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大中說的對,實際上也不對。 從前不知道男女之情是個什么滋味的他,往后也不會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滋味的他,是不明白相思當中的蹊蹺。 男女之間,只要牽扯上了那個“情”字,罵就是想……不想又怎么會罵呢。 好吧,好吧,別管是想還是罵,總歸是有人在惦記。 清醒的不得了的元亨,也在惦記著玉寶音。 想想也不知她走到了哪里,還要多久才能到祥來客棧,想快點見到她,又不想她很快來到這里。 他的矛盾,將他自己困擾的不行。 想的心疼,又偏偏不能自己跳出去。 過往的那些日子,他已經不想再提。 這個“過往”,不僅僅是他“失蹤”的這些時日,還有在長安的那些歲月。 愿賭服輸? 他可不是那么大氣度的人。 不過,時光總是能夠磨平很多東西,比如,人的脾性,還有人的戾氣。 他已不似幾月前的狂躁,頭疼也不是忍耐不了,可以治好他的頭疼藥,如今只缺一樣。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見她了。 但是目前,他還有想做的事情。 算算時間,大概也就是這幾日了。 *** 一個人若是體弱,什么鬼都敢上身。 同理,國弱也是如此。 大周并不是真正的弱國,可與大齊的那一戰,還是傷了些根本。 兩國劍拔弩張,各自征兵邊境,防備著對方。 再加上,蕭彌堅為了防范突厥,才將征發五萬百姓修建長城。東至黃河,南至勃出嶺,一共綿延七百里,就是元氏在位之時,也不曾有過如此的大動作。 出發點當然是好的,可占用的財力和人力,也是無法估量的。 就是這個時候,那廂西邊的吐渾,不知是抽了哪根筋,起兵攻打洪州。 蕭彌堅覺得洪州地廣人稀,不易堅守,便廢州退讓。 吐渾得寸進尺,再攻涼州,西邊告急。 還在六川的蕭景,還沒能抓住“刺殺”他的主謀,便接下了他爹的詔令,以主將之名,領兵八萬,趕赴涼州。 有外敵入侵,又不是像上次一樣,是他們主動攻打大齊,蕭景是沒辦法拒絕他爹的。 而那廂,早就拐道往西的玉寶音,將將好,就在涼州城內。 這是趕地早,不如趕得巧。 也是算得再準,也算不透天機。 ☆、1|00|于 玉寶音是個會相面的,許是昨晚上睡前沒有照過鏡子,實在是沒有算到,眼一閉再一睜,就被困在了涼州城。 那心情…就和吃了沒燒熟的東西是一樣一樣的…膈應。 吐渾人多,涼州城堅,這是沒個一兩月都分不出輸贏的節奏。 這……實在是太耽誤事。 玉寶音躺在旅店的床上,翻來覆去,又哀聲嘆氣。 除了能這樣,她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出城去。 就這樣躺個一兩月,會不會脫層皮? 玉寶音還在想這些無聊的事情,殊不知,能一直躺著也是一種奢望。 涼州已全城戒嚴,有兵衛正挨家挨戶搜索可疑之人,怕的是城中混進了吐渾的jian細。 玉寶音的煩悶很快就被一隊兵衛打斷了。 打頭的是涼州守將郝仁的兒子郝城,年歲不大,也就一十八歲。 軍功沒有,全指望著這一次能夠打退吐渾,立個頭等的軍功,在他老郝家的門楣上添把金光。 玉寶音就是被郝城的兵,趕到了旅店的大堂。 真的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心情已經非常不美妙,還要接受旁人翻來覆去的盤查,哇,好想翻臉有沒有! 慧春已經瞧出了歪著臉的玉寶音非常不對勁,給梁生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想法子打發了這些兵衛。 她一個女人,若是在這種時候顯得過于玲瓏,勢必要引起旁人的懷疑。 可梁生能有什么好法子!他就會使銀子,且這法子百用百靈,哪里想到會在個年輕后生跟前沒了效用呢! 郝城冷著臉將銀子摔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拔了劍,還大喝了一聲:“來人,將這些人綁起來?!?/br> 郝城真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沖動了很久,發誓得干出點兒成績來??伤H爹不讓他上城樓,說是郝家的兩個男人,絕對不能一同出現在城樓上,意思是有他親爹就沒他。 他的心里夠憋屈了,執行他親爹的命令前,還心想著,jian細傻啊,城都圍了還不跑?肯定是沒圍城之前就帶著打探來的消息,拍拍屁股沒帶走一粒塵埃。 誰曾想,還真讓他碰上了傻jian細。 趁著手底下人動手的功夫,郝城又將玉寶音一行打量。又心想了,呸!好好的大周人不當,偏去當吐渾的細作,這必須得千刀萬剮??! 一不小心,差點兒暴露了自己的小殘暴。 郝城瞧著面前的幾人,已經快速地將一個年歲不大的丫頭圍在了正中間,而后擺出了防御的陣勢,冷笑一聲道:“凡反抗者,直接斬殺?!?/br> 話音才落,一塊令牌就砸在了他的面門上,砸的他眼冒金花。 他看清了,將令牌砸到他臉上的就是那年歲不大,還一臉傲氣的死丫頭。 郝城怒了,都擼好了袖子準備自己上的。 有多事的兵衛拾了令牌,捧到了他的眼面前,想不看都不行??! 然后,他就看見了一個大大的“蕭”。 太叫人心煩了! 郝城的心頓時一沉,得,白挨砸了。 那令牌還是那年,玉寶音叫蕭南從蕭景那兒偷來,出長安城用的。 一直沒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今時今日,這個“蕭”字的意義更是非凡。玉寶音真不是想借勢欺人來著,她就是想安安靜靜地鬧心著。 那令牌的威力果然不小,郝城還在愣神,玉寶音從梁生的背后走了出來,徑直上了樓,無人敢攔就對了。 慧春是緊跟在她的后頭上樓的。 郝城起先是被令牌嚇住了,又被玉寶音目中無人的氣勢震撼了。眼見人都快走了個干凈,他一把拉住梁生問:“那位小姐是……” 梁生可還記得他摔了自己的銀子,一抽手,斜了他一眼,眼神中赤|裸|裸地寫著:嘿,就不告訴你!然后也走了。 郝城覺得自己出師不利,吩咐了兵衛守好旅店的前后左右門,拿上那令牌,拍著馬屁股,上城樓找他親爹去了。 親兒子和親爹見面之后的對話如下: “爹啊……” “你怎么來了?” “來給你送東西的?!?/br> “我不吃飯?!?/br> “那東西…爹你肯定啃不動……”說著,就雙手奉上令牌。 “這是什么?” “爹看它像什么?” “東西哪兒來的?” “咵……就砸臉上的?!?/br> 郝仁和他親兒子說話累了個半死,又問了幾句,越問越糊涂了,囑咐了副將鎮守城樓,他和他親兒子一塊兒,拍著馬屁股去見玉寶音。 玉寶音可不是他們想見就能見著的。 她想出城,又怕被吐渾人萬茅戳死,正煩著呢,當然是誰都不想見。 梁生就成了盡職盡責的門神。 郝氏父子被攔在了門外。 郝城指著他爹,怒道:“你可知他是誰?” 父子倆都長了一對兒細長眼、鷹鉤鼻。 梁生只瞧了他倆一眼,悶哼了一聲,表示對郝城侮辱了他的智商的抗議,還不忘不緊不慢地道:“你可知她是誰?” 說話的時候,指了指內里。 廢話,就是不知道才來的。 郝城想要硬闖,被郝仁攔住了。 只聽郝仁大聲道:“下官涼州守將郝仁,小兒魯莽,多有得罪,特來給貴人賠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