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謝元景先是狂怒,見那喬氏不看他,他絕望地哼哼了起來,只是,那喬氏依舊無動于衷,把刀滑行了他的前胸。 “嗚……”謝元景哭泣著,哀求地看著她,在綁帶后面一聲一聲叫著,“春詩,春詩……” 春詩,饒了他罷。 只是喬氏沒理會他,她都想起來了。 她專心地把謝元景前胸解了開來,把刀伸向了他的胸部。 他割了她的,不讓她喂她的孩子的奶,她便也割了他的。 鮮血很快就在她白胖的手上漫開成了血花。 這廂,沒料如此血腥的謝慧齊輕皺了眉頭。 “夫人,”綠姑姑有些憂心地叫了她一聲,“要不……” 謝慧齊沒出聲。 小綠擔心地朝她麥jiejie看去,這事是不是得止了?國公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小麥也皺了眉。 “謝元景也這般對待過她罷?”突然,夫人開了口。 “奴婢猜也是這般?!毙←溭s緊回道。 “嗯?!敝x慧齊沒再出聲,也沒制止。 等到謝元景的前胸全是血,喬氏把放在了她邊的油倒在了他的手上,拿起火折子的時候,謝元景即便是嘴里綁著布,也能聽到他駭怕到極點的絕望呼叫。 那斗大的喘氣聲里,帶著死亡的氣息。 喬氏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謝元景的下半身濕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惡臭的味道。 謝慧齊終是看不下去了,她站了起來快步出了門。 喬氏給謝元景留了一口氣。 這里的人說他死不得,那她就留她一口氣。 被那個幫她的姑娘帶出門后,她的頭也還是沒有抬起,死氣沉沉地對她道,“我想見一見你們夫人?!?/br> 麥姑姑看了眼她,沉默了一會道,“你等著?!?/br> 說著就去稟報了。 她不知道她們夫人還想不想見這個老婦。 謝慧齊聽到稟報,自嘲一笑點了頭。 見,怎么不見?她給了喬氏選擇,不是真幫她報仇的。 喬氏很快到了她的跟前,一見到她就抬起了頭,木然地對她道,“我不知道謝元景的事,幫不了你什么?!?/br> 看來腦子還是管用的,知道她的用意,謝慧齊點點頭,“行?!?/br> “我欠你的,”喬氏又木木地道,“我會還你?!?/br> 謝慧齊是真的笑了起來了,她搖著頭失笑道,“算了,就當剛才是還我了?!?/br> 她本來也是想讓謝元景不好過。 “不能算,”喬氏這次彎了腰,躬了身,“我會還的?!?/br> 說著,她轉過身,又慢吞吞地往門外挪去了。 謝慧齊看著她臃腫又遲滯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來。 “算了,算了?!彼?。 “去幫她安排個地方呆著去罷?!敝x慧齊最后還是不忍心,轉頭對身邊的小綠道。 “是?!本G姑姑福了福身。 但沒多久,尾隨喬氏而去的小綠回來對謝慧齊搖了頭,“夫人,那位謝夫人非要回去?!?/br> “非要回去?” 那廂喬氏給小麥看了她的身體,跟小麥木木地道,“你跟你們夫人說,她的好意我領了,我是要回去的,那里還有一個這樣對我的人還沒得到報應?!?/br> 說著她陰陰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就如同報喪的烏鴉一般,“報應?!?/br> 她會讓那個女人得到報應的。 謝元景沒了,她看還有誰能幫她撐腰。 齊君昀回來聽下人說道了今日發生的事,便去了夫人所在的藏經閣樓頂,看到了她抱著女兒在窗口迎著風坐著,夜起的寒風吹亂了她未梳起的長發,黑發在風中狂舞…… 風太大了。 齊君昀走了過去,把窗子關起。 “阿父?!饼R奚在母親的懷里抬起了頭,輕聲地叫他一聲。 齊君昀摸著女兒的小腦袋,眼睛卻定定地放在了她的臉上。 謝慧齊也抬起頭,看著她今生最愛的人,看著他眼睛里倒映著她的臉,她慢慢地翹起了嘴角,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然后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微笑的樣子。 她嘴角的笑意因這張笑臉更深了起來。 “哥哥,你回來了啊……”她終于張了口,聲音近乎嘆息。 他回來了,只要他能回來,回到她和孩子們的身邊就好,為此,她就是化身為魔又如何? “怎么了?”下人點亮了油燈,齊君昀看著燈下的那張美人臉,彎下腰,當著女兒的面在她冰冷的嘴角落下了一吻,輕輕地,安撫著她地道,“我不在,又有誰欺負你了?” 因這話,謝慧齊揚起聲音咯咯地笑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她的笑臉里沒有絲毫陰霾,那一笑就如雨天晴光突現,驚艷了他的眼。 她揚起頭朝他笑的模樣,美到她就是睡在他的身邊,他也時常在夢里要再次夢見——他也至死都記得就在那寒風狂舞的冬夜,那一串在他耳邊響起的笑聲。 ☆、第254章 當夜齊君昀去看了謝元景一眼,沒半會就回來了。 冬夜太冷,他一回來謝慧齊就拉他去泡了個熱水澡,把他洗得熱熱騰騰出來,又泡了杯安神茶塞到他手里,她則跪坐在他身后給他擦著濕發。 “這外面冷得太難受了,明個兒你出去給你燒個炭屜帶著?!?/br> “明日不出門?!饼R君昀閉著雙止養神道。 “那正好,能陪我一日?!敝x慧齊低頭在他頸邊輕落了一吻。 齊君昀閉著雙目回頭,與她緊貼著臉輕磨了幾下,嘴里道,“過完年,咱們去櫟武?!?/br> “嗯?!敝x慧齊沒先問為何要去。 “慧慧……”齊君昀回過頭,這次他睜開了眼,掀開茶杯喝了口茶道,“你對張異怎么看?” “他啊……”這是他第一次提起張異,謝慧齊想了想道,“他是個好臣子,于國有功不假,對你也忠心,如果他有瞞你什么事的話,你也別去當回事,誰沒有私心?他護著他那兩個兒子那也是他為父之責?!?/br> 張異在官場里打滾了一輩子,江南異動他豈能不知?沒給他們提醒,怕也是因那兩個兒子不爭氣,被人cao控住了罷? 他算是被兒子們坑了,只可憐了他的女兒們,最終成了他成全兒子的犧牲品。 只是誰人沒有私心,誰的心不偏?謝慧齊自問她也知人性善惡,看事情也要比一般人看得透一些,但她的感情也不過是在世這間所有的常理之間,如同她為了家族和女兒那不可知的以后,不讓女兒靠近那個可能會給予她這世上最好的感情的表哥。 也許女兒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遇到比他更會喜歡她的人了,可就是明明知道,她也還是為了一己之私把他們隔得遠遠的,哪怕那個孩子一個人在京中獨立撐著他們,護著他們國公爺的安危和權力。 瞧,人性就是這么自私。 謝慧齊不想讓她家國公爺去怪罪張異,張異這么些年把江南治理得很好,他做出了了不起的政績,無形中救了許多的黎民百姓,有江山社稷有功,不應該著著那點過就得被推到清算。 別人可以這樣做,江南的那些官員可以把他推出來送死,但她家國公爺不能,也沒必要。 他終歸是主子,當主子的本來就要承擔得多。 “哼?!饼R君昀聞言淡然哼笑了一聲,張異啊張異…… 他剛知道消息的那一會,居然是還想著為他討一個公道,張異也是好本事,讓他信他信到了那時。 江南上下聯成了一氣,一點風都沒透出來,張異這私心也私得太大了。 他一生左右逢源,比誰都知道怎么當官,居然敗在了兩個敗家子手里,辛勞了半生,就落了這么個下場。 齊君昀確也不想再去計較這么多年他在張異身上花的心血了。 夜深了,齊君昀把妻子抱在懷里,閉著眼睛想著江南的處置一夜未眠,偶爾覺察到她在懷中蠕動,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腰。 等到清晨他也累了,他想這世上也只有她不會讓他失望了。 她也不忍。 她心里只有他一個人。 謝元景幾日沒回去,梧州的大小官員也沒一個上門來,謝慧齊等了幾日都沒等到像謝元景跟何詠那樣的人物,倒覺得“熱鬧”沒兩天的日子有些空了。 她不是個很喜歡主動出擊的人,可能還是骨子里有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過,也是因為還沒到非要動手的時候。 二郎帶著的人馬還沒過來,她也不想拿己身涉險。 她也不是怕死,只是折在江南這些人的手里,她還真會死不瞑目。 外面的人沒動靜,她也不動如山,齊國公更如是,隔三差五出去走一遭,不過,他也不再接見任何官員了,說是要靜心祭拜先帝。 天清觀占地廣袤,沒有了那些官員坐著轎子騎著馬過來拜訪也是冷清了不少。 江南是要比北方多些生氣,即便是野草也要比北方長得好些,只是到了凋零的季節,枯敗的草木也會多增幾分蕭瑟。 這就是名揚天下的江南,謝慧齊在梧州住了大半個月后,心道這就是異鄉的感覺,寒風打在身上不僅刺骨,連心都要容易更冰冷一些。 她覺得這冷她都捱不住,便又讓管事的去丈夫找好的扎營處多送了些精煤,又給這五千精兵臨時多加了一身的棉衣。 她心中算著一本本的帳,下面的人卻忙得腳打顫,連齊奚也因要過問定篤的事情太多,不再坐于母親膝下,而是帶著管事們日日忙于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