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掌事的這才徹底慌了神,也不求千戶了,百戶們總是能求一求的。 然而百戶們,又哪如千戶們知曉得多,自然是千戶怎么說他們怎的做,最后銀子灑了出去,竟是沒得個有用的消息來。 掌事的才徹底認命,整個人如喪考妣一般,卻還得打起精神來,將衙門里的貴人伺候好,好希望能垂憐一二。 從落日城到風吼城,有商戶們灑銀子開道,修的官路極為好走,這一去也只不過大半日。 等到張公公收到回信之時,正是第二日的清晨,想來都是連夜趕路的。 劉希廷在信中也并未多說,也知曉了府中乃假太孫,真太孫正在谷陽,請張公公去風吼城一見。 張公公看了信,與眾人道:“我欲前往風吼城,公子以為如何?” 太孫吳道:“既然他有轉圜之意,我等一道前往也可?!?/br> 這倒并不是因太孫沒有底氣不顧皇家尊嚴要對劉希庭上趕著,而是石奎乃是欽差查案,時刻如金,半點浪費不得,可沒時間等著風吼城做這做那的。 當然,太孫也可以先留在落日城中,等著石奎先前往風吼城,再等著那邊的知府縣令們準備好了一切來迎接。 然而如此,卻要喪失在此事中的主導地位,這種實打實的權力跟不要緊的虛面規矩一比,誰重誰輕一看就明白。 況自己連正式的太孫都不是,大慶禮法里,正式的太孫就得皇帝下旨冊封,自有它的含義:就是皇帝有意讓太子繼位后他再繼位,順了順序在那,就是下一任皇帝也輕易改不得,除非是太孫早死了。 所以他現在雖是被一般老百姓叫做太孫,又也說太孫吳的,實際上真按了禮法,也不過是皇帝的嫡長孫而已,就石奎叫他,也稱之為皇孫而不是太孫,那太孫儀仗不過是出行所抬身份罷了,這規矩不規矩的,也沒那么講究。 且還有那么一句話叫:事急從權。 因此石奎拒絕且提出反對意見之時,太孫就這么直接了當的說了。 這人要流氓起來,且還在高位,下面的人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太孫沒上朝領官職,說不上比石奎官大,但攔不住太孫運氣好能投胎,乃是王朝嫡長孫,血統比石奎高貴。 沒辦法,石奎只得答應,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當啞巴視規矩禮法于無物的人,心里也明白了些事兒,他是來查案的,不是來跟太孫講禮法的師傅,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日。 這太孫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至于到了風吼城,會遭遇到怎樣的局勢,也還得去了再說。 風吼城也有一萬將士護在周邊,以便及時應對敵人來襲,不過分了兩軍營,乃一南一西。但從谷陽到風吼城,并不用經過兩軍營,倒也不怕半路被攔截。 等到了風吼城外,風吼城里常駐兵馬不過三千,就是劉希庭是個獨夫,不在乎家族生死的,那風吼城里的知府縣令可不是小家子里出來的,各自的兄弟姐妹多的是,就是妻兒也有在京中留著的,可沒武夫那么心狠,丟掉一家子人不要,就要跟著他與皇權做對。 當然,要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他們也總得找出別的法子來。 魏氏是一點都不擔心,南陽侯被絞下兵權沒多久,在邊關也算還有余威,蕭家那幾個從軍的就是被排擠也沒這么快,比起不在乎家族的劉希庭,被家族培養又被族中前輩提拔的蕭家人,可不會不在乎族中生死,也不會拿自己一家子的性命來湊熱鬧賭個沒指望的未來。 是故,一行人又極快的啟程前往了風吼城,因不放心落日城里的情況,石奎留下了刑部的一位小掌事與一百護衛看守牢房,等著把風吼城的拿下后,集中押解在一個地方再來審訊。 而谷陽城的小衙主得知對方一行要走,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告知他與師爺怕是要跟他們一道前往風吼城去見縣令與知縣,頓時也不知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了。 高興是因他早與風吼城的縣令知府打好了關系,作為上官的親信,去見上官并不是件令人害怕的事;然而也有不高興的地方,就是自己都還不知自己為何被一道帶著走了,說是護送太孫一道前往風吼城,這個理由是他信算他傻。 就在太孫一行離了谷陽之時,谷陽的另一道城門外迎來了一身喬裝打扮的婦人——林氏。 林氏與自己兒子被秦泰暗中送走,走到秦泰安排好的小鎮,突然就后悔了,只把自己兒子安排好,就帶著一人悄悄趕了回來。 這一路,她也想了很多,秦泰待她一片深情,她要就那么走了,不就顯得薄涼,又與南陽侯那般的負心人有何區別。 因此此回,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與他一同承擔! 92| 089| 太孫前往風吼城一路上極為平安,在風吼城外三十里見著了在準備迎接太孫儀式的當地縣令。 縣令一邊著人去告知知府,一邊前來求見了石大人,還請太孫的儀仗暫時停留,等他們將城中護衛做好了,又看了吉時,才好請太孫入城。 縣令的借口找得倒是好,風吼城里來邊關與外夷交易的商戶多,進城來做生意的蠻夷更不少,人員復雜,不好貿然讓太孫貴足踏賤地,有陷于危險之疑,這個責任他一階七品小官著實擔當不起。 說到情深處,他還得哭一哭,唱一唱對皇家的忠誠之意,倒是讓人真不能拒絕,文官講起禮法規矩來,是能豁出命的。 谷陽里的小衙主見到縣令,只恨不得抱著上級狠狠哭一場,然而此時也不是哭的時候,等著縣令與石奎談完事,趕緊上前來稟告。 石奎說是前來邊關辦案,一進谷陽城就將谷陽里的商戶們,連鋪面里的小二都沒放過半個,他還真不知曉是為了何事,只得來求問縣令大人解惑。 縣令與知府在一個城中辦公,知曉的必然要比小衙主的要多,然而這種事也不可能說給更低一階的小衙主來聽,假意安撫道:“不論是何事,懼有我與楊大人在,爾等不必擔憂?!?/br> 有這一句,小衙主就放心了,只管跟著縣令忙著城外迎接太孫的布置。 太孫的到來,縣令曾徽也是從小衙主的來信里得知,不過風吼城中早已有了一位太孫,落日城中的就有些讓人懷疑。 但懷疑歸懷疑,小衙主乃是縣令的心腹,也不會胡亂傳信,縣令不得不拿著信前去請教知府。 知府是見過風吼城里的太孫面的,如今再跑出來一個,也不會輕舉妄動,而是邀了劉希庭前來府中核對。 劉希庭再回將軍府中一問,魏九重與楊三爺就知曉是太孫一行已經來了,也就不作否認。 如此劉希庭也不能拿他們奈何,不說手里的人質已變得不值錢了,要他把人咔嚓了,回頭才是將自己的罪名給定下,連后悔都沒悔去的地方。 就是投降蠻夷,他殺了也算是半輩子的外敵了,這十來年三關雖是平靜,可是要他對著當初殺得痛快的人俯首稱臣也沒那么好接受,他到底也是讀過書的人,雖然忠君之心沒見讀出多少,不過起碼的廉恥還是有,自忖一代英豪,沒得向不如大慶的蠻子折腰。 也幸好隨后太孫一行有人來送了信,才讓他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被真正的太孫看在眼里,除了來信之人說明自己的身份讓他毫無印象和那只讓他嚇了一跳的錦囊外,他倒是十分感激這一封信的。 因此張公公就先帶了兩百精兵進了風吼城,能得進將軍府與劉希庭一見。 到將軍府門外,張公公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這府邸,到底是要比六關里的將軍府要闊氣,且大得多,風吼城也不愧是三大關里最富饒的地方。 再往里走,里面的花草樹木假石流水,無一不是精雕細琢,要是見識少的,免不得會看花了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