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許佳期也請許爸爸去幫自己買了一些法律方面,尤其是收養法方面的一些法律書籍和實戰案例編集回來看。 她思來想去,突然想起在阿婆的葬禮上,魏氏夫婦曾經和魏彥潔產生過矛盾;而魏父在一氣之下甚至還沖到律師事務所里去,請律師擬了一份起訴書,甚至想要狀告魏彥潔不贍養父母,但最后還是被魏母攔了下來…… 這雖然是另外一件事,但許佳期覺得,這份并沒有遞交到法院的起訴書其實是一份很好的證明。 ——證明魏彥潔也沒有贍養過父母。 她思來想去,撥通了魏彥洲的電話,把自己想請馮律師當代理人的事兒告訴了魏彥洲;魏彥洲自然不愿意身體不好的妻子憂心此案,便同意了她的意見。 魏彥洲是個做事情極有條理的人。 雖說當時要起訴魏彥潔只是魏父的一時之氣,但魏彥洲還是將這份起訴書好好地保存了起來,并且還將當時起草起訴書的馮律師的名片也夾在一起。 許佳期立刻讓父母拿著鑰匙去了魏家,把這份起訴書找了出來。 她撥通了馮律師的電話,請他立刻趕到醫院來見一見自己。 馮律師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他對魏家人還有些印象,聽了許佳期的簡單述說之后,不由得有些唏噓,但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了。 馮律師仔細查看了法院寄來的傳票,然后又反復詢問許佳期關于魏家人之間的關系…… 見許佳期精神不佳,馮律師不好再打擾,便拿出委托合同跟許佳期談了一下條件;跟著,許佳期簽下了那份委托合同,正式委托馮律師為代理律師。 馮律師離開了。 許佳期覺得困倦至極,擁著被子沉沉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天色已漸沉。 陪護的許mama見女兒醒了,連忙端了淡鹽水過來讓女兒漱口,然后擔心地說道,“佳期哦,你再這樣下去,身體可怎么受得了!哎喲,這個打官司的事情我跟你爸爸又幫不上你什么忙,你說彥洲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 許佳期漱了口,又接過mama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一把臉,說道,“媽,他在那邊的事兒也挺重要的……我和他既然是夫妻了,雖說魏彥潔告的是他,但其實跟我也脫不了關系。這邊的事情我能處理就處理……對了,馮律師有打電話過來嗎?” 許mama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拿保溫桶,然后把保溫桶里的雞湯倒進碗里,遞給女兒,說道,“打了,怎么沒打……馮律師叫你爸爸過去拿份什么資料過來……佳期啊,你說馮律師這人也挺好的哈,這個時候都還沒下班兒還在忙你的事兒……改天他要是再來啊,我和你爸爸非要請他吃飯不可!” 許佳期睡了一覺醒來,正覺得肚餓,接過mama遞來的溫熱雞湯一口氣就喝掉了大半碗,又問道,“媽,你跟我爸吃了沒?” 許mama順口道,“你先吃,我等你爸爸回來再一塊兒吃?!?/br> 許佳期愣了一下。 她將剩了半碗湯的碗放在了床上柜上。 許mama正拿著筷子在選保溫桶里那些骨少rou多的雞rou,見女兒突然不吃了,詫異道,“哎,你怎么不吃了?這湯沒鹽?還是咸了?” 許佳期道,“我也等一等爸爸?!?/br> “那怎么行!”許mama急道,“你這都睡了一下午了!肚子能不餓嘛!何況你還是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可千萬餓不得,餓不得!” 許佳期道,“媽,我都已經喝了半碗湯了,你快把湯桶蓋子蓋上,散了熱氣呆會兒我爸爸回來就只能吃涼的了?!?/br> “你……” 正在這時,許爸爸從病房外頭裹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你們娘倆兒說啥呢?” “佳期不肯先吃飯,非說要等你!”許mama埋怨道,跟著,她又開始念叨許爸爸,“你說你就是去城北馮律師那里跑一趟,怎么還去了那么久!你再不回來啊,雞湯就涼完了!” 許爸爸道,“我回來的時候路過喬家飯莊,就去打了幾個包回來……” 許mama白了他一眼,道,“這么遠還拎過來,快給我看看!” 許爸爸打包了一份菠蘿排骨和一條清蒸鱸魚,并一份脆蘿卜塊炒農家rou;只是因為路途遙遠天氣又寒冷,所以菜都已經凍住了。 許mama連忙拎了菜出去找護士,請人幫忙熱菜去了。 許爸爸則小心地從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女兒,“佳期啊,給,這些資料和表格呢都是馮律師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啊,要是你精神好就拿筆填好,要不然也可以用錄音的方式也可以,你弄好以后,我明天一早再過去把資料送過去交給他的助理,他明天一早要跑一趟w市……對了,馮律師還說啊,這案子其實不復雜,但主要是這時間太緊了,大后天就要開庭,所以這些資料什么的,明天上午以前必須要全部順好?!?/br> 許佳期接過爸爸遞過來的資料翻看了幾頁,突然又合上了。 “爸爸,對不起……”她喃喃地說道,“我和彥洲的事情……實在是拖累你和mama了?!?/br> 許爸爸愣了一下,摸了摸頭,說道,“哎,你這傻孩子!我和你媽就你這么一根獨苗苗,你說你倆有事,我們能放著不管嘛!” 許佳期的手用力篡緊了被子的一角。 “嗯,希望我公公婆婆會沒事兒,我肚子里的寶寶們也能平安無事,魏彥潔不會得逞……”她低聲說道。 許爸爸看了女兒一眼,勸道,“佳期啊,你聽爸爸一句勸,錢財都是身外物,不必太在意……說句實在話,就你公公婆婆的那點兒家產,其實還不如咱家呢!你大姑姐現在要爭的,恐怕還是為了那三百萬的賠償款,這才火急火撩的想要剝奪彥洲的合法繼承權……” “但是這錢啊,永遠都沒有人重要。所以你和彥洲都要放寬心……要知道第一,咱家可比魏家有錢;第二,爸爸相信你和彥洲的能力,將來你倆也絕對不止只能掙到三百萬……所以說,咱爭的不是家產,咱爭的是這口氣!”許爸爸一邊安慰女兒,一邊給女兒打氣道,“再說了,現在這個社會就是以法治國的,不是由著你大姑姐說了算的?!?/br> “老許!快快快……快來給我搭把手,哎喲燙死我啦!”許mama端著菜碗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許爸爸連忙走到門口接過了老妻手里的菜碗,然后又疾步沖到了桌子那兒,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菜碗;然后就拉開桌子和椅子,準備開飯。 許mama也在那兒忙著分碗分筷子,招呼著丈夫女兒一起吃飯。 看著圍著自己直轉圈圈的父母,許佳期只覺得眼眶一熱…… 但現在并不是哭泣的時候,而且哭泣也只會讓人變得懦弱! 她現在只是身體虛弱,精神上卻一定不能示弱! 許佳期狠狠地吞了幾口口水,生生地把逼上眼眶的霧氣盡數驅散。 病房里的條件肯定沒有在家里強。 屋子里總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燈光不夠亮,墻壁上也斑斑駁駁的,透明的玻璃窗戶那兒光禿禿的,并沒有漂亮的布藝窗簾…… 但是許佳期有關心她的父母。 許mama嘮叨著勸女兒要多喝雞湯,許爸爸則戴著老花鏡小心翼翼地拿著筷子給女兒挑清蒸鱸魚里的魚剌。 許佳期心中有些難過。 但對著真心愛護自己的父母,這個“謝”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唯愿風雨趕快過去,然后她養好身體,平平安安地把寶寶生下來,以后夫妻和睦,再一起好好孝順父母,把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 盡管因為煩事擾心,許佳期一點兒胃口也沒有,但她還吃了滿滿一大碗飯,半條魚,幾塊排骨和兩碗湯。 ——她必須要好好的。 只有她好好的,父母才能好好的,魏彥洲才能好好的,她肚子里的寶寶們才能好好的! 見女兒有食欲,許家父母高興得不得了,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著明天要做些什么又美味又營養的飯菜…… 兩天后,馮律師作為許佳期和魏彥洲的代理律師,出席了首次庭審。 但因為身體的原因,許佳期無法出席;所以許爸爸帶著攝像機旁聽去了,許mama則留在醫院里照看女兒。 許佳期雖然沒辦法出庭,但她很清楚魏彥潔的訴請。 魏彥潔一共提出了兩點訴訟: 一,魏彥洲是魏氏夫婦非法收養的孩子,所以他們之間的收養關系并不存在。 二,既然魏彥洲與魏氏夫婦沒有關系,那么他就無權繼承魏氏夫婦的一切的財產。 為了這個,馮律師在接受委托的第二天就去了一趟w市,去找當年的福利院有關工作人員和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 而此時,許佳期亦焦急萬分地等在病房里,希望庭審能夠盡快結束,許爸爸能早點兒回來,把詳細情況告訴自己……就這樣,母女倆呆在病房里,一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坐立不安,一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一直到了中午快兩點鐘的時候,許爸爸終于打電話給許mama了。 可許爸爸只是匆匆說了幾句就掛掉了電話。 而許mama接完電話以后,卻滿臉的錯愕,大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許佳期急道,“媽!mama,我爸說啥了……法官怎么說的?哎,他怎么就把電話給掛了呢!好歹把情況跟我說一說呀……” 說著,許佳期趕緊掏出手機,準備直接打電話問問馮律師,現場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許mama沖了過來,一把奪過女兒的手機,吱吱唔唔了大半天,才說道,“佳期啊,我要說了,你可得悠著點啊……醫生說,你不能再受驚嚇了……” 許佳期急得要命,“mama!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啊……” “那個,那個……”許mama見女兒實在著急,生怕她急壞了,連忙安慰她道,“好好好,我說我說,但是你別著急啊……佳期,那個……你公公婆婆他們,他們……” 許佳期愣了一下。 “我公公婆婆?我公公婆婆……他們怎么了?”見mama吞吞吐吐的,許佳期就更著急了,連聲問道,“是不是有他們的消息了?他們到底怎么樣了???” 許mama只得說道,“是,是是……哎,佳期啊,我不是說了讓你別著急的嘛……你看你……你先深呼吸啊,呼氣……對了,吸氣……好,再呼氣……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別急,我說還不行嘛!” “剛才啊,你爸爸打電話過來說,彥洲領著你公公婆婆回來了……他們還直接去了法庭!”許mama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女兒的神色,慢慢地說道,“現在法庭已經休庭了……彥洲呆會兒就領著你公公婆婆過來看你?!?/br> 許佳期張大了嘴。 她呆愣愣地看著mama的嘴一張一合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媽!你剛才說……我公公婆婆還活著?他,他們……沒事兒?”許佳期失聲驚呼道。 其實這么多天以來,許mama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當初把旅游的名額讓給親家,本來也是因為這旅游確實不適合自己家,而且還不能折現,想著浪費了也挺可惜的……可沒想到,親家卻因為自己的好意而出了事。 ——為了這個,許mama沒少受良心上的遣責。 可陡然聽到親家平安無事還突然回來了,許mama一下子就哽咽了起來。 “佳期,佳期啊……哎,這下子可好了!再也不怕別人說什么你公公婆婆是為咱家擋災什么的了……哎呀你說彥洲他怎么也不早點兒打電話給咱們啊,早點告訴我們,咱們這幾天也不用擔心成這樣啊……” ** 話說魏氏夫婦一脫險便看到了兒子,心下又是欣慰又是踏實;但很快,夫婦倆就聽兒子說起了女兒已經在國內提起訴訟,要求解除他們與兒子之間的收養關系的事兒。 魏氏夫婦十分錯愕! 他們壓根兒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女兒魏彥潔自己也開了家公司,不敢說大富大貴,但身家幾百萬還是有的;她又怎么會為了那點兒單薄的家底而將兒子訴上公堂呢? 魏彥洲含含糊糊地解釋了幾句之后,魏氏夫婦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原來女兒是沖著自己“身亡”之后的巨額賠償款來的! 自己還沒死呢!她就惦記上了賠償款? 看看面前為了找到自己而搞得滿臉憔悴的養子,再想想迫不及待想要謀取“賠償款”的親生女兒,魏氏夫婦的一顆心先是沉入了冰谷,而后一把熊熊怒火又沖上了腦門。 他們顧不得許多,并且將這邊的事情全權委托大使館和旅行社全權處理,跟著就火急火燎的和兒子一起踏上了回國的直航飛機。 出于私心,魏彥洲刻意隱瞞了父母生還而且無恙的消息,只是在進入a市時,給馮律師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