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越慎言實在是笑不出來:“你也太單純了。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些女子不肯正經地喜歡男人,只好女色的?!” 看衛昭一臉“你多心了”的表情,越慎言又道:“你別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以后離那柴驕陽也遠些。她可是打小當男孩兒養的,這方面有偏差也難說!” 衛昭夸張地扇扇自己的鼻子:“酸不可聞,酸不可聞~!之前你讓我離吳家表哥遠些,我聽話了?,F在又讓我同柴jiejie遠些……干脆我以后什么親戚朋友都不要了算了,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越慎言沒心情同衛昭說笑,在圓桌邊上坐下,拿了暖籠里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就再喝不下,擱了杯子道:“我這怎么能放心?還有三個月柴驕陽就過你們衛家的門了……你同她朝夕相處的,難免要被她占了便宜去!”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衛昭過來,拾了越慎言的杯子也喝了口,說:“女孩子間親昵些也正?!?/br> 才說完這句,衛昭就看到越慎言眉頭又皺起來,忙改了口:“好好好,依你依你,我以后和柴jiejie客客氣氣的,不拉拉扯扯的了?!?/br> 越慎言嘆息一聲,輕輕地攏了衛昭的手在手心里握著,說:“你要是早生幾年就好了?!?/br> 早生幾年,現在及笄了,他娶過門去,一勞永逸,再無諸多煩惱。 “這你可不能怨我?!毙l昭說著在越慎言身邊坐下,“再說了,我早生幾年,也許我就不是我了,我同你,也沒現在的緣分了?!?/br> 世事無常,誰知道怎么回事呢。 看著越慎言還是眉頭深鎖,衛昭伸手去揉他的眉心,寬慰他道:“安心安心,時間過得快,三年兩年的一晃眼就過去了的?!?/br> 衛昭不提便罷,一提越慎言就內傷。 三年兩年的時間,豬都出欄三四遭了,怎么等得住???! 越慎言無比心塞。 ———— 二月底,衛家大奶奶陳馨臨盆。 陳馨艱難地生了一天一夜,方誕下個五斤八兩的男嬰。 闔家歡喜。 陳馨這番生產艱難,月子也難坐。 翰林夫人心疼女兒,三天兩頭地往衛相府跑。 衛昭是領教過這位親家母的刁鉆刻薄的,可是衛夫人不管事,衛昭只能應著頭皮上去接待。 翰林夫人覺得女兒給衛家生了個大胖孫子,是大功臣,鼻子都要翹上天去。 縱然衛家料理陳馨月子里的事情再周全,也逃不過翰林夫人雞蛋里挑骨頭,將伺候的婆子丫鬟數落得一無是處。 奴仆們受了委屈,就找管事的三小姐訴苦。 有些天翰林夫人鬧得狠了,奴仆們還干脆集體罷工了! 衛昭真是被搞得心力交瘁。 大哥衛昶看不下去,讓屋里頭的丫鬟請了衛夫人來鎮場子。 親家母到了,翰林夫人拉著衛夫人的手,先說了一番自己這個女兒在閨中是如何如何地嬌養,嫁來衛家后如何如何地孝順,生兒子的時候如何如何地辛苦,然后已有所指地瞪了衛昭一眼,對衛夫人道:“親家夫人當心疼心疼兒媳呀!怎么好讓親家小姐一個沒出過閣的小姑娘料理她月子里的事呢?!” 衛夫人微微一笑,對翰林夫人說:“孩子誰沒生過的呢?女人總是要過這么一道坎。再者,昭兒領的只是個負責接牌子發銀錢的差,料理大兒媳月子的人是屋里的婆子媽子們,哪能怪得到她頭上去?” 看著翰林夫人臉上還有不滿神色,衛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如果翰林夫人覺得咱們衛家做得不好,不如我明兒一早遣一輛馬車,將大兒媳送回翰林府上坐月子?你們是親親的母女,很多事情考慮也比我們周全呀?!?/br> 翰林夫人一聽,心里咯噔了一下。 哪有出嫁的女兒回娘家坐月子的道理?!要是衛家真送了陳馨回去,不知道京城里的夫人們要怎么取笑她呢! 白著一張臉,翰林夫人艱難地問衛夫人:“親家夫人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 衛夫人坦然一笑:“咱們什么年紀了?說話自然是說一句是一句的,沒同你開玩笑?!?/br> 看著翰林夫人表情已經奔著奔喪去了,衛夫人又默默補了一刀:“我瞧著大兒媳陪嫁來的那個丫鬟娟兒不錯,是個手腳伶俐的人。若是翰林夫人同意我們衛家送大兒媳回去坐月子,就讓娟兒留下來伺候我們家昶兒罷?!?/br> 翰林夫人的心情已經不足以用奔喪形容了,簡直就是死了爹媽! 衛夫人這不僅是要送女兒走,還要給女婿弄個通房! 回過神來,翰林夫人連連擺手說:“不必不必,其實我們家馨兒這月子坐得還不錯,氣色好精神好,就是吃的……” 翰林夫人正想習慣性差評一下,可一看到衛夫人挑了眉,毫不猶豫地就拐了話頭:“吃的……也……挺好!嗯,挺好!” “可是我剛剛明明聽到翰林夫人你說……” 衛夫人慢騰騰地說著話,若有所思地看向翰林夫人。 翰林夫人毫不猶豫地啪啪啪打自己臉:“我剛剛說的都是糊涂話!親家夫人可別往心里去!” 衛夫人笑了:“想來翰林夫人坐了半日也餓了,要不今晚上就留在府上用膳罷?!?/br> ———— 衛家長房長孫的滿月酒,也是衛昭負責的。 與此同時她還要開始著手準備衛旭同柴驕陽的婚事。 另外還有接待劉彤傾聽她戀愛煩惱的支線任務,做好吃的投喂越四勸她讓她同太子和好的支線任務。 更不要提原本就在衛昭任務列表里的衛相府一家子生活起居,賓客迎來送往的事情。 真真忙的是滴溜溜地轉,恨不得每天有二十四個時辰供她用。 衛昭好不容易在三月底抽了個空,同越慎言一道兒到大佛寺賞桃花。 看衛昭一臉憔悴,越慎言心疼不已,扶著她下了馬車,問:“要不要就別看桃花了,我們在里頭略坐一坐就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一天?!?/br> 大佛寺的桃花樹種在山坡上,要看,還得爬山。 衛昭對他勉力一笑:“月初就同你約好了要來看,現在都快四月了,再不看,花兒都謝了?!?/br> 看著越慎言臉上有關切神色,衛昭安慰他道:“沒事,我還走得動的?!?/br> 越慎言見她倔強,便不再堅持。 衛昭一路上半走半歇地,也來到了大佛寺后山山腳下。 雖然只是個小土坡,可是也有三十度斜角。 衛昭往上一看,不由得有些腿顫。 “我背你,別勉強了?!?/br> 越慎言說著,在衛昭跟前蹲下。 衛昭四下看看,沒看到什么人,就隨行的蒹葭一人在身邊,放了心,伏倒在越慎言背上。 越慎言穩穩地負著衛昭站起來。 站穩了,越慎言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怎么比小四還輕?!” 衛昭雙手勾住他脖子,笑道:“小四吃得那么多,比我重些也自然?!?/br> 越慎言背著她,慢慢地往山上走:“我都看在眼里的。你這一個月來瘦了許多……你們家里的事真的就這么多嗎?” “嫂子的月子,侄兒的滿月酒,二哥的婚事,大姐的婚事,公主的事太子的事……”衛昭一樣一樣地數給越慎言聽,“有哪樣是我能丟開不管的?” “衛夫人都不管的嗎?” 越慎言有些不滿。 “我們家夫人生意越做越大,她不讓我去幫她,我就該感謝燒高香了?!?/br> 衛昭答。 越慎言蹙著眉頭:“你大嫂又是個不經事的……那你大姐二姐呢?!都還沒嫁出去呢,不能幫忙?!” 衛昭在越慎言耳邊輕輕地笑:“大姐自己的嫁妝繡活都忙不過來呢,哪還有空幫我?二姐是幫了不少忙,可是這家里是我管慣了的,家里的管事只聽我的話;之前大哥的婚事是我經手,現在給我辦二哥的婚事也趁手些……這些二姐也是愛莫能助呀?!?/br> 扭頭看到越慎言還是愁眉不展,衛昭伸出手去摸他的眉心:“你就別總是cao心我的事了,我都忙得過來的。眉頭總是皺著,小心長皺紋變老頭!” “我這輩子統共就你一個,你的事我不cao心,我cao心誰去?” 越慎言不高興地說,說完了覺得自己語氣太沖,又放軟了聲音道:“既然事情躲不過,那你按著輕重急緩來,重要的細細辦了,不重要的講究些,讓別人去辦……不要太勞神了?!?/br> 衛昭心里暖暖的,將頭同他的靠在一塊兒,和聲答:“我明白的?!?/br> 言語間,越慎言已經背著她到了桃林那兒。 滿山的桃花正開得灼灼艷艷,紅霞似的連成一片。 越慎言在一處涼亭邊停下,將衛昭放了下來。 蒹葭先走進去,掏了手帕出來給墊在石凳子上。越慎言扶著衛昭進去坐了。 此時一陣春風吹過,淡淡花香襲人。 衛昭抬頭看去,只見許多花瓣被風吹散,絮絮揚揚地漫天飛舞,綿綿延延無盡頭。 衛昭屏住呼吸看了許久,方呆呆地說了一句:“好美呀?!?/br> 話音一落,就聽到越慎言在她耳邊附和著:“嗯,好美?!?/br> 衛昭轉去看越慎言,卻只見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衛昭細想一下他那句好美,羞了羞,又回頭去看花。 “真是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br> 衛昭做不出好詩,也只能念古人佳句。 “依我看,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才好?!?/br> 越慎言意有所指。 衛昭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蒹葭聽他兩個的對話沒頭沒腦的,也插了一句過來:“應該把桃夭也帶來呢,她來了,才應景?!?/br> 越慎言笑了:“你身邊兩個姑娘,名字都取得不錯。閨中帶著蒹葭,出閣了使喚桃夭,合情合理?!?/br> 被越慎言這般拐彎抹角地調戲了一把,衛昭伸出手來掐他一下,說:“大姐身邊的姑娘還叫鶴鳴呢,是不是娶了她,宋公子就該歸隱去了?!” 越慎言一臉無辜:“我可什么都沒說,這都是你自己說的?!?/br> 衛昭懶得和他貧嘴,回過頭去賞花。 越慎言休息了一會兒,站起來,指著桃樹問:“要不要我折兩支給你帶回去插瓶?” 衛昭搖搖頭,說:“桃花長在樹上才好看呢,折了可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