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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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解除婚約! 夜半。 月照九霄,云薄星稀。 幾只蝙蝠盤旋在院子的半空之上,發出吱吱的鳴叫聲,襯托著夜的幽謐。 而在不遠處的廳堂里,隔著幾堵圍墻,依稀還能聽到徹夜不滅的戲曲聲,吹吹打打,歌舞笙簫,夾雜著賓客的談笑聲……說好了是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便當真是日夜不息。 輕輕地推開百里雪篁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他環在懷里的狗爪,白司顏累得有氣無力,稍微使點勁兒,便要停下來喘口氣,休息一陣,待整條手臂都抽出來,額頭上已經細密地滲出了一層汗。 倒不是因為她體虛,而是前半夜的運動量實在太大,幾乎把她的力氣全榨干了。 別看百里雪篁平時冷冷淡淡的,整一座凍結了千年的冰山,一旦爆發出來,那絕對是火山中的火山,虧她之前還說他矜持…… 呵呵,矜持個屁!全都是假象好嗎! “嘶……” 就是到了大半夜,白司顏還是覺得全身都痛,稍微牽扯一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那種感覺……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被一頭發瘋的公牛狠狠地頂了一下,然后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那樣,有種骨頭都要散架的錯覺。 所以技術神馬的,白司顏已經不想吐槽了。 那時候還說聞人海棠是最差的,結果……呵呵呵,真是沒想到,這天底下果然只有更差,沒有最差! 陰影了,這下絕對要有陰影了。 回頭,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白司顏看了眼躺在身邊睡得十分安穩的某人……相比起白天的酷寒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光太過朦朧的緣故,睡夢中的百里雪篁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不論是眼角眉梢的神色,還是整張臉的輪廓,都不似白日那般鋒利,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也沒有散發著拒人千里的氣勢,淡淡的,一如那瀉下千里的月華。 目光往下游走,縱然光線很弱,可白司顏還是一眼就瞥見了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紅痕。 咳……很顯然,那是她的杰作。 白司顏不得不承認,百里雪篁瘋狂起來的時候還是很讓人沉淪的,不然她也不會那么拼,說好了速戰速決的,結果還是沒能忍住,實實在在地打了一場持久戰,導致她現在精疲力盡,連骨頭都是軟的。 不過,百里雪篁也沒有比她好到哪里去,本來前天夜里就沒怎么休息,昨天又來回趕了一整天的路,還在幽寒谷輸了三年的功力給別人,一回到府上也沒的歇息,換上喜服就帶著迎親隊伍橫跨了整座城池……前一腳才拜了堂,后一腳便就入了洞房,一直風風火火地折騰到半夜。 大概是真的累掛了,百里雪篁睡得特別沉。 原本練武之人的警覺性都很高,特別是像百里雪篁這種武功高深,外頭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極容易醒過來。 但是現在,白司顏先是試著推了他兩下,然后又加重了力道掐了他幾把,最后佯裝睡相不好一腳把他踹下了床……自始至終,百里雪篁連吭都沒吭一聲。 可見這夜里,他是真的賣了力,而且還是非常地賣力! 確定他確實是睡沉了過去,而不是故意裝的,白司顏這才放開手腳,將他弄回了床上,爾后……吸氣,運氣,拊掌撫上百里雪篁的后背,將體內精純的真氣,一點一點地緩緩灌輸給他。 她說了,她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百里雪篁即便武功再高,也不過是十多年的功力,這一下子就折損了三年,他自己不覺得委屈,白司顏都忍不住替他rou痛! 好在她這個身子什么都缺,缺鈣缺鋅缺罩杯,唯獨就是不缺內力! 再加上她的武學根基太淺,遠遠不足以把所有的內力發揮出來,與其放著浪費,不如分一點給百里雪篁,一來可以還清人情,不被他拿這事兒要挾牽著鼻子走,二來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告誡他不要那么自以為是,以為先斬后奏就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他那些心機詭計,對別人耍她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成沒看到,可要是用在她的身上—— 不是她自夸,斗智斗勇,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敗過。 白司顏很清楚,像百里雪篁這樣的男人,即便性格有所不同,但本質上跟獨孤鳳凜他們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他費盡心機想要跟她成親,想要占有她的人,想要用這種世俗的方式將她捆在身邊……那她就認認真真地陪他斗上一場,讓他輸得心服口服,不再一門心思地對她耍手段。 因為這種爾虞我詐的感覺……真的很讓人討厭好嗎?! 他可以對她好,可以寵她,可以哄她,可以取悅她……但唯獨不應該算計她! 白司顏一直覺得,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應該是舒適的,愉悅的,輕松的,而絕不會像現在這種,什么都要防著一手,否則一不小心就會入了套,被束縛了手腳。 說到底,百里雪篁不是不愛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愛她。 他對她的好,白司顏都看在了眼里,但這并不說明百里雪篁就是適合跟她執手偕老的男人,因為他并不懂她,不懂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也不懂她需要的是什么,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著的,便是不讓她離開。 白司顏幾乎可以想象,像百里雪篁這么一個獨占欲強烈的男人,在之后的生活當中,會一點一點地干涉到她的自由,會一步一步地主導她的人生。 而這恰恰是白司顏最抗拒的。 所以,即便她對百里雪篁有所動心,但很顯然現在他們并不適合在一起……這塊天然的璞玉,她還需要再好好敲打敲打,才能磨平他的某些棱角,成為適合她的良配。 白司顏說過,這個時代的男子,沒有誰是可以跟她完全契合的,她承認她自私,不想改變自己,那么就只能稍微打磨一下別人了。 如若百里雪篁愿意為她做出犧牲,那便皆大歡喜,如若不然,那便是有緣無分,強求不得。 她給他機會,就看他自己怎么選擇了。 輸完真氣,眼見著百里雪篁有醒過來的征兆,白司顏立刻揚手往他肩頭補了一刀,爾后扶著快要斷掉的小蠻腰步履蹣跚地爬下床,就著徹夜不熄的喜蠟龍飛鳳舞地寫了一封信……咳,更確切地說,是一封休書。 在百里雪篁最為春風得意的時候,給他來上最為沉痛的一擊! 嘖嘖,那打擊……連白司顏自己想著都覺得有點兒狠了,完全無法想象百里雪篁醒來看到這封休書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只可惜,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若是現在松了手……那先前做的那些事兒可都前功盡棄功虧一簣了。 說起來,白司顏也算是待百里雪篁不薄了,既拜了堂,又入了洞房,這血本、這誠意……連她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動了好嗎?她都表示得這么明顯了,要是百里雪篁還拐不過彎兒來,呵呵……那他們之間就真的沒什么好說了。 所以……小雪篁到底會不會做出妥協,會不會做出讓步呢? 白司顏還是很期待的說! “呼……” 對著白紙黑字的休書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白司顏隨手從桌子上拿了個蘋果,咬了一口,爾后將蘋果壓在了休書上,防止它半夜被風刮走了。 回身走到床邊,白司顏俯下身,對著那張英俊的面容吃了最后一口豆腐。 “小雪篁,不要讓我失望啊……雖然你是甜黨,但你做的菜,還是很好吃的,就是以后要記得多放辣,造嗎?” 也不管百里雪篁聽不聽得到,白司顏在認認真真地囑咐了一遍之后,才顫顫巍巍地抖著手兒穿好了衣服,套上了靴子,系好了腰帶,繼而“吱呀”一聲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到了大堂里,雖說夜已深,卻還有不少人在,有些是酒鬼,有些是夜里當差的捕快,既然是白吃白喝,自然沒理由錯過。 看到他們,白司顏并不覺得奇怪,讓她錯愕的是—— 司馬懷瑾竟然也沒走! 只不過他跟別人不一樣,他之所以沒走,不是因為貪杯,而是新郎官兒甩手走人之后,所有人就把火力齊齊對準了他這個“高堂”,賓客們一窩蜂兒涌上來敬酒,推杯換盞的,片刻也不停下。 司馬懷瑾又是個溫和的性子,不像司馬重偃那樣冷酷絕情,見到大家是好意,一時間不忍心拒絕,想著喝兩杯也無妨,便應承了下來。 然而賓客們喝上了興頭之后,卻是不肯讓他離開,司馬懷瑾大概也是被這喜氣熏昏了腦袋,沒忍住多喝了幾杯,于是就變成了眼下這樣爛醉的局面。 不說是他,就連元寶都被灌了不少酒,趴在一邊的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連自己身在何地都不曉得了,哪里還顧得上主子。 看到司馬懷瑾趴在桌子上,臉頰上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泛著誘人的紅暈,宛如桃花灼華,看在眼里別有一番俊美……邊上的漢子見了,忍不住被迷了眼,動了壞心兒,借著酒勁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想要對他下手。 然而還不等他的咸豬手觸到司馬懷瑾的臉上,就被白司顏一把捏住了手腕,爾后往外狠狠的一扭。 “你想干什么?” 剎那間,只聽得“咔”的一聲,手腕直接被折得脫了臼。 漢子登時疼得連連嚎叫了幾聲,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就抬眸怒瞪白司顏,開口正打算罵娘……只是還不及他開口,就看到周圍匆匆迎上來幾個家丁,目光不善地看著自己。 意識到這兒是別人的地盤,那漢子倒是不敢造次,訕笑著賠了幾聲不是之后,就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白司顏抬頭,對著下人吩咐了一句。 “去煮碗醒酒茶來?!?/br> 因著白司顏豎起頭發換了個面貌,再加上原本就沒見過幾眼,那家丁一時間沒能認出白司顏就是自家的“夫人”,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聽她這樣一說,卻也不敢怠慢,俯身應了一句便就匆匆趕去了廚房。 等了片刻,下人很快就端了解酒茶過來。 白司顏接過杯子,伸手拍了拍司馬懷瑾的臉頰,喚醒了他。 “喂、喂喂?還聽得懂人話不?把這杯茶喝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恍惚惚地抬起頭,司馬懷瑾被灌得有些厲害,只覺得天旋地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按著快要炸開的腦袋揉了一陣,才隱約看清楚面前的人是白司顏。 “你怎么出來了?今晚上……不是、不是洞房花燭嗎?” “先別說這么多,把這碗解酒茶給喝了?!?/br> 見是白司顏,司馬懷瑾倒是沒怎么防備,接過杯子連著幾口就把茶水飲盡了,只還有些好奇。 “現在……天還沒亮吧?” “現在是沒亮,不過快亮了,我還得趕回天岐山參加升學考核?!?/br> 白司顏的理由非常的充足并且正直,令人潸然淚下,為她孜孜不倦地求學精神而感動! 喝了解酒茶之后,司馬懷瑾稍微舒服了一點,腦子也跟著清醒了許多,聽到白司顏那么說,不由得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升學考核的事兒……百里司言,說實話,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對百里雪篁,到底是個什么態度?對了……你們到底洞房了沒有?” 這個才是最關鍵的! “洞了??!洞了一晚上了,這不洞完了,出來透透氣嗎?” “……” 完全沒想到白司顏會這么簡單粗暴地回答他那么私密的問題,一時之間反而搞得司馬懷瑾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側開視線輕輕咳了一聲,又默了一陣,聊表震撼之后,才略帶尷尬地開口。 “所以……你現在和百里雪篁成了親,我們之間的、還有你跟重偃之間的婚約……都可以不作數了,對不對?” 這個……是最最最關鍵的! 聞言,白司顏先是一愣,沒想到都醉到了這個地步,司馬懷瑾還那么關心他們之間的婚約問題。 下意識地,原本就沒把婚約當回事兒,白司顏幾乎脫口而出回答“是”。 然而……對上司馬懷瑾殷切的視線,還有夾雜在目光中那幾分讓人無法忽視的嫌棄和鄙夷,白司顏突然之間就不想讓他稱心如意了,想著聞人海棠手里還拽著休書,反正休掉是遲早的事兒,眼下不妨逗他一逗。 這么想著,白司顏即便微微揚起眉梢,伸手挑起司馬懷瑾的下巴,俯身湊了過去,往他的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笑得那叫一個媚眼如絲。 “算啊,怎么不算了?當然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能說不作數,就不作數呢?” 一聽這話,司馬懷瑾幾乎瞬間就清醒過來了,連帶著聲調都拔高了好幾分,嚇了白司顏一跳不說,還招來了不少人的視線。 “怎么能算呢?!你都成親了!難道你還想娶幾個夫君不成?荒唐……太荒唐了!” 大概是被司馬懷瑾驚世駭俗的言論給震驚了,眾人紛紛拿狐疑的視線打量白司顏,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