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他以臨時有事為由,將婚禮全權交給助理,自己開著車來到三環外的豪宅——那是他半年前送給顧島的家。 門前還長著他和顧島那年夏天合中的車厘子樹。顧島溫暖的手握住他的,兩人小心翼翼將小樹苗放進泥土里的情景,柏嶼閉著眼睛都能清晰地回想起來。 門是開著的。橘白相間的可卡犬芬迪正撒開小腿跑出來朝他親昵地晃動著尾巴。 柏嶼瞥見芬迪的狗窩放著碗,碗里倒滿了狗糧??梢娔侨俗叩糜稳杏杏?,臨走前還有心思照顧兩人一起養了半年的狗。 柏嶼伸手抱了抱芬迪,后者似乎感覺到他手指的冰涼和顫抖,輕輕朝他“嚶”了一聲。 走進屋子。 偌大的空間里似乎還飄忽著那人的氣味。 顧島總喜歡用香薰。所以他的衣服,以至于后來柏嶼的衣服和芬迪的衣服上,都是這種味道。但是這種味道聞久了,柏嶼也能分辨出一絲細微的不同。 ——中調散去之后,那份獨有的清冽,只屬于顧島一人。 柏嶼慢慢地,將這間屋子里所有的房間都走過一遍。只剩下兩人的臥室沒有急著進去。他很平靜,就好像在參觀別人的家。 如果不是胃不好,他甚至還想抽根煙壓抑住他此刻的心情。 柏嶼終于打開房門,一絲熹微的光線透進來,干凈整潔的房間展現在他眼前,連昨晚弄臟了的床單都換成了新的。床邊的柜子上,玻璃瓶里的白色玫瑰安靜地綻放。柜子下面,兩人的布拖鞋,一大一小并排放著。 只是,另一邊的床頭柜,兩人的相框被拆開,照片被無情地扔進了垃圾桶。 這張合照是柏嶼洗出來放在床邊的,那晚做的時候,顧島還在他耳邊說好看。 現在這張照片已經被揉捏成一團,再怎么展開來,兩人的笑容也恢復不到最初的樣子。 柏嶼坐在床畔,給老管家打了個電話。 “你說顧島給我留了東西,在哪兒?!?/br> “保險柜?!崩瞎芗艺f,“顧少爺把東西放在二樓保險柜了?!?/br> 柏嶼上樓。每走一步,他都感覺胃被什么東西牽扯著,生疼。 芬迪乖乖地跟著他上樓,他走一步,芬迪就爬一格。 保險柜密碼是顧島的生日,柏嶼不費什么力氣就打開了。 里面空無一物。一份股份轉讓書以及兩張六位數的支票都被顧島帶走了。 這些東西都是柏嶼原本就打算給顧島的。那時候顧島還在上學,沒什么東西傍身。聽到他的決定時,顧島的眼神澄澈而安靜:“哥,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什么用,你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可以了,我想待在你身邊?!?/br> 柏嶼任他像只大狗似的抱住自己撒嬌。柏嶼當時說:“只要我能給的,我都給?!?/br> 他的確是都給了。 忽然,一個亮晶晶的東西落入柏嶼眼中。就在保險柜上面。 柏嶼目光沉下來。 這枚戒指,是柏嶼曾經丟過的那枚。mama臨終之前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那日,顧島無意間碰掉了這枚戒指,這個干凈而溫暖的大男孩就深深刻進柏嶼心里了。 一瞬間柏嶼甚至想,他或許是mama留給自己的一份人間禮物吧。 他根本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顧島做了充足的功課,知道這枚戒指對他來說有多么重要。一個戒指的丟失,足以讓柏嶼注意到他,并愛上他。 一切的的偶然,都是必然。所謂的邂逅,不過是顧島精心設計的一個局。 柏嶼摘下自己的鎖骨鏈,將戒指拴在上面,重新藏在衣服里、離心臟最近的位置。 就在他和顧島的房間,他脫掉西裝打開衣柜,尋找自己能穿的衣服。渣攻留下來的衣服不多,其中有幾件還是柏嶼送給他的大牌走秀款,一件抵一輛車。 柏嶼套著試了試,嫌大,隨手仍在一邊。最后選擇了舒適低調的家居服。 他泡完澡后,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打開財經新聞,擼狗。 新聞很無聊,他聽著沒勁,但恰巧令他計上心頭。 他一邊擼芬迪一邊盤算:顧島不是卷著他的錢跑了嗎?如果按照原來劇情,人肯定是找不回來的。但是他現在偏要不走尋常路,想盡辦法也要把人抓回來,讓顧島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原主太愛顧島,最終才會選擇手下留情,釀成悲劇。 可他不是原主。在他眼里顧島只是個心機頗深的綠茶渣攻而已。 對付綠茶渣攻的方式原則是什么?快、準、狠。 對付綠茶渣攻的手段是什么?以暴制暴、以茶制茶。 對付綠茶渣攻的核心要義是什么?虐心又虐身。 他一個電話叫來管家。 頭發花白的老管家就算再老眼昏花,也能看出來柏總心情不錯。 柏嶼單手撐在躺椅扶手上,舉著紅酒杯,胳膊潔白流暢的曲線像是蒙了一層皎潔的月光。他脖頸纖細,柔軟的頭發披散下來,溫柔又傾城——一副很好對付的樣子。 柏嶼撩起眼皮淡淡地瞄了老管家一眼,說:“坐?!?/br> 柏嶼的眼睛里如云霧般繚繞,老管家猜不準柏總的心思,只能暫且坐下,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柏嶼晃著紅色液體,說:“小顧他臨時走得急,帶走了我多少東西我心里也沒個準數,您老管這個家的時間也不短了,趁這個時間跟我捋一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