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當眾人再一次安靜下來以后,韋達讓華人們靠后站成一個圈;而意國人們則或站或坐在華人們圍起來的圈子里。 一個半老的女護士示意魏彥洲卷起袖子,魏彥洲照辦了。 很快,女護士就替魏彥洲抽了血。 韋文庭也很坦然地任由女護士為自己采了血…… 接下來,公證處的人和鑒定所的人一起將兩人的血樣貼好了標簽并封存。 然后,一個公證處的人站在小高腳桌前,手里按著一本什么書,另一只手舉了起來,嗚哩哇啦地說了一通意國語;這人講完了以后,又換另外一個人,也是同樣的動作…… 許佳期聽不懂意國語,但大約也猜到這些人可能是在宣誓;先是公證處的人宣誓,然后又換見證人宣誓什么的。 完事了以后,一眾意國人率先離開了房間。 韋文庭看著面色各異,居心各異的族人們,冷冷地說道,“威廉和他的妻子會暫時住下來,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兒子,從今天起,他都是我最尊貴客人,還請各位……多多擔待!” 其實對“威廉”這個人的存在,一開始族中長老們都覺得這大約是族中某些有心人搞出來的;可直到今天,當他們親眼見到了“威廉”之后,之前盤旋在心頭的疑慮早已消失! 在場的部分長老們,大多數都是輔佐過韋氏兩代家主的人;此刻見了魏彥洲的相貌氣質與前兩位家主幾乎無二,心里早就已經信了…… 再加上當代家主發了話,眾人的神色都緩和了很多,紛紛應了一聲“是”。 韋文庭道,“今天叨擾大家了!文軒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眾人又應了一聲“是”,然后又朝魏彥洲和許佳期點頭示了意,這才離開了韋文庭的房間。 許佳期好奇地打量著留下來的那個人。 這人就是方才那位,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的混血兒。 其實一路行來,許佳期對韋氏這個大家族已經有了些膚淺的了解。 韋氏企業是意國的大企業,但可以從這間古堡看得出,幾代家主應該都十分注意保留z國的傳統文化。 那個這個名字叫做“文軒”的混血兒,是不是就是韋文庭同父異母的弟弟???在這樣注重傳統文化的大家族里,這個“文軒”的存在不得不讓人側目 她果然聽到韋文庭對魏彥洲說道,“文軒是你二叔,我生病以來,都由他掌管公司事務……文軒啊,你也來認識一下你侄兒和侄媳婦……這是威廉,他的中文名字是彥洲,這是他太太,叫做佳期,以后你可得替我好好照看他們……” 韋文軒一張口就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威廉,歡迎你回來?!?/br> 跟著,他又和許佳期打招呼,“……見到你很高興,要是你覺得悶了,可以去找你嬸嬸聊聊天逛逛街什么的?!?/br> 等弟弟跟兒子兒媳打完招呼之后,韋文庭才和顏悅色地對小夫妻倆說道,“你們一路辛苦,先跟著阿達回房間休息一下……阿達,這幾天你手頭上的事情都放一放,好好照顧威廉和佳期……對了,他倆就住在我這兒,前兩天我已經吩咐人把房間收拾好了……” 也不知為什么,韋文軒一聽說魏彥洲夫婦要跟韋文庭住在一起,臉色就是一變! 韋達則不動聲色的用飽含蔑視地眼光瞥了韋文軒一眼,應了一聲“是”,然后帶著魏彥洲和許佳期離開了。 而就在許佳期在離開房間的那一瞬間,隱約聽到韋文庭壓低了聲音說道,“文軒,既然威廉已經回來了,你也應該……” 她腳步一頓,然后又急急地朝前追去。 ☆、64|第 64 章 韋達帶著魏彥洲和許佳期離開了韋文庭的臥室。 拐了一個彎,又走過一道長長的,半封閉式的花園走廊,這才總算到了韋文庭特別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韋達為他們推開了門,道,“待會兒我讓我妻子過來陪少夫人,您二位先歇一會兒?!?/br> 魏彥洲有些心神不寧的,許佳期則微笑著朝韋達點點頭,送走了他。 許佳期關上了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哎,你二叔怎么是外國人啊……”她一邊在房間里到處翻找,一邊嘮嘮叨叨地說道,“我看著這里的工作人員都穿著唐裝,你看這里的裝修也這么古典,我想啊,這里的人肯定很維護傳統??!那為什么你二叔會是混血兒……” “你在找什么呢?”魏彥洲皺著眉頭問道。 許佳期答道,“找家居服和拖鞋……咱們走得太急,什么也沒帶……對了,我們的銀*行卡可以直接在這邊消費提款嘛?” 話音未落,就有人輕輕叩響了房門。 許佳期跑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婦人。 “少夫人,我是韋達的妻子,您可以叫我阿碧,”中年婦人很有禮貌地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來給您做做向導?!?/br> 許佳期正求之不得呢,連忙說道,“謝謝你,快請進!” 阿碧笑吟吟地朝許佳期點了點頭,然后就帶著許佳期在屋子里轉了轉。告訴她浴室在哪兒,spa機又怎么用,起居室和陽光房在哪兒,健身房和雙人電影院又在哪兒…… 介紹了一圈以后,阿碧又告訴許佳期,說在這段時間里,她會充當許佳期的助理角色,如果許佳期有什么吩咐的話,只要拿起房間里的電話按下任意鍵,就能跟她通電話。 說完,阿碧就彬彬有禮地告辭了。 許佳期找了兩套家居服和拖鞋出來,一邊換衣服一邊埋怨道,“……你說這房子太大了也是個問題哈,走上這么一圈我都累了;要是再把屋子里所有的什么健身房電影院全部都臨幸一遍的話,恐怕這一天還不夠用……” 魏彥洲慢吞吞地換好了衣服,躺在床上發呆。 許佳期也脫了鞋,爬到了床上,趴在他的胸膛上問道,“哎,你說……咱們也不知道衛家還剩下什么人,要不要也去找找衛家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還是先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以后再說吧……我聽說,衛家好像也快沒人了,似乎只剩下……衛云妮的父親了?!?/br> 她靜靜地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強壯的心跳聲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真是韋文庭和衛云妮的兒子…… ——衛云妮早已去世多年,看樣子韋文庭也將不久于人世;除此之外,魏彥洲可能還有一個老外公,但從年齡來推算,老外公恐怕至少也有七八十歲了。 如果病弱的韋文庭和老邁的老外公不幸…… 那么這場認親,其實也就是印證了他從一個名義上的孤兒變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孤兒而已。 許佳期伸出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頸窩里蹭了蹭,又輕吻了他好幾下。 兩人躺在床上相擁而眠。 一覺醒來,窗外已經是暮色暗沉。 許佳期伸了個懶腰,下床去開了燈,又搖醒了魏彥洲,還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他,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全部喝完。 跟著,她拿起了房間里的電話,隨意按了個鍵。 電話鈴聲響過三聲之后,話筒里立刻傳來了阿碧的聲音,“少夫人,您好!我是阿碧?!?/br> 許佳期在電話里跟阿碧說了三件事: 一,現在z國幾點了?她要分別打電話到許家和魏家。 二,韋先生的情況怎么樣了。 三,她和魏彥洲的晚飯在哪兒吃。 而阿碧很快就回答了許佳期: 一,目前z國正是凌晨時分,恐怕并不適合打電話回去。 二,韋先生也剛睡醒午覺,目前正在用點心。 三,韋先生交代過,他將與少主少夫人共進晚餐。 跟著,阿碧又問許佳期,要不要先用些點心。 許佳期想了想,讓阿碧送一份西式點心和一份中式點心來。 放下電話,許佳期摸了摸自己干癟癟的肚皮。 連夜從z國a市趕到意國若馬,她和魏彥洲也就是在飛機上胡亂吃了些點心餅干,跟著一下飛機就跟韋先生見面和抽血什么的,啥也沒吃,這會兒早就已經餓壞了。 阿碧很快就推著餐車送了點心過來。 點心其實倒也簡單。 西式點心是一份奶油瑞士卷蛋糕和一杯檸檬紅茶,中式點心就是一杯豆漿和一小碗雜醬面。 但這些食物的裝盤卻十分精致漂亮。 ——方形燙金邊的盤子上放著奶油瑞士卷,上面還用巧克力醬飛著漂亮的抽象圖案,盤子的一頭還放著幾朵漂亮的小花。 ——方形小碗里裝著的雜醬面醬香濃郁,上面灑著炒香的白芝麻,還放了幾片新鮮的羅勒葉。 這些點心漂亮得就像一件件藝術品似的。 魏彥洲看著那塊蛋糕發起了呆。 阿碧忍不住介紹道,“……當年云妮小姐熱愛烹飪,尤其喜歡烘焙。她做出來的蛋糕和面包味道非常好,而且還特別喜歡創新。少主可以試試這塊檸檬蛋糕……家主常說,廚下老常已經有了云妮小姐當年的三分功力……” 魏彥洲面無表情地拿著小叉子叉了一塊蛋糕吃了。 可他卻死死地盯著那塊奶油蛋糕,再也吃不下第二口了…… 許佳期連忙對阿碧說道,“勞煩你和韋先生說說,我們大約半小時以后可以過去尋他?!?/br> 其實家主早有交代,少主和少夫人可以在八樓自由活動,完全不需要經過他的允許;但阿碧也知道許佳期這么說,其實是有意要支開自己。 ——很明顯,少主已經兩眼發紅,一副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阿碧立刻善解人意的離開了。 許佳期也沒作聲,好像完全沒有發現魏彥洲的失常似的,她摸到了床頭的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然后一邊看電視,一邊靜靜地吃掉了自己的那碗雜醬面。 吃完面,她又看了一會兒電視,見他也終于將那塊蛋糕一口一口地全部吃完,這才開口說道,“哎,他們也挺有心的哈,還把咱們房間里的電視給調換成z國的電視臺……先前我還擔心來這兒可能會住不習慣,不過現在這么一看,其實感覺跟在國內住酒店沒啥不同嘛……” 聽她嘮叨了一大堆,魏彥洲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低聲說,“……我就記得,小時候好像我總吃這種蛋糕,還有調配的奶茶和檸檬茶什么的;可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她的樣子了?!?/br> 她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嗯,那回去以后,咱們也買個烤箱,我也學學怎么做烤面包和蛋糕……”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伸出長臂攬住了她的肩膀,“你做的雜醬面也很好吃?!?/br> 許佳期看著他,莞爾一笑。 吃完點心,許佳期就去衣柜里翻了翻,找了兩套衣服出來,和他換了;然后又通知阿碧,說可以去韋先生那里了。 阿碧很快就進來了。 看到穿了一身高腰粉紗篷篷裙,腦后綁著馬尾辮的許佳期,阿碧愣了一下。 許佳期很快就捕捉到阿碧眼中一閃而過的奇怪情緒,疑惑地問道,“……我穿這身衣服,是不是不太妥當?” 這些衣服既然全部都掛在她房間的衣柜里,按理說就應該沒什么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