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雖然看不見,單憑眾人突然加重的呼吸,村長也能猜到村民們的動搖,連忙說道:“別聽他胡說八道!齊姐親自和我保證過,不會動我們珠村的人。你們快別胡思亂想,先把這冒充民警的家伙給我押起來!” 但回答他的卻不是村民,而是被這番無恥話語徹底點燃了怒火的白村長。也顧不得前頭還攔著不少人,直接掰下棧道的竹竿就砸了過去:“你這畜牲連狗都不如!合著只要不動你家的人,別人家的兒女怎么被賣都活該?我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你是頭披著人皮的畜牲!” 珠村村長身邊,自然有人專門打著燈,這下子,正好成了一片暗色之中最醒目的活靶子。 之前躲過了梭子,這回卻沒好運再讓過竹竿。被繞著鐵絲的長竿直直戳到心窩,村長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見周圍的村民誰也沒有幫忙的意思,愈發來氣:“我x你老母!——還有你們這些蠢貨,還真被人幾句話就套進去了?別忘了咱們手上都不干凈,信了他們的話也落不得好下場!倒不如一條路走到黑,至少還能賺到錢!” 這話讓不少內心動搖的村民瞬間堅定了信心,一撥往棧道涌去,準備制服開始動手的白村長等人,另一撥則向著闖入者殺去,但沖了半天鋒,卻驚愕地發現對方其實沒幾個人。 海邊喊打喊殺,正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不遠處的船塢忽然有人氣急敗壞地喊道:“船都跑了!他媽的哪個癡線仔干的?!” 聽到齊鳳手下的聲音,珠村村長又是震驚又是茫然:“船跑了?誰開的船?” 他沒頭蒼蠅似地四下張望,愣愣地盯著不斷從船塢駛離、揚帆而下的船只,嘴里猶自喃喃:“這不可能啊……人都在這兒,還沒來得及開船……” 還沒說完,他突然發現,冒充警察闖入的不速之客少得可憐,完全不像剛才斥責時那么聲勢浩大,想來是故意偽裝的。 再怎么遲鈍,他現在也反應過來這是怎么回事了。馬上氣急敗壞地罵道:“好你個姓白的,居然給老子玩聲東擊西。你以為船走了就沒事?要是不讓他們停下,老子就把你綁起來做成鹽柱!”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一艘駛得最快的小船已然劃到了白村長附近。掌舵的人把電動馬達開到最大檔,機器轟鳴,他的嗓門卻比機械聲更大:“村長!你們快下水!” 生在海邊的漁民,還沒學會說話走路就先學會游泳。聽到自己村的人喊下水,被圍困住的眾人不假思索,馬上接二連三撲通撲通地下了餃子。 被水勁兒一沖,包括白村長在內,頓時都反應過來,不禁哈哈大笑:“我們先走了,你們自個兒慢慢玩吧?;仡^民警來了,你大可繼續污蔑我們?!?/br> 珠村村長剛才只是心口隱隱作痛,這會兒卻是劇烈地抽痛起來。嘶聲向完全呆住的村民吼道:“愣著干啥,還不快下水追!” 被他點醒,有人遲疑著也跳下了水。但還不等游到船邊,便被先上了船的人抄起雜物一股腦砸了過來。什么木桶麻繩,什么爛板斷槳,沒頭沒腦地全往身上招呼。 那先行的勇士猝不及防腦袋上挨了一下,差點兒沒變成石頭直直沉到海底。 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剩下的人不敢再追。任憑村長再怎么跳腳分派,都不敢再下水了。 見狀,村長只好轉而去捉那些闖入者,但一回頭才發現,趁所有人都被海上變故吸引了注意力的功夫,那幾個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本來在船塢里準備等起航后監工的齊鳳手下,原本還想再罵幾句村長辦事不力,見勢不妙,頓時嚇得收了聲。也不敢久留,匆匆往放橡皮艇的地方跑去,準備招呼上另外兩個小弟趕緊跑路。 冷不防,一個閑閑的聲音在老舊的木道旁響起:“要去哪兒???” 那手下看也不看,依舊跑得飛快,嘴里卻不忘斥罵:“就憑你也敢管老子閑事!先收拾好了爛攤子再說,要是敢嘴巴不嚴實說出什么不該說的,回頭齊姐一定讓你們生不如死——哎喲!” 收回踢在對方下頷的長腿,慕容灰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進橡皮艇,和另外兩個同樣挨了狠手的家伙并排躺在一起,又找出麻繩把他們捆上。 做完這一切,慕容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著向旁邊的人說道:“小雁,多虧你反應快,一眼看透海上都是路,不必在陸地上糾纏。只要搶到了船,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上了?!?/br> 雁游說道:“我只是出個主意,主要還是靠你在最短時間內帶著人趕到船塢,讓大家提前控制了船只?!?/br> 珠村里大大小小的船不少,倉促之間又沒法挨個搜查,好在村民們在海上討了幾十年生活,單看吃水深淺就能判斷船艙里有沒有東西。幾人把七八條吃水較深的大船統統開走,等到了安全地方,再檢查女子們被關在哪條船上。 因為抽調了人手,所以冒充警察吸引注意力的村民人數較少。雁游原本還捏了一把汗,怕他們吃大虧。好在先前教他們的那番話戳中了珠村人的軟肋,先聲奪人壓倒了對方的氣勢。動手論拳腳的人,一旦提著的那口氣xiele,實力也不免大打折扣。 “珠村這些人只是幫兇,有關暗香門的口供還著落在齊鳳身上。好在我們已經拿住了鐵證,不怕她狡辯抵賴?!闭f著,慕容灰往那三只人形粽子上挨個踢了一腳。 但,大功告成,本該開心的時刻,他卻無端有些意興闌珊。 打量他的神情,雁游猜到幾分他的心事:“你怕你的家人牽扯太深?” 被說中心事,慕容灰先是肩膀一僵,想到對方是小雁,這才放松下來,苦笑道:“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經過今晚的行動,才發現他們與暗香門的關系遠比我想像的要深得多……我到過其他幾個村子,基本上沒什么像樣的船只,但這里卻有好幾條新式鐵船,還都配備了電動設施。暗香門復蘇沒多久,一時還拿不出這么多錢。能這么大方的,只有我四嫂和……四叔?!?/br> 雁游雖無親人,但設身處地,多少也能體會到家人不爭氣的無奈與心酸。便輕聲安慰道:“但你已經及時阻止了他們,不會再有女子受辱,對不對?” 他們像這樣交心的時候并不多,但每一次,雁游總能說到慕容灰心坎上。定定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慕容灰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他。 有些人像白水,清澈無垢,初看舒心,久了卻是乏味。有的人卻如佳釀,相處越久,越是回味無窮。 月正中天,海風輕拂。忽略腳下三只人粽,氣氛還是蠻不錯的。慕容灰有種想要說點什么的沖動,但最終只是選擇了最含蓄的話語:“小雁,沒有你我怎么辦?!?/br> “唔……換個房東?”雁游不太確定地說道。 “你——” 又一次被煞了風景,慕容灰無力地說道:“走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抓住齊鳳對質,問清莫家的人為何會影響到暗香門的行動。還有今夜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肯定得給官家一個交待……事情太多,耽誤不得?!?/br> “嗯,還有得你忙的?!毖阌钨澇傻卣f道,絲毫未曾察覺自己再次戳破了慕容灰的粉紅泡泡。 ☆、第54章 橡皮艇雖然輕快,但慕容灰和雁游兩個都沒有駕船的經驗,笨手笨腳,好幾次險些打翻了皮艇。最后,還是慕容灰憑著在學校戶外活動時學的一點皮毛,艱難地把艇子靠上了三羊村的岸。 這時,先上岸的白村長帶著村民,已等了他們許久。 見兩人平安歸來,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海上飄了這半天,兩人都有點臉色發青。虧得胃里空空,才沒現眼。但記掛著正事,還沒等小艇靠穩,兩人便忍下不適,異口同聲地問道:“救出那些女子了嗎?” 話音未落,他們便聽到村里民舍的方向傳來凄慘的哭聲。不問可知,一定是那些被解救出來的女子。 “船還在行駛時,我們就找到了那些女人。她們被分別關在兩艘船的底艙里,靠外的地方堆了不少死魚爛蝦,大概是為了防止有人盤查吧。唉,造孽喲,巴掌大的小地方密密麻麻擠了十幾個人,又臭氣熏天,好幾個人都脫水昏過去了。大概是這些日子受了太多驚嚇,剩下清醒的那些一見到男人就嚇得不停地尖叫,我就讓村里的女人把她們分頭帶回家,打算先壓壓驚再問話。沒想到,都快一個小時了,這哭聲就沒斷過?!?/br> 說到這里,白村長臉上憤慨之色更甚:“珠村那群王八蛋,向天借了膽做這損陰鷙的事,絕不能饒了他們!小雁同志,明早——不,我們現在就到鄉派出所去報案吧!” 來的路上慕容灰就和雁游通過氣,這事鬧得人盡皆知,肯定瞞不過上面。但考慮到還有沒查明的事,現在卻不是時候。 當下,慕容灰上前自來熟地拍了拍白村長的肩,又一把攬過他,一副親親勢勢哥倆好的架勢:“白村長,今天多虧了你見義勇為,才能把這些受苦遭罪的女同志解救出來。珠村事發時我也在場,他們村長雖然自私無情,但有句話說得沒錯:你們三羊村做的生意見不得光,這拐賣人口的事又干系甚廣,官方肯定要追查到底。如果珠村那邊狗急跳墻,死咬著把你們拖下水,那該怎么辦?” 白村長原本還在疑惑這小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這群人里不該是小雁同志做主么?結果一聽,頓時將疑惑拋到了九霄云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他說的事情上:“這位小同志,我們村是做了點不太合法的生意。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啊,又不是強買強賣。再說,有我們指路幫忙,那些偷渡客都沒再淹死過。而且今晚是我們幫忙救出那些女同志,大功一件,警察憑什么還要問我們的罪?” 慕容灰笑容可掬地為他普法:“功是功,過是過,現在是法制時代,不是以前堂會里講義氣論規矩,熱血沖頭將功抵過的時代了。如果是小錯呢,警察也許當真看在立功的面子上,教訓幾句,睜只眼閉只眼地算了。但是,我們知道你只是幫人偷渡,可如果珠村的人一口咬定是拐賣,那你如何自證?警察會相信么?” 一聽這話,白村長頓時急了:“我就不相信國家會冤枉好人!” “當然不會,但麻煩事能少一件是一件,你也不想被當成嫌犯拘押,等過上十天半個月調查清楚,再無罪開釋吧?白村長,你是條有血性的漢子,今夜又幫了我們大忙。我們一定不會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絕對要找辦法幫你消彌了這隱患。我這兒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只是還得琢磨琢磨。這樣吧,大家再辛苦一夜,最遲明早,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交待。你也趁著今夜,把不該有的東西收拾收拾,以便將來盤查。你覺得怎么樣?” 慕容灰一張嘴說得轉老江湖,哄得了老太太,什么話都是張口就來。 被他根據回國后看的幾篇報道東拼西湊起來一通連吹帶捧,白村長頓時滿面紅光,只覺這一夜辛苦全值了。這小年輕很地道,夠貼心,立了大功還能將各方面考慮得妥妥帖帖,不讓他們吃一點兒虧,實在是好人哪。 “好,就依你。那些小姑娘擔驚受怕了好幾天,也該趁今晚歇一歇,明天去了所里才有精神做筆錄。我這就帶著大伙兒去把不該有的東西給收拾了,再守好門戶,防著珠村狗急跳墻來搗亂?!?/br> 雁游嘴角抽搐地看著白村長興高采烈地離開,還不忘讓村民帶走那三只人粽找間屋子關起來,低聲問道:“你想出了什么辦法?” 對于他,慕容灰倒是老實:“目前還不知道?!?/br> “……”白村長要是聽見這話,不知該做如何感想。 商議片刻,兩人本打算找位女子問一問被綁架的經過。但走了幾處村舍,隔著半敞的大門見她們要么哭泣不休,要么神情呆滯,要么頭也不抬拼命吃飯喝湯,顯然仍處在劫后余生的渾沌狀態,神智還十分恍惚,便都默默止了步。準備讓她們再緩緩氣,等明天再問不遲。 不過,除開她們,他們倒是還有一個人可以詢問。 “莫小姐,好些了么?!?/br> 問清云律與莫小姐的落腳處后,兩人找了過來。一進門,雁游便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因為剛才村里的青壯幾乎都被抽去珠村,雖然云律想要帶人離開,但一來沒人帶路怕不安全,二來莫小姐對他仍然不夠信任,提起動身便推三阻四。便只得留下,等天亮再做打算。 大概是第一印象將云律當成了綁匪,莫小姐到這會兒也沒調整過來。偏偏村舍狹小,不想去沒燈的臥室,兩人只得在唯一有燈泡的堂屋里枯坐。正是相看兩相厭的時候,雁游與慕容灰突然出現,立即受到熱烈歡迎。 “雁游,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對了,我叫莫蘭蘭,你叫我蘭蘭就好?!?/br> 她看上去差不多與慕容灰同歲,看得出性格非?;顫婇_朗,已經從被綁架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雁游心道果然來對了,當下也不客氣,向兩人介紹過慕容灰后,便直奔主題:“莫小姐,這次綁架你的人牽涉到團伙作案,還干系到不少人。我們想問一問,你是怎么被他們盯上的?” 其實他最想問的是,這事和慕容家有沒有關系。但無論何時,一上桌就亮底牌總是不妥,便不動聲色地循序漸進。 莫蘭蘭并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深意,爽快地說道:“都說了叫我蘭蘭就行。我想想……就在前天,我一個人到廣州來散心,有個賣花的小男孩攔住我,非說他賣的玫瑰花特別香,讓我聞一聞。我靠近聞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識,等再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一處非常狹小的空間里。地面搖搖晃晃,腦子昏昏的,身上也沒有力氣?!?/br> 到底是年輕小姑娘,回想起可怕的一幕幕,臉色不禁又開始發白。緩了一會兒,莫蘭蘭才繼續說道:“過了很久,我才發現頭頂掛著的燈泡也在搖晃,猜測自己可能是在一艘小船上。我以為遇到了專對富豪下手的那伙綁匪,拼命回想保鏢教我的保命辦法。但半天過去,有人下艙來同我說話,卻只問了我的姓名,就沒再多說什么,馬上開船到我送到了山洞。我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有個臭哄哄的人來給我送飯,也不說話。再到后來,你們就出現了?!?/br> 以迷藥綁架少女,也是暗香門流傳多年的手段了。聽上去,莫蘭蘭的遭遇并無特別之處。換而言之,暗香門并非因為她是莫家人才下手,只是無意被當成獵物瞄準了而已。 雁游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慕容灰,替他問出了疑問:“莫小姐,方不方便說一下,你為何會一個人到廣州來?” 說到這個,莫蘭蘭難得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后悔:“還不是又和我媽拌了嘴。她希望我潔身自好,念完大學出來馬上相親嫁人,不準我和她看不上的男孩子談戀愛。但現在都什么時代了,結不結婚,戀不戀愛難道不該自己作主?我在家天天被她念,實在待不下去。又懶得出國,想想還沒來過大陸,就買了船票過來散心。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早知道就由著她啰嗦了?!?/br> 她覺得自己成年了卻還被母親念,有些丟臉,越說聲音越小。殊不知,雁游與慕容灰關注的卻是其他方面:看來她的離家只是臨時起意,而非有人攛掇。加上她性子單純,沒什么心機手腕,而且在家也不是很有話語權的樣子。暗香門又從來不干綁票的勾當,她也沒漂亮到傾國傾城的地步,犯不著為了她而得罪莫家。 難道,整件事當真只是巧合? 出神片刻,慕容灰突然問道:“莫小姐,你的隨身物品有沒有被拿走?” 莫蘭蘭頓時驚訝道:“你怎么知道?我醒后包包就不見了?!?/br> 聞言,慕容灰二話不說,直接出門。雁游連忙打了個圓場,也跟了出來。 短短幾句場面話的功夫,慕容灰已沖到了關押齊鳳手下的屋子,順手拎起桶冷水隨便澆醒了一個人,開始問話。 等雁游趕到,詢問已經結束了。慕容灰明顯松了一口氣:“他們說,因為莫蘭蘭長得漂亮,所以才下了手。但得手后翻看她背包時,才發現她是港島人,而且這些人里有人聽說過莫家,知道惹不起,所以打消了倒賣她的念頭。又怕莫家報復,便準備提前出海,等人安全抵港之后再把她放走,偽裝成劫財的樣子?!?/br> “這么說來,她果然是無意被牽連進來的。不過,你為何這么開心?”這一次,雁游卻是有點猜不透了。 “因為這說明四叔的手還沒伸那么長,還沒有做下不可挽回的事。不瞞你說,之前我猜測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四叔不只與暗香門的人勾結,還和千金門有了來往,幫人破財消災。如果真是那樣,他的罪過就更大了?!?/br> 但高興不過持續了片刻,慕容灰神情又重新恢復了凝重:“害人一生,與奪人性命也沒什么區別,他犯的事不是一句錯了就可以彌補的。等我回去事情擺上臺面,爺爺大概要傷心了。唉……” 習慣了他言笑無忌的模樣,雁游覺得現在愁云慘淡的表情并不適合慕容灰,有意引他分心,便故意岔開話題,問道:“千金門是什么?” “就是殺手門。他們奉專諸為祖師,原本叫殺門,后來民國時遭當局清理圍剿,為了避人耳目才改的名字?!?/br> “那為什么要叫千金門?” 提起這個,慕容灰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有個典故叫千金買骨,起名的那人望文生義而已。我以前不太懂這詞的意思,但小叔和我解釋時,狠狠嘲笑了他們一番。華夏解放之后,他們趁戰亂跑到緬越一帶活動,似乎還加入了雇傭兵,現在聽說老巢又挪到了東南亞。那里的人不懂華夏成語,大概沒人再嘲笑他們了吧?!?/br> 見他終于展眉,雁游也難得跟著湊了個趣:“說不定正是為了這個才搬的家?!?/br> 這笑話其實不好笑,慕容灰卻格外開心。雖然無聲,一雙眼睛瞇成了新月,笑容燦爛得連夜色都明亮起來:“小雁,你真是太聰明了!” 兩人邊說邊往回走。差不多快到莫蘭蘭那里時,慕容灰忽然停下了腳步:“既然事情和莫家無關,我倒是有了個主意,可以放開手腳,借莫家的名義來掃尾。我想——” 他剛要解釋,卻被雁游截?。骸澳悴挥檬聼o巨細報備,我相信你的判斷。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是不是?” 早在啟程之前,雁游就發現,親人的行差踏錯給慕容灰打擊不小。雖然自己曾開導過他,別人的過錯與他無關,更何況,他已經在盡力彌補。但慕容灰還是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有些消沉。 雁游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盡量鼓勵他,想讓他重拾之前的意氣風發。 但他卻沒想到,聽了他的話,慕容灰反應竟是出乎意料。毫無預兆,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朋友間的交握,也不是隨意地相牽,而是異常認真地掌心緊扣,十指交疊,緊密得找不出半分縫隙。 他以為這是慕容灰心情激蕩時特有的表示方式,雖有驚異,也沒怎么在意。 過得半晌,當慕容灰終于緩緩松開時,雁游還以為他終于平復了心情,甚至還沖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