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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儼然是一副小老頭兒的口氣。 江衡一噎,沒法反駁。 正好丫鬟煎好了藥端上來,黑乎乎的一碗,陶嫤聞見藥味兒便心有余悸,惶惶后退幾步。 江衡面不改色地喝完了,她覺得很佩服,他居然連蜜棗都不吃。 屋里沒有她的事了,她到江衡跟前告辭,“魏王舅舅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br> 江衡放下藥碗,“好?!?/br> * 最近正是蜜柑成熟的季節,陶嫤閑來無事便坐在廊下掰著吃。有時候偷懶,便一邊納涼一邊讓白蕊喂,她連手都不肯動一下,咬了滿嘴蜜汁,清甜可口。 天氣越來越熱,連將軍都趴在地上不肯動。松州的夏季是濕熱,長安是燥熱,兩相對比,竟然不分高下。 白蕊捧來梨湯,特意用冰塊鎮過的,遞到陶嫤跟前:“姑娘要的冰鎮梨湯來了?!?/br> 松州冰塊稀少,是冬天藏在地底下的。統共就沒有多少,全在魏王府里,陶嫤知道后跟江衡要了一點,每天喝梨湯,酸梅湯或者酸棗湯的時候可以用冰塊鎮一會。如此一來,喝的時候便會消除不少熱氣。 江衡待她很大方,她只要一小部分,他卻告訴她想用多少便拿多少。 想起江衡,陶嫤小口小口地抿著梨湯,“魏王舅舅的傷勢如何了?” 她昨天去瞻云院看過一趟,丫鬟說江衡去后院了。他是個閑不住的人,前陣子那么忙,忽地清閑下來,必定十分不習慣。 陶嫤沒有多留,向丫鬟問了幾句情況便回來了。 白蕊拾起團扇給她打風,為難道:“姑娘問婢子這個,婢子可答不上來。您若是關心魏王,何不直接去瞻云院看看?” 陶嫤從矮榻上跳下來,“你去準備一碗梨湯和一碗酸棗湯,我去給他送去,記住要冰鎮的?!?/br> 白蕊應了個是,下去布置了。 都知道魏王不愛喝甜湯,是以陶嫤特意囑咐她別放糖,原滋原味最好。 陶嫤重新回房換了衣服,她在自己院里總是穿得清涼,反正沒有外人,仆從都在院外守著。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羅衫,里面一件抹胸和褲子,便再無其他。這副模樣當然不能出去,她回屋換了一襲夏衫,湖綠色看著賞心悅目,在夏日里平添一抹涼意。 不多時白蕊端了梨湯和酸棗湯過來,她走在前面道:“小心些,別灑了?!?/br> 瞻云院跟杜蘅苑離得近,十幾步便到了,走入院內,便見江衡正在院子里習武。他受傷的是右肩,便用左手持長棍,與李鴻李泰對峙。 李鴻李泰前后夾擊,饒是如此仍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雙雙后退數步,均搖頭不敢再上。 江衡皺眉,讓他們繼續,“不用讓我?!?/br> 李鴻哀聲道:“王爺,我們可是拿出了真本事的?!?/br> 誰知道他即便受著傷,還用的左手,都能輕輕松松解決他們兩人。這還叫人怎么活,面子往哪兒擱? 江衡正好佇立在陶嫤跟前,聞言笑道:“你們就這點本事?” 這招激將法很見效,李泰持棍沖上前去,與他過了兩招之后,被他打掉了武器,拿長棍抵住心口。李泰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抱拳:“王爺英武,屬下不是對手?!?/br> 江衡把長棍扔到他身上,舉步往屋里走去,“今天就到此為止?!?/br> 他背對著陶嫤,方才嚴嚴實實地把她擋住了,目下一動,李泰正好看到他身后的小人,怔了怔道:“王爺,郡主來看您了?!?/br> 江衡聞言,停步踅身,果見陶嫤正立在影壁旁邊,不大贊同地看著他。 “叫叫?怎么來了也不出聲?”想起剛才的場景,刀槍無眼,若是不甚傷到她了怎么辦? 陶嫤幾步上前,踏上臺階查看他肩上的傷,“魏王舅舅的傷好了么?就開始打打殺殺的。萬一傷口裂開怎么辦,會不會化膿感染?” 定睛一看,果見上面洇出絲絲血色,她頓時更加生氣,惱他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剛才她進來的時候,李泰的長棍險些打到他的傷口,好在被他避開了。陶嫤看得心驚膽顫,沒見過這么不把身體當回事的人。 江衡被她嚴肅的表情震住,半響才回過神道:“不礙事,一會換過藥就好了?!?/br> 她豎起眉毛,“怎么會不礙事?你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 自從江衡十五歲以后,已經許久沒有人這么跟他說過話了。如今從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嘴里說出來,有種奇異的感覺,他低笑出聲:“叫叫,你像個小管家婆?!?/br> 她是關心他,他居然這么說她! 陶嫤鼓起腮幫子,“那我以后不管你了,魏王舅舅受再重的傷,我都不管?!?/br> 這怎么成?管當然要管的,江衡方才不過逗她罷了。他的手掌伸過去,在她雙頰上擠了一下,把她鼓起的腮幫子摁下去,“舅舅跟你開玩笑的,不要生氣?!?/br> 她的小臉就在他手中,她好不容易掙開了,嫌棄地拿袖子擦了擦臉,“你的手上都是汗,不要碰我?!?/br> 江衡語塞,舉步走入房間。 丫鬟早已準備好溫水,他隨意擦洗了一遍上身,換上干凈的長袍,準備換藥。這幾天換藥都是他親力親為,沒有讓婢仆幫忙,蓋因覺得他們笨手笨腳,還不如自己動手方便。 陶嫤見他沒叫丫鬟進去,不由得納悶,“你一個人行嗎?” 江衡思量片刻,“你進來幫幫我?!?/br> 她沒有多想,跟著他走入內室,桌幾上擺著幾種藥,其中白瓷瓶里是他外敷的藥。江衡坐在矮榻上解開上衣,露出右肩上的紗布,他一只手動作總歸力不從心,陶嫤見他動作笨拙,有些看不過去,便上前幫他拆紗布。 ☆、第74章 換藥 方才換衣服時,為了方便換藥,外袍里面便沒穿別的衣服。目下脫起來反而容易了,陶嫤低頭認真地替他拆完紗布,入目便是他赤.裸的胸膛。他常年習武之人,膚色被曬得很深,身前的腹肌塊塊分明,跟姑娘家的柔軟全然不同。 陶嫤長這么大只見過大哥的身子,還是在十歲以前。禁不住把他倆拿來做對比,陶靖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身上無一處不完美,修長挺拔,雋秀無暇,跟江衡全然不同。江衡身上有傷,或深或淺,有的已經不大明顯,有的卻能一眼看出當時傷勢嚴重。他是戰場上磨礪出來的人,身型健碩,渾身都充斥著血性,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她訕訕地放下紗布,總算是覺得不好意思了,“魏王舅舅能自己換藥么?” 江衡好像不知道她尷尬似的,皺了皺眉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我自己一個人捉襟見肘?!?/br> 謊話說得面不改色,似乎真像那么回事兒,難怪陶嫤被他糊住了??墒撬獛退麊??怎么想都不太好啊,她站起來往外張望,“我去叫丫鬟過來?!?/br> 小白兔進了狼窟,哪里還有出去的道理?江衡存心想讓她留下,好不容易把人哄進來了,怎么能放她出去? 他握住她的手腕,搖了搖頭道:“不必叫她們?!?/br> 陶嫤不解,先前就聽說他自己換藥,不讓婢仆近身,還當是底下的人誤傳,未料想真是這么回事。她偏著頭問:“為什么?” 江衡烏瞳往屏風后看出,旋即不動聲色地轉回來,“你想看到第二個秦慕慕?” 陶嫤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擔心這個。 倒也不無道理,王府沒有女主人,丫鬟難免蠢蠢欲動,想爬上魏王的床,千方百計地要接近他。 目下可不正是好時候么?魏王受傷,跟前需要人照顧,換藥上藥,一來二去的,指不定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呢。她們的身份雖然不能成為王妃,即便當個妾室,也能一輩子高枕無憂了,誰不想把握機會? 陶嫤明白過來后,大方地把自己的丫鬟推出來:“白蕊玉茗絕對沒有這個心思,她們跟了我十年,對我忠心耿耿?!?/br> 江衡簡直被她氣笑了,他是那個意思么? 她的腦袋瓜,何時才能開竅! 轉念一想,又不能過于急切。畢竟她還是個孩子,逼得緊了會適得其反,還需一步步循序漸進,徐徐圖之。他現在不好出手,對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動心思,已經夠禽獸了,若是還對她做什么,那便是禽獸不如。 在那之前,他只有慢慢地等,等她及笄,等她開竅。這兩年里必須把她好好看牢,不能讓別人中途搶走了。畢竟她樣樣出色,標致又討喜,回京城后指不定有多少才俊上心,到那時他遠在松州,鞭長莫及,她看上了別人怎么辦? 這是個問題,江衡不得不重視起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卻想得極其認真,以至于陶嫤叫了好幾聲,他才聽見。 “怎么了?”江衡問道。 陶嫤撐腰,對他的忽視感到不滿,“你還上不上藥了!” 小姑娘黛眉倒豎,生動俏皮,看得江衡寵溺一笑,“上藥,叫叫給我上把?!?/br> 她很好說話,也沒有多想,只是苦惱地擰了擰眉尖兒,“可是我不會,以前沒給人上過藥。若是把你弄疼了,你告訴我一聲?!?/br> 江衡好說話地點點頭。 方才拆卸紗布時,rou和紗布黏在一起,分離時難免帶來疼痛。雖然江衡一聲不吭,但陶嫤還是揪心,她取過白色瓷瓶,拔掉軟塞,傾身仔細看了看他肩上的傷,“還疼么?” 江衡依然是那句話:“不疼?!?/br> 不疼才怪,傷口都裂開了,都怪他不老實。陶嫤在心里腹誹,因為克制著眼神不讓自己隨意亂瞟,便將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他傷口上,湊上前去,鬼使神差地輕輕吹了吹,“以前我受傷時,阿娘便是這樣給我吹的。呼呼便不疼了,江衡舅舅覺得呢?” 小姑娘撐著矮榻,幾乎貼著他的胸膛,她身上清香的氣息不斷傳來,帶著她特有的甜膩。江衡有些暈眩,幾番抬手,每次都放了下去,“還有點疼,再呼一呼?!?/br> 陶嫤扁扁嘴,“你方才還說不疼的?!?/br> 話雖如此,但卻乖乖地給他呼呼,溫熱的氣息灑在他頸窩上,吹得他渾身酥.麻。 再這么下去遲早要出事,江衡閉了閉眼,聲音啞澀道:“夠了,叫叫?!?/br> 陶嫤哦一聲,正好她嘴巴有點酸,便沒再繼續。白色瓷瓶還握在手里,她一本正經地給他上藥,藥末均勻地灑在傷處,見差不多了才收手。她確實沒做過這種事,包扎起來比江衡還笨拙,但是因為認真,倒也很快上手。 礙于男女有別,她不敢離江衡太近,但是每次紗布轉到他背后時,她就不得不傾身貼得更近些。他的肩寬,她纏紗布的姿勢像極了抱他,即便陶嫤這種遲鈍的人,也禁不住面紅耳赤了,更別提江衡是什么反應。 她的氣息一直縈繞著他,纏纏綿綿,差點讓他崩潰。 一開始覺得是好事,漸漸地覺得他真是自作自受。小姑娘就在跟前,離他這么近,他卻什么都不能做。江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陶嫤看著自己的杰作,還算滿意,“江衡舅舅別再亂動了,這兩天也別習武,傷口要是再裂開便不好痊愈了。你若是在府里閑得慌,我可以教你做別的事,不用成天刀槍棍棒的?!?/br> 江衡穿上衣服,若有所思地問道:“別的什么事?” 她想了想,“下棋或者釣魚,哦,你會玩孔明鎖嗎?”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他十五歲時便不玩了,不過看小不點興致勃勃的,不好掃了她的興,便配合地頷首,“會?!?/br> 陶嫤果然很高興,開始琢磨明日的計劃,“那我們明天去后院湖里釣魚,順道把孔明鎖帶上,邊釣魚邊打發時間,你看如何?” 江衡道:“聽你的?!?/br> 那就這么定了,她忽然想起來白蕊端著梨湯,揚聲喚她進屋,轉頭問道:“魏王舅舅剛才出了汗,這會兒一定渴了。正好我帶了梨湯和酸棗湯解渴,你想喝哪一個?” 白蕊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屋里有任何動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狀況,不敢貿貿然進來。好在沒什么事,她悄悄打量了江衡一眼,不知道他對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江衡對這沒什么挑剔,隨口道:“酸棗湯吧?!?/br> 陶嫤端起青瓷碗送到他面前,“你嘗一嘗,我特意用冰鎮過的。不過放了這么久,這會應該不怎么涼了?!?/br> 江衡接過去喝了一口,又酸又甜,委實不是他喜歡的口味。但看小不點一臉希冀,他配合地全部喝完了,在她的灼灼目光下道:“嗯,冰涼解暑?!?/br> 陶嫤心滿意足地把梨湯也送上去,“那魏王舅舅把這碗也喝了吧!” “……” * 翌日卯時,天邊一抹蟹殼青,灰蒙蒙地籠罩著整個天空。太陽行將升起,地平線露出明亮的光線,瞬間照亮了半邊天。 夏日清晨是難得的清涼,經過一晚上的沉淀,連風都沁人心脾。涼風從穿堂而過,吹進江衡房間的檻窗里,掀起床上帷幔,露出里面沉睡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