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謝建揚就道:“既如此,我們也不叨擾了,這就告辭?!?/br> “什么?這就完了?”張太夫人聽了兩段處置,都覺得還行,既然不必償命,這樣已經是很重的處置了,可是怎么這樣就完了? 謝建揚和謝建岳同時看向張太夫人,張太夫人道:“該處置的自然是要處置了,這是應該的,只是,你們家把我們家孩子嚇成這樣,就這樣當沒事人了不成?” 謝建揚隱約覺得張太夫人是想要說什么,張太夫人已經說了:“不說整萬的銀子抬來,頭面總得有兩副吧?” 謝建揚的一肚子火氣和心灰意冷都哭笑不得起來,道:“母親,不用這樣。我們其實也不必再有來往了?!?/br> 張太夫人道:“為什么不用?孩子也不能白嚇,你放心,我一分銀子也不要,都給孩子們?!?/br> 謝建岳也忙道:“不是誰要的事兒,只是用不著這樣?!?/br> 汪家長媳忙應道:“應該的應該的,明兒我就去府上,代母親和弟弟給夫人和兩位姑娘賠罪?!?/br> 謝建揚也無奈的很。 他也明白,張太夫人表現的再強硬再無賴,對自己同意殺孫女的事都是有些心虛的,知道是對不起孫女。他也看明白了,在張太夫人心里,別說用隔代的孫女去換三弟是值得的,就是她自己,為了保護三弟,甚至寧愿自己背上主使殺孫女的罪名。 面對汪老太太的威脅,咬牙認了下來。 看的明白,謝建揚就更加心灰意冷,他知道,如果遇到同樣的利益沖突,張太夫人依然會選擇保護她的兒子,不管犧牲誰。 再是無奈,再是不情愿,她的選擇都不會變。 甚至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表現出來了一點覺得對不起孫女的意思。謝建揚最終也只是嘆口氣,走了出去。 謝府這會兒正熱鬧著呢,一家子都坐在正廳里,圍著脫險回來的三人。謝紈紈早就把這事兒說與鄧夫人與謝玲玲了,如今也都照著齊鴻飛那個話說的,眾女眷直念阿彌陀佛,當然也有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些話。 秦夫人眼睛哭的有點腫著,拉著謝紈紈看了又看,謝昭昭也拉著jiejie的手不肯放,謝萱萱吊著鄧夫人的脖子,到這會兒還在一抽一抽的,止不住哭。 謝玲玲只得幫著哄。 吳夫人還打發廚下做了糖水雞蛋來大家壓驚。 坐了一陣子,吳夫人笑道:“今兒真是萬幸,不過這會兒也好早晚了,二嫂與大姑娘、二姑娘本就出門一日,回來又受了驚嚇,只怕也倦了,不如早些歇著才是?!?/br> 謝紈紈笑道:“我們倒還好,倒是母親并嬸娘meimei們被嚇到了,我們也只是聽外頭大爺說這事兒,有些后怕罷了。不過嬸娘說的也是,時辰不早了,不說我們,至少萱萱該睡了?!?/br> 謝萱萱吃了小半個雞蛋,喝了糖水,倒也不哭了,就是聲音還有點兒哭音,大聲說:“萱萱跟娘睡!” 鄧夫人劫后余生,又看到小女兒給嚇成了這樣,又是驚懼又是心疼,連忙道:“好好好,跟娘睡?!?/br> 眾人說笑兩句,自然也就散了。 走了兩步,謝昭昭抓著謝紈紈的一只手指頭,小小聲說:“我也跟jiejie睡?!?/br> 她的小胖臉看起來有點兒緊張,謝紈紈想了想,對秦夫人道:“meimei嚇著了,我帶她去外頭住兩天罷了?!?/br> 秦夫人也應了。 謝紈紈剛走到二門上,正好謝家去汪家的幾人回來了,碰了個對臉,謝紈紈看到張太夫人,張太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她。 謝紈紈只頓了頓,然后一言不發,擦身而過,徑直上了馬車,倒是張太夫人看起來有點兒不自在,大約不管她以前多么強硬不顧一切,這會兒看到孫女,還是心虛的。 是以對孫女的這樣無理,她居然罕見的沒有出聲。 謝建揚看在眼里,心里也是說不清的滋味,他再堅定的護著女兒,對抗母親,可張太夫人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這樣祖孫對峙的場面,謝建揚不僅百感交集,也十分難受。 但謝紈紈并不是真的謝紈紈,是以她對張太夫人并沒有該有的那種感情,沒有謝建揚那種百感交集,她的心里對張太夫人只有厭惡之情,連憤恨都沒有,只有厭惡。 是那種恨不得這一輩子也不要見到她,不要有來往,甚至最好沒有任何人在自己跟前提到她的那種厭惡。 恨一個人需要力氣,她才不想為張太夫人費力呢。 這會兒坐在車上,謝紈紈滿心里想著的是葉少鈞那邊的事,雖然葉少鈞并沒有跟她說下一步怎么走,可謝紈紈很明白葉少鈞這個人,知道他絕不會叫她失望,而且在葉少鈞送她們回府后,兩人曾有幾句話的簡單交談。 “這是一個好機會?!?/br> “我會用的?!?/br> “看,果然有好處吧?” “這種好處,不要更好?!?/br>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這一次,謝紈紈終于問了出來。 “這種十拿九穩的事,為什么不要?” “怕你出事?!?/br> 直到這會兒,謝紈紈還覺得那糖水雞蛋沒消化呢,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桂花蜜,甜成這樣。 ☆、第55章 一家子鬧騰了這整三兩個時辰,吳夫人回到自己那小院子的時候,已經過了亥時了??墒菂欠蛉司褶绒?,眼睛發亮,看不出絲毫倦意。 跟在她身邊的楊嬤嬤是她從娘家陪嫁過來的陪房,自小兒就伺候她的,很明白她的,陪著她去看了一看熟睡的兒子的謝瑞玨,也沒勸她去睡,倒是笑道:“今兒這事,古怪著呢?!?/br> “可不是!”吳夫人笑道:“老爺呢?還沒過來呢?” “老爺先前在外頭書房讀書,后來出事了,聽說侯爺書房鬧的厲害,也就在外頭等著,大老爺二老爺出去了,老爺才進去伺候侯爺呢?!睏顙邒呙氐?。 吳夫人道:“打發藕花在拐角廊上點起小爐子煮些酒釀湯團,預備老爺回來用,這會兒大伯大姑娘都出去了,老爺只怕也該回來了?!?/br> 五房是庶子,虧的姨娘去的早,這五老爺總算平平安安長大了,只是侯府本來就敗落,就是前頭幾個張太夫人養的嫡子都不過那樣,五房自然就更差了一層了,四房五房成親的時候,張太夫人說沒屋子了,兩房連單獨的院子都沒有,到如今還一齊擠在這個小院子里,只隔了一道月洞門。 楊嬤嬤果然出去吩咐了一聲,回轉身來,一邊拿著鞋底納著,一邊笑道:“老爺在那頭,不過隔著一堵墻,定然聽的明白的很?!?/br> 吳夫人笑道:“就是不聽到什么,難道還看不懂么?這事兒里頭古怪著呢,什么齊將軍湊巧用了咱們家的馬車,不過是說來遮掩的,葉家齊家是什么樣的人家?人家沒有馬車用要用咱們家的那點兒破爛?” 楊嬤嬤道:“這有什么好遮掩的?難道被壞人算計了,還要替壞人遮掩,怕她沒面子不成?” 吳夫人笑道:“這事兒可不是這樣簡單,你想想,有些人為什么要動大姑娘?一個姑娘罷了,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得罪了誰叫人下這樣毒手?歸根結底不過是大姑娘高攀了這門親事罷了?!?/br> 她一整晚都處于一種強烈的驚訝和壓抑的興奮當中,茶都顧著喝兩口,這會兒才覺得口干舌燥,連忙倒了桌上茶喝了,才又道:“這門親事,葉大爺是什么人?真能情愿?你忘了,當初定了親,葉大爺可沒上過門,咱們連他的模樣兒都不知道,可為什么今兒突然他又去了皇覺寺見大姑娘?齊將軍又怎么來借車了?這里頭沒一件事說的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