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方才朱晴指名要折木芙蓉,她二人便專撿著木芙蓉來剪,有那紅的,粉的,白的與黃的各樣顏色。頂著正午的日頭,才剛剪下一支開得好看的,白皙的額上便滲出一層香汗,胭脂正要放下籃子沾一沾額上的汗,耳邊便突地傳來幾聲恭敬的問安聲。 她先還聽得含糊不清,后一扭頭望去,玉面上登時一白,手中的花籃子與銅剪子一齊滾到了地上。 樓世煜腳下一停,順著小花籃子的方向看過去,便見著一個容貌嬌麗身著嫩芽色細布衣裙的小丫鬟,此刻正面色發白的盯住他看。 來了府上月余,這還是重生后頭一回見到他,胭脂一時有些發懵,心底那股纏.綿悱惻的情絲,不覺又是盤繞于心間,酸澀難言。正是愣怔之際,一旁秋實便拉著她一道近前行禮,她木木地跪倒在地,向他問了安。 世子爺并未喊起,她二人便不敢起來,秋實心里正發慌,頭頂便傳來世子爺慣常冷淡的嗓音:“抬起頭來?!?/br> 她二人抬起頭來,秋實垂眼不敢直視世子爺,胭脂卻有些情不自禁,她睜著銅鈴大眼,直愣愣地望著世子爺。 樓世煜只覺奇怪,這個小丫鬟一雙眼眸實在太大,巴掌大的瓜子小臉,尖細的下巴,瓊鼻小口上是一雙水霧彌漫的銅鈴大眼,那雙眼睛實在太不安分。 “你二人是哪個院子里的?” 胭脂已經垂了腦袋,不吭不響,只在正午干燥的青石磚上砸出了一顆顆晶瑩的水花。 樓世煜雖瞧不見她的臉,卻能瞧見她面底下那一塊石磚,自是能夠看出來她在啜泣,只不明為何。這時秋實已經回道:“回世子爺話,奴婢與胭脂都是老太太院里的,得了老太太吩咐,正在園子折花?!?/br> 樓世煜頷首,他稍后還需出府一趟,自沒有閑暇時間在此耗費,命二人起身,而后便是離開。 世子爺一離開,秋實便松下一口氣來,見胭脂還跪在地上,連忙將她扶了起來:“你怎地了?”秋實眼含疑惑,心里對胭脂方才的反應覺著有些不對勁。 “世子爺長得真嚇人……”她這般一問,胭脂總算回神過來,趕忙擦了腮上的淚,壓下心里的慌亂,對著秋實故作委屈道,“好在咱們只伺候老太太,若是在世子爺院里伺候,還不得被他嚇死……” 秋實見她這般,心里仍舊半信半疑,左右望一下,這才又警告她道:“這話日后不得再說,被人聽去了定要壞?!?/br> 胭脂點頭,心口有些滯悶。 ☆、第七章 “世子爺并非是你能肖想的?!?/br> 夜半三更,胭脂睡在被窩里輾轉反側,如何也入不了眠,耳畔長久回旋著不久前秋實道的這樣一句話。 她心里默默嘆出一口氣,暗道自己果然是太嫩,竟叫個相處沒幾日的一語就道破內心深處掩藏的心思。世子爺那樣清貴出塵的人物,把他二人擺在一處相比較,便是一個天上的云,一個地下的泥,可即便是這般有了自知之明,她這一顆愛慕的心,終究是未曾改變過。 越想她心口便越是悶澀起來,索性擁著被子坐起來,轉過身子透過窗子望著頂上一盤銀月忍不住出神。前世她在世子爺跟前犯了錯,進了浣衣房自下人嘴里才得知,那一日正巧是仙去的世子夫人梁氏的生辰之日,那一幅畫作,想來就是他精心繪畫而成的。 結果被她不小心給毀了,當時他一張俊臉格外.陰沉,雖則沒有打她責她,但卻喚了管事媽子進來,道是她年歲過小還需再歷練個兩年,管事媽子先還不知事情的原委,待將她自書房拎出來問明之后,再回想世子爺方才的臉色,頃刻間便了悟過來。 狠戳了幾下她的眉心,啐她不懂珍惜,現下惹得世子爺不快,又怨她白白牽累了她一回,想是心中氣憤不過,便發了狠心將她貶斥到了浣衣房,自此她便在里頭受苦受罪,那段時日簡直暗無天日。 如今既重來一世,她竟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想去撞個頭破血流。 面上一片冰涼,胭脂抬手抹了淚,心里頭對他又恨又愛,五味雜陳。 翌日天未亮房里的眾丫鬟便已起身,胭脂因昨夜里偷偷哭過,清早起來眼睛一圈便有些紅腫,兼她一雙眼目本就生得好看,便更是引得人注目。 那些個尋常沒甚交集的亦是多看了她兩眼,只因平日關系疏淺,這才沒有上前關懷。反倒是秋實心下頗覺過意不去,她只當昨日自個直言,對她造成了傷害這才暗暗哭了一宿。 這樣一回想,秋實心下更覺過意不去,待房里人走的差不多了,這才近她兩步開了口道:“昨夜我不過隨口一說,你不需放在心上,你生得這樣好看……”頓了一頓,左右看一下,才又接著低聲道一句,“你生得這樣好看,沒準兒便入了世子爺的眼也未可知?!?/br> 秋實本也不善言辭,平素多則繃著一張臉,除了做好分內之事之外,再少與一眾丫鬟有交集,因她長相普通,這般特立獨行倒也沒人尋她的麻煩。 胭脂自然曉得她的脾性,眼下聽了這一言,面上羞不是惱不是,又怕被旁人聽去惹禍上身,只得擇了旁話道:“秋實jiejie多心了,我不過昨夜夢見了娘,這才傷懷一場,jiejie說的那些,我不懂?!?/br> 秋實并不傻,她眼睛一瞥,便見那秋香色的簾后露出一截綠裙,便知那處有人在偷聽,一時也是自惱,連忙止住了嘴不提。 胭脂只當這事過去了,誰想未過個兩日便有人上老太太跟前給她上眼藥,道她心思不純,意圖勾引世子爺,心思重的夜間都入不得眠,早間起來更是哭紅了雙眼,也不知誰給了她的臉,竟這般不知廉恥。 這話一傳進耳中,胭脂差點沒有被嚇死。 曉得自己初來,便得了老太太的喜歡定礙著不少人的眼,她只當有了老太太做□□,便無人再敢欺她,殊不知她到底想得片面了,但凡有那心思惡毒的想要暗害于你,竟連個緣由有沒有都可不顧。 她坐在房里正憂愁不已,那邊老太太房里的丫鬟便前來傳話:“胭脂,老太太房中有請?!?/br> 這傳話的小丫鬟往日少見,身份上與她相差無幾,胭脂抬頭看她,見她眼中竟含了幾絲幸災樂禍,一時心里發寒,不知老太太又會如何處置于她。 惴惴不安地來至融春堂,堂中鴉雀無聲,胭脂心里更是打鼓,跪地給老太太磕頭見了禮,頭頂上一直無聲,她便長久跪在地上,后背手心皆滲出不少冷汗。 “府上傳言,是真是假?”堂中靜謐許久,老太太范氏終于開口說話,她垂眼望著底下尚且稚嫩的小丫鬟,眸色暗沉。 胭脂仍匍匐在地,聞言忙急聲回道:“奴婢不敢,奴婢自知出身低賤,并不敢有這等癡心妄想?!?/br> “依你這話,是果真藏了那腌臜心思!”老太太語氣忽地拔高,冷下臉來,“抬起頭來!” 胭脂趕忙聽話地抬起頭,暗付自己往日太過天真,竟把這老婦當作個心地純善之人,忘了她是侯門昔日的主母,內宅后院沉沉浮浮到如今能夠安享晚年,便絕非是那純善之人。 “念及你同我有個幾分善緣,我便再問你一遍,到底動過心思不曾?”老太太語氣似是微有緩和。 胭脂聽完,并不覺得事情在好轉,她心里一陣翻江倒海,面上強行維持住冷靜,眼眶微濕地哽咽道:“奴婢入府不過月余,先后見世子爺也只得在花園子折花那一次,便是真的起了那腌臜心思,想必就是連世子爺的衣角都碰不著一下,更何況奴婢根本沒有這心思,還望老太太查明,還奴婢一個公道!” 她這般義正辭嚴,倒令先前一心認定她心懷不軌的老太太,心生動搖:“你先下去,此事未完?!?/br> 胭脂退下,心內并未全放心下來,于房前呆立片刻,竟是又一回體嘗到為奴為婢的卑微渺小,當真是日日刀架在脖頸上,一個不慎便有喪命的可能。 瞧見她退下了,范氏這才對著邱嬤嬤嘆一口氣:“倒像是我興師動眾了,或許這丫頭真沒那個心思……” 邱嬤嬤道:“當日可不就是還有一個丫頭陪在身邊,老太太何不喊了她來再問上一問?” 范氏本是乏了,聽這一言,倒是隨口允了。 秋實踱步進來,規規矩矩對著老太太磕了頭。 范氏未命她立刻起來,而是將方才之話再問了一遍。 秋實心里微緊,暗付這事皆由自個引起,心里覺得對不住胭脂,且她覺出胭脂確有此意,便擅自做主道:“當日奴婢與胭脂在園子里折花,恰巧世子爺經過,奴婢二人便近前行禮,許是見奴婢二人面生的很,世子爺便命奴婢二人抬起頭來,奴婢自知身份低賤,怎敢生那腌臜心思。至于胭脂,亦是規規矩矩行禮,世子爺只多問一句她喚什么名兒,胭脂回過之后便再無其余話?!?/br> 秋實道完,心底便似打鼓似的咚咚作響,好在她低著頭,老太太坐于高位自是看不太分明。 “依你之言,竟是世子爺對胭脂起了心思,胭脂還是被冤枉不曾?”范氏安靜許久,不悅道。 “奴婢不敢擅自揣度,只照搬了實言,并不敢有所隱瞞,亦不敢添油加醋?!鼻飳嵐Ь吹?。 秋實素來安分規矩的很,繪心朱晴幾個自是知曉,聞言不禁開口勸說:“既如此,老太太何不問問世子爺的意思?沒準兒真個冤枉了胭脂也未可知?!?/br> 這話自是出自繪心之口,老太太素喜歡她,她便這時間插言進來,范氏亦未忍心斥責于她,只道:“世子爺怎樣的性子你會不知?也罷,昏省時傳那胭脂進來奉茶便是,都下去罷?!?/br> 這話便是有了轉圜余地,屆時只要世子爺肯表露出幾分興趣,胭脂此回便可逃脫一劫。 ☆、第八章 融春堂她雖去過好些回,可每回皆是晌午過后方去,那時間既不是晨省時間又不是昏省時間,是以府上各位爺與小姐,她實是未碰見過一回。 此刻聽了秋實轉告,她心下一時只覺寒到了骨子里頭,世子爺那般清冷的一個人,在他眼里她不過是一介僅有一面之緣的婢子,眼下老太太要試探他,不消多想,結果必是她要遭殃! 胭脂忍不住顫栗起來,若不是知曉秋實沒有惡意,她定要以為她這是在害自己,不久之后若是世子爺無動于衷,老太太一個惱怒直接將她杖斃了并非沒有可能。 這般一想,她便更覺著渾身發冷,看著秋實的眼神也含了幾分怨憤:“你太不知輕重了!若是事情不能如你所愿,你知曉等待我的會是甚么?” 胭脂趴在被上眼睛里又疼又辣,只覺自個要完了,前世她不滿十五便死了,好容易得了上天眷顧重活一世,未想這樣快就惹出禍端,她現今才十一,自在的日子還未嘗過,當日欺辱她的人還未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并不想這般快便沒了性命。 秋實見她神色萎頓,倒真有些悔起來,事到如今反悔已是太晚,一會子老太太就要來傳人,若不趕早想出法子,只怕稍后真要出大事兒! “胭脂,開弓沒有回頭箭,左右已經這般了,你何不賭上一把?!鼻飳崪惤叺吐暤?,一時也是心慌意亂。 胭脂惱地一把將她推開,低聲叫道:“你為何不去睹!全是你害了我!”說完,到底沒能忍住落了淚,“我不過一介婢女,至今只與他見過一回面,府上丫鬟這樣多,說不準早已忘了我的長相,你叫我去賭,我又憑借什么去賭?” 秋實被她幾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垂手立在一旁也是無法。 偏這時老太太房中的丫鬟便來傳話,胭脂再是心生怯意,也只得硬著頭皮遵言去了。 老太太范氏同往常一般靠坐于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身后肘下各墊著引枕,面色不似早間那般慍怒,露出了平日里和善的一面。 胭脂見此,心內卻并未放松下來,她先是向老太太見了禮奉上茶,隨后才碎步走近安坐于大炕底下第一張椅上的世子爺身前,她方才一進屋便極快地瞥了一眼,世子爺今日著一身石青彈墨綢布直裰,身姿偉岸,面容淡漠。 “世子爺請用茶……”她輕聲開口道,玉手緊緊托著茶托,此刻背對著老太太,一時只覺如芒刺背,心下好不驚惶。 樓世煜自她進來,便先后看了她兩眼,不為別的,就為近兩日夜間總夢見她這一雙銅鈴大眼,起先他還在不解,只覺夢里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格外面善,好似在何處見過,今日一睹她芳容,倒令他憶起來兩日前曾在花園內見過一回。 胭脂一時只覺心跳如鼓,前世她在世子爺身邊伺候過幾回,世子爺從不曾正眼看過她一下,今日怎地就這般盯住她看,她心里松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又生出了兩分不安來。 樓世煜收回目光,伸手接過茶盞,并未直接飲用,而是隨手將它擱置于手邊的椅幾上,問:“祖母房中新來的丫鬟?往日倒不曾見過?!?/br> 范氏咳嗽一聲,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睛盯著胭脂看,話卻是對著孫子道:“也是來了月余,一直在屋外伺候著,少進屋來伺候?!闭f完,屋內便是一瞬的靜謐。 她這孫子她格外了解,從來就不愿多說一句廢話,今日自這胭脂一進屋,她便開始注意起孫子來,見他一雙眼睛竟似隨著她轉,此番又難得開口多問了這樣一句閑話,倒是真令范氏有些大跌眼鏡。 她心里正滋味復雜的等待孫子下一句話,誰知結果竟又令她有些始料未及,未坐多久樓世煜便起身告辭,囑咐祖母早些安寢,隨后便就離開了。 范氏有些糊涂,見那胭脂還立在一旁,便煩躁地擺手命她下去。 屋外天色已是大暗,范氏早已用罷了晚膳,房中點了燈盞,橘黃的光暈一圈圈撒開來,她仍舊歪在大炕上。聽了心腹邱嬤嬤之言,此刻神色倒顯出了幾分疲憊:“依你之言,這倒是一樁好事兒啰?” “這還需看主子是如何看待此事?!鼻駤邒叩?,“世子爺鰥居多年,自世子夫人仙去后,身邊莫說是一個侍妾,便是連一個通房丫頭都無有,眼看著二爺房中已得了第二個子,世子爺膝下還只得大姑娘這一個,偏世子爺又待世子夫人用情極深,更有著終身不再娶妻的意思,眼下既看中了個丫頭,可不就是好事兒一樁?” 邱嬤嬤作為老太太的心腹,自小便在老太太身邊服侍,二人明面上說是主仆關系,實際內里都是將彼此當作了親人,是以邱嬤嬤這般說辭,也不見范氏對她不悅。 “你這般一說,倒又有些道理?!狈妒溪q豫一下,“只這丫頭模樣有些輕佻,倒不如我往年派過去的端莊正派?!?/br> 邱嬤嬤聽了便是笑:“老太太還犯糊涂呢,左右只是個伺候人的丫頭,平日里又不需她入廳堂,只要世子爺喜歡就好,再者,老太太往年派過去的,世子爺可都是原封未動的配了下去,老奴可是挨個檢查過了,一個個全都是完璧!” 邱嬤嬤說著說著語調竟是拔高起來,范氏見了,由不得就是笑她一回:“你個老嬤嬤倒比我這親祖母還要上心了,也罷也罷,生的狐媚便狐媚,左右幫著世煜走出來便好,日后還是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回來才是,眼下子便這樣罷?!?/br> 范氏道完,又似憶起什么來:“這丫頭年齡尚小,只怕葵水都還未來?!庇质菄@一聲氣,“……眼下送去了也是白送?!?/br> “老太太忘了?這事可以催一催,只有一樣壞處……”邱嬤嬤頓一頓,范氏倒真是記不清了,等著她后話,“只怕會傷了身子,對日后懷孕上有些害處……” “原是這個?!崩咸腥粦浧?,又道,“這個倒是無礙,左右我又不指望從個丫頭肚里蹦出個曾孫子來,壞了也便壞了,反倒可省下許多煩惱事兒來?!币娗駤邒咭嘣谶吷宵c頭,便又道,“就這么著罷,明日便喊來看看,好生檢驗檢驗?!?/br> 邱嬤嬤曉得這是要看看是否是個干凈身子,有無暗疾,自是點頭應下來。 胭脂苦惱疑惑了一夜,都未捉摸透世子爺為何那般看她,早間起來還在灑掃庭院,老太太便又派了丫鬟來傳話。她心里登時一緊,早不似幾日前那般歡喜,現下恨不得再不去老太太房里,就怕平白無故又惹禍上身。 今日這丫鬟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胭脂無心理會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忐忑與不安,暗想可是此事沒完了…… 進了融春堂,卻不見老太太范氏的面,反倒是范氏跟前的邱嬤嬤將她引進了一間耳房內,邱嬤嬤身邊跟著的幾個丫鬟全被她留在了房外,此刻屏風后便只得她二人,胭脂難免有些不安。 “好了,這處無人,將衣裙褪下罷?!鼻駤邒邚埧诒銇磉@樣一句,胭脂先是一驚,隨后才顯出了不知所措,不知這老嬤嬤是要對她作甚。 邱嬤嬤沒空同她耗時間,見她不動,便自個伸了手來解,胭脂嚇地后退一步,抬手便捂住了領口,小臉有些發白:“嬤嬤,這是做甚?” “莫怕,祖上積了大德,老太太將你派去伺候世子爺,日后衣食無憂,只要你安分規矩,榮華富貴自少不了你?!闭f罷,手上更是快速動作起來,聽了她這話胭脂腦袋便是一懵,待回神過來,身子已經呈現赤.裸狀態。 她羞惱地就要護起來,邱嬤嬤卻一把掰開她的細胳膊,手掌自她纖弱的脖頸一直按到了隆.起一小團脹鼓鼓的胸房,她于上頭按.揉兩下又撥了撥嫩尖尖,開口道:“底子倒是不錯,看不出來生養于農家啊?!?/br> 又是拉起她的胳膊,仔細檢查了她的胳肢窩,見里頭干干凈凈白白嫩嫩,嗅了嗅沒有異味這才滿意的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