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
可不論承恩侯府怎樣的前程不明,有承恩侯護著,那賤婦還真不能輕易收拾得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要參那賤婦,總越不過承恩侯去。 程謹安卻是道:“若不是他,我母親哪會早逝?當年他壞我母親姻緣之時,可想過惡有惡報?” 承恩侯夫人要收拾,承恩侯他也沒想放過。 當年他母親有婚約在,與對方青梅竹馬一道長大,感情十分好,都打算籌備婚禮了,可就那么一樁姻緣被拆散,只因承恩侯是皇帝的舅舅。 皇權真是好,這般強買強賣的生意恐怕天下也只有末朝昏君做得出來。 穆順城還是猶豫,“如今蕭安生死不知,表弟未必沒有機會,何必觸陛下霉頭?!?/br> 程謹安卻是道:“表哥以為,不過一件小事,為何陛下不曾有決斷?反而讓他們有機會來參我,好對三關伸出爪子?” 穆順城這么一想,就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程謹安也不介意他知曉,又點到為止,“太孫即將晉皇太孫,又剛入朝,一切都要從頭學起?!?/br> 皇帝當年親手帶了太子出來,如今是也要親手□□太孫了?;实鄣木思以僦匾?,也重要不過自己家的江山。 穆順城一下子明白過來,就道:“那表弟的意思,我穆家還要繼續參承恩侯府?” 程謹安道:“程家的事情,自然要我出頭為好。承恩侯府就繼續參,旁人要說兩家有私仇,就不得不翻出當年的事?!?/br> 穆順城卻覺得無用,“承恩侯府一個空侯爵,子弟又不得重用,就是參也不過是些枝葉小事,穆家權勢又無多少,只怕參了也無用。就是蘇維參承恩侯府,他義父與岳家也都旁觀。要讓承恩侯府失圣心,實在不易?!?/br> 參承恩侯府,擺明了就是去跟圣心過不去,除此之外也撈不著別的好處,就是對付程謹安的人家,也都不想沾上他家的破事兒,連真正借承恩侯府的手來對付程謹安的手段都不肖用,雖是可見承恩侯府的不受待見,但這也才是正常人的選擇。 人家想奪三關兵權,程謹安才在糾結自己母親跟當初承恩侯府的一門官司,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還不知道會拖到哪里哪去。 但程錦安堅持,穆順城也無法,只得回去復命,橫豎皇帝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一點,鬧也鬧不出毛病來。 所以第三日朝中還在因程謹安與承恩侯府長子聚眾斗毆一事兒爭執,程謹安依舊當著啞巴。 卻是等著在散朝后,直接去了帝都府敲鼓伸冤,狀告程家當年侵吞他寡母嫁妝。 程謹安的母親在邊關是再嫁過的,雖是爹命不好死得早,可當初父母給的嫁妝卻依然該帶去。 程謹安這狀告程家事兒一出,就是京城里泰半的人都不明白他這是想要作甚,御前的官司還沒打完,他就自己給自己又尋了件事兒。 此事并不小但也不大,但等京都府伊從他手賤的兒子手里接了狀紙,回頭從自己師爺嘴里得知當年那一門官司,也有些傻了。 再仔細看了一遍狀紙,發現沒跟承恩侯府有官司,句句說的都是程家,就放心了下來,但回頭一想,程家也還有個郡王妃,這事兒好像也不好整,頓時就頭大如斗。 程家得知程謹安居然告了他們,自然也要請人到京都府來說和??删巴醺奶右瞾砹?,還是景王府的屬官親自送來的。 這事兒不好處置,京都府伊趕緊進宮求見皇帝,還求皇帝給指一條活路。 郡王雖然沒權,那也是皇親國戚,程家那門子官司,當年還要從承恩侯府開始說起,這景王府也要插手進來,何至于此啊。 皇帝看了程謹安的狀紙,倒是寫得漂亮,也夠伶牙俐齒的,就算是不當將軍,馬上下場考進士說不定都行,就跟京都府伊道:“就是皇親國戚,也不得干預國法,此時當如何就得如何,否則如何得彰顯國法?!?/br> 這就是要秉公辦理,讓程家倒霉的意思了。 就是太孫得知此事,來尋皇帝也忍不住道:“他這是債多了不愁?” 當年的事,皇帝難得任性一回,其實在晚輩面前羞得提起的,可估計現在也瞞不住自己孫子了,就是溫行閔想來也會說出來,就含糊道:“朝廷里也不是第一次提起宗族之禍,程謹安母親乃是高門出身,卻依舊護不住自己的嫁妝。見微而知著,可見天下孤兒寡婦之家有多難。此事當嚴查,以正朝綱?!?/br> 趕緊讓程謹安消消氣,滾回三關吧,也不知道蕭安如何了,要蕭安回京哪來這么多破事兒,皇帝覺得自己每日家國大事要愁的是多去了。 太孫只覺得奇怪,皇帝偏心眼自己不成器的舅舅是滿京城都知道的,可怎的對程謹安也有點偏愛了。 之前還覺得因為是程謹安乃是孤臣,沒有家族帶累,所以合皇帝心意,在三關接替蕭安,也十分合適。 但現在程謹安這身世一掀,皇帝還是偏心眼??? 兩頭都要偏心眼的結果,自然就是程家倒霉去。 太孫回頭找了溫行閔說到此事,“我都不太明白祖父了?!?/br> 其實他也沒明白過,但太孫從小心思重,便多敏感,自覺也準,“我覺得皇祖父好似把程謹安當親人在待了?!?/br> 溫行閔心想,廢話啊,你也不看看程謹安的年紀,雖然和離是十九年前的事情,可年紀這個多報一歲少報一歲,不也是一句話的事兒,相比起自家外家那些沒出息,還要仗勢欺人的東西,程謹安明顯是人中龍鳳了,皇帝他不歡喜才怪了。就是承恩侯那慫貨,不也乖乖的認罪了,往常還得辯駁一二呢。 當然,溫行閔也不敢保證程謹安是不是承恩侯的種,畢竟程謹安跟自己母親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實在看不出他爹是誰來。 太孫一看溫行閔這表情,到底是師徒一場,十多年的互相了解,頓時明了,“莫不是真的?” 溫行閔哈哈大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太孫憋著一口氣,心想這不是替程謹安可惜么,外祖父那么威風,怎么就輪到親爹是這種人了。 但賜婚是自己親祖父賜的,太孫也不能多嘴,就道:“若是如此,倒也合得上了?!?/br> 難怪承恩侯的長子知道邊關來的悍勇,還敢不要命的往上湊,也難怪跟著承恩侯那幾家的不愿意給自家出頭,敢情是應在了這。 想想蕭安好似也是如此,也難怪兩人自稱難兄難弟。 溫行閔道:“程家的官司,公子還是可以去看一看,當是了解民生了?!?/br> 太孫當然得去看,他還得去問問三關有沒有蕭安的消息傳給他。 程謹安才到京城幾日,哪又來消息給太孫,就太孫這點子心思,都不夠程謹安看的,免不得要奚落他兩句,“公子過兩年也該及冠了,想必婚事也有了著落?!?/br>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太孫斜眼看程謹安,心想活該當了承恩侯的兒子,也是個心眼兒不好的。 不過太孫還是不想看程謹安的笑話,畢竟是他家蕭安的門面,就道:“你有閑情笑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這些事。就是你不也到該成親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