俞樂言吧?我叫穆皖南,你爸媽說你該放學了,讓我在這兒等等你。他們在對面飯店里請咱們一塊兒吃飯?!?/br> 她才十來歲,未成年,但也看社會新聞,有了防人之心,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是個騙子。 可哪里有長得這么好看又氣質清貴的騙子呢?講一口地道好聽的京片子,個頭兒比他們班上最會打籃球的男生還要高。 而且他姓穆,穆皖南啊,她認得這個名字,因為爸爸mama口中總是提起。他們說他從小就是優等生,考進北京最好的大學學外語,受過半年特種兵訓練,將來也許會成為外交官。 于是她張口結舌了半天,只問了一個傻問題:“你……你怎么抽煙?” 他是她的偶像,偶像……怎么也會抽煙? 他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黃昏飄著雨的天空都仿佛豁然一亮。 “我是大人了,當然可以抽煙。不過你別告訴我爸媽他們,也別跟他們說我忘了帶傘?!?/br> 他發絲已經濕了,卻脫下外套籠住兩個人,護著她一起跑到馬路對面去。 她抱緊懷里的課本,心如鹿撞。乖寶寶身上還穿著校服,背著洗得褪色的舊書包,頭發扎成馬尾,沒剪時尚俏皮的劉海,腳上的黑色皮鞋每一次踏進水洼里,泥漿就全濺到他身上……想一想都覺得傻透了。 可她就是從那時起,把一個人放在心里整整十年。她以前從不相信一見鐘情這回事,后來才明白原來那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 如今回憶起來,那大概是他們倆距離最近的相擁。因為再見面的時候,他們之間已經隔著其他的人和事,再也回不到小城最濕熱多雨的那個春末夏初。 要是當年他知道她是他將來不愿意娶的新娘人選,即使初相遇也一定不會對她那么好吧? 樂言頂著外套走在雨里,腳步卻像灌了鉛。身后忽然有人拉了她一下,她一回身,竟然看到回憶里的那個人。 她隔著雨幕看他,穆皖南撐著傘也看向她,質問到了嘴邊又咽回去,“發生什么事?” 她眼睛里布滿血絲,發絲被雨水淋濕后粘在臉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在拉扯間已經落下來,她就這么曝露在雨中,前所未有的狼狽和脆弱。 她搖頭,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知道他要問什么,于是直截了當地說:“康寧答應出庭作證,但我其實什么都沒說?!?/br> 他沒離開過,一定是在樓下的車子里等,怕她真的說了什么,影響康寧的決定。 穆皖南一怔,用力把她拉近一些,“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讓她出庭嗎?” “她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和決定負責,不然你真的以為我可以改變什么嗎?” 他有些頭疼,沉默了一陣才說:“你是故意的?到康寧上班的醫院去看病,參與這次的糾紛案,由你找上門勸她上庭作證,都是早就計劃好的,是嗎?” 她是真的笑出來了,“是啊,是計劃好的?!敝徊贿^處心積慮做計劃的人不是她,而是康寧,她也是到今天才敢確定。 “不止是她,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可能遇上危險?”他不知該怎么說才好,目光凜冽,習慣性地嘲諷,“俞樂言,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樣的勇氣?這次要是沒事就算了,萬一出事……” “出事我負責!”池睿忽然竄出來,一手撐傘,一手將穆皖南的手撥開,順勢推了他一把,“我比你更不希望證人出事,但麻煩你也對我的助手禮貌一點兒?!?/br> 穆皖南瞇起眼看他,“你是高田律所的律師?” “沒錯!你甭打聽,我叫池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對我們的工作有任何不滿都歡迎你去投訴,但別在大街上就對女士動手動腳!” 穆皖南瞥了一眼他攏在樂言肩頭的手,眼神陰郁,唇角卻往上翹,“很好?!?/br> 他轉身就走。池睿也拉著已經全身濕透的樂言上車,抽出一大堆紙巾給她,“我說你的傘呢,怎么一轉眼就淋成落湯雞了?還不趕緊擦擦,等會兒該感冒了?!?/br> 她茫茫地用紙巾擦著頭上臉上的水漬,池睿繼續道:“那男人是誰啊,康寧的男朋友?看上去也像個人物,對女人居然這么橫??!你也是,是不是sa啊,任他欺負就不知道撒潑還嘴???再不濟叫我一聲唄,這不是有幫手嗎?不過你還是挺有能耐的,人還真讓你給說服了?下周開庭靠譜兒了,這趟官司我贏給你看看!” 樂言吸了口氣,終于啞聲道:“那不是我的能耐,她本來……就打算上庭的?!?/br> 康寧只是在等她來,要讓穆皖南知道,是她勸她出庭作的證人,有任何后果,就是她俞樂言造成的。 她手里還拿著那件外套,被雨水淋濕了,沒有了挺拓的輪廓,熟悉的氣息好像也淡了。 她剛才怎么就沒把它還給他呢?那不是他落在人家那兒的東西嗎? “喂……你又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也沒說什么呀!”池??吹剿难蹨I,仿佛因為痛苦而縮到一處的五官,以為話又說過了頭。 可她只是搖頭,示意他不用管她。 她只是心里難過,是除了她自己之外的任何其他人都體會不了的那種難過。 ☆、第12章 要不要去求他 樂言發起高燒,幸好后面是周末雙休,可以不必請假就能休息兩天。 她燒得有點迷糊,仿佛聽到有人說話,而且好像是高寂云和池睿的聲音,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何薰坐在床畔,盡管嘴唇干涸得張不開,還是問了一句:“我這是在哪兒?” “在我家啊小姐!謝天謝地溫度總算下去了,不然就得上醫院了?!?/br> 她根本不知道她淋雨回來的樣子有多嚇人,何薰打開大門看到她的臉色真是像紙一樣白,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紙片兒,風一吹就會破了。 她幾乎沒吃東西,沖了個澡躺下,晚上就開始發燒,把何薰給嚇壞了,又是灌藥又是物理降溫,忙活了一天一夜這才清醒。 “想吃什么?你也知道我不會做飯,買了粥放冰箱里了,要不我去給你熱熱?” 樂言拉住她搖頭,“我不想吃,一點胃口都沒有?!?/br> “發燒當然沒胃口了,可也得吃東西??!要不,我打電話給思思?就說干媽帶她去公園玩兒,讓她來這兒看看你?想女兒了吧,我知道你半個月沒見她了?!?/br> 也許是生病的人特別脆弱,樂言的眼淚忍不住順著眼角滑下來,“不要了,我生著病,免得過給她??晌艺娴暮孟胨?/br> 何薰火了,“穆皖南這個王八蛋,你是不是上輩子欠他的,怎么米.需米小說論壇能讓他這么欺負你?為了一個死人的影子把你為難成這個樣子,他懂不懂什么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吶?” “誰跟你說什么了嗎?” “還有誰,你的好上司唄!他們也真夠可以的,這關你什么事兒啊,周末還找上門來了!” 樂言撐著坐起來,“真是師兄和池睿他們來了?” “是啊,來了,美其名曰過來看看你,實際上……哎,算了,你別管了,我打發他們走。大不了這份工作咱不干了,你就敲穆皖南一份大額贍養費在家坐吃等死也比上這班要強!” 樂言拉住她,“小薰,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 池睿襯衫領口微敞,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他不打領帶的樣子像個十足的富家公子哥。高寂云沒他那么悠閑,雙手插在口袋里在一旁走來走去,見了樂言問道:“怎么樣,身體好一點沒有?!?/br> 她點點頭,“聽說和眾醫院的案子不要我們做了?” “嗯?!备呒旁埔膊桓等ψ?,“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樂言,你是不是跟證人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沒有,我們是想勸她出庭的,但其實……我什么都沒跟她說,她就已經同意了?!?/br> “看吧!”一旁的池睿跳起來,“她跟我也是這么說的,你讓我怎么負責?” 高寂云臉色嚴肅地瞪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這事兒懸,就不該讓她去嘗試!證人不上庭你就贏不了么?就算輸了官司也比丟了這案子強,何況是和眾醫院這個大客戶,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挖到手的!” “可她明明都做成了,對方了答應了??!”池睿心里也窩著火,“康寧那兒其實根本沒問題,是那個男人,不知是她男朋友還是什么鬼,生怕她被報復不讓她出庭,一定是他在背后做了手腳!” 樂言訥訥道:“是穆皖南?” 何薰聽到了不想聽見的名字,把熱水壺砰地往桌上一擺,“你們嚷嚷什么?又是因為穆皖南這個人渣,你們有本事找他當面理論去,對著一個生病的女人橫什么橫?” 高寂云問:“你認識他?”說實話他也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知道他是南華集團董事長,可又好像不止于此。 “怎么會不認識,他還……” “他是我前夫?!睒费越舆^何薰的話茬,平靜道,“我跟他結婚五年,剛剛簽了離婚協議?!?/br> 這下輪到高寂云他們驚愕了,池睿很快反應過來,哈了一聲,嘲諷道:“我說什么來著,壓根兒就不該招她進來的!老高你還是唯利是圖比較可愛,一時心軟幫忙,反倒妄作小人?!?/br> 樂言垂眸抿緊了唇,“不關高師兄的事,是我請他給我這個工作的機會?!?/br> 高寂云長吁一口氣,“樂言,交情歸交情,公事歸公事,你跟穆皖南的私人恩怨我不過問,但這回這個案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代理權爭取回來。和眾醫院是我手頭最大的客戶之一,他們現在要把案子交給我們的對手所去做,這是不可以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br> “明白什么呀你!”何薰急了,轉頭沖著高寂云道,“師兄你怎么可以這樣,你知道穆皖南是什么樣的人么你就讓樂言去找他?她現在一把年紀孩子都生了才出來工作,從頭開始做個小助理,受苦受委屈,都是因為這個人,這幾天高燒不退也是因為這個人。你還讓她去求他,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小薰!”樂言攔住她,“別說了,沒關系的,我心里有數?!?/br> 池??戳怂谎?。 何薰氣不過,等高寂云他們一走,恨不得把他們喝過的玻璃杯都扔出去。 “師兄太過分了,根本就不是以前我們在學校里認識的那個人!一直有傳聞說他急功近利,為了錢高攀豪門白富美,只做賺錢的業務,我還以為是瞎說的,現在看來一點沒冤枉他。樂言你干嘛把這種事兒攬上身啊,打工而已,用不用這么拼命???” 樂言笑笑,“還說我,你工作起來不是也全情投入,還說這輩子就嫁給工作了?” “那能一樣嘛?”何薰翻個白眼,“反正你別去啊,要去我陪你一塊兒去,大不了南華的工作我也不做了,我才不怕得罪老板呢!” 樂言搖頭,“你放心吧,我沒打算去求他?!?/br> “嗯?那怎么把丟了的代理權爭取回來?” 樂言沒回答,岔開話題道:“剛才不是說有粥嗎?我好餓啊,先吃東西吧!” “嘁,說到吃就來勁了?!焙无灌洁洁爨?,還是起身給她去熱粥了,“沒菜啊,將就點兒。其實我買了菜的,但實在不會燒?!?/br> “我來吧!”樂言卷起袖子接手菜盆里被何薰洗得爛嘩嘩的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