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陳嘉治(三)
于露再去陳家,仔細打量,發現他家陳設老舊,家具搖搖晃晃,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不由揶揄,“陳嘉治,那房子是你想租吧,嫌自家太擠了,住不下你這尊大神?!笨吹狡渌P室房門打開,只有一間房門緊閉,“那是誰住的?” “那是我哥的房間?!标惣沃握趶N房給她泡茶,聲音傳出來。 于露詫異,“你還有個哥哥,怎么沒聽你提過?” “你沒問?!标惣沃巫叱鰜?,把茶杯端給她,讓她趁熱喝。 于露喝了一口,低頭打量客廳一下,客廳里擺滿陳嘉治的獎狀之外,沒有陳嘉治他哥,也沒有擺全家,她忽然好奇盯過來,大大圓亮的眼睛似乎全是他的影子,“你哥是不是長得跟你一樣帥?” “我哥更好看?!?/br> “有多好看?”于露追問,眼睛眨眨,認真注視眼前清瘦俊秀的少年,“個子比你高,皮膚比你白,還是眼睛比你大,你說嘛?!?/br> 陳嘉治眼睫微垂,烏黑的睫影似碎波般掠過她臉上,一閃而過,他耳根微紅,淡淡道:“反正比我好看?!?/br> 于露哼了聲,“你就這么沒自信?陳嘉治,反正你爸媽去鄉下探親了,你哥又不在,要不,今晚上,我跟你住吧?” 陳嘉治板起臉,“別胡說?!?/br> 一個普通的小長假,陳家有門遠方親戚過世,父母去鄉下吃喪酒,晚上不回來,留陳嘉治一人在家。 晚上雨勢驟大,晚間窗外一道道雷聲滾過,轟隆隆的響,似乎整個天地為之震動,陳嘉治輕感冒,關了手機鬧鈴,昏睡之中突然驚醒,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 好像聽到了于露的聲音。 陳嘉治渾渾噩噩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女孩。 她整個人落在昏暗樓道的背景里,露出來的兩根細腿滿是水珠,肌膚又白又嫩,像嫩藕一樣新鮮,尤其是可憐嬌弱的神情,一下子釘在他眼里。 這時她走了進來,手將他抱住,顫抖地埋入他懷里,低聲啜泣,“陳嘉治,你怎么才開門呀?!?/br> 他打開手機,一條條消息和未接電話冒出來,全是于露的。 她樣子看著可憐,雷夜冒雨過來,想來是有難解的心事,陳嘉治沒有問,這夜留于露下來住宿,本是打算明天送她回去,不知怎么,這一留就是兩個晚上。 雨太大,父母被困鄉下,得要后天早晨才回來。 于露睡在陳嘉治的房間,陳嘉治打地鋪睡底下,晚上雷聲轟隆隆,陳嘉治感冒加重,察覺有一具溫熱的身體滾進了他懷里,顫栗抱住他,小聲說害怕。 陳嘉治忍著不適,安撫她,“沒什么怕的,一下就過去了?!庇纸o她戴上耳塞,于露卻不要,她說,“我想聽你的聲音,有安全感?!?/br> 陳嘉治聲音昏昏的,于露摸了摸他額頭,呀了聲,“你發燒了?!边B忙要送他去醫院,陳嘉治擔心她,就說不用,“到明早就好了,我以前就是這樣好過來的?!庇纸杏诼峨x他遠一點。 于露趴在他懷里扭著身體說不,“你真奇怪,生病就要吃藥,看醫生,這樣才好起來快?!?/br> 陳嘉治沉默了會,才講起根源。 小時候他父母疏忽,讓他不小心發了燒,為此父母大吵一架,陳母回了鄉下,陳父要上班掙錢,他在家里沒人照顧,感冒纏纏綿綿跟了他一個禮拜,同學都喊他鼻涕大王。最后還是他哥回了趟家,看他難受厲害,帶他去醫院。 從那以后,他不大愿意去醫院,總覺得父母會為此吵架,他聽厭了他們激烈不休的爭吵。 于露覺得生病的陳嘉治比往日愛說話,很難得乖順起來,沒有像往日唧唧咋咋,陳嘉治覺得她被他感染了,要分兩個被窩,于露滾進他被窩。 陳嘉治來開她,義正言辭的口吻,“不行?!?/br> “不行?!?/br> 陳嘉治拒絕,眼皮卻漸垂下去。 他感冒了,精力不濟。 直到于露第三次鉆進他被窩,他無力抵擋,她摸了摸他的頭,有些發燙,嚇著了,連忙抱緊他,學mama的口吻,“不怕啊,小治,以后我陪著你去醫院,不讓你生病?!?/br> 陳嘉治不響。 于露覺得他在心里笑話她,推他胳膊,“你裝死人是不是?” 陳嘉治閉著眼,腦袋發沉,心里卻輕盈,瘦長的手臂將她摟住,她趴在他胸口上,聽到他心臟的跳動聲。 陳嘉治輕輕笑著說,“聽到了?!?/br> 于露在他懷里蹭蹭,“你反應真慢?!?/br> 兩人說了會兒話,忽然外面有了動靜。 楊崢開門進來,在玄關處脫了鞋,就見陳嘉治出來。 “哥你怎么回來了?”陳嘉治兩頰發紅,聲音沙啞,將身后房門緊關。 楊崢以為自己回來吵著他,壓低聲道:“回來拿點東西?!?/br> 他這兩天也在鄉下參加喪事,陳家父母遇到他,陳母態度冷淡,叫他早點把家里的東西搬走,省的占地方。 楊崢的確有東西落家里,不顧忌雨大,趁夜來了,拿了東西離開。 陳嘉治回房,輕輕拉開被子,就見于露捂著鼻子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執意要分兩個被窩,不許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