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謝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謝嫮獨自一人留在雅間之中,不覺發問: “咦,沈兄呢?” 謝嫮正坐在椅子上前后看著手里的紙張,頭也不抬就回了一句:“走了?!?/br> 聲音平淡,不像是有什么故事的樣子,謝韶見自家妹子這樣,也就放心了。完全放松的坐了下來,對謝嫮說道: “你知道我剛才去干什么了?” 謝嫮搖頭,謝韶接著說:“京里來信了,就在我出門后的第三天,家里就走了水,大房三房都沒事,偏生我們二房有事,幸好爹娘和咱們都不在家?!?/br> 謝嫮整理紙張的手頓了頓,記憶中,的確是在她十二歲那年家中走水,不過,她記得燒的并不只是二房,大房和三房都有波及,可如今聽來,卻是獨獨二房被燒了,這放火之人的分寸拿捏的可真好。 “爹怎么說?” 如今京城里也就只有謝靳在家,不過他自從云氏來了揚州之后,就不曾住在府里,雖然逃過一劫,可也錯過了最佳的調查時間,等到下人去吏部將他找回之時,放火之人早就把證據清理的一干二凈了。 “這回被燒最嚴重的就是二房主院,咱們的小院子倒只是有所波及,并不嚴重,娘親來了揚州,好些貼身細軟全都隨身帶著,爹爹的東西也都搬去了吏部榻所,故損失倒是沒什么,就是一些等閑東西,最重要的也就是仆婢的賣身契了吧,不過也沒什么緊要的。那個什么羅姨娘最倒霉了,被這火燒傷了胳膊,真可惜怎么沒燒死她,不過咱們在這里,也是鞭長莫及,你就別想了,反正爹在家,由他處理好了。過兩天我再回去?!?/br> 說完這些,謝嫮沒有回應,而是在腦中猜測著做這件事之人背后的真正意義,上一世謝靳沒有納妾,云氏沒有回揚州,她和謝韶自然也留在府里,所以上一世的大火燒的后果很嚴重,府里好些人都受了傷,而這一世,因為她的攙和,有好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可這其中到底哪里不一樣,謝嫮又如何能說的分明。 見謝嫮不說話,謝韶喝了一杯茶,然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站起身來到了謝嫮所在書案對面,伏在書案上,撐著腦袋說道: “誒,橫豎現在沒人,你跟哥哥說一說你的想法?!?/br> 謝嫮正在思索放火的事,聽謝韶這么問,有些不解:“什么想法?放火的人我連是誰都不知道,怎么會有想法呢?” 她以為謝韶正在說放火的事情。 謝韶對她一咂嘴:“裝傻不是?你這么聰明,如何會不知我在跟你說沈家大郎的事情?” “……” 謝嫮嘴角一抽,她還真不知道! “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對沈大郎芳心暗許了?” 謝韶一副八卦到底的姿態,讓謝嫮愣了好長久,看著這個二貨哥哥,謝嫮拿著手里的紙張站起了身,白了某人一眼,并不打算理會他這個問題。 怎奈謝韶像是吃了秤砣般,鐵了心要和謝嫮好好說一說這件事,不依不饒的問: “你不說,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br> 謝嫮停下腳步,嘆了口氣,說道:“你無不無聊啊?!?/br> 謝韶見妹子終于理他,也來了勁,說道:“不無聊,這件事關系著我妹子的一生幸福,怎么能說無聊呢。我就是心疼你,所以才會問你的,要是旁人也就罷了,哪怕你看上了皇子皇孫,咱們也還能搏一搏,可是沈大郎不行?!睆那爸x韶也做過美夢,說要是沈大能看中自家妹子,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但自從前不久他聽說了那個消息之后,就再不敢有這個心思了。 謝嫮心頭一突突,這哥哥還真不笨,一下子就說道了點子上,沈大郎可不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子皇孫嗎?只可惜這個笨哥哥猜對了前面,沒猜中后面,沈大郎是那天際的神,如何能與她們這些凡胎相提并論呢,謝韶這么說,還真是抬舉她了。 見他一臉認真,謝嫮就想戲耍他一番,故意說道: “哥哥所言好生奇怪,緣何皇子皇孫都能搏一搏,沈大郎卻一口咬定不行呢?難不成沈大郎還比皇子皇孫更炙手可熱?” 謝韶聽了謝嫮的話,立刻就是一副‘我就知道你個丫頭片子動了凡心了’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懂什么呀!我可沒說沈大郎比皇子皇孫炙手可熱,我是說他這個人,不行?!?/br> 謝嫮奇怪的看了一眼謝韶,從前幾次的觀察來看,謝韶對沈翕那是打從心底里欣賞的,可今日他這些說辭著實奇怪,不禁停下了腳步,將手里的紙張放在一邊,對謝韶問道: “他怎么不行?哥,我倒覺得他很行,哥哥你一直對他很敬重,那就很好,干嘛非得變了心思呢,昨天你不還說沈大郎是難得的奇才嗎?” 謝韶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跟這個妹子打馬虎眼兒了,直言道: “奇才是奇才,我心里還是敬重他的,要論才學本事,京城里能與他比肩的都數不出五個數來,可是我說的是你的終身大事,你現在還小,可能不太明白,一個男人除了才學本事還要有其他的……沈大郎他才學夠了,本事也夠了,可是其他方面真不行!你聽懂了沒有?他不行!” “……” 謝嫮只覺得心里被什么重重一擊,頓了頓才吶吶的問道:“什么……不行?” 就在她腦子里不住疑惑的時候,謝韶一拍桌子,豁出去了。 “就是不能人道!我的傻meimei!” “……”謝嫮只覺得那一瞬間,腦子里是空白的。哥哥說的不能……人道的意思,和她腦子里想的不能……人道的意思是一個意思嗎?還是說,有別的意思? “哈?”謝嫮忍不住發出一聲語氣助詞,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澳?,你怎么知道?什么時候知道的?誰傳出來的?” “是真的!就在我來揚州那前幾天聽說的,這事兒是從定國公府里傳出來的,錯不了。沈大曾竟在國公府里當著他眾多兄弟的面喝下了迷情劑,半晌下來,眾目睽睽之下,什么反應都沒有,不是天殘是什么?他那身份,又那個年紀,身邊沒有妾侍,沒有通房,像他那種人家,十三四歲府里就會安排女人伺候了,可是沈大身邊愣是一個人沒有?!?/br> 謝嫮還沉浸在主子是天殘,不能人道這件事上,看著謝韶一副急人所急的模樣,她倒是冷靜下來了,努力回憶上一世,可以確定的是,主子有寵幸嬪妃的時候啊,雖然次數不多,有可能二三個月一回,有可能半年一回,不管次數多少,可他確實是寵了的,最多算是清心寡欲了些,絕對不可能是天殘的吧。 可是,看謝韶說的有板有眼,消息又是從定國公府傳出來的,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坊間傳聞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從定國公府里傳出來的,沈家其他二房也有嫡子,怎么會想到用這么個下作手段去整沈大郎呢?就算是整了,嫡長子不能人道這種事情,不是更應該瞞的滴水不漏嗎?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對誰都不好,有損國公府威名不說,還容易造成奪嫡的混亂,雖然定國公沈燁只有沈翕一個兒子,可也難保旁的人不動這個心思啊。 想了想主子如今的處境,他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子,這種消息都有人敢從國公府里傳出去,可見府中地位如何了,想到那樣驕傲,那樣謫仙的主子竟然在登基前蒙受了這樣不堪的不白之冤,身為忠仆良奴的謝嫮多少還是有點觸動的。 “哎呀,我真是cao碎了心喲,你這丫頭到底聽懂沒有???我都把這種事情告訴你一個姑娘家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謝嫮靜了靜心,看著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謝韶,說道:“明白了。所以呢?你想讓我如何?” “我想讓你對沈大死了那條心,從他身上學學怎么做生意倒是無可厚非,但是其他就別想了,啊?!?/br> 謝嫮滿頭黑線,實在不知道怎么跟謝韶解釋其中的利害關系,只希望這個傻哥哥能一直這么傻人有傻福,抱緊了沈大這條金大腿,一路傻乎乎的高攀下去,那今后她們謝家二房也就不怕什么了。 現在就怕謝韶對沈翕有所不恭,將來主子登基,她這個傻哥哥定然會悔恨不已,到時候也就晚了。 “哎,沈大雖然不行了。不過,我看那李臻倒也未必不行。從前我只以為他看不上你,沒成想那天他竟然跟我主動打聽你,你從前不是喜歡李臻的嗎?我看他那兒都比沈大靠譜?!?/br> 謝韶突然又對謝嫮拋出了這么一個大炸彈,炸的謝嫮措手不及,在聽到李臻主動打聽她的時候,心里也沒多少觸動,只在想他是不是腦子抽了,不過,想到李臻的溫吞性格,還有謝韶自來熟的行徑,謝嫮可以猜想,估計人李臻就是隨口那么一寒暄,謝韶就捕風捉影來了。 “真的。我后來自己想想,覺得就是那么回事兒,你別看李臻那小子跟誰都好的很,可是真正讓他主動打聽的姑娘還真不多見,反正我是沒聽說過他跟誰打聽姑娘?!?/br> 搖了搖頭,謝嫮不想在聽謝韶說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對謝韶問道: “謝衡呢?李臻對謝衡的態度是不是好轉了很多???” 其實,謝嫮只是想問他倆搞在一起了沒有,偏偏在謝韶聽來,卻不是那個味道,嘴角揚起了一抹曖昧的微笑,說道: “哎,還說對人家沒意思,這就吃起醋來了。你放心吧。李臻那小子怎么會看得上謝衡那張苦瓜臉?晦氣都晦氣死了,全都是那丫頭死命的纏著他,到哪兒都能偶遇,偏偏人家比你聰明,姿態擺得很高,又不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不過,在我看來,肯定也是沒戲的?!?/br> 謝嫮嘴角勾起一抹笑,男怕纏娘,謝衡的手段只怕還沒有都用起來,等到全都用起來了,李臻就沒有招架能力,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再跟謝韶聊這些有的沒的了,謝嫮收拾收拾東西,就下了樓,坐上馬車,回到了云家。 ☆、第39章 等來佳音 回到云府之后,謝韶首先去了云氏那里,把京城的消息也告訴了她一些,但是沒敢和她說的太嚴重,只說二房不小心走了水,不過沒有人員傷亡,饒是這樣,云氏都聽得驚心動魄,三句話不離:你們爹爹沒事吧。 謝韶千萬保證爹爹沒事,云氏都成日心焦,總說要回京城,幸好十幾天后,謝靳親自寄了封信給云氏,信中把事情全都和云氏講解一番后,云氏這才放心下來。 店鋪在沈大郎的支持之下,順利的開了起來,取名多寳閣,由新科狀元親自提名做匾,從店鋪的開設到人工,讓謝韶和謝嫮徹底的見識了一番沈大的本事,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召集了十來個專事首飾打造的師傅,據說都是各地名家,專供謝嫮差遣,而在開店鋪之前,謝嫮就已經設計出了十幾份首飾的精細圖紙出來,她的畫工還不錯,將各種首飾的精細地方都能畫的惟妙惟肖,渡過了前幾日的磨合期,技師們就聯合打造出了一款謝嫮設計出來的蝶戀花簪,這種簪子比一般市場上的要輕薄,蝴蝶的翅膀極其靈動,以金為主,簪在發中,碟翼隨著行動而顫動,活靈活現,就真如一只金色的蝴蝶停留在發間那般。 如今市場上的首飾大多以用料為主,首飾的價值與用料的好壞成正比,對于設計這一塊很是薄弱,因為有很多天然的玉石,經過琢磨之后,價值反而沒有琢磨之前要高,所以,工匠制作的時候,難免會有所限制,而謝嫮則想稍稍避開這方面,將多寳閣打造成一個注重款式,注重工藝的珠寶店,而事實上,再之后的十幾年中,首飾也確實是按照這個走向走的,只不過,謝嫮讓這個走向提前了一些罷了。 首飾店剛開,謝嫮以為并不會有多少生意的,可是沒想到第一天就接到揚州城中不少官家內眷的生意,每家都來定幾套頭面,就夠多寳閣的工匠們日夜趕工的了。 而這番忙亂之下,得到的收益也是頗多的,開業之前,三人就訂下了如何分股,沈翕四分,謝韶和謝嫮各三分,對于這項分配,謝韶和謝嫮沒有任何異議,因為他們在經歷了開店的繁瑣之后,根本就覺得沈翕得四分太少了。因為如果不是他的話,從上到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運作。 這些訂貨與銷售的事情,謝嫮是不管的,生意多了,也只是增加了她和工匠師傅們的接觸機會,她這幾日都是沒日沒夜的在畫設計圖紙,只要眼睛一睜,手里就絕不停歇,日子過得豐富極了。不過這份辛苦也是值得的,因為首飾這一行的回報真的很大,當謝韶拿了兩個月的份例錢給謝嫮的時候,饒是謝嫮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一筆不小的額度嚇了一跳。至此繪圖起來,就更加用心細致了。 云騰和云袖有空也會去多寳閣幫忙,謝韶更是忙的不著家,云氏對于孩子們這樣的忙碌表示不解,她雖然知道兩個孩子在外開了一家店鋪,而她本身對開店鋪這件事并不是很反對,畢竟上一回就是因為阿瞳投資,韶兒行貨,賺了那么一大筆,讓謝靳成功的混入了吏部,雖然到現在她還沒有敢和夫君說那筆錢真正的來源,但是,云氏確實是體驗了一次有錢好辦事的感覺,自然不會反對了。 多寳閣開業之后,沈翕后來也來了兩三回,不過,坐坐就走了,謝韶對他感激至極,每每都說要留他喝酒,但沈翕都沒什么空閑,謝嫮面對他時依舊謹小慎微,沈翕給他留下了兩名掌柜,替謝韶和謝嫮打理店鋪的事,而后幾個月的時間,他都沒有再出現。 謝嫮過了十三歲的生辰,已經是十一月底,謝韶京城揚州兩頭跑,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個頭也長高了,變得黝黑健壯,幸好那張臉生的俊美,即便黑了些也不損他俊俏的本質,初九那天,謝韶從京城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說是羅大人因公失職,現已經被圣上撤離了京兆府,交由刑部審理,來年定罪,龍顏大怒之下,羅大人這回該是徹底完了。 “真是惡有惡報!老天開眼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痹剖险б宦犨@個消息,也是高興極了,她最近在和翟氏念經,出口就是佛號,手里也時常掛著個佛珠,她本就生的慈眉善目,如此看來,還真將佛家的慈悲喊出了幾分。 謝嫮聽到這個消息倒是不見多驚奇,而是對謝韶問道:“羅大人是犯了什么?” 因公失職……謝嫮回想上一世,羅大人似乎是得罪了什么權勢,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只不知這一世卻是為何了。 “羅大人被他從下的人檢舉告發他徇私枉法,收受賄賂,誤判冤案的事,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真不知道那個羅大人平日里說的那么道貌岸然,正直不阿,可是暗地里竟然做了那么多事,他那個從下把所有的證據全都羅列出來,包庇案件十三起,賄賂收受三十萬兩,判錯冤案七八件,證據是直接被送去刑部的,驚動了刑部尚書,又上表天聽,圣上震怒,當朝就讓人扒了羅大人的官服,扭送去了天牢?!?/br> 謝韶說的繪聲繪色,聽得云氏又是一陣解氣,謝嫮則垂下眼瞼思慮了一番,不想當著云氏的面說太多,等到謝韶對云氏稟報完了之后,謝嫮才把他喊去了院子里說話。 “你告訴我,羅大人這事兒,是不是咱爹的手筆?” 謝嫮直白的問話讓謝韶一奇,說道:“你這丫頭腦子怎么長的?怎么會懷疑到咱爹身上?” 見謝嫮疑惑的看著他,謝韶這才一拍大腿,嘿嘿一笑,輕聲說道:“不過這回你還真猜對了。爹雖然沒親口告訴我,不過多多少少我還是看了些在眼里的。羅大人那些證據全都是爹爹派人暗地里搜出來的,像京兆府那種地方,不管是誰做主事,都不可能干凈,多多少少總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判的案子,總會有人不服,爹這一年里,除了在吏部,幾乎從不著家,羅大人表面上看著檢點,其實暗地里一團糟,就是他自己本身也背著幾條人命,幸好莘娘沒嫁過去,你都不知道那羅大人有多惡心,他對女人……唉,這些事我就不和你這小姑娘說了,總之很惡心就對了!咱們莘娘嫁過去的話,那可就真等于把她放在火上烤了,肯定毀了!” 即便謝韶不說,謝嫮也明白他說的羅大人的事,上一世的謝莘可不就是毀了嗎?只不過,謝嫮對這件事竟然是他爹在里面推波助瀾表示了一些驚奇,不禁擔憂的說道: “爹爹做事穩妥自不必說,但這件事若是被人知曉了,怕也會難辭其咎,落人口實吧?!?/br> 謝韶對謝嫮搖搖手:“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咱爹爹從前那是沒入官場,如今入了,官場之事在他股掌之間,還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我聽說,爹爹來年就要擢升司正了。從四品。吏部尚書張慶光如今已經把爹爹當做他的左膀右臂,知己良朋,爹爹的手段在那兒,不會有事的?!?/br> “……” 聽了謝韶這些話,謝嫮也是覺得心情有點復雜,上一世她對謝靳的印象就停留在郁郁不得志這上面,無論他做什么,三房都會來打壓一番,偏偏又沒有人能拉他一把,以至于后來就病急亂投醫了。想來他從前也是不愿讓謝莘嫁給羅大人的,可是沒有其他路子,成日被三房打壓,只好用謝莘去搏一搏,卻是什么都沒博到,反而中了三房的計,把二房的名聲弄丟了,從此更加沒人愿意搭理他們了。 而這一世,謝靳早早的就入了官場,如今看來,他似乎天生就是混官場的料子,這一發現,讓謝嫮是又驚又喜。 十一月底,就連江南都裹上了一層白綃,嚴寒逼近。 謝靳風塵仆仆的從京城趕來了揚州,外祖云國章親自出門迎接了他,一年不見,謝靳周身的氣度已然非當年可比,更加沉穩,內斂,下顎留著一撮胡須,卻依舊俊彥不改。 云氏站在門前癡癡的看著他,謝靳給岳父行過了禮,就徑直走到了云氏身前,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 “夫人,我依約前來接你回家?!?/br> 只一句話,讓云氏當場就哭了出來,謝靳也不顧什么,將云氏擁入了懷,讓自己的大氈子裹住了云氏,兩人的甜蜜看的謝韶和謝嫮一陣rou麻,對視一眼,交換了一抹眼神。 幸好兩個久別的人還算知道分寸,也只是摟了摟就點到即止了,謝靳拉著云氏的手,進入內堂喝了杯茶,敬獻了禮物之后,也就不曾多多逗留,用過了午飯就提出告辭,因著進來朝廷事多,他又剛剛擢升從四品的吏部司正,手里有很多事宜等著處理,所以,并不能在揚州就留,接了云氏和謝嫮就要回京了。 謝嫮早就知道謝靳要來,并且不會久留,所以早早的也將多寳閣的事情安排好了,她所設計的圖紙足夠多寳閣用一陣子了。 她在揚州過的十分圓滿,也交到了云家的好些表兄弟,表姐妹,其中以云騰和云袖和她關系最好,與眾人一番依依惜別之后,謝嫮和云氏就坐上了馬車,隨謝靳和謝韶一同回去了京城。 ☆、第40章 回京事宜 緊趕慢趕,一家人從揚州到京城,總算是趕上了過年。 進入京城時還沒下雪,等到他們全都進了城,天空竟然開始洋洋灑灑的飄散下來雪花了,謝韶喊謝嫮看,謝嫮掀開了車簾子,饒有興趣的伸出一只手去等雪花,云氏也對闊別一年的京城很有興趣,竟然也破天荒的掀開了車簾一角,看了看街道。 從南直門走入,經過朱雀街右轉行一兩里路就到了歸義侯府,候在門外的只有花意和幾個二房的仆婢,全都探頭觀望著,看見馬隊之后,就趕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