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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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飛機猛地一顫,隨后劇烈地抖動起來,而原本黑暗的機艙中,也突然亮起了燈光。美麗的空中小姐神色緊張地出現,沿著過道快步走過,提醒著大家系好安全帶。 旁邊的萌萌和周語都被驚醒了,她們一邊隨著機身抖著身體,一邊將座位兩側的安全帶拉過來扣上。 “怎么回事?”萌萌問。 我趕緊調整情緒,避免讓任何人看出我的悲傷,然后聳聳肩膀,玩世不恭地說道:“在三萬英尺高空的一個鐵管子里,還能遇到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亂流吧……” 話還沒說完,一股巨大的力量通過安全帶將我們猛地向下一拉,我清楚地意識到這是飛機在急速下降,可能真的遇到麻煩了!過道上還未來得及走回座位的空中小姐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機艙里的燈光滅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忽明忽暗。 “??!”萌萌大喊。我心頭一緊,望向舷窗外,可是窗外漆黑一片,除了隨著我的視線抖個不停的半個月亮,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所幸下落沒有持續多久,飛機就又開始爬升了,但機身依舊搖晃顫抖,萌萌緊緊抓著我的手臂,說道:“我就知道,老天爺賜給我美貌和財富的同時,還給了我聰明的大腦是有原因的,他想提前毀滅我!” 周語一邊抖著身子一邊說:“要我說,坐俄羅斯的飛機真心不靠譜,切爾諾貝利事故就是這幫俄羅斯人搞出來的,安全性有黑歷史??!”說完,她將一串佛珠拿在手里,開始閉著眼睛扒拉珠子,嘴里還念念有詞。 “o,mygod!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還沒結婚??!”萌萌開始歇斯底里地哭喊起來。 念經的周語被她吵煩了,皺著眉頭望著我:“q*q,說句話!” 我側過頭目光淡然地瞥了她們一眼:“抱歉兩位,在這樣的時刻,我真的不準備說話了,我只想靜靜坐在這里,讓我的一生在腦海里一一閃過!” “啪!”我們座位頂上的氧氣面罩落了下來,萌萌被嚇呆了,竟然停止了哭泣,一動也不動了。我自己帶好面罩,又趕緊拉過她的面罩給她套上,隔著面罩勸她:“別難過,往好的方面想,明天我們的名字就能上報紙頭條了?!?/br> “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周語終于忍不住吼了我,但她的吼聲隔著面罩聽上去有些甕聲甕氣。我翻翻白眼,將頭靠在椅背上,任憑飛機將我拋上拉下。 我的淡定不是裝出來的,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怕死,跟無休無止的心痛相比,死亡不但干凈利索而且一勞永逸。 不過,我們注定命不該絕于此機。經過一番有驚無險的顛簸,飛機還是在莫斯科平安著陸了。伴隨著機艙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萌萌擦干眼淚開始興奮地自拍。我默默穿好粉藍色的羽絨服,取下隨身的行李,催促著周語和萌萌,隨著人流朝外走。 走出機艙門,一片雪花飄到了我的臉上,我抬手將它輕輕拂去,同時張圓了嘴巴輕輕驚嘆了一聲,吐出的呼吸瞬間就變成了一片白霧。我深深吸一口凜冽而清新的空氣,一種錯覺向我襲來,仿佛此時的自己走進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冷凍箱,所有的一切,都因為覆蓋了一層冰冷的寒氣而顯得非常不真實。此時天還未亮,放眼望去,整個機場除了跑道以外,到處都覆蓋著冰淇淋般的皚皚白雪,或黃或白的燈光映照在上面,一層冰冷澄凈的瑩光。 走在我前面的周語一縮脖子,說道:“莫斯科真冷啊,都下雪了!”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是呀,冷得我都激凸了?!闭f完,我用膝蓋頂頂她的屁股,催促她快點走下舷梯。 萌萌和周語在我前面興奮地邊走邊嘰嘰喳喳,我則沉默而機械地拖著腳步,跟在她們后面。我的心還沉浸在失戀的情緒里,對任何人、任何事似乎都失去了興趣。 我們拿了行李,辦完了各種手續,走出了“國際到達”的大門。 一位中年俄羅斯大叔高舉著“ims*m”的接機牌,非常顯眼地立在出口處的醒目位置。待看清大叔身邊站姿挺拔的棕發帥哥竟然是伊萬時,我們三人不約而同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周語和萌萌一邊激動地繞過欄桿跟伊萬打招呼,一邊對我擠眉弄眼。 伊萬笑著跟莫名興奮的周語和萌萌擁抱問候,然后他來到我面前:“ajia,歡迎來到我的家鄉——莫斯科?!闭f完,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我一下。跟去年相比,他的肩膀似乎寬了,擁抱也更有力。我仰頭看著他的臉,完美的五官和一雙有神的藍眼睛,跟我記憶中的一樣。 既然來接機的男男女女們都在摟摟抱抱,那么被這個本地帥哥熊抱一下,也沒什么好尷尬的,我想。于是,我硬擠出一個微笑,說了一聲:“謝謝你來接我們?!闭f完我就低下頭,調整著手表的時間。 大概是我冷淡的反應令氣氛有些尷尬,我聽見周語在跟伊萬解釋:“你別介意,她以前有趣多了,直到一個男人狠狠傷了她的心,她就變得又別扭又矯情了?!?/br> 我假裝沒有聽見周語對我的評價,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卻對上伊萬帶著笑意的雙眼。他直視著我,話卻是對周語說的:“我感覺到了,我也認識以前的她?!?/br> 我沒有接他們的話,心情的壓抑讓我變得寡言。 萌萌說道:“伊萬,是不是該送我們去酒店了?” 伊萬點點頭,伸手過來想幫我拿行李。我拖著行李的手趕緊往身后躲了一躲,說:“不用了,我自己來?!?/br> 伊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有點僵住了。周語湊到他耳邊說:“怎么樣,別扭吧?!闭f著把自己的行李遞到了伊萬手里。伊萬沒說什么,拖起周語的行李,走到我們前面,說:“跟我來吧?!?/br> 我們拖著行李跟上伊萬和中年大叔的腳步,周語賤嗖嗖地走在我旁邊,說:“去年我們學校承辦ims*m論壇,你做他們的助理。那一個星期的朝夕相處啊,你們是有吵有鬧,有親有抱!可誰能想到,分別的時候,你卻弄了個虎頭蛇尾,灰溜溜跑掉了……” 我扭頭看看她:“你說這些干嘛,怕半路看文的讀者不了解情節,你給人家做前情提要哪?” “呵呵,”周語頗有深意地笑笑,說:“今年的ims*m論壇由他們的學校承辦……我覺得啊,有了你去年做的那些孽做鋪墊,我們這次的莫斯科之行,肯定會灰常有戲哦!”周語眨著星星眼說:“哎呀呀,我怎么有點兒小興奮呢!” 我沒心情跟她鬼扯,在用一個白眼結束了我們的談話之后,我停下來,回頭四下張望。不知為什么,從剛剛開始,我就有一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似乎在某個角落里,正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看著我。 但我巡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尋常。 “q*q,快跟上?!泵让仍诤拔?。 我轉回身,吃力地拖著行李,快走幾步,跟上了她們。 ☆、第22章 再相見 到了停車場,我們跟著伊萬和中年大叔來到一輛商務車跟前,大叔挺著不算小的肚子幫我們放好了行李,就坐上了駕駛座。我們其他人魚貫上車后,伊萬很自然地坐在了我身邊。車子開動了,伊萬從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機,遞給我,說:“你們在莫斯科期間,可以用這部手機,方便聯系?!?/br> 我接過手機,劃開屏幕,界面是英文的,通訊錄里,只有一個聯系人,就是伊萬。 我道了謝,說:“你們會務還做得真人性化,還給配了手機,去年我們就沒想到?!?/br> 伊萬沒有接話,只是笑笑。我關上手機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說:“一年沒見,你過得好么,另外幾個家伙怎么樣了?” “我們都還是老樣子……其實我也想問你,ajia,你過得好么?” “我?”我故作輕松地一笑,看見過道對面的周語和萌萌饒有興味地雙雙扭頭瞧著我。我吸吸鼻子,說:“我也很好啊,我正在一家很棒的公司里實習,發表了一篇ssci論文,協助導師做的項目還獲了獎。而此刻,我還有幸跟這兩位美女一起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參加國際學生論壇,你瞧,我過得多好??!” “可是,為什么你看起來憂傷得需要抽根煙呢,是因為失戀的關系么?”在我堆砌了那么多高大上的生活經歷之后,伊萬這話可把我噎得不輕。 我想起一句至理名言:“真正的朋友就是,即使你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他也能看穿你真實的樣子和心底的痛楚?!?/br> 可是伊萬并不是我的朋友,除了親過抱過之外,我跟他不是很熟。 我干笑了兩聲,那笑聲假得連自己都聽不下去了。但不管怎樣,我還是強迫自己笑笑??藿o自己聽,笑給別人看,這不就是所謂的人生么! 我一邊干笑一邊推了伊萬的手臂一下,說:“哪有,我哪有憂傷,傻子才憂傷咧……我只是坐飛機累了……”我用手指捏捏鼻梁,說道:“飛機上沒睡好,我得休息一會兒,到了叫我??!” 說完,我將羽絨服的拉鏈一直拉到鼻子底下,又將背后的帽子拉到頭上,閉上眼睛縮成一團,將自己包裹進粉藍色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訴說自己的痛苦吧,我不愿意,而懷著如此痛苦的心情若無其事地談論別的事,我又做不到。于是只好任憑萌萌和周語一路上跟伊萬各種熱聊,我兀自在一邊裝死。 車子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下了車,我們望著東方才剛剛有些發白的天空,感嘆著莫斯科的冬天竟是如此的晝短夜長。 伊萬引著我們到酒店的前臺辦理入住和會務登記,一同排隊等候的還有一隊俄羅斯女孩。 萌萌用毒辣的眼光對她們掃視了一遍,說:“都說俄羅斯遍地都是美女,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而已么?!?/br> “你別刻薄了,客觀講俄羅斯姑娘還是挺漂亮的,你看那個金發穿藍套裙的,簡直跟超模一樣?!敝苷Z說。 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位“賽超?!保壕碌奈骞?,高挑的身材,深藍色套裙下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雪白筆直……確實讓我輩自嘆不如。 “賽超?!贝蠹s也感覺到了我們艷羨的目光。她朝我們瞥了一眼……那眼神,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高冷得要命,目測肯定是號人物??! “切~”萌萌不服氣地說:“別看她們現在一個個窈窕得跟啤酒瓶似的,過不了幾年,統統都變啤酒桶!” 很快輪到我們辦手續了,因為我們是三個人,而房間都是兩人間,不可避免地,要有一個人跟別的團隊的人同住一間了。我們三個互看一眼,默契地手心手背起來。萌萌不幸中簽,要跟啤酒瓶妹子中的一個拼房同居了。 正準備上樓,伊萬的電話響了,他接完電話,抱歉地表示要離開一會兒,但中午12點會來接我們去吃飯。 我們謝了他,自己乘電梯來到七樓。我和周語的房間是717,萌萌的房間是719,但出于安全考慮,萌萌還是把行李都放在了我們房間。 整理好行李,萌萌一臉壞笑地湊到我跟前:“你這個小狐貍精,衣服穿這么多,也擋不住你的sao氣??!” 我疑惑地看著她:“我……我怎么了我?” “別裝了,老實講,那個伊萬,你們是不是一直有聯絡???” “哪有?”我躺倒在床上,說道:“去年他們離開上海以后,我們就相忘于江湖了!” “那他怎么會知道我們要來,還專門跑來做我們的志愿者?”萌萌用手指頭點著嘴唇,翻著眼睛想:“難道,他們的大學給我們發邀請函的時候,被他看到了?!?/br> “這就叫江湖兒女江湖見,碰巧而已啦?!蔽艺f:“我好累,別再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了?!?/br> “你就矯情吧!”萌萌朝我屁股打了一巴掌。我翻了個身,想著今天別人給我的評價,在心里反省著自己:“我憂傷么,我別扭么,我矯情么,這太不像我了??!從小到大我一直很擅長收拾自己的情緒,我也一直認為自己是情緒的主人,而不是情緒的奴隸??!可是為什么現在做不到呢?” 腦海里響起一把溫柔的男聲:“晴晴,不要難過,心情不好的話,閉上眼,告訴自己,這都是幻覺?!?/br> 我下意識地蜷起身體,把臉埋得更深。那些曾經在我痛苦的時候安慰我的話,如今,卻成了我最大的痛苦。 11點多了,萌萌和周語都換了一身衣服準備跟伊萬出去吃午飯。 “q*q,起來吧,吃飯去?!?/br> “我不餓,你們去吧,我一會兒出去喝點兒西北風就行了?!?/br> 萌萌看看窗外,說道:“外面很冷,出去的話……得多穿點兒?!?/br> 我點點頭“恩”了一聲,剛想謝謝她的提醒,卻看見她已經將我的羽絨服穿在身上,同時招呼著周語說:“我們下去等伊萬吧”,說完轉頭看著我說:“好好休息哦,親!”然后,兩個人就燕子一樣連蹦帶跳地離開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和演著俄羅斯愛情片的電視機以及一個孤單單的我。 我支起腦袋看看電視里的畫面,一對癡男怨女正在動情熱吻……這副情景,不禁讓我這個斷腸人兒心里升起一股怨怒。我對著美麗的女主角說:“你沒有被人拋棄,很好!”說完我抄起遙控器,惡狠狠地按下換臺鍵。 一個俄羅斯大媽出現在屏幕上,她正跟丈夫一起在田地里收割……“你又老又丑,屁股大得像兩個保齡球,也沒有被拋棄!”我再按,這回屏幕上換成了兩個警察,穿著漂亮的制服,昂首挺胸走過廣場……我苦笑:“你即使是個男的,也沒有被拋棄,他還陪你壓馬路呢……”這話一出口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趕緊把電視關了,把遙控器丟到床底下。 反身趴在床上,我將臉緊貼著枕頭,雙手用力按住兩側的太陽xue,心里想著:“秦晴啊秦晴,別再自怨自艾了,別再胡思亂想了,別再想慶宇,別再想愛情,去想想無關緊要的事,去想想風,想想雪吧?!?/br> 可是沒用,過去一年里我和慶宇的種種過往,那些甜蜜的點滴,那些海誓山盟,現在全都涌在我腦子里,就像一部寫崩了的虐戀小說,帶給我的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得做點什么! 我“騰”地掀起被子,起身下床,穿好鞋子。羽絨服被萌萌穿走了,我只好穿上她的大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離開酒店,失神地來到街上。一團寒氣瞬間將我包圍了起來,路邊新霽的積雪閃爍著銀光刺得我不由得抬手遮擋了一下眼睛。 待眼睛適應了室外的強光,我抬頭上望,莫斯科的天空真是藍得無可挑剔,陽光恣意照耀在路邊那些獨特而美麗的建筑上。這些建筑都帶有濃郁的俄羅斯風情,層數不高,但細節精致,白雪覆蓋的屋頂上還能望得見系著鏈子的雕花十字架,幾只瓦灰鴿從屋頂飛到人行道上,咕咕叫著覓食。 我將雙手插*進大衣口袋,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就漫無目的地游蕩開去。 畢竟是莫斯科的冬天??!雖然天氣晴好,但風仍舊冷且硬,直往我脖子里灌。我緊了緊衣領,想著萌萌真是聰明,她這件maxmaro根本是中看不中用,遠遠沒有我的羽絨服保暖。 我越走越冷,牙齒都打起了冷戰。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寒冷刺激著我的感官神經,身體的不適讓我暫時從失戀的痛苦情緒中解脫了出來。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踏錯了哪條路,不覺間我竟然拐進了一片墓園中。園中空曠無人,一片靜謐,長方形青色石塊鋪成的小路延伸到墓園的各個角落。我沿著小路靜靜地走,四周是大片大片尚未被人踏足過的雪地,一塊塊深色的墓碑從雪地中挺立出來,就像白色奶油蛋糕上插著的巧克力餅干。 走在這片洋墳地里,我竟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只覺得這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我在一塊心形的墓碑前停下腳步,這塊墓碑上罕見地刻了俄英兩種文字,墓碑上的照片中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深情地對望著……我踩著積雪,蹲下身子,仔細辨認著墓碑上我能看懂的英語。 照片的下方有兩行小字: fallinginlohin.findingyouisthefirst.(與你相戀,是我人生中排名第二的美好事情。找到你,排名第一。) 照片兩邊還各有一句: you.(無人能與你相比) neverbeapartforever(永遠不分離)。 看到這些,我的情緒再也把持不住了…… 自從失戀以來,我一直在掙扎,不肯沉到悲傷的大海里。但這種掙扎也沒什么章法,就胡蹬亂踹一番,確保自己能浮在水面上,不至沉淪。然而此時,面對著別人勝于死亡的愛情,再反觀自己…… 我再也無力與悲傷抗爭,在這個陌生的異國城市,在這一片埋葬了無數個愛情和生命的墓園里,我決定不再反抗,任憑悲傷之海將我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