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有另外一位一直沉默的郎中此時卻開了口,“若不如此,以藥草退熱要等到何時?許多人,燒個一晚上都成了傻子,蕭侯這還不知要燒到幾日。蠻夷不過因冬季到了才暫時退去,春天來了也不知是否還會再來,這個風險諸位可敢冒?” 此話一出,本要再起爭論的諸人都閉了嘴,紛紛看向了緊閉的雙門。 此回蠻子幾萬人入侵三關能贏,不說一臺關就是胡馬關也有蕭安的英勇當做鼓舞才守住了邊關。 他們雖是郎中,然而身在邊關,對這邊關的大事自然關心,如蠻子這回吃了這么大的虧,來年未必不會再來報仇,要蕭安有個萬一,就是有柳貞與魏氏程錦安在,這三關里真正能壓得住人的也還只有她。 所以這風險他們冒不起,三關也冒不起。 往京城里趕的太孫還不知蕭安之前的起色漸好不過是強撐如今已經昏迷不醒,自己在半途里也遇見了倒霉事兒。 劉家的家眷死了,明面上是起火燒死的。 石奎雖然是跟太孫一道出的三關,然而卻先去了六關要處置兩件事宜,太孫想著魏侯翻案之事,想著六關里的那兩戶人,也讓他捎帶了張公公過去。 太孫一行實際上就只得太孫跟前來宣旨的兩位公公,也都是皇帝身邊的親近內侍,他并不打算深交。 單凌有自己的機靈之處,最后跟太孫復命,“回公子,應當是自盡?!?/br> 太孫有些不信,“早不死晚不死,怎的半路倒是想死了?” 也死得太湊巧了些,也是因這些人要帶回去讓皇帝處置,雖是階下之囚,太孫也沒想過苛待,反而是讓每家人都聚在一起,被官兵押解著,跟在儀仗后面不遠,萬沒想到劉家人會鬧這一出。 劉家人死不足惜,太孫卻擔心帶著的這么多犯人被這一嚇,有了別的心思,造成哄亂。 單凌是守護太孫的人,自然不知道劉家人怎么就想死了,但火是從屋里往外燃的卻也是事實,外面有官兵把守,外人也進不了。 “是公子待他們太好?!眴瘟璧?。 就算是沒有定罪,石奎查到這種地步,這些人也都不是多干凈的,這種犯人一般都不過用枷鎖鎖著然后丟在空地上讓士兵圍著防止逃跑,哪像太孫這樣還給人找地方住。 就像這劉家人,要是跟其他犯人互相一起休息在空地里,哪來這么容易就自盡。 太孫知道單凌是在說自己婦人之仁,他其實也有自己的想法,“一介犯人,我何必對他們這么好?可單凌,這是冬日,席天而睡到第二日也不知道會凍死多少人。這些人,能活著到京城的越多才越好?!?/br> 帶回京城的人越多,再經過朝廷定罪之時跟石奎查出的互相印證的就越多,他們麻煩也就越少。 不是他婦人之仁,是這些人著實是死不起。 單凌就不再說話,太孫就道:“你再讓人去打聽一下,劉家人為何自盡?!?/br> 總是要打聽明白的,單凌便領命讓人去暗中打聽,他們一行人中那兩位太監,太孫倒還沒到忌諱的地步。 等再打聽來的消息,單凌說給了太孫聽,太孫也只得擺手作罷。 劉家人當然不想死,就是知道自己逃不過,還想著要留下兩個孩子,只可惜被蕭安盯得太緊,在三關之時都沒找到機會把孩子悄悄送出去。 也是這一回在半路里,劉家的女眷不知如何跟兩個公公身邊的小太監搭上了話,也是想知曉自家一家子的命運。 小太監又能知道什么大事兒,狐假虎威倒是行,一開口就是陛下盛怒,劉家一家老小是保不住的,男丁定然是要腰斬,女眷就得入勾欄,以往那種幼子五歲不入罪也輪不到劉家。 許是那小太監想要多收刮些錢財,也許是那小太監想要威風一回,張嘴就是胡說八道,把劉家的人給慫恿死了。 這事兒太孫不好處置,倒不是怕那兩個太監了,實在是他懷疑,這里面不知道有沒有張公公的手筆在。 劉家定罪肯定是全家抄斬的,但是帝王講究人和,稚子無辜,一般都會留下幾歲不知事的孩子下來,要么是為奴,要么進宮當太監。 總之,劉家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一條血脈。這也是之前劉家在三關里沒尋死的緣故,好死不如賴活,總想著還可能翻盤。 到這會兒,知道無望,倒是一口氣死了個干凈。也都是命。 作者有話要說: 劉家,嗯,就這么over啦,張公公這樣的人出手,哪會讓人查到證據,他的生長環境讓他心性不可能好,也不可能仁慈~~跟女主肯定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謝謝琪琪愛看書醬的地雷,(づ ̄ 3 ̄)づ愛你~~~~ 第133章 1.28 蕭安從來都沒覺得有今日這般舒服,好似泡在了溫泉里,渾身都熱乎乎的,一點也不想起床,雖然才打完仗還有許多事要做,可她都累這么久了,也有自己親娘跟柳叔在,自己睡個懶覺應該也沒什么。 只是這舒服沒多久,這溫泉里的水好似在變冷,冷得自己一身雞皮疙瘩,然后又熱了起來。 如此反復,蕭安就想罵娘了,哪個王八蛋往溫泉里灌冷水,這溫泉要不是有人灌冷水,可不會冷的。 一直到后來,這水溫被冷水搗亂越來越冷了下去,然而蕭安還覺得不夠,心里憋氣不已,張口就道:“我干你娘!誰放的水?!?/br> 這一聲大喝,把正在給蕭安擦身的丫鬟嚇了一跳,一屁股墩兒坐在了地上,然后就瞪大眼叫了起來,“侯爺您醒了?” 蕭安睜開了眼,感覺到身上的一絲冷意——自己沒穿衣裳。 再側頭看坐在地上的丫鬟,才低頭看了看自己,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身上不該平的地方還平著,不該有疤痕的地方自己看了都嚇人。 然而也都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東西,都是自己的戰績,其實蕭安內心深處是歡喜的,也就道:“替我更衣?!?/br> 蕭安有些站不穩當,然而還是扶著床榻邊上的床木站了起來,讓丫鬟給自己換了身衣服,才勉強走了幾步,到榻上坐下了。 “我睡了幾日?”蕭安瞇著眼睛尤有些困頓的問道。 丫鬟一邊給蕭安收拾,一邊回話,“回侯爺,您睡了三天了。魏將軍擔心您,讓所有的郎中都看著,好在侯爺終于醒了過來!” 蕭安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她睡了三天,渾身酸軟,頭也昏著,卻也還能想出這三天自己母親能做多少事來。 郎中們得知蕭安醒了,連忙進了屋子來看。 蕭安也任由他們扯著她的手腕探脈,換別人家的姑娘,指不得就要用個屏風擋著用金絲探病了,輪到她就沒這么個好的待遇。 一群郎中探脈的探脈,摸頭的摸頭,還有的開口就問癥狀,“蕭侯可有哪不適?” 不舒服的地方多去了,蕭安也撿了簡單的說:“腹部的傷口里面有些疼。頭昏,身體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