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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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的日子始終會害了她,最后死在別人手中。她一點也不痛快,連死的那一瞬都含著怨恨。陶嫤堅決地搖頭,她不能讓這一幕再發生一次,阿娘現在好好的,她還有許多機會救她。 破鏡重圓這種事,素來只存在話劇本子里。 陶嫤思忖良久:“阿娘,你想過跟阿爹和離嗎?” 殷氏一驚,顯然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種話,“這可不是兒戲,叫叫莫非希望我們如此?” 大晉民風開放,男女婚姻跟前朝相比自由得多,和離之后對女方影響不大,更不會牽連家族聲譽。只要雙方自愿,和離后男女婚嫁從此各不相干,若是殷氏愿意,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陶嫤斂眸,兩排濃密的睫羽像小扇子一般,“我不想看到阿娘為難,如果真有這么一天,您不必考慮我跟大哥的意見,我們一定站在您這邊?!?/br> 殷氏緘默,認真思考她的話。 * 陶嫤彎腰抱起焦慮的將軍,佯裝漫不經心地開口:“阿娘,今天玉照告訴我一句話。她說男人都是一個樣,得不到的才最好,真是這樣嗎?” 何玉照比陶嫤心思成熟,兩個姑娘家湊在一塊兒什么話都說得出口,殷氏對此并不懷疑。 她怔了怔,“這……” 不待她開口,陶嫤偏頭笑吟吟地望過去,“那如果阿娘不要阿爹了,他會怎么樣呢?” 殷氏脾氣高傲,有時對陶臨沅不滿會當眾駁他的面子,常常弄得他顏面盡失。陶臨沅又不是會低頭的人,是以兩人吵架成了家常便飯,陶嫤幾乎沒見他們和顏悅色地交談過。 陶嫤逗弄將軍,伸出掌心讓它舔弄,“您常告訴我要找一個對我好的人,可是阿娘想過沒有,如果連我都對自己不好,那又有誰會對我好?” 將軍愉悅地鳴叫幾聲,陶嫤彎起眉眼,嬌顏俏麗,純真無邪。 她說:“阿娘,您也要對自己好?!?/br> 這番話有些離經叛道,從未有人這么奉勸過她,殷氏有如醍醐灌頂,惘惘地看著笑瞇瞇的陶嫤。幾乎所有人都要她忍讓,大度,因為她是陶臨沅的正妻,未來的當家主母。偏偏她的小女兒跟旁人不一樣,她要她拋下丈夫,為自己而活。 馬車轉眼行至陶府門口,殷氏踩著木凳下車,仍在思索陶嫤的話。 她并不遲鈍,有些事只需一點便透。 陶臨沅先一步抵達,目下正在石階上等候。 殷氏行至跟前,他道:“我送你回白云謠?!?/br> 今晚宮宴兩人幾乎沒有見面,哪怕是遇到了,也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陶臨沅靜靜地看著殷氏,她與他共處了十來年,似乎從未像今晚這般美麗出眾過。 殷氏心里裝著事,眼里帶著幾分疑惑和探究,沒有冷言回諷,更多的是陌生。 她不言語,徑直往前走。 陶嫤提前一步回了重齡院,行至一半忽地回頭,遠遠地見陶臨沅跟在殷氏身后,面色略有復雜。 上一世陶臨沅雖然為了殷氏醉生夢死,但他到底有錯在先,若不是因為他,阿娘不會走得如此不甘。 說不怨恨是假的,她要替阿娘討回來,就像何玉照說的那樣。 男人,得不到的才最好。 * 天色已經不早,白云謠內,殷氏坐在四鳥繞花枝菱鏡前卸下滿頭珠翠,正欲到一旁盥洗,轉頭見陶臨沅還坐在榻上,“你不回去?” 兩人分房睡許久,這幾年他一直住在望月軒中,若是沒有必要絕不在她這里留宿。 陶臨沅讓丫鬟伺候更衣,面無表情道:“我今晚歇在這里?!?/br> 殷氏攏了攏眉尖,她現在思緒亂得很,根本沒心思伺候他,自然也不想見到他,“我這兒沒有你的衣裳?!?/br>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走吧。 逐客令下的如此明顯,陶臨沅怎會聽不出來。他動作一僵,“以前放在這里的衣服呢?” 殷氏想起事情始末,忍俊不禁,“叫叫扔了?!?/br> 這可不是她撒謊,而是前幾天陶嫤氣勢洶洶的過來,把陶臨沅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全扔了出去,一面扔一面跟她說:“阿娘以后別再留阿爹的東西?!?/br> 那次是因為陶臨沅日日宿在陸氏房中,照顧小產后的陸氏,可把陶嫤氣的不輕??粗囚[脾氣,其實是她故意為之。 他不是不來白云謠么?既然如此,那么日后都不要來了,來了也沒有他的位子。 這姑娘是從小被寵壞了,脾氣驕縱任性,竟然連親爹的東西都敢扔。陶臨沅本該覺得生氣,然而更多的,卻是被眼前殷氏的笑靨吸引。 酥頰含笑,冰姿玉肌,便帶微嗔。 她有多久沒對他笑過? 好像從叫叫出生后,她就從未給過他好臉色。他幾乎忘了她笑時什么模樣,這次驚艷一見,如浮光掠影,轉瞬即逝。 殷氏斂起笑意對他道:“我今天累了,你回去吧?!?/br> 說著讓丫鬟送他回去,她到銅盂前洗漱沐浴。 直至菱花門在眼前掩上,陶臨沅才回過神來,摸了摸胸口一處,好像那兒癢得厲害。 ☆、第10章 姐妹 中秋宴過去不久,定陵侯府送來請帖,宜陽公主邀請殷氏和陶嫤去府上賞花做客。 定陵侯府的秋菊聞名長安,是宜陽公主一手培養的,有些人想看都看不到。今次設宴,邀請的全是長安城簪纓世族的女眷。 陶嫤一早收拾妥帖,她這會兒年紀小,稍微打扮一下便明亮溢彩。兩只水粉色寶相花紋袖子隨著她的跑動飛揚,像一只翩躚的蝴蝶,袖中藏著女兒家的淡香,不多張揚,卻讓人心馳神往。 “阿娘阿娘!”清脆聲音響在白云謠上空,陶嫤推門而入,撲向坐在鏡奩前的殷氏懷中。 白術正在給殷氏梳頭,嚇得躲到一邊兒去,笑看著這位小祖宗撒嬌。 殷氏側身捏了捏她的臉蛋,顯得十分無奈:“大清早的這是怎么了?” 陶嫤抬頭仔細端詳她的妝容,不滿地撅嘴,“我要替阿娘選頭面,挑衣服?!?/br> 自從中秋宴后她便跟上癮了似的,每天都盯著殷氏穿什么、戴什么,稍微有一點兒不滿意便要重換,爭取每天都讓殷氏光彩照人,全方面花樣碾壓陸氏一百遍。 殷氏被她折騰過幾回,倒也習慣了,“由你來吧?!?/br> 陶嫤如愿以償,笑瞇瞇地指導白術如何為殷氏梳妝??陬^工夫她尚且可以,但要真上手那便不行了,是以只能一邊說一邊給白術遞花鈿,“阿娘戴這個好看?!?/br> 鈿雀繁復瑰麗,造型與牡丹花瓣相似,花瓣層疊,兩邊鑲嵌著細小的紅藍寶石,花心站立著一只金孔雀。用這個佩戴在殷氏側髻上,下面再斜插兩支如意金釵,懶怠之中別有一番嫵麗滋味。 白術忍不住夸贊:“姑娘眼光真好?!?/br> 陶嫤得意地笑了笑,“是阿娘生得貌美,戴什么都好看?!?/br> 沒有人不喜歡聽到贊揚,殷氏嗔笑道:“小滑頭?!?/br> 陶嫤去一旁柜子里挑了身蜜合色纏枝梅紋褙子,又選了配套的衫裙讓殷氏換上,看似隨意的裝束,卻處處都透著精細。 磨磨蹭蹭好一陣子總算到了時辰,幾人走出白云謠,正好在路上遇見匆匆往外走的陶妘。 陶妘是二爺陶臨沐的長女,比陶嫤小了幾個月,因為平常性格沉默寡言,是以同她接觸得并不多。 她形色匆忙,見到殷氏后端正地行了一禮,“大娘?!?/br> 殷氏讓她起來,關切一句:“何事如此匆忙?” 陶妘雖面無表情,但眼神中露出焦慮,“是阿娘不甚從閣樓樓梯摔了下來,我正要去請郎中?!?/br> 聞言殷氏一驚,“怎的這么不小心,可有大礙?” 陶妘搖搖頭,“沒有大礙,幸虧只扭傷了腳?!鳖D了頓道:“多謝大娘關懷?!?/br> 若不是著急出門,殷氏肯定要前去探看一番的,得知常氏沒出什么大事也就放心了。她見陶妘身后只跟著一個丫鬟,擔心她一個小姑娘家出門不安全,便問她道:“正好我們也要出門,路上路過醫館,不如順道帶你一程?” 陶妘微微一愣,不經意地往陶嫤看去一眼,低頭道:“那就有勞大娘了?!?/br> * 馬車里,陶嫤跟殷氏坐在一邊,對面端坐著一本正經的陶妘。 陶嫤不斷地往陶妘那邊看,直把她清秀端麗的臉蛋看出了不自在,“阿姐有事嗎?” 起初她還能裝沒看見,后來陶嫤的眼神愈加明顯,她想忽視都沒辦法,臉上甚至浮起薄薄一層粉色。 陶嫤微笑著搖頭,“沒事呀?!?/br> 然后繼續看她。 陶妘抬眸迎上她的目光,然后一滯,繃緊了小臉僵硬地看向另一邊。 陶嫤就是喜歡逗她,她從以前就是這樣,明明面上裝得一臉嚴肅,跟個小大人一般,其實心里比誰都誠實。 上輩子陶嫤不喜歡她,總覺得她心懷鬼胎、不像好人。然而她死后,她卻是府里唯一一個在靈堂守了她三天三夜的人。 在死后還能被人這樣記得,應當是一種福分。陶嫤心想,或許陶妘跟自己想的不一樣,這輩子她應當對她更寬容耐心一些,她只是不擅長同人溝通罷了。 殷氏沒注意兩人之間的動靜,親切地問陶妘:“妘娘最近功課如何,在女學可否適應?” 太學院從去年開始開設女學,頭兩年先讓達官貴人家的姑娘入院學習,每年一次試考,若是有能力出眾者,可允許在朝為官。大晉幾百年來可沒有女人當官的例子,若是能成為第一位女官,可是要名流史冊的大事。 不過陶妘沒有這么大的野心,她只是一心想讀書罷了。 陶妘刻意回避陶嫤的灼灼目光,恭謹地回答殷氏的問話:“博士講授的知識都很詳細,面面俱到,比府里請的先生淵博得多。女學里的同學也都很好,我在里面很適應?!?/br> 殷氏忍不住感慨道:“若不是前陣子叫叫身體抱恙,我肯定也要把她送去女學念書的?!?/br> 陶嫤最怕她說這句話,叫她做什么都行,就是千萬別讓她念書。那些拗口生澀的詞句,讀起來頭都大了,她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鞍⒛?,咱們府上出一個才女就夠了,我去做什么?” “你這是什么話?”殷氏對這話不太滿意,“妘娘學得好是妘娘的知識,同你有何關系?女兒家多讀些四書五經總是好的?!?/br> 陶嫤撅嘴,可她就是不想學啊。 想了想身子一歪倒在榻上,捂著心口哼唧:“我一念書就犯心病?!?/br> 殷氏瞧了既可氣又心疼,叫叫身體比別人差,是她一直以來的愧疚,她沒能給她一副健康的身體。目下見她這樣,明知她是裝的卻也打住不再提此事,“快起來,妘娘還在這兒,你也不怕阿妹瞧了笑話?!?/br> 陶妘本就在眼觀鼻鼻觀心,忽地被提名,坐直了身體道:“我和二哥都在太學念書,阿姐若是想學,我們隨時都能教你?!?/br> 陶妘口中的二哥是三房長子陶颯,比陶靖小了一歲,在府中排行第二。 陶嫤猛一哆嗦,她可不需要這種好心,趕忙沖著陶妘不住地搖頭。 索性前面就是醫館,陶妘下車與兩人告別,此事才算就此作罷。 到了定陵侯府后,殷氏擔心陶妘一人回府不安全,便讓車夫回程送她回家,待到傍晚時分再來侯府接她們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