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是什么感覺？”

    他低頭看她，眸光很深，說：“軟?！?/br>
    “軟？”

    “嗯，很軟?！?/br>
    “里邊軟么？”

    “哪兒都軟?！彼┥?。

    她微微皺眉，極輕地“哦”一聲。

    他托住她，把她抱起來坐著，說：“脾氣硬，身體卻很軟?！?/br>
    “哦，”她面頰潮紅，額頭冒汗，摟住他的脖子，輕動著跟上他。

    “我呢？”

    “好硬?！彼p笑，因氣息不穩，聽著竟有些嬌憨。

    “但心里很軟?！彼f。

    她越來越熱，眼睛濕潤。

    他開始用力，堆砌良久的感覺在一瞬間爆發。

    ……

    “唔……”她弓起身子，纏緊他。

    她沒再壓抑，每一絲呻吟與喘息都落入他耳里。身體里所有最真實的愿想都在這一夜得到宣泄，不可言說。

    程迦聽見自己的聲音，輕柔，婉轉，絲絲入骨，她在自己的聲音里思緒迷蒙。

    周圍的一切模糊成了背景：

    窗外噪雜的人聲，歌聲，車輛聲；

    彌漫進屋的啤酒香，燒烤香，床上的樟腦香，洗衣粉香；

    百葉窗里偶爾閃過的摩托車燈光；

    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像沉進溫熱的水里；

    只有持續不斷的燥熱和肌膚相親的黏膩；

    只有簡陋的房間里，干燥的被汗液濡濕的床單……

    只有他在她耳邊喘息時說的那句：

    “程迦，你高潮時的叫床聲，像小貓一樣?！?/br>
    夜深了，窗外的聲音漸漸消散，偶有幾個路人走過，說話聲像夜里的竊竊私語。

    街上的味道也消散，只剩房間里歡愛過后的香味。

    懷里的女人睡著了，睡顏安靜，竟有些脆弱。她側著身子，手還摟著他的腰。

    彭野看了她很久，樓下有女孩走過，輕輕哼唱著那首未完的歌：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這月兒仍然是不開口

    提琴獨奏獨奏著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牽掛我的渴望自此以后”

    彭野欺身過去，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幾小時前，小賣部門口，

    站街女攔住男人的去路，嬌俏地問：“先生，需要我陪嗎？”

    男人笑了笑，說：“你看那邊那個……對，抽煙的女人……那是我妻子?！?/br>
    ☆、第46章 chapter46

    r46

    天空湛藍如洗，高原上的風追著越野車呼嘯。

    程迦抱著相機蜷在副駕駛上，望著窗外綿延無邊的陽光。

    公路上有來往車輛，不像之前荒無人煙。一路過來，兩人都沒講話，像陌生人。他是隊長，她是攝影師。

    十點半左右，彭野開口說：“快到了?！?/br>
    程迦回過頭來，“哦”一聲，然后無話可講。

    又過了一會兒，程迦問：“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是站里的人么？”

    “一隊的德吉隊長，問有沒有找到相機，什么時候回去?！?/br>
    “我聽你說過這個名字，你叫他大哥？”

    “我剛來那會兒，跟在他隊里?！?/br>
    “嗯?！阍谶@兒干多少年了？”

    “11……快12年了?！迸硪安唤浺獠[了瞇眼睛，一時有些恍然。

    程迦看著他的側臉，說：“我不問，你自己都沒察覺么？”

    “沒想一待這么久?！彼猿八频男π?，“你說得對，我真老了?！?/br>
    “三十四歲老什么？”程迦淡淡皺眉，“北上廣那些地方，大把的人到了這個年紀，成家立業兩邊都沒沾上。不過是……

    你最好的年紀都守著無人區了?！?/br>
    “沒什么好不好?！迸硪罢f，“活著的年紀，都是好的。不管你在哪兒，在干什么?！?/br>
    程迦沉默了，望向前方無盡的道路。

    彭野：“站里的人都在等你，準備給你接風?！?/br>
    “我來一趟，專讓你們破費?！?/br>
    彭野淡笑：“沒，也就是食堂不做快餐，做頓正經的飯菜?！?/br>
    程迦“哦”一聲。

    前方出現磚紅色的保護站院子，樸實簡陋的平房孤零零豎在高原上。有個人影看見他們的車，招一下手，趕快跑進去。

    彭野：“都想見你，昨天就巴巴望著?！?/br>
    “為什么？”

    “你要做的事，大伙兒很感激?！?/br>
    “你們把我想得太好了?！背体葻o意識摳一下相機，說，“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br>
    彭野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道：“不管怎樣，你來了?！?/br>
    他打一下方向盤，汽車偏離公路，下到保護站門口停下來。

    還沒下車，一群人從站內涌出，走在前邊的男子四五十歲左右，濃眉黑發，高高的額頭黝黑發亮，個頭中等，身材敦實。

    彭野看了程迦一眼，她便明白那是德吉。

    德吉面相很兇，笑容卻樸實，他和程迦握了握手：“站長去外地開會，委托我接待你?！?/br>
    程迦平靜地頷了頷首，說：“給你們添麻煩了?！?/br>
    德吉笑得淳樸，道：“我們都盼著你來?！?/br>
    彭野說：“程迦，在這兒別太客氣?！?/br>
    “對，別客氣。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地方小，但咱盡力滿足?！钡录皇菚v場面話的人，聊了幾句就給程迦介紹站里的工作人員。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程迦身上，好奇，歡喜，卻又靦腆。

    程迦也不會熱情地說客套話，介紹完，眼瞅要尷尬，彭野說：“都別站這兒，先進去吧。讓她看看住的地兒?！?/br>
    進站時，程迦小聲問：“德吉大隊長在這兒待多久了？”

    彭野說：“從15歲開始，四十年了。還沒保護站的時候，他就跟著志愿隊?！?/br>
    程迦：“都沒想過退么？”

    “想過萬把遍?！?/br>
    “那怎么……”

    “總想著抓到哪個團伙就不干了，就卸下責任，但……”

    程迦接話：“但新的團伙出來，就想著再把這個解決了，這是最后一個?！?/br>
    彭野淡淡一笑：“永遠都有新的最后一個。一晃，就四十多年了?！?/br>
    程迦抬頭看他：“你也是這樣，一晃十二年么？”

    彭野一時無言。當年他來的時候，以為兩三年就會離開，沒想這個地兒，離不開。

    彭野把程迦帶去住的地方，一條狹窄的長走廊，兩邊是宿舍。

    彭野說：“實在沒多余的地方，你將就幾天?！?/br>
    程迦說：“沒事兒?！?/br>
    開門進去，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擺著簡單的桌椅板凳，角落一架高低床。程迦的相機箱子和電腦包規整地擺在桌子上，和別人的鏡子洗漱用品在一起。

    程迦問：“你們這兒還有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