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輕而易舉地催熟了段蘊一張小臉。 “哪、哪有……”小皇帝話都快說不利索,“什么時候一日不見了,朕日日早朝,皇叔又有哪天看不到朕?!?/br> “那不一樣?!倍吻尻虛u個頭也搖得分外好看,“早朝時所見的是宣和帝陛下,而我真正想見的卻是歆竹哪?!?/br> 這人亂七八糟的說辭還真不少,段蘊聽他油腔滑調聽得都有些疲勞了,這會兒便沒太給什么好臉色,撇了撇嘴轉到一邊吃糯米糍去了。 段清晏也不尷尬,起身也跟著她轉,糯米糍也跟著吃了一塊,“怎么了……我的歆竹怎么不看我了?” 段蘊看他臉上那表情真是好氣又好笑,二話不說從他手上把糯米糍搶了過來。 “連這個都不給吃了么?”段清晏不滿地嘟囔,“莫非是我哪里不好惹歆竹生氣了?” “皇叔方才不是都吃過一塊了么?!?/br> “哪能這么算?”段清晏睜大了一雙桃花眼,“那我今日吃了早飯,難道明日就不能再吃早飯了?” “自然是可以的呀?!倍翁N也學著他的樣子笑瞇瞇道,“不過皇叔你方才自己也說了,今日吃了早飯,再吃便就是明日的事情了。這糯米糍也是一樣的,你方才已經吃了一塊,又還能馬上再吃嗎?難不成皇叔一日可以吃兩次早飯的?” 她這一口歪理,說得段清晏倒也無言以對。 段蘊使了個眼色,示意清塵把那盤糯米糍給端下去,“喏,皇叔你瞧,朕也是這么做的。吃了一塊便罷了,哪還能同樣的東西一吃再吃?!?/br> 段清晏沒再繼續與她調笑,這孩子一番話說的另有所指,那意思可不就是在隱射他回回跑來清和殿,短短幾天之內就來了*次。 小腦袋還挺靈光,他只是懊惱了片刻,接著便又恢復了好心情,嘖,小歆竹這機靈勁兒,他喜歡。 段清晏挑著眉笑看她,看著看著就見他慢慢移了身子到段蘊近前,繼而便抓了她的手,“不如歆竹便跟了我,可好?” ☆、第98章 就這樣,錯不了 段清晏多次向她明確表示了愛慕之意,可若說到這樣*裸的……唔,*裸的邀約,倒還是頭一次。 興許他也是很不自信,并不指望段蘊能爽快答應,這話出口也是調笑般的語氣。 段蘊若不搭理乃是意料之中,若顧左右而言他則是常理,反正段清晏在她這里厚臉皮慣了,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尷尬。 然而段蘊卻沒有回避,直白的態度竟令段清晏啞口無言了。 她不疾不徐道,“皇叔總是這般言說,可姑且不論朕對皇叔并無僭越倫常之情,即便是有,朕也畢竟為人君上。以你我二人的身份,皇叔這些話讓朕聽見,朕也只能當它們是耳邊風,必是不會往心里念著的。所以,日后皇叔可以不必再說這些了?!?/br> 本來段清晏只是一時興起的調戲之語,壓根沒料想到段蘊會正面回應,因而眼下猝不及防,無法再若無其事地調戲下去。 “皇叔覺得朕方才所說沒有道理么?”段蘊逮住他飄忽不定的目光,徑直問。 他奶奶的,段清晏忍不住在內心暗罵了一句。平日里都是他噎得別人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今日卻被個小妮子給堵得窘迫。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一物降一物。 “歆竹說的自然有道理,都是我考慮不周,凈說些讓你困擾的話語?!倍吻尻淘谒稚陷p拍兩三下,語氣端的是關懷有加,“未來如何應當由你我兩人共同面對,歆竹此時便考慮到這些真是讓我慚愧?!?/br> 段蘊心想油嘴滑舌這詞可真是被他詮釋得活靈活現了,明明是告誡他別想太多,結果讓段清晏這么一說,倒像是自己在積極,急不可耐為二人謀劃什么未來似的。 “皇叔——”段蘊拖長了聲音喚他,語氣中的無奈藏也藏不住。 “歆竹?” “皇叔莫要在裝作不明白了,”段蘊索性將話給說開了,“朕并沒有可能與皇叔怎么樣,若皇叔當朕是親人,當自己是段氏子孫,便還可留在明安為大理的江山社稷盡一份力。如若皇叔沒有這個意愿,那么朕明日便可以下旨,讓皇叔回源州逍遙?!?/br> “你這是要趕我走?”段清晏眉頭微蹙。 “朕并不是……”段蘊有些在意他用了“趕”這個字,弄得好像自己多么不近人情似的,可剛想要解釋又覺得這也是事實,她可不就是在“趕”么…… 見她并不往下說,段清晏心下也明白了幾分,勾唇一笑不再言語。 “皇叔勿當朕玩笑?!倍翁N有些見不得他笑瞇瞇的模樣,“難道皇叔不記得鄧攸納妾的先例么?” 鄧攸當年為避免戰亂逃過江,之后娶了一位妾室,對其甚為寵愛。一面之后問及那妾室的身世,才知道她本是北方人,南下逃難至此。再回憶起父母的名字,這妾室竟是鄧攸的外甥女。鄧攸一世素有德業,言行俱無污點,卻因此事哀恨終身,之后再不納妾。 段蘊提起這事,意味明顯在于告訴他這種違背倫常的事情做不得。 誰知段清晏裝傻,而且裝得還挺像,“鄧攸是誰?” “……”段蘊語塞。 “莫非是之前的某位朝臣?”段清晏一臉茫然,那無辜的表情差點讓段蘊有些相信他是真不知道,“不好意思啊歆竹,我平日一向不關心政事,所以總會有些東西不知道,讓你見笑了?!?/br> 段蘊抽動嘴角,“無礙,既然皇叔不知道那便罷了?!?/br> 段清晏還是那副自責表情,“吶,不過你可別瞧不起我啊。不然我會受傷的……” 段蘊無語望蒼天。 。*。*。 小皇帝今日幾句話讓段清晏有些不爽,因而之后他回府的時間都比平常晚了半個時辰。 韓易一邊給他倒茶一邊隨口說了句,“王爺這次回得有些晚哪?!?/br> 段清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心不在焉得緊。 韓易扭過頭來看他,“嘖……莫非王爺心情不好?” 他家王爺蹺起一條腿,毫無形象地往太師椅的扶手上一擱,“看你那一臉八卦像……本王心情就更不好了?!?/br> “屬下這哪里是八卦,分明就是關心?!表n易指指自己胸口,“赤/裸/裸的關心哎……” 段清晏:“得了你上茶吧?!?/br> 到底是更愿意相信這“赤/裸/裸的關心”,他喝著茶便將段蘊白日里那些話都說給韓易聽了。 韓易聽罷好心一勸,“王爺您別沮喪,屬下覺得這也不能算什么壞事?!?/br> 段清晏懶懶對他一挑眉,“這要是還能算好事,那世上也沒什么可以稱得上壞事了?!?/br> “不是……王爺你想啊,”韓易開始疏導,“皇上她雖然對您的感情還有些抗拒,不過她今天提到鄧攸那個例子,明顯重點還是在于您是她皇叔嘛。而且鄧攸當年因為納了外甥女作妾室弄得哀恨終身,皇上她說這個,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其實得算是在為您考慮來著,她這是不希望您因為她的事情日后有悔嘛?!?/br> “是這樣么?”段清晏還是有些不信。 “不管怎樣,王爺您就先這么想罷?!表n易語重心長,言語間變得凝重了幾分,“殿下,大業之成值此緊要之際,屬下卻還有一事不解……” “何事?” “您那句戲言,可有幾分真意在里頭?” “你說的是?” “您讓那小皇帝跟了您,可是真有這打算?” 段清晏笑了,“本王屬意于歆竹,你也知道本王為博得她幾分歡喜用了多少心思。難不成你以為做這些都是白做的?若不想將她弄到身邊,我又何必如這般大費周章?!?/br> “可若是、這日后……”韓易欲言又止。 “日后?日后也沒什么好可是的?!倍吻尻陶f得斬釘截鐵,似乎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可是您要怎么將她留在身邊?王爺您可是要奪人家江山的?!?/br> “那不是歆竹的江山?!倍吻尻陶酒鹕碜叩酱白舆吷?,又轉過身來看著韓易。 黃昏時分的霞光金燦燦的,照在他墨色的長發上將發絲都染成了絳紫色,“她不屬于那個位置,她屬于我?!?/br> 韓易默默咽了口唾沫,不說話了。 從他那個角度看去,斜倚窗邊的段清晏簡直自帶霞光,英俊瀟灑到不可言說,直接讓他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傳說之中的王霸之氣啊,韓易這么感嘆。 段清晏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想的其實很簡單。 他要坐上明德殿的那把龍椅,把段蘊替下來,接著金屋藏嬌,將小可人兒納入他宮中。 倫常? 唔……那是個什么玩意? 在他的整個計劃中,絲毫沒有顧慮到段蘊的意愿,也就是說他其實并沒有思考過如果段蘊不愿意該怎么辦。 因為段清晏覺得段蘊是一定會愿意的。 就算她一時不愿意,過段時間也是會愿意的。 段蘊一個女孩子,女扮男裝根本就是荒唐,要君臨天下對她來說更是件殘忍的事情。 恰好,這件事他段清晏很樂意做。 段蘊同他在一起的時候,放松自在,其樂融融,可見她是喜歡自己的。 她說只是叔侄之間的親情使然? 唔,親情……那是個什么玩意? 身在皇室天家,難道還會有親情這回事? 就算是有,可他們數十年來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就數得過來,分明就和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所以段蘊說喜歡他,和他們是不是叔侄能有甚么關系。 她之所以那么說,必然也只是因為血緣倫理的糾葛橫亙在那里罷了。 她喜歡他的感情,一定是和自己喜歡她的感情是同樣的。 就是這樣,錯不了。 。*。*。 這廂段清晏因為段蘊整日游走于清和殿周遭,那廂安正則卻因為段清晏整日游走于明安城大大小小各處府衙官署。 二人目的各不相同,可終日奔波的那股子勁頭倒是奇妙的一致。 興許由于某種奇妙的緣分,段清晏與安正則從一開始便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段清晏看安正則不順眼,一來是因為這人總在段蘊身邊晃悠而且還與他家歆竹有那么多啰里啰嗦的聯系,委實討厭;二來則是因為景德帝看上的這位太傅誠然太過能耐,在段蘊幾乎就是個擺設、并且因為身份關系十足危險的情況下,他還能將大理國打點得有條不紊不出亂子。 怎么說都是太妨礙他各種計劃了。 與段清晏相比,安正則看他不順眼的緣由可就顯得草率多了。 安正則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看這位貌比潘安的王爺哪里都不舒服。 他所有沒來由的討厭在段蘊說出段清晏喜歡她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原來所謂冥冥之中,還真的自有天意。 這么個跟他搶筠筠的人,要怎么對其不討厭? 再然后便是這幾日里,他漸漸發現這人的背景太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