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晏鳳珣往身后瞥了眼,一直守在不遠處的侍衛長立刻上前抱拳說道:“回太子殿下,六名案犯半個時辰前俱已招供,縣令王陽也已被單獨關押。 除大當家未參與當日劫車殺人一事外,其余五人中,三當家孫虎為主謀,剩下四人皆為共犯。目前六人皆在重刑犯牢房中,等著押送至京中秋后問斬?!?/br> “去牢房?!标跳P珣起身,側頭看著謝懷寧,“謝吏目也一同過來?!?/br> 第十九章 關押重刑犯的牢房不同于普通的地牢,它處在幽道的最里側,不像外面囚犯扎堆的熱鬧,空蕩蕩的沉寂中充滿著潮濕的血腥氣,恐怖的刑具填充在目光所及的四周,看著便叫人膽寒。 雖然上山做土匪之后,大家伙過得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但是畢竟那時候他們為刀俎,對方為魚rou。再加上后來龍虎寨越做越大,又攀上了王縣令這層關系,其他幾個寨子尋常不敢招惹他們,龍虎寨便隱隱有了山中大王的意思,何曾再受過今天這樣的皮rou之苦。 太子帶著的侍衛多出身于北鎮撫司,審訊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六個人高馬大、鐵骨錚錚的硬漢子進去,不消一個時辰,便哭著嚎著將祖宗八代都給交代了干凈。 晏鳳珣和謝懷寧去的時候,其余人都已經半死不活,只有大當家孫龍尚且還有幾分站著的力氣。 他被帶到隔壁的審訊室,一抬頭,看見晏鳳珣等人,心里猜測自己是活不了了,梗著脖子便怒道:“太子若要殺我,便給我個痛快,該招的我們都招了,這樣磨磨蹭蹭的又是想干什么?” “孫龍,平安郡白陽縣人。曾隸屬東北軍邊境小隊,軍中官任伍長?!?/br> 晏鳳珣卻并不被他外強中干的樣子威嚇,他走到他面前,平視著他:“三年前,你在邊防值守時,手下士兵因民眾□□與他們發生沖突,爭吵時錯手殺死了一老翁。 時年東北軍內部實行連坐制,為避免連帶的責罰,你便連夜帶著士兵們逃回了白陽縣,又后因土地收成不好,實在難找活路,就集合了兄弟孫虎和其他難民一同上山,成立了龍虎寨。對嗎,孫大當家?” 孫龍聽他提及當年,低著頭,咬牙不語。 晏鳳珣看著他繼續道:“我知道自從龍虎寨成立以來,除大兇大惡之徒,你未曾殺過一人,也竭力約束手下不亂作惡,只可惜,財令智昏,這些年在三當家孫虎的帶領下,你的約束開始越來越乏力,以致于叫他們犯下了這樣的滔天大禍。 但是孫大當家,你到底也曾在軍中作為一名軍人保家衛國,難道能甘心作為一個惡名昭彰的土匪頭子死在劊子手下,就這么遺臭萬年?” 孫龍沒有想到短短一個多時辰他們就將自己的老底翻得干干凈凈,心底又羞又惱,粗聲道:“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想給你和你的那群手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br> 謝懷寧上前,遞了一個繡了并蒂蓮的荷包到了孫龍眼前,淡淡道:“今日義診,堂里來了個穿著海棠夾襖群的婦人,說是最近胸悶惡心,食欲不振,仔細一瞧,竟是喜脈?!?/br> “她說她住在四角巷中,名喚彤娘……天可憐見,大當家也不想叫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打上罪犯之子烙印,受顛沛流離之苦吧?” 孫龍渾身巨震,眼睛瞪著那個熟悉的荷包,幾乎語不成調:“你、你是說——” “明日一早,剿匪的先鋒小隊就要上山,下達的口令是所有匪寇殺無赦?!敝x懷寧笑了笑,對他輕聲道:“但虎頭山是風水寶地,殿下與我都覺得殺孽太過難免會壞了此處氣運?!?/br> “大當家義氣,拿龍虎寨上下幾十口人都當做自己手足。那這些現下正準備負隅頑抗的手足是否還能有一線生機,就全看孫當家的本事如何了?!?/br> * 虎頭山山脈綿延幾十里,地勢復雜,若非當地熟悉地形者,貿然進攻極易迷失其中。 原本咬牙不降的幾百名山匪本想聯合起來借著地形優勢拖延一陣,誰知晏鳳珣竟不按常理出牌,連夜將各寨中歸降的山匪集合成了一支偵查小隊,領著他們的精兵和衙役以包夾之勢從山腳往上全面圍攻。 而在這其中,原本的龍虎寨大當家孫龍更是表現神勇,靠著對地形的熟稔,帶著手下幾人,兩天便端掉了一個寨子,隨后更是一路直上闖進龍虎寨中,以雷霆手段勸服幾乎全寨上下繳械歸降,氣的其他寨子里逃竄出來的山匪躲在屋子里破口大罵,只恨不能生吃了他。 晏鳳珣和謝懷寧一行在孫龍的帶領下親自去了趟龍虎寨。 以往熱鬧的寨子這會兒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和門前凌亂的腳印能證明之前曾有人居住的痕跡。 孫龍從將兩人帶到空置的地窖中,指了指靠墻放著的幾個木箱道:“殿下,這些就是當初我們從陳大人手中搶來的東西,一共三箱半,除了小虎散出去的幾百兩銀票,剩下分毫沒敢動用?!?/br> 謝懷寧走過去,將幾個箱子粗略地查看了下,根據陳守易之前說過的消息,掃開上面那些珠串財寶,又翻了片刻,從一堆玉石擺件下面找到了一個小巧的紫檀木盒。 木盒約莫巴掌大小,里面擺了兩只華麗的金步搖。謝懷寧將金步搖取出來,指腹細細地沿著木盒內壁摸索著撥弄著,只聽一聲極輕微的“咔噠”聲后,隔層松開,里面的夾層里果然露出了一封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