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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臣盡歡在線閱讀 - 第41節

第41節

    阿九哭得可憐,雙眼腫得像兩顆核桃,似乎要一氣兒將以前的淚水都給補起來。睜開眼看他,顫聲道:“大人這是何苦呢?你我牽扯越多,將來作抉擇時就越難,你何苦讓自己為難呢?不值當?!?/br>
    她哭起來很丑,平日里的妖嬈美態全沒有了,由于被扼住喉嚨,她蒼白的雙頰上泛著病態的紅暈,脆弱得不成話。他抿唇端詳她的臉,好半晌終于松開了右手,將她小心翼翼摟進懷里來。

    “不說就不說吧?!彼穆曇羯硢〉糜行╇y聽,說話的時候像在苦笑,道:“不可否認,阿九,你做到了。我舍不得殺你,也舍不得你死,不管你愛我與否?!?/br>
    她的高度像與生俱來就是為了和他擁抱,抱進懷里,下巴將好能放在她的頭頂。嬌嬌軟軟的身軀,清香的,溫暖的,仿佛帶著無窮盡的魔力,能在他身上點燃熊熊烈火。

    他俯身穩住她的唇,極端而熱烈,排浪似的席卷她。

    被禁錮了雙手,阿九無法反抗,只能無助地承受。唇舌間是他的氣息,還有淡淡的苦澀,淚水混合一種近乎瘋狂的愛戀,這滋味無以言表。她起先還專注哭泣,后來漸漸從他的親吻中嗅出了情|欲的氣味,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的手從襟口探進去,肆無忌憚地覆上她的豐盈,嚇得她一聲尖叫,躲避著他的唇慌道:“大人瘋了么!這里是英華殿!佛祖面前怎么能做這樣的事!褻瀆神明會下地獄的!”

    他唇畔的笑容有種嗜血的殘忍,冷聲道:“我這輩子罪孽滔天,早該墮入地獄受盡極刑,只是我要你知道,”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后堂拖扯,含笑道:“即使是地獄,你也要陪我一起去?!?/br>
    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她瞬間嚇瘋了,拼盡全力地掙扎:“大人,這里是英華殿,教人發現了你我都永不超生!”

    “我怕什么永不超生?”他扯起一變嘴角笑,有些猙獰可怖的意味,將她狠狠推到地上,“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人也算聊以慰藉?!?/br>
    后背抵著冰涼的地面,那是一種麻木的疼痛,她反感到極致,手腳并用地反抗:“大人!你是什么人物,已經罔顧自己的身份了么!怎么能做出這等無恥的事!”

    他俯身親吻她的耳垂,低聲道:“無恥?你和我無恥的事還做少了么?多少回都是差最后一步,今天就能圓滿了?!闭f完伸手撕扯她的通袖袍,衣帛裂開的聲響刺耳異常,像敲響的喪鐘。

    褪去衣物,她周身光潔得沒有半點瑕疵,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胸前風光卻教人血脈噴張。他陷入情潮了,動作更加疾風驟雨,扯下鸞帶覆上去,分開那修長白皙的雙腿,聽見她的聲音,接近于哀求了:“不要這樣……”

    糾纏不休有什么好下場呢?這是苦海中點燃的猛火,要將人焚燒得粉身碎骨。佛家圣地,萬法心經都念破,也不過是枉然,也許今夜之后是愛少怨多,是在人心上種下一株貪花,花開卻無果吧!

    可是沒有回頭路了。

    他的身子墜下來,疼痛在瞬間將她硬生生劈開成兩半。痛苦地呻吟,然而聲音出口立馬后悔了,十指的指甲深深刺破他的皮rou,唇微張,狠狠咬住他的左肩,直到唇舌間都嘗到腥甜。

    他卻像是受了鼓舞,變得愈發蠻橫了。沉沉浮浮,阿九覺得自己像置身一場旖旎的夢境,淚水已經不流了,她合上眼,終于還是只能妥協。于是抱緊他,異常清晰地感受到他帶來的疼痛,她松開了口,只是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阿九……”

    迷蒙中聽見他喊她的名字,像夢囈像呢喃。她在風浪顛來蕩去,已經疲倦到極點了,仍然記得回應他一句,“怎么了?”

    他吻她的額頭,聲音低?。骸澳銗畚颐??我要聽實話?!?/br>
    “嗯,”她似乎沒有力氣思考了,淡淡道:“愛你?!?/br>
    60|4.13毒家發標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像一頭扎進無邊的苦海里,即使回頭也看不到岸了。

    窗外是寂靜的夜與月,黑暗之中有唯一一點嫣紅,那是她微抿的唇。烏黑的發絲交織在一起,他的唇輕輕印上她的嘴角,帶熱還冷,吻下去便引起細微地顫抖,不知是痛苦還是歡愉。

    阿九的雙目近乎迷離,尖銳的指甲陷入他的肌理,留下一道道赤紅的劃痕。不知過了多久,風雨停歇,一切總算平靜下來。他呼吸尚還不穩,伏在她的肩頭微微喘息,她的右手移過來,在背脊處撫摩,一下,一下,以一種極盡溫柔的姿態。

    指下就是他的脊梁骨,人身上極為脆弱的地方,斷了一截人便一命嗚呼。以前她用過這個法子殺人,指尖陷進去用力一掐,屢試不爽。

    阿九勾了勾唇,指尖輕輕點在他的脊梁骨上。謝景臣向來謹慎多疑,即便最得力的手下也不會全然信任,這會兒卻顯然大意了,因為她若想取他性命,只在一念之間……

    正思忖著,不料一只微涼的大掌忽然覆上來,十指收攏,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她眸光微閃,卻見他撐起了身,從居高臨下的角度俯視她。幽冷的月色中,他的面目有種森寒的意態,眼波明滅道:“你在想什么?”

    阿九合了合眼復又睜開,目光挪移對上他的視線,坦然無畏,沒有絲毫閃避的意味,涼聲道:“大人,如果方才我要殺你,是不是易如反掌?”

    話音落地,謝景臣眼底驀地一寒,同她對視半晌,忽然嘴角上揚扯出個笑容來,朝她道:“你說的不錯,方才是天賜的良機,失不再來??赡銢]有動手,不是嗎?”

    這副得意洋洋的姿態真教人反感,仿佛她是個傻子,無論怎么努力都跳不出他的五指山。阿九覺得自己可笑,起先信誓旦旦否認了那么久,最后還是被他逼得承認了。她渾身不適,想同他爭執又沒力氣,只能別過頭道:“大人想要的都得到了,如今心滿意足,可以放開我了吧?!?/br>
    避開她的冷漠不提,這話倒是提醒了謝景臣。方才自己怒火攻心,唯有將她拆吃入腹拆能慰藉心中疾苦,下起手來也沒了輕重。女人第一次難捱,這一點眾所周知,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境,她心中一定委屈極了吧。

    他心疼,連忙撐起來察看她的身子,憂心忡忡道:“方才我急了些,你傷著哪兒沒有,快讓我看看?!边呎f邊拿手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冰涼的指尖從光潔的肌理上掠過去,阿九覺得胸口郁結,這究竟是什么人啊,說話歸說話,怎么還動起手來了?她懊惱,用力按住他游移的大手,有氣無力地怒斥:“不是看么?光拿眼睛不就行了?大人這是做什么,尋由頭吃人豆腐么?”

    吃她豆腐?這說法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他眉毛愈挑愈高,反扣著她的手道:“你身上還有哪個地方是我沒瞧過沒摸過的?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要摸你還得尋由頭?”

    真是恬不知恥!阿九心頭恨得能滴血,可身上的酸疼難以啟齒,她很虛弱,自然沒力氣同他爭執不休,因皺緊了眉頭道:“那就多謝大人關心了。我沒傷著哪兒,就是很累很疼,所以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我?!?/br>
    她雙頰上紅潮未褪,眉宇間卻盡是疲態,月色映照下有種羸弱的美。他望著她,只覺胸口的地方被填得滿滿的。過去是孑然一身未有察覺,如今有了愛戀與牽掛,才發現自己的人生開始趨于圓滿。

    伸出雙手將她從地上扶坐起來,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通袖袍替她穿戴,動作輕柔而和緩,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金尊玉貴的丞相伺候自己穿衣服,這恐怕會折陽壽吧!阿九滿心悲苦同憤懣,她鼻頭發酸,稍稍掙了掙道:“我可以自己來……”

    謝景臣抬起眸子覷她一眼,臉色沉下去,言簡意賅道:“老實待著?!?/br>
    無論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對于阿九而言,他的話還是極有威懾力的。她不敢再掙了,只是木木地坐在那兒任由他將袍子往身上籠,目光徐徐往上看,映入眼中的卻只有一對濃眉,還有高挺的鼻梁骨。

    好半晌穿戴妥當,他終于抬起頭,四目相對,一雙璀璨萬千的眼便直直撞進了她心底,剎那間勾惹起無限悸動。她有些恍惚,隱約聽見他開口,語調無奈:“衣裳破了道口子,好在不大顯眼,搪塞搪塞便過去了?!?/br>
    這話是一桶冰水,兜頭蓋臉淋下來,將一切旖旎火星都熄滅了。衣裳破了口子,是被他撕扯的,他奪了她的貞cao,就在這佛門圣地中。心口那方隱隱作痛,前路這樣晦暗,他們是沒有將來的,這樣種因結果,最后只會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吧!

    她的眼簾低垂下去,抬起右手,艱難地去扶一旁的畫柱。他伸手來扶,卻被她一把拂了開,“不敢勞煩大人紆尊降貴?!闭f著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腹下的痛楚難以忽略,走一步都像是要將人撕裂開。阿九雙腿發軟腳步虛浮,然而只能咬緊牙關死命忍耐,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姿態來。提步往外間走,不料他從后面追上來,拽著她的手腕道:“你去哪兒?”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掙脫,只是背對著他淡淡道,“太后罰我在英華殿思過,這會兒旨意還沒來,我自然不能離開?!闭f著一頓,眼皮子微抬掃了他一眼,“倒是大人,這么晚還不離宮,讓人撞見可就不好了?!?/br>
    “你身子不爽,怎么還能繼續跪著?”他語調憂切,眉頭微皺道,“你自回碎華軒,太后那頭有我擔待?!?/br>
    然而她搖頭拒絕了,手腕微微使力從他的指掌間掙脫開,沉聲道:“大人不必為了我再與太后起沖突,沒的傷了母子情誼,我罪大惡極?!?/br>
    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真令他整副心腸都涼了個徹底。他雙手無力地垂下去,望著她,仿佛無限落寞:“阿九,你寧肯相信一個燕楚嘰的片面之詞,也不愿相信我么?”人心都是rou長的,她怎么會這樣固執,難道全然感受不到他對她的情意么?

    腦子里無比地混亂,阿九合上眼艱澀道:“我不知道,真真假假,我從來都看不透你……”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眸子定定望著他,問道:“大人,即便你愛我,可是這錦繡河山呢?若是實在走投無路呢,非得我死才能換得來呢?”

    他面色陰寒,走過來,攬著她的雙肩將她嵌進懷里來,沉聲道:“天下沒有那么多的走投無路。燕楚嘰今日潛入宮中,特意來對你說這番話,分明是挑撥離間,想利用你來達到一些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腦子也不笨,難道連這個都想不通么?”

    聞言,阿九面色倏地一變,沉吟道:“挑撥離間?”

    人在氣頭上,腦子就相當于一個擺設,什么道理都捋不順了。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垂了眸子思索,將燕楚嘰那番話從頭到尾給回想了一番,這才發現漏洞百出。按理說,周國若真一心要得到金蝎蠱,知道她是養蠱的人,便該將她蒙在鼓里安安心心等死才是。這么千方百計將一切捅破,倒像是刻意要她與謝景臣為敵似的!

    她到底聰慧,琢磨了瞬便明白過來了,詫異道:“燕楚嘰這么做,是想挑唆我來對付你?”

    人一旦陷入感情,便不再是無堅不摧。有了在意的人,有了軟肋,所以就有了被人拿捏的把柄。他嘆息,撫著她的肩頭道:“你明白過來就好。往后多長個心眼兒,別平白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一個你便能攪得我章法全亂,到時候便教周國有機可乘了?!?/br>
    阿九怔了怔,霎時感到羞窘難當,腦袋埋在他懷里好半晌,終于擠出幾個字來:“……對不住,我起先沒回過神來,給你添堵了?!闭f著又覺得不對勁,分明是他對她做了些禽獸不如的事,怎么道歉的倒成她了?因抬起頭憤憤捶他的胸膛,啐道:“什么對不??!這話要說也該你說才是!早不解釋晚不解釋,非得鬧這么一出嗎?”

    他硬生生挨了她兩下,無奈地提醒她:“我解釋了,是你聽不進去?!?/br>
    “照你這么說都怪我了?”她氣得跺腳,然而跺兩下拉扯到痛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呲牙咧嘴道:“你還挺在理么?”

    謝景臣只好妥協,抱著她輕輕搖晃,“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br>
    她腦子里千頭萬緒,滿腹都是委屈同彷徨,想流淚卻忍住了,只是拿手背揉眼睛,帶著鼻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凡什么事和你沾上邊,腦子就不是自己的了。今日的事我也不怪你,都是命吧,橫豎逃不了了?!?/br>
    難怪當初容盈說,只有與愛的人在一起,才能真切地覺得自己是個人。鼻息間是熟悉的幽香,在他懷里,她清晰地感受了心跳的存在,彼此的,貼得這樣近,綿延到天邊,能唱出一支歌來。

    里頭濃情蜜意,英華殿外卻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趁著夜風吹拂樹葉婆娑的聲響,異常地刺耳突兀。

    阿九的定力終究不及謝景臣,聽見這響動,當即嚇得背上寒毛倒豎。抬起頭來看他,慌張道:“有人來了,怎么辦?可不能讓人看見你!”邊說邊找地方讓他藏身,最后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指著香案底下道:“就這兒吧!”

    丞相看她的眼神霎時變得微妙。他什么身份,這會兒跟做賊似的,避著人東躲西藏也就罷了,往香案底下鉆?這也太不像話了!他無奈,俯身在她耳廓上落下一吻:“見機行事?!闭f完足尖點地,輕輕躍殿梁上去了。

    阿九來不及害羞,提了裙擺就往外頭走,步履甚至有些蹣跚不穩。打起簾子出后堂,跨門檻時甚至差點跌地上去。她咬咬牙,撐著門框深吸一口氣,這才施施然到了大殿中央,膝蓋一彎跪了下去。

    將將擺好姿勢,腳步聲便近在身后了。阿九微微側目,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慢條斯理道:“認真說,這可是你入宮的頭個乞巧節,就這么白白蹉跎了,我都替你感到惋惜?!?/br>
    這個聲音這副語氣,阿九不消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不由感嘆冤家路窄。這個帝姬究竟是多無聊,竟然這么晚了跑來看她笑話奚落她?

    心頭想著,阿九徐徐從蒲團上轉過頭,含笑道:“乞巧佳節,帝姬不去問七姐求姻緣,怎么到英華殿來了?”

    天家里長大的帝姬,即使是來尋釁滋事也有一種非凡的氣度。欣榮唇角勾著一絲冷笑,踱步朝她走近道:“天道輪回,自然懲善罰惡。七姐若垂憐,自會賜我一個良人,姻緣這東西求是求不來的。meimei在佛堂里罰跪,我心中掛念,當然要來看看你?!?/br>
    阿九笑容寡淡,“帝姬掛念,著實令我受寵若驚。只是這么晚了,帝姬只身一人在宮中行走,趙公公向來對帝姬寸步不離,怎么這回沒跟著一起?”

    聽她提趙宣,欣榮霎時有些慌張,轉瞬卻又恢復如常。她半瞇起眼,目光落在阿九身上細細審度,口里道:“后宮中事全由司禮監cao持,掌印對我寸步不離?是哪些不要命的東西亂嚼舌根?”

    身體的不適已經到了極致,阿九臉色漸漸蒼白,然而未免欣榮起疑心只能苦撐。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欣榮卻忽然咦了一聲,驚異道:“你這衣裳怎么破了?”

    她神色極平靜,淡淡道,“方才在來的路上被樹枝劃的?!?/br>
    “樹枝劃的?”欣榮將信將疑,又在她面上細打量,蹙著眉頭問:“我看你臉色不好看,怎么,身子不舒服?”

    “并沒有?!?/br>
    十指在袖袍下死死攥緊,阿九咬牙,這么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教人看出端倪來。她思忖了陣兒,忽然寒聲道:“夜深了,我勸帝姬還是早些回宮歇著。這紫禁城是天底下最不干凈的地方,白天那些東西不敢出來,入了夜可就說不準了?!?/br>
    聽了這話,欣榮心頭霎時開始發毛。轉身朝殿外看一眼,烏漆墨黑的內廷,風起了,紙糊的燈籠在檐下飄搖,陰森可怖。她膽子小,卻不愿在人前示弱,因硬著頭皮嘲諷阿九:“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跪在蒲團上的人卻只是陰惻惻一笑,“英華殿佛光普照,妖魔鬼怪自然不敢近我的身。倒是帝姬,若我沒記錯,從此處到玉棠宮,永巷附近是必經之處。還是說,帝姬想在這兒陪我一整宿?”

    欣榮被唬住了,她面上一陣青紅交織,半晌才狠聲道:“欣和,今日我來,是要把話跟你說明白。你害我母后到那般田地,我不會再顧念姐妹情誼對你心慈手軟。宮中日子還長得很,你有人相助,以為我就是孤軍奮戰么?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消磨,走著瞧吧。至于這會兒,太后還沒說讓你起來,你就好好兒在佛像跟前懺悔吧!”

    帝姬說完狠狠拂袖,旋身大步跨出了門檻。走到丹陛上時卻頓了步子,遲疑了一陣兒才踏著月色提步離去。

    “……”

    阿九額上冷汗涔涔,頹然地往后跌坐下去。謝景臣疾步過來扶她,垂了眸子在她面上打量,只見起先的酡紅已經褪盡了,轉而變得蒼白如紙。他眉頭深鎖,俯身將她抱起來往外走,聽見她虛弱道:“欣榮……欣榮似乎發覺什么了……”

    謝景臣擰眉,低頭在她身上輕輕嗅了嗅,果然,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兒。他眸色如霜,曲起兩指吹了個暗哨,阿九只見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一個暗衛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大人?!?/br>
    “盯緊了。那個帝姬如今沒什么用處,若她有所察覺,要么廢了雙手毒啞,要么……也不必留著了?!彼?。

    阿九抬起頭來怔怔望著他,“你忘了么,那是你的親侄女……”

    “過去我始終顧念著血rou親情,所以才會婦人之仁,如今看來,果然大錯特錯?!彼雌鹨贿呑旖?,面色淡漠,“我有你就足夠了?!?/br>
    61|4.13

    夜深人靜,天上的明月被云層遮擋了,微茫斂盡,紫禁城各處都是黑壓壓一片。周遭沒有人煙,他也無需顧忌其它,將帝姬抱在懷里飛檐走壁,她神思有些恍惚,只聽見耳畔風聲呼呼,再回過神時已經到了碎華軒附近。

    主子沒回來,宮人們自然沒有敢去睡的,亮著燭火守在門前,強打起精神焦急等待。阿九半瞇起眼朝前看,空寂的夜色中,碎華軒成了唯一的明光,通明燈火照亮一方天際。

    阿九定定神,掙扎著從他懷里落了地,艱難道:“這么晚了,大人不便現身的,快走吧,我自己回去就是了?!?/br>
    說著轉身要走,謝景臣卻握住那纖細的手臂將人拽了回來。夜色中,她臉頰慘白如紙,雙唇抿得緊緊的,額角沁出一層細密的薄汗,看上去很不好。他不放心,拉著她的手往前走,寒聲道:“不行,我得送你進去?!?/br>
    她如今這模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原就難以交代了,他還跟著一路,這不是不打自招么!阿九眉頭擰起一個結,用盡全身力氣從他手里掙脫開,啞聲道:“如今教你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何苦再添這一樁呢?快走吧!”邊說邊推著他往后走,“太后這邊你暫時別與她起沖突,我雖不濟,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好歹是個帝姬,只要皇帝還在一日,她不敢真將我怎么樣,你先將內憂外患解決了吧!”

    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顧,將一切都扔出去,他自然有周全的辦法??墒撬辉敢?,如今他腹背受敵,她雖居后宮也有所聞。內有朝臣聯名彈劾,外有周國居心叵測,既然如今拆分不開了,她不能為他分憂,總不能再給他添堵吧。

    他回過身來握她的手,半瞇起眼沉吟道:“今日的事,恐怕瞞不過你宮中的兩個丫頭。也是好的,鈺淺在宮中多年,自然知道怎么照顧你?!闭f著稍停,語氣漠然森冷下去,說:“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人心難測,那兩個丫頭如今忠心耿耿,保不準兒什么時候就會變節。用是可以用,可凡事得給自己留余地,你是聰明人,該明白我的意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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