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程謹安抱拳回禮,將人請進了自己的帳中,才道:“不知道蕭將軍找我有何事?” 蕭將軍與程謹安坐了,才道:“自然是為軍糧被毀之事而來?!?/br> 程謹安就將太孫等人的猜測說了,“我知曉的也不過只有這么多?!?/br> 蕭安在前面殺敵,太孫讓他留在軍營里看著是誰想要對蕭安出手,自然也不是無的放矢,三關軍中能用的也就蕭家人了,雙方自然只得合作。 蕭將軍聽了,就道:“黑油此物刺鼻,比油燈的油味更重,顏色黝黑,我的人不會聞錯,更不會看錯。不過三關里,買賣這個的卻并不多,價錢實不如油燈的油劃算?!?/br> 程謹安點頭,蕭將軍就再道:“聽程小兄弟說,在八卦山里還查到了火藥坊,許多事情也都差不離了。只是還不到時候?!?/br> 蕭安的仗還沒打完,外敵當前,內中確實不好妄動,拿下劉家之后,孟家與邢家都動不得。 干對蕭安的糧草動手的,也無非是那么幾家,一個都不放過就好了。 程謹安看了蕭將軍一眼,蕭家的野心他當然知道,不過蕭家再有野心,也得臣服在蕭安面前。 草原的邊界,經過了一夜,將士們休息得差不多了,然蕭安還依舊昏迷,身上還隱隱起著熱。 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因將敵兵權叔剿滅,留下的糧草還得往回帶,柳貞讓三千戶分派下去,直接把蕭安丟在其中一輛獨輪車的糧草上。 張傳比較擔心蕭安,時不時問柳貞,“小將軍什么時候醒過來?” 柳貞看了張傳一眼,“不知道?!?/br> 從草原的邊界進入浮屠山,再從浮屠山到了一臺關,蕭安依舊沒有半點醒過來的跡象。 那個蕭家的親兵,一路上倒是采了許多草藥,只是苦于沒有熬藥的藥罐,只得收在包里,想著等到了一臺關就好。 一臺關里魏氏早就在此等著了,等見到昏迷的蕭安,并未多說,彎腰把人抱起就朝著屋子里走去。 柳貞在一邊跟魏氏解釋,“傷了好幾處,不過身邊的人保護得好,并未受大傷,到這會兒沒醒過來,許是累了,沒準兒過兩日就醒了?!?/br> 魏氏點了點頭,替蕭安蓋好被子,才走向外面,柳貞跟著她走了出來。 “二木關的人不好打發?!蔽菏系?。 柳貞明白,二木關的援兵此時已經在一臺關里了,雖然沒能讓他們殺到敵人,然而守住一臺關這個功勞,許他們要爭上一爭。 但明顯的是,魏氏并不想給,她的女兒在前頭殺敵,后面的就跟來占便宜了,天下哪來這樣的道理,她可不是泥捏的。 柳貞把帽子往旁邊一丟,坐在了石階上,“那就等?!?/br> 等,等到三重關的胡飛,或者是風吼城里的誰來了就好,總是要讓人占便宜的,來分這一杯粥的人越多,把粥分得薄了,才能更顯出蕭安的才能來。 魏氏也還有事做,“人頭可清點完畢?” 問的是從一臺關出去斬殺的敵首,柳貞道:“有三千余首?!?/br> 魏氏算了算,一直繃著的臉上才帶了笑,“三千斬首一萬,已算是大捷,可報風吼城了?!?/br> 不管二木關的洪興想怎么搶功,蕭安的一萬敵首誰也搶不去,風吼城里的蕭家與太孫也不會坐視此事發生。 他們只用等著風吼城再派駐軍來,就能班師回風吼城。 除此之外,魏氏也去尋了三千戶來說話:“諸位手下損失如何?不知傷者有多少?” 洪興也帶了軍中郎中來,柳貞帶回來的人,受傷的人也不少,有輕有重,魏氏還得算一算安葬陣亡的將士與撫恤遺孤,有致傷殘的賠償與安置。 寧千戶道:“現下里說這個許還太早了些?!?/br> 魏氏道:“諸位本是六關人,卻要來三關里打仗,如今陣亡將士至少三分占一,只怕有人心中已經起了心思,安撫之事,做得越早越好?!?/br> 死了三分之一并不是小事,蕭安此時昏迷不醒無法掌控一臺關里的大局,然而魏氏卻決不讓有人會對蕭安有半分不滿。 三千戶將此事令百戶們將魏氏的處置之法說了出來,本因戰時平息下來而起了一些微末念頭就此被壓了下去。 柳貞已將軍報些好,讓魏氏看了,兩人按了手印,才令蕭家那位親衛親自帶人往風吼城中送去,并未經洪興的手。 等洪興得知此事之時,軍報早已經送出了一臺關許久,只得呸了一聲覺得自己運氣不好,早知道就該跟蕭安一道出兵,也不過是晚了一日,就讓蕭安包了個圓,連點殘渣都不給自己留,虧自己當初還傻得信蕭安那些鬼話。 洪興見著分不到蕭安的軍功,只得繼續布置一臺關,至少這一臺關他要能占下來,也比什么都撈不到的好。 因此,洪興也朝著二木關送了信去,他雖跟趙二牛一直關系不好,然而此時倒也放心趙二牛在二木關,想要將自己人全部調往一臺關來,也好讓別人沒機會染指此地。 此行自然也瞞不過魏氏的眼,不過魏氏胸有成竹,并不忌憚洪興此舉,反而是說到了那一千陣亡將士的歸宿,“有家在六關的,不論如何,也要將人送回去。抽丁而來的,路途實在遙遠,不如就埋在此地。此處山清水秀,風水也不差,也未必不好。先將他們的身份銘牌收起來,等往朝廷撥下撫恤銀子,我們再加上一些,一道與他們家去?!?/br> 朝廷的撫恤銀子并沒有多少,魏氏手里有一筆銀子,完全不介意用來收買軍心。她給銀子可不只是為了撫恤遺孤,也要讓活著的人知道,她們母女不是會虧待別人的人。 等布置完這些,魏氏才去看蕭安。 蕭安還沒醒,不過張傳倒是把人守著的,又聽那蕭家親衛說的話,蹲在蕭安屋子外的院子里,正生著火給蕭安熬藥。 魏氏看著這人,雖是二十好幾了,然而也不胡子一大把的邋遢,就道:“小子今年幾何?” 張傳被魏氏這話嚇了一跳,隨后反應了過來,心里好笑,就道:“回魏娘子的話,小子今年二十又四,家中父母健在,妻兒還幼?!?/br> 本覺得這是個不錯女婿人選的魏氏可惜了一回,就點點頭進了蕭安的屋子。 蕭安昏迷不醒,洗頭洗澡這等子事兒還得魏氏來做,讓人燒了熱水進屋,替蕭安把一身的血污洗干凈后,才看著蕭安那滿身傷痕嘆氣。 憑誰想,侯府里的貴女脫了衣服是這般模樣? 這一道一道的傷痕,魏氏仔細的替蕭安上著藥,見到不小心碰到又有滲血的地方,還得撒上一層止血的藥粉下去,然后纏上布帶。 總是她這個當母親的虧欠這個孩子太多,蕭安本也該是京城里那些無憂無慮,到了年齡就能出嫁的嬌娘子。 一臺關外,朝著風吼城中送信而去的蕭家親衛,也碰見了朝著一臺關而來的三重關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