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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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后?!?/br> “那……來看看我唄?!?/br> 彭野剛要說話,手機震了一下。 “掛了,先接個電話?!?/br> 是十六打來的。 “七哥,怎么樣?單獨問她有沒有問出啥線索來?” “沒有?!?/br> 十六忍了忍,說:“干脆交給警察吧,把她帶去局子里審問審問?!?/br> 彭野回答了兩個字。 程迦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氣溫上升了,越走越躁。 快十點的時候,她返回客棧。 可一進門她就有種詭異的感覺,有人進過她的房間,翻過她的東西。 雖然床單被子行李箱相機箱都和她出門時一樣整齊,但她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行李箱的拉鏈留在箱子的正中央,和她出門時一樣,但拉鏈是偏左的,而非偏右;打開箱子一看,衣服一卷卷擺放整齊,但她卷衣服會留下棱角;相機箱子也是,裝鏡頭和機身的黑袋子擺放順序是對的,可袋口繩子的打結方式不對。 程迦黑著臉靜了十幾秒,抽了根煙。 抽完她收拾了東西下樓。 退房時,程迦隨意問老板娘:“今天生意怎么樣?有沒有客人入???” 老板娘嘆氣:“不好,這地本來就偏僻,沒啥游客,今天一個客人也沒有。再說店里出了那事兒(死人),壞事傳千里,我這店只怕過不了幾天要關門?!?/br> “哦,”程迦敷衍地安慰了幾句,又問,“為什么說壞事傳千里?昨天那隊人又來調查了?” “呵!”老板娘哼一聲,明顯不想提這糟心事。 程迦心里有譜了。她退了房,提了車,出發了。 下次見到那個男人,她得親自扇他幾巴掌。 程迦想。 ☆、chapter 7 chapter 7 程迦的車行走在蒼茫遼闊的荒原上,幾百公里,不見人煙。只有成群的藏野驢毛毛躁躁地跑過。 枯草遍生的荒原像一張金色的地毯,延綿無邊際。大風吹過,像波光粼粼的金子的湖?;脑M頭是銀灰色的山脈,頭頂是藍得像海洋一樣的天空,藍得鋪天蓋地,沁人心脾。 程迦的車在藍天和金草地上蕩漾,她打開窗戶吹風,抬頭看見高高的藍天,鷹在盤旋。 她仰望天空,不看前路。 忽然經過一段坑坑洼洼碎石遍布的路,車哐當著晃動幾下,熄火了。 程迦試著發動幾次,可這車掙扎數次后,徹底廢了。她想過這車會爛,但沒想到爛得這么快,這么徹底。 程迦打開車門,落腳走到金黃的枯草地上,前后望,藍天荒草無人煙。 她索性倒在金色的草地里曬太陽,閉上眼睛,陽光把她的世界染成紅色。 只有風在吹。 世界安靜極了,蒼茫,盛大。蘊藏著澎湃的力量。 枯草叢生的大地,溫暖,溫柔,像人的rou體。 她突然,就有種想zuoai的沖動。 陽光溫暖,枯草清香。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遠處的車輪聲把她驚醒。她胸口輕輕起伏著,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天空看了一會兒,眼底沒有情緒。 枯草被她滾得亂七八糟。 她做了個模糊的夢?;蛟S最近生活太無聊,所以她時而想起那個眼帶警告的男人。 她起身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側頭看,來的是一輛墨綠色的吉普車,和她的車同系列,但要高幾個級別。 車近了,停下,一個嬉皮士打扮的墨鏡男探出頭來,打招呼:“嘿,車拋錨了?” “估計是廢了?!背体日f。 “我幫你看看吧?!辨移な糠浅崆橛押?,準備要下車,副駕駛上的年輕女孩拖著他手不放,看上去不情愿幫忙。 嬉皮士和她說了幾句,下了車,沖程迦笑:“出門在外就得互相關照不是?!?/br> 程迦淡淡地說:“謝了?!?/br> 年輕人拿了工具給她的車做檢查。他女朋友,也就是煙熏妝涂得跟熊貓眼一樣的女孩跟著下了車,在旁邊走來走去,目光落在程迦車內的黑箱子上。 嬉皮士問:“你出門帶這么多東西???” 程迦說:“來工作的,得帶著工具?!?/br> 嬉皮士“哦”一聲,一邊修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程迦聊天, “小姐,你干什么工作的啊,怎么一個人跑來無人區?” “獸醫?!背体确址昼娙鲋e不帶臉紅。 原因很簡單,她厭煩了對方知道她是攝影師后那些千篇一律的追根究底的問題。 “獸醫?”嬉皮士瞪大眼睛。 程迦觀察著他的表情,說:“算是野生動物醫生?!?/br> “專門給野生動物治???” “嗯?!?/br> “治過大象沒?” “給大象打點滴得用礦泉水桶那么大的容器?!背体扔幸荒暝诜侵?,和一個黑人野生動物醫生同行,所以了解。 “獅子豹子呢?” “注射得用槍射擊,或者先麻醉?!?/br> “小姐,你哪兒的人???” “上海?!?/br> “你一個人出來真有勇氣啊?!?/br> 程迦:“……” 嬉皮士是個話癆,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他還在問:“你最喜歡什么動物???” 程迦說:“車修不好就算了,放那兒吧?!?/br> 嬉皮士也放棄了:“呃,這車是修不好了。要不……你去哪兒,我們把你捎上?!?/br> 他女朋友熊貓眼不樂意了,抱怨:“你問我意見沒?咱車后邊放著我東西呢,擠壞了怎么辦?” 程迦沒打算跟他們走,說:“不用,過會兒我打救援電話?!?/br> 嬉皮士連連說抱歉,被女朋友拖著上了車。他開著車,探出車窗和她揮手: “姑娘,咱后會有期??!” 年輕人爽朗友善的道別還在高原上回蕩,程迦卻很快聞出了不對勁,汽油味?! 附近有汽油味。 程迦繞著車走一圈,順著幾滴油漬找,打開油箱一看,呵,鑿了個洞,加滿一整箱的汽油給偷得一干二凈。 程迦笑出一聲,抬頭看,那兩個小青年早已溜之大吉。 她并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坐下來靠在車身上,摸出煙來抽。 風一直在吹,草一直在晃動。 世界很空曠,她什么也沒想,手搭在腿上,彈煙灰。抽完了,她把煙頭摁進地里掐滅,狠狠摁了好幾下,手指沾了泥;又擰了瓶水澆上去。 她無事可做,看著四周,坐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蒼茫感。 這時,車后響起輕輕的腳步聲,野草窸窸窣窣,輕而唐突,不是人。 程迦回頭,就見車那邊一只小藏羚探出頭來,它看到程迦,才邁出的前蹄往后縮了縮,遲疑半刻,還是走出來了。 小家伙估計還沒見過人類,不知道危險。 小藏羚是毛茸茸的淡黃色,小小的耳朵在風里轉轉。它眼珠子黑溜溜的,警惕又好奇,瞅著程迦看,像天真的孩童。 程迦屏住呼吸,連眼珠都不轉。 小藏羚猶猶豫豫地靠近,走到離程迦幾米遠的地方。礦泉水瓶倒了,水溢出來,淌到草叢里。它低頭去舔溢出來的水,舔一口,抬頭看看,又繼續舔。 小屁股上,短短的尾巴擺了一下。 程迦不想嚇走它,甚至打消了用相機拍下這珍貴時刻的想法。 但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安詳,小藏羚一驚,撒腿就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程迦拿起手機,是陌生的號碼。 “喂?” “程迦,你是不是拉黑我電話了?”是方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