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他只敢偷偷將被角折起來一些,不那么嚴嚴實實地蓋在身上,就這么芝麻大小的事情,首輔大人還小心翼翼跟做賊似的。 被子折到胸口位置,安正則敏感地感覺到了段蘊的呼吸聲,平平穩穩的,倒是很有節奏。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段蘊胸口。 那地方幾乎和別處一樣平整,只是稍稍有一點點的突起,微弱地顯示著少女與少年的不同。 安正則有些愣神,是不是躺著的緣故,抑或是束縛得太緊了些? 怎么會、胸口怎么會……那么平…… 他這樣想倒是沒有風花雪月那方面的心思,他只是很單純、相當單純地為段蘊考慮,怎么能將束胸布束得那么緊呢? 即便是擔心被人發現女兒身份,那也不該束這么緊啊…… 首輔大人憂心忡忡地很是心疼,這胸口束成這樣,不難受么?不悶得慌么?不呼吸困難么?不……不影響身體發育么? 安正則從未想過要讓段蘊女扮男裝一輩子,她自己這么折騰自己,以后怎么辦? 不行,等陛下醒過來,這個問題一定要好好說說。 他這樣打定主意,過會兒自己臉上卻有些發燒,怎么自己居然會關心這種問題,真的是他飽讀圣賢書一心輔佐幼帝的首輔大臣該做的? 不不不,臉上這溫度鐵定是熱得。 安正則淡定地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故意轉移自己注意力,硬是逼自己往純潔的地方想。 可小皇帝的上半身就在他眼前啊,要怎樣目中無物心無旁騖?豈是容易的么? 他又忍不住想入非非,束胸布太緊了會不會容易喘不上氣,天這么熱,被子蓋得又這么嚴實,段蘊一個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安正則對自己的想法有一丁點兒的嚇到,那要不然呢?他是有辦法讓天氣涼快下來,還是將被子給掀了,或者把束胸布給解開? 顯然都做不到。 安正則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把視線移開看向別處,不消片刻又覺得口渴,伸手拿了那杯碧螺春,難得牛嚼牡丹一般給整杯灌了下去。 。*。*。 忽然間,靜寂無聲的室內響起了一絲微弱的聲音,好似呢喃的囈語一般,音量小到幾乎聽不見。 安正則一怔,連忙俯下/身子去看段蘊。 小皇帝的眼睛仍然是閉著的,她似乎沒有一點兒要睜開眼的意思,連纖長的睫毛都一動不動。 段蘊嘴里含糊不清地發出細微的聲音,好像是要醒過來了,又好像是在夢中發出的聲音。 安正則不得不更貼近她些,幾乎快要挨到她的唇,這才聽見那聲音,“熱……” 這一點聲響差點把安正則感動落淚,他心知段蘊估計是要醒過來了,一時間喜不自勝,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 段蘊那一聲“熱”出口之后,既而又嚶/嚀了幾聲,仍是是蚊子叫似的,小到讓人聽不見。 本就聲音小了,安正則還在那邊喜不自勝著,自然就忽略了后面幾聲含糊不清的話語。 段蘊連出了好幾聲都沒人搭理,不禁下意識地繼續發出聲音。 “熱、熱……熱、水……” “水……” 安正則思維堵塞,聽她說“熱水”,想也沒想地就以為段蘊是要熱水,興沖沖地就拿起手邊一壺熱水要給她遞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打“安正則”三個字,打得快了些,“正”的韻尾那個g沒打出來,然后“則”字開頭只打出了一個z,之后輸入法就變出了“安珍珠”三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珍珠哈哈哈哈哈哈……【笑cry捶地! 【原諒我一生放蕩不禁笑點低】 ps:謝謝楚楚和*的地雷╭(╯3╰)╮ ☆、第60章 要太傅陪著我 水壺遞到半空中,安正則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她要熱水作甚? 莫非是要喝?這不能夠啊…… 熱成這個樣子,偏偏還要喝熱水,陛下是哪里出毛病了么? 安正則遲疑間,床榻上的段蘊繼續發出聲音,“熱……” “水水、水……” 聲音斷斷續續的,卻越來越大,也愈發清楚了些。 安正則忽地明白過來,她并不是要“熱水”,而是表示自己很“熱”,要喝“水”…… “熱……” “水……” “熱、水……” 熱水? 原是這樣來的。 安正則這一瞬間覺得自己該去找杜仲開些治腦子的藥了。 像是在印證他的判斷一樣,這回段蘊出聲的時候間隔略微長了一些,分明地表現出“熱”和“水”是兩句話。 安正則不再遲疑,趕忙從壺里倒了杯水出來。 水是有些熱度的,他怕段蘊喝過熱的水會不舒服,對著杯口吹了又吹。 最后仍然不太放心,安正則稍稍一猶豫,最后還是自己先喝了一口,確定溫度合適之后,才坐在床沿捧起段蘊的腦袋喂給她。 段蘊慢慢喝完了一整杯水,閉著眼睛又休息了一會兒 她迷迷糊糊地仍舊不清醒,只是迷茫間感到有人在給她喂水,她的口張開得小,水容易灑出來,于是那人的手指便輕柔地橫在她唇邊。 這般體貼的動作很自然地就讓她生出了安全感,段蘊含糊不清地喚了一聲,“娘……” 安正則動作一滯,片刻后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段蘊繼續輕聲像夢話一般地說著,“娘,我不要走……” 安正則將她小身子摟了一摟,順著她的話哄小孩一般地道,“行,不讓你走?!?/br> 可是那廂段蘊根本沒領情,無視這安慰無視得很是徹底。不僅沒被安慰道,心情反而越來越差,連變得急促的聲音里都似乎帶了絲哭腔,“我一個人去宮里,我、我……害怕,娘親不要扔了我……” “沒有人扔你,不害怕?!?/br> 段蘊完全自己說自己的,安正則的話一點也沒聽到,“若是去宮里,必須有太傅哥哥陪著筠筠……娘,娘親一定要答應我?!?/br> 安正則聞言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維持著懷抱段蘊的姿勢,心里五味雜陳。 原來他曾經這么被人需要過…… 段蘊又撒嬌似的呢喃了幾聲,安正則明知道她聽不進自己的話,還是柔聲細語對她道,“陪著你,陪著你,太傅哥哥永遠都陪著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什么作用,抑或是之前喝了些水,不那么熱得難受了,總之段蘊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安正則還在回味她剛剛那句“必須有太傅哥哥陪著筠筠”,回味了半晌時間,邊回味邊低頭看小皇帝的睡顏,目光溫柔中又流轉著澎湃的情愫。 東山晴后雪,軟紅光里涌銀山。 就這么耽誤了許多時間,安正則才驀地想到,段蘊已經醒了這么久,自己居然沒有去通知杜仲! 他今天第二次覺得自己該去找杜神醫治治腦子了。 安正則以驚人的速度打開了房門,守在門口的侍女被嚇了一大跳,自家丞相急匆匆地拋給她一句“好好守著陛下”,便轉瞬沒了人影。 侍女風中凌亂著,方才那個健步如飛的身影真的是一向輕裘緩帶安步當車的安相么? 。*。*。 其實段蘊還未醒來的時候,杜仲那邊就已經煎好了湯藥,他一面等著安正則喚自己,一面將湯藥放在小灶上溫著。 所以安正則風一般闖進來的時候,杜神醫才可以鎮定自若,端起小藥罐就站了起來,一刻也不耽誤。 這利索程度讓剛剛在房里耽擱許久的安正則分外汗顏,偏生杜仲還端著藥罐子問他,“是不是陛下醒了?我就估計下午能醒一次!快帶下官去給陛下灌藥,必須要趁早灌及時灌,安相再走快些?!?/br> 安正則聽杜仲這么急吼吼地要去給段蘊喂藥,一下子便深深自責起來。 杜仲跑這么快就是為了趕上最佳的服藥時機,可這剛醒來就喂藥……已經醒了這么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了。 都是自己的錯,耽誤了這么久的時間,安正則滿心滿意地后悔自責著。 這廂丞相大人自我批評進行得太多專注,那廂便完全忽視了杜神醫自言自語的后半句話。 “他娘娘的,忘了那條帕子就端藥出來了。噫吁!可燙死老子了!” 杜仲滿心滿意地想要快點把燙手藥罐給端到屋里去,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后的安相正因為自己火燒屁股的速度而憂心不已。 安正則臥房門前的侍女還沒太回過神來,又看到一個身影“哧溜”就竄進屋里。 她反應速度還蠻快,清清嗓子便打算開口叫人,口型都擺出來了,卻猛然間看到自家丞相也心急如焚地回來了。 侍女連忙閉了嘴,把沒叫出口的音節給原原本本地吞回了肚子里。 完了之后還心有余悸地地拍拍自己胸口,幸好沒來得及丟人…… 杜仲進了屋,像甩燙手山芋一般趕忙把藥罐子給放到了桌上,吹著自己手指頭就對安正則道,“快、快!拿杯子盛上湯藥!” 安正則此時對神醫的話言聽計從,一句廢話都沒說便開始盛藥了。 湯藥熱氣騰騰的,在大暑天里都見得到那層白茫茫的水汽,安正則略一皺眉道,“這湯藥似乎有些燙?!?/br> “可不是嘛!”杜仲想也沒想,吮吸著被燙紅的手指頭降溫,口齒不清抱怨,“他娘娘的,老子剛剛拿火煨著想保溫來的,結果沒想到那小爐里的柴火那么旺,這藥罐也睡夠保溫,居然弄得這么燙。他娘的,剛才端這一路,可把屬下給燙慘了!” 安正則機智地抓住了他最后一句話的重點,他試探性地問,“……那這么說,你方才走那么快,是因為藥罐過燙?” 難道并不是因為給陛下喂藥緊急么? 杜仲點頭如搗蒜,回答得斬釘截鐵,“對??!當然是因為這個??!” 丞相大人內心洶涌著的自責終于消弭了一些。 他心情有了好轉,對著杯子吹氣給湯藥降溫時都安心了不少。 杜仲急急忙忙將自己幾根被燙傷的手指處理好,坐到段蘊床榻邊上開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