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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下吃個晚飯嗎?”公爵露出慈祥微笑。 薛放垂下目光,“鄧肯艾爾?!?/br> 他就這么直白念出了皇帝陛下的名諱。 公爵毫不意外,笑容可掬,“你雖然浪費天賦,但還算聰明。你從海倫娜那里發現的?!彼Z氣十分篤定。 但薛放抬起陰冷的眸子,反倒轉向副官,略帶諷刺問:“你怎么不說話,鄧肯艾爾陛下?” 公爵渾身一抖,面部有一瞬間的痛苦與扭曲,控制著自己,不要轉過頭。 插著意識綠卡的傀儡,哪有選擇的權力? 而撐在輪椅后方那雙年輕的手,手指緊了緊。 薛放視線銳利逼視著副官,直到對方眼中的迷茫散去,一股雄渾有力的靈魂意識浮現出水面,從同一雙眼睛里透出來,很輕地“嘖”了聲。 果然是副官! 之前種種奇怪的違和感得到了印證。 在這個家里,海倫娜和公爵都圍著副官轉,副官才是這個“故事”的真正主角。 “我該如何夸獎你,薛放。你是四百年來第一個找出我是誰的人?!?/br> 之前也有接近真相的人,可無一例外都猜錯了,把公爵當成他的本體。 副官,或者說神圣帝國皇帝鄧肯艾爾朝薛放抬起手背,神情頗為玩味。 按照規定,即便是聯邦公民,見到皇帝本尊也要行禮。 躬身吻手禮。 薛放上前一步,出乎意料地抓住那只手,以平等的姿態,強行和尚未反應過來的鄧肯艾爾禮貌握手,一觸即分,“現在是2180年了,皇帝陛下?!?/br> 吻手禮還是省省吧你。 鄧肯艾爾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復正常。 他沒有責怪,甚至有些愉悅:“你的先祖第一次和我見面時,也不愿意行禮?!?/br> 薛放不卑不亢,挑起眉尾:“可能是家族傳統?!?/br> 鄧肯艾爾興味盎然:“說說你是怎樣猜到是我的?!?/br> 薛放回答:“威爾公爵也是你。但他不過是你的一個副本意識。你偽裝得很完美,沉浸在這場游戲中,你的身體是義體沒錯,但主意識一直都潛藏在‘副官’的表層意識下。威爾,海倫娜,或許還有其他人,都是供你在無聊漫長生命中取樂的玩具?!?/br> 副官相當滿意他的答復,繼續道:“但我確信沒有暴露任何細節?!?/br> “你有?!?/br> “哦?哪里?” “海倫娜愛著副官,副官卻喜歡公爵?!巳硕紣坂嚳习瑺?,但他只愛自己’?!?/br> 副官撫掌大笑:“不錯不錯!我的確是個自私自戀的人,你看人很清楚。所以薛放,你什么時候來上任我的執政官?” 薛放眉頭微皺,感覺十分不妙:“我從沒答應過要做什么執政官?!?/br> 而且那個看似冷漠的“副官”,現在頂著這張臉狂肆發笑,實在太過奇怪。 他要回去擼擼小咪,壓壓驚。 再連夜帶貓跑路,遠離這個神經病變態皇帝。 鄧肯艾爾漫不經心道:“你不當,我就給玥薩當。他應該求之不得吧?!?/br> “那就給他當?!毖Ψ艍焊幌『?,轉身就想跑路,“謝謝您的晚飯邀約,但我要和家屬先走了?!?/br> 鄧肯艾爾老神在在,“哪怕他成為了你,你也不在乎嗎?” 像一滴水砸進平靜的油鍋,更如同隕石燃燒墜落在大地。 自靈魂深淵處回響起驚恐的吶喊,不,不不不,怎么會是—— 鄧肯艾爾接著悠閑陳述:“我原以為你會成長為我的新對手,誰知道你被一只小貓咪絆住腳步。莫名其妙放棄前途,還自己用空白綠卡覆蓋掉了部分記憶。但寫滿你過去的那張卡,被你丟掉之后,又去哪了呢?” 一時間,紛繁的記憶碎片如囂張洪流,幾乎沖垮薛放的意識領域。 時間倒退,記憶的走馬燈在眼前飛速閃過。 ——他們說,玥薩對繆尋縱容到可怕,那是一種極致的“寵愛”。 ——繆尋說,“我是按照他喜好造出的貓?!?/br> ——玥薩說,“無數次我給了繆尋離開的機會,他都會回到我身邊?!?/br> ——他自己說,“我能猜透甚至代入玥薩的思路?!?/br> 玥薩年紀輕輕位極副首相,玥薩豢養了一大群哨兵,玥薩對繆尋有著近乎變態的占有欲,卻從不碰他。 假如容少爺沒有選擇做“一個溫柔的好人”,走上同一條道路成為惡魔的,會是容放。 薛放平靜到可怕。 一切都難以接受,可一切又是那么理應如此。 “吞噬了小職員玥薩的那份綠卡意識,是我的?!?/br> 玥薩從來不是最可怕的敵人。 最可怕的人,是他。 時間的走馬燈,退到十四年前的一個下午—— 第104章 冒牌貨滾開 他是我的屏障 在其他人看來,容少爺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有那樣頂級的家世,其父又嘔心瀝血培養,為他鋪就道路,容少爺至少能比別人少奮斗六十年。 可誰也沒想到,萬眾矚目的天才,居然直接撂挑子不干,干脆不“奮斗”了。 容少爺是個狠心人。 光明前途,說扔就扔。 家族姓氏,說改就改。 那時候容渙已經在病床上沉疴難起,接到這個消息,只不過怔愣了半日,最后氣若游絲地嘆一句:“……隨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