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主子似乎快要掉進水里了。春日水涼,今天清早落水的劉太醫還未清醒,前車之鑒,兄弟還是先將你主子拉回來再說吧?!?/br> 葉勇皮笑rou不笑地朝著身后努了努嘴道,“我家這位是葉府的小少爺,若是您家大人傷的重了,回去我府上稟告晏老夫人,老夫人自會請張御醫親自去您主子床頭替他醫治?!?/br> 說著,又微微一頓,咧著口大白牙,朝面前那被侍衛狼狽摻起來的人影笑道:“又或許,梁相也同意這只是場意外,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我們老夫人一個面子,與葉家化干戈為玉帛?” 梁若澤扶著腰,五臟六腑錯位般的疼痛讓他幾乎生生嘔出一口血來。他為官這么多年,朝堂之上都是暗自齷齪,何曾有人敢在明面上給他吃過這樣的苦頭。 偏偏葉家的這個瘋子敢! 他怒意蓬勃地看向正摸著那獨眼大蟲的后背,神情陰郁嗜血地與他對視的俊美男人,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葉、鳴、錚!” 可葉鳴錚卻不理睬他,他只森冷地盯著他看了會兒,然后扭過頭,把腦袋低下來,湊到了謝懷寧的面前。 他嗅了嗅他,原本清冽的味道里似乎因為沾染了其他人的氣味而變得似乎有些渾濁,葉鳴錚退后半分擰了擰眉頭。 “謝懷寧,你騙我?!?/br> 他瞇著眼不滿地看著謝懷寧,棕黃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他開口,話聲中摻著絲絲喑啞的低音。 危險而又執拗。 “這么些天,怎么從來也不見你再去葉府看我?” 【作者有話說】 葉鳴錚:貓貓哭哭 梁相(扶著老腰,咬牙切齒):……呵,可真是好大一只貓。 第十章 謝懷寧將手里涂了藥的銀針籠回袖中,他卻并不看葉鳴錚,反而偏頭掃了眼他腳邊站著的那只長滿黃黑相間斑紋的龐然大物,微微停頓,然后越過他走向了梁若澤。 “相爺!” 梁若澤陰沉著臉將他推開。 他縱橫官場十數年,就算當年落魄時,也未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何況現在早已經位極人臣。 本想要說些什么,卻見離自己不足一丈遠處,那先前將他撲倒的瞎眼畜生還在用自己那僅剩的一只獨眼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己,喉嚨發出“嗬嗬”的吼叫,一時間心中忍不住又生出了幾分怯。 “相爺,此時正值多事之秋,萬不可沖動!”謝懷寧見狀,乖覺地上前一步攔住他,低聲勸道,“以晏老夫人愛重孫兒的程度,絕不會容他單獨離府。葉鳴錚既然在這里,葉府其他人應當離得也不遠。此地不宜久留?!?/br> 梁若澤本就心底遲疑,聞言,當下神色立刻動搖了起來。 畢竟今日他秘密出府,只帶了一名親信在身邊,葉家這小瘋子腦子有病,下手不知收斂,若是硬碰硬,他們這頭還真不一定能討得便宜。 退一步說,就算是他這邊贏了,若是真是傷了那瘋子,只怕就剩這么個活盼頭的晏老夫人更是要與他不死不休。 葉家雖然現在只剩了個空殼子,與他而言不足為懼,但他也不想平白與那老瘋子再添一筆新仇。 梁若澤把牙都要咬碎,陰沉的視線和謝懷寧對視了會兒,終于妥協,對著葉勇道:“葉家小公子神勇,不愧是‘滿門忠烈’之家、葉平葉將軍的子嗣,骨子里流的就是好戰的血?!痹掍h一轉,又笑,“可惜葉家就這么一個獨苗苗,再經不起折騰,要不然老夫人不叫他去軍中領兵,那才真真是可惜了?!?/br> 葉平之死是晏老夫人心中最深的痛,梁若澤此刻提及,葉勇原本從容的面色立刻緊繃冷厲了下來。 “梁相的話是什么意思?” “你們也知道,本相這人素來愛才、惜才,只是見到小公子想起了葉將軍,為大夏痛失這樣優秀的將軍而感到痛心罷了,哪還有什么別的意思?” 梁若澤見他急了,心里一陣爽快,惡氣總算泄出來了些。他皮笑rou不笑又諷刺了兩句,只是情緒波動間感覺胸口淤堵難言,皺了皺眉頭,也不愿在這久留叫旁人看笑話,起了退意。 轉身擦肩而過時,提醒似的又看了眼謝懷寧,隨即才在親信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快速離去了。 謝懷寧目送著梁若澤的馬車,但身旁的葉鳴錚卻受不了被如此冷落,他撲過去趴在謝懷寧的背上,叼住了他的耳尖咬了咬。 并不瘦弱的手臂纏住他的咽喉,像是威脅又像是撒嬌似的禁錮著他:“你說喜歡我的眼睛,現在怎么不看我?是又不喜歡了?” 他輕輕地笑,不等身前人的回答,又壓低了聲音森冷道:“那你喜歡誰?剛才那個男人?若你點頭,我就去把他的眼睛挖下來送給你好不好?” 謝懷寧卻并不理會他的瘋態。他甚至都未分給他半個眼神,只是低著頭看著梁若澤走后便一收威風姿態,瑟瑟矮身縮在葉勇腳邊的那只獨眼虎。 他那夜在院子里被襲擊,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下手幾乎沒留余地。本以為丟了一只眼又受了傷,應該是活不成了,沒想到今日一瞧,居然還叫它熬了過來。 謝懷寧輕輕拍了拍葉鳴錚環著他喉嚨的手臂:“放開,我喘不過氣了?!?/br> 他的聲音平淡而無奈,一如尋常,沒有半分示弱討饒的味道,但是葉鳴錚卻像是被這輕飄飄的幾個字給馴化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