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衛昭看了衛旭這樣,很不放心,又提了他屋里的一個小廝,追上去守著,時刻提點衛旭記得她交待的事情。 ———— 接下來衛昭又是忙活一整天。 下午的時候丫鬟來報,說表少爺吳以方來了,現在正在夫人屋里說話。 衛昭一聽,不知道當不當見,一時間又遲疑起來。 可最后衛昭還是沒有去。 衛夫人也沒有派人來請。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丫鬟又來報,說是表少爺走了。 順帶,丫鬟還替吳以方給衛昭轉交了一個錦盒。 衛昭心里滋味難以言述,只讓蒹葭拿拿錦盒過來,擱在桌上打開了。 “呀,是小姐您昨日掉了的那個馬頭金剛的面具呢?!陛筝缯f著拿出那面具給衛昭看,“是不是表少爺知道您掉了,又讓人給您做了一個?” 衛昭默默地接過馬具。 馬頭金剛怒目圓睜,兇戾非常。 額上那做眼的黑曜石,打磨得光滑,往外散發出絢麗的光彩來。 “這個不是新做的,就是昨天的那個?!?/br> 衛昭低聲說到。 蒹葭不明所以:“奇了怪了,怎么就又回到表少爺手里去了?!?/br> 衛昭沒答,只讓蒹葭將這面具放回錦盒。 想了想,衛昭還是吩咐蒹葭將這面具送回去給吳以方。 蒹葭驚訝了:“這……這已經送出手的東西……小姐您真要送回去?” 衛昭堅定地點點頭。 她現在終于是明白了衛昀的感受。 如果不可能,那最好便不要接受他的好意,省得日后傷心。 而且,她現在心里有了人 除了他,別人送的東西,她都不要。 ———— 晚上,衛旭愁眉苦臉地回來了。 一回到家,給衛夫人請了安,衛旭便殺到衛昭屋里來。 “昭兒!我把事情搞砸了!” 要不是兩人平輩,衛旭真是恨不得馬上跪倒在衛旭腿下請求她原諒。 衛昭只不過微微一怔,便回過神來:“搞砸了什么事?!” “就是張生那個事!”衛旭說著真是想哭,“大概是一路上跑得急,丟了他的汗巾子……這也就罷了,到了學堂我順手從衣襟摸了塊帕子出來,看也沒看就丟給了他……” 衛昭無奈扶額:“那帕子……該不會還有文章罷?!” “是啊……!”衛旭欲哭無淚,“那帕子,是昀兒繡給我的??!” ———— 就跟畫家喜歡在畫上署名一樣,衛昀習慣在自己所出的繡品上繡上個小小的“昀”字,以證明那繡品為她所作。 張生一見到那繡帕上的署名,毫不猶豫地就將它當做了衛昀還給自己的定情信物。 不管衛旭如何威逼利誘說明恐嚇,張生就是一個字兒也聽不進去。 他就認定了——這帕子是衛昀送他的! 聽完衛旭這一番陳述,衛昭也深刻地無語了…… 二哥你不辦好事便罷,還鬧了這樣一個大烏龍…… 你讓我怎么和二姐交待??! ———— 兄妹兩個相對無言片刻,衛旭突然一臉沉重地站起來:“算了!我親自向昀兒負荊請罪去吧!” 衛昭嘆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br> 說著,衛昭叫了蒹葭:“蒹葭,你著人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荊條。最好是上面帶著刺兒的,挑個十幾二十根過來給二少爺,他待會子要用?!?/br> 衛旭的表情一僵,連忙喊住蒹葭,然后回頭對自家妹子道:“我這個負荊請罪是比喻,比喻!不是真的要背荊條!” 衛昭看了他一眼:“不受點皮rou苦,二姐怎么能感覺得到你請罪的誠意呢?!” 一說到衛昀,衛旭真是抑郁不已。 衛昭拿起茶杯抿了口,問衛旭:“不知那張公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模樣兒好,為人恭謹謙虛,求學十分用功上進?!?/br> 聽著衛旭這般夸了張生一番,衛昭皺了皺眉頭:“聽你這樣說,倒好像是學問不太行?” 讀書人哪用得著在意模樣性格的,書讀得好不好文章做得好不好那才是首要。 衛旭一臉“被你看穿了”的表情:“也不算是學問不行。就是讀書這回事,多少要些天分。張生就在天分上差些。不過勤能補拙,他能進國子監,也可見得是個有恒心的?!?/br> 衛昭本來還想著要是是個不錯的人,干脆就推他和衛昀一把得了??涩F在聽衛旭這樣一說…… 衛昭不敢把衛昀的將來賭在這人上面。 宋畔還是衛相親自相中的,雖然現在窮,但是未來大為可觀。 這個張生的未來連衛旭也不看好,那她還是不要害衛昀了罷。 打定了主意,衛昭對衛旭道:“這事咱們都別和二姐提,就當汗巾子還了事情也說清楚了。那張生你以后別理他就是?!?/br> 衛旭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點頭:“暫且先這樣吧?!?/br> ———— 衛昭衛旭兩個要裝聾作啞,可是捱不住張生是個有恒心又臉皮厚的人??! 衛旭擺明了不給他好臉色,可他偏上趕著討好這個他自以為的妻兄,每天鞍前馬后地追隨著衛旭,還日日寫了情信讓衛旭帶給衛昀。 一連數日下來,衛旭案上的情信都快有個一歲的小孩子般高了。 “這可怎么辦才好!” 衛旭愁都要愁死了,在自己的書房里來來回回地打圈。 被衛旭叫來當參謀的衛昭倒是淡定,慢條斯理地繡著給越慎言的荷包,道:“誰造的孽誰自個兒收拾。當初我可派了小廝追了你去,千叮囑萬囑咐一定得將汗巾子帶到把話說明白。你倒好,事情沒辦好,還讓人家順了二姐的手帕走?!?/br> 拿起小梳順了順繡好的花樣,衛昭端起來瞧了瞧,吐槽:“要不你干脆把自個兒許給那張生得了~一下子三個人的問題就都解決了?!?/br> 衛旭真是要跪:“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拿我取笑!” 衛昭白了衛旭一眼:“出來混,自然是要還的。早知今日,你當初又何必冒冒失失毛毛糙糙的?現在我們也沒別的法子,靜觀其變罷?!?/br> ———— 幾日后,越四給衛昭下了帖子,邀請她去威武將軍府吃炸玉蘭花。 衛昭將請帖看了好幾遍,確定了是去“吃”玉蘭花,不是去“賞”玉蘭花,默默地囧了—— 越四這小丫頭,花樣可真是多啊…… 到了日子,衛昭把家里的事物梳理好了吩咐下去了,便上了馬車往威武將軍府去。 到了威武將軍府上,已經有小丫鬟在門口等著了。一接到衛昭,那候著的小丫鬟便領著她往內院行去。 隨著下人在越府院子里兜兜轉轉的,衛昭看著路覺得不太對勁—— 這怎么瞧怎么不像去越四院子的路啊。 衛昭奇怪著呢,丫鬟就將她同蒹葭兩個帶到了一間書房里。 看到越慎言就坐在書桌邊上,衛昭明白了。 蒹葭左看看越慎言右看看自家小姐,掩面一笑,跟著那丫鬟一塊兒退下。 “你們兄妹兩個又聯手騙我?!?/br> 衛昭故作惱怒道。 越慎言站起來給衛昭倒了茶,親手端過來給她,說:“這回小四是不知情的。告訴她她回頭又要鬧著我給她做面具?!?/br> 那茶水還是guntang的,想是越慎言剛剛泡的。 衛昭吹了吹guntang的茶,也不說話,看著越慎言折身回去拿了個匣子過來,在她面前擺放好了再打開。 匣子里面放著個面具,青面獠牙,額頭上一只天眼不怒自威。 “本想著三個一塊兒做好了再拿給你,又怕被小四發現搶了去。想來想去還是先給你才能安心,” 衛昭心里柔軟得跟棉花糖似的。 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面具,衛昭看了越慎言一眼,問:“我能帶上試試嗎?” 越慎言笑了:“已經是你的了,隨你高興?!?/br> 衛昭輕輕地“欸”了一聲,將面具往臉上一罩,扭頭看向越慎言,對著他眨眨眼睛:“可怕不可怕?!” 越慎言忍不住伸出手來替衛昭理了理她夾在面具里的頭發,問:“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衛昭歪著頭想了想,說:“那你還是覺得可怕吧?!?/br> 越慎言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嗯,可怕?!?/br> 衛昭取下了面具,笑靨如花。 “我也有東西要送你,只不過還沒做好?!?/br> 衛昭說。 越慎言并沒有問是什么東西,只說:“你慢慢做,莫要急著趕工勞累了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