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快逃? 她看著薛凝,少女目光堅定焦急,滿含擔憂。 ☆、第37章 噩夢 第三十七章噩夢 阿古手上二字觸感還有所殘留,魏嬤嬤似嗅到不對勁的氣氛,便過來瞧看。阿古立刻合了手,虔誠地對著烏云鋪卷的天穹拜了拜。薛凝也靜靜站在一旁,好似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等阿古回了房,魏嬤嬤送她出門,回來時關好門,對薛凝說道,“姑娘總想著對阿古姑娘說些什么話似的,下回可不許如此了。否則老夫人知道,定將你看管得更嚴,到時候可別說嬤嬤不讓你出門玩樂?!?/br> 薛凝點了點頭,便脫鞋睡覺去了,睡時她想,阿古那么聰明,肯定能知道有不妥的地方,然后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誰想一日兩日,阿古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看得薛凝好不著急。 已是七月初十,再過幾日就是十五中元節,也就是鬼節。在鬼節之前齋戒沐浴,去寺廟燒香拜佛,到鬼門關大開那日,邪不入體。薛家篤信此道,因此每逢七月初十,便會一同去寺廟住上兩天一夜,吃齋念佛。 薛康林有事入朝,無暇同行,便由洪氏領著薛家數十人前去。 慈光寺遠在京城外,從這里過去也要一日光景。 前一晚姚婉過來和阿古玩樂,阿古提起這事,姚婉笑道,“我們也要去,不過晚你們一天。因為二郎后日才休沐,明日還得上衙?!?/br> 阿古點點頭,“倒可惜了,還想和你一起去來著?!?/br> 姚婉也覺可惜,“沒事,反正你不是住京城了么,往后一起去的機會多著呢?!?/br> 阿古并不討厭她,但無奈她是岳長修的妻子,那也只能利用了。只是跟著岳長修那種駭人的偽君子過一輩子,于姚婉又未必是好的。她又問道,“不知那日你們住哪間房?” 姚婉想了想,笑道,“是芙蓉房,我們每年都住那?!?/br> 阿古笑道,“我住蓮花房?!?/br> “那離得不遠呀,你走的那天我正好去,時辰對得上的話,倒還能見上一面?!?/br> “又不是見不著了,何必這么急?!?/br> “這也是緣分嘛?!币ν裥π?,還是覺得若能相見便是緣分,能投緣的話就更是了。 阿古也笑著,心底已在思量芙蓉房和蓮花房離得有多遠。那張寺廟輿圖上好像標記兩間房離得并不遠。 不遠就好…… 慈光寺已建百年,開始只是個小寺廟,僧人不過七八人。后來慢慢熬過亂世,迎來盛世,寺廟也越來越多香客,名氣便越來越大。如今地有百畝,房屋百座,供香客入住修身。 薛家還未派人去那邊打招呼,住持已像往年將三十余間房備好,被子也都是曬過的,屋里更是打掃得干凈。 因此阿古一進屋里,就覺整齊舒服,沒有半分不適。屋里點了檀香,聞著安神靜氣。她開窗探頭往左邊看去,從這里一眼就能看見芙蓉房同樣敞開的窗戶,不過隔了六間屋,只是兩房中間的屋里,住滿了人。 快到午時,男女分別要去專門的池子齋戒沐浴,先在院子里等候,由小和尚領路。 薛升在院子里沒瞧見阿古,也獨獨缺了阿古,心有疑惑,問了伺候她的婢女,才知她身體不適,便由人打了水進房里洗。洪氏見兒子尋阿古,禁不住說道,“她的身子倒是奇怪,剛才在路上還沒事,這會倒病了?!?/br> 薛升知道母親苛責,不愿她太過挑剔,笑道,“許是天熱,在路上顛簸了才病的。離齋戒還有些時辰,孩兒過去探望?!?/br> 洪氏輕輕搖頭,他真的對阿古上心了。雖說對方是聞名天下的酒翁,真喜歡上領回屋里沒關系,可做母親的心里,到底還是不高興的,像是兒子被誰霸占了去。 芙蓉房里也已打掃得干干凈凈,還沒有住人。阿古在窗前往里面看了看,確認沒人,才將鞋子脫下,免得屋里落了泥。她輕步跳進里頭,走到床邊,見是藤枕,尋不到口子,六面皆封。 她從懷中拿出一個早就備在身上的瓶子,搖了搖,將里面水搖得均勻,這才均勻灑在兩個枕頭上。藥水不多,剛好滲入藤枕,沒有多余的滴進床被。她收好瓶子,這才跳了出去,穿好鞋子回到自己窗前,卻聽見薛升在門口喊自己,也不知來了多久。 她急忙跳進里頭,這一急,藥瓶咚咚滾落,她抬腳將瓶子踢進桌底,這才跑去開門。 門一打開,薛升見阿古衣衫略微有些亂,以為她剛起身,滿臉愧色,“驚擾了你吧?我實在是太擔心你,所以忍不住過來敲門?!?/br> 阿古淡笑,“六爺有心了,興許是來時日頭太烈,怪就怪我這身體不爭氣,讓六爺擔心了。躺了躺已經沒事,齋戒的人可去了?” “還沒?!?/br> “那一同去院子等吧?!?/br> 薛升攔住她,“你還是好好歇著吧?!?/br> 阿古大為感動,“多謝六爺關照?!?/br> 薛升從她進府之后就覺她疏離了自己許多,不解其意。如今獨處她又復平常,他倒是明白了。原來是矜持所致,這樣一想也對,要是在家里兩人還像平時親近,只怕要被人說三道四,壞了她的名聲。自己對她好別人不會說什么,畢竟她身份比自己低上許多等??梢撬齺韺ψ约韩I殷勤,旁人卻會說她水性楊花,想麻雀變鳳凰。 阿古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覺他莫名地在高興。 翌日岳家在午時到了慈光寺,洪氏剛好用過飯,正要去散步,聽見岳家來了,便去迎接,也算是順手做了人情。 阿古也跟著去了,瞧見姚婉,便上前接她。姚婉見了她也高興,兩人說說笑笑著進去。 沒走幾步,姚婉就見阿古背著手,雙指不知捏了什么送到她嘴前。阿古笑道,“張嘴?!?/br> 姚婉乖乖張嘴,那手翻回正面,還未瞧清是什么,手指一動,東西已經進了她嘴里。舌頭舔了舔,眼微亮,“真甜?!?/br> “是糖,我屋里還有一小罐?!?/br> “你怎么隨身帶著糖呀?” “因為身體不大好,常喝藥?!?/br> 姚婉不無擔憂,“你不過比我大兩歲,怎么身子這么差?!?/br> 阿古笑笑不說,一會又問,“你就不怕我方才給你的是□□?這么輕易就張嘴吃了,也不問?!?/br> “你我是朋友,你才不會害我?!?/br> 姚婉笑得明媚,在阿古眼里,便是未經風雨,不諳世事,一如當年的她。只要待她半分好,她就覺得這人是好人。從未想過害人,也從未想過有人會害自己。偏就讓自己遇上了那么多惡人,才徹底明白過來。 越是像她,她就越怕姚婉變成第二個自己。 阿古力道微大,將她的手挽得更緊,“給你吃的那個,不是□□?!?/br> ——那是解藥。她不知岳長修會睡哪個枕頭,可機不可失,所以她給兩個藤枕都下了藥??梢ν袷菬o辜的,所以她借機給她吃了解藥。 到了傍晚,薛家一行人便回去了。 岳長修和姚婉用過齋飯,又去佛堂誦了一個時辰的經文,這才回房歇息。 慈光寺臨山而建,夜里有獸類吼叫,又有蟲鳴低聲困耳。岳長修向來好睡,今晚卻翻來覆去,難以安穩入睡。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被鬼怪追趕,追了一路,累得他只覺心悸。 “二郎?二郎?” 岳長修猛地醒來,姚婉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嚇壞我了,說了一晚的夢話,還手足亂舞,差點沒踢著我?!?/br> “可踢疼了?”岳長修起身看她,見她笑笑,知道她沒事,這才放心。抬手抹去額上冷汗,“我做噩夢了?!?/br> 姚婉下床給他倒水,拿了杯子回到床前,說道,“夢見什么了?” “被鬼怪追趕,逃不掉,它們卻也追不上??蛇@才恐怖……” 姚婉想了想,也覺可怕,“有些人開始誦經的確會做噩夢的,聽說是消除孽障。不過二郎可不是壞人,我想應當是前世做的惡?!?/br> 岳長修笑得微僵,前世? 他想起了宋錦云…… 他今生最大的孽障,就是做了那樣的事吧。 低頭一看,手上竟是紅色的,驚得他差點沒跳起來,也嚇著了姚婉,忙問道,“夫君你怎么了?” 岳長修晃了晃腦袋,再看手上,卻什么都沒有。他苦笑,揉揉眉心,“一定是我太困了,剛才看錯了眼,瞧見手上都是血?!?/br> 姚婉噗嗤一笑,“干凈得很,哪里有血。都讓你平日在翰林不要太cao勞,偏不聽,我看就是累著的?!?/br> 岳長修也笑了笑,又攬著她睡下了。聽見懷中人呼吸均勻起來,他也很快入睡。 夢里,又被人追趕,被個紅衣女鬼追了很久很久,回頭看去,宋錦云倒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噩夢又醒,天已經亮了。 ☆、第38章 業障 第三十八章業障 從慈光寺回來,岳長修又做了兩晚噩夢,待中元節前夕,才終于得以睡個好覺。跟姚婉一說,姚婉便說道,“所以呀,前兩日果真是在消業障,如今沒事了,二郎不用再擔心?!?/br> 岳長修也覺安心,想到明日是中元節,又略有擔憂。上衙時特地跟管家吩咐了,找個厲害的道士來家里做場法事。 道士到了家中,正好岳肖岳太師回來,瞧見前院的神壇和那晃頭晃腦的道士,不由擰眉。一聽是兒子請來的,問道,“好好的為何請道士來?” 姚婉答道,“二郎從慈光寺回來后就一直心神不寧,昨夜才稍好些,想著怕是遭什么鬼魅惦記,所以請了道士來。爹一早就出門了,沒來得及和您說?!?/br> 岳太師恍然,又道,“讓道士在家里貼些符,多許他些銀子,免得他不盡力?!?/br> 岳肖妾侍不少,可嫡出的只有岳長修一個,對他的疼愛是其他子女望塵莫及的。而岳長修也最聽他的話,無論讓他做什么,都會盡心去做,從不曾讓他cao過什么心。這會說有鬼魅纏人,他當然也擔心,哪里會有責怪。 法事做了一個時辰,道士累得夠嗆,但拿到的錢也不少。瞧著那沉甸甸的錢袋,一高興,又四處貼多了幾道符。 所以阿古下午過來尋姚婉時,便瞧見岳家門前貼了黃符,進門后墻壁樹上都有,看得她好不奇怪,“上回來的時候還不曾見過這些,怎么今日貼這么多?!?/br> 姚婉不好說是為丈夫消除業障的,怕阿古多想,覺得自己夫君曾做過什么虧心事,便說道,“明日中元節,術士說貼一些好。鬼門關大開,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怪東西走錯道,跑進我們家來?!?/br> 阿古莞爾一笑,“原來如此?!?/br> 姚婉瞧她今日沒帶婢女,身邊倒是多了個可愛小童,笑問,“這孩子是誰呀?” 金書咧嘴一笑,燦爛純真,“我叫金書,是阿古jiejie的酒童?!?/br> “酒童?”姚婉輕嘖一聲,“難怪之前薛三爺說你喝兩壇酒也不會醉,我今日是信了。唯有那些能喝酒的人才會養個酒童專門伺候喝酒的?!?/br> 阿古笑笑,“是因為我平日喜歡釀點小酒罷了?!彼龔慕饡稚辖舆^一個酒瓶,提了提笑道,“里頭就是我釀的酒?!?/br> 姚婉又是大悟的模樣,“一般尋人玩都是午前,你讓人帶話說午后才來,我還覺得奇怪,如今一想啊,原來是要請我喝酒。吃酒總不能空著肚子的,阿古你想得真周到?!?/br> 兩人年紀差得不大,說吃喝的事能說半日,說胭脂水粉也能說半日,不過幾日交情已頗深。 阿古知道姚婉這種脾氣的人喜歡跟怎么樣的人做朋友,因為姚婉是三年前的自己。對自己的性格,她又怎會不了解。 就如當初,薛升對自己對癥下藥,她不也是什么也不知道一頭栽進去么? 只是姚婉有一點不同,她沒有碰到薛升那種心狠手辣的禽獸??杉蘖嗽篱L修那種人,也是姚婉的不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