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石青瑜皺緊眉頭:“他們有吞并天下之心?” 閔清躬身回道:“北蠻部落這幾年來頻頻犯我邊境,就是因為灃國不斷侵略北蠻各部落的領土,讓他們不得不向南遷徙。但他們雖驍勇善戰,可地廣人稀,一時無法攻到這里?!?/br> 石青瑜深鎖眉頭:“一時是多久?” 閔清抿了下嘴角,皺眉回道:“也許是三十年,也許不過十多年的時間,足夠讓灃國壯大到能夠吞并到我國邊境處。之后,就是惡戰?!?/br> 石青瑜深吸了口氣:“看來,上輩子即便我不敗,也會死在他們手中?!?/br> 閔清好不避忌的點了點頭:“是的,上輩子國力積弱,帝權薄弱,士族分割權勢,又有徐莽等人起義。太后去后,積弱難改,難道亡國命運?!?/br> “亡國?” 石青瑜緊皺著眉頭,盯著那殘缺不全的地圖,深吸一口氣:“所以我要盡快稱帝,然后和北蠻聯合,支撐著北蠻,讓北蠻可以抵御灃國?但是這與飼狼何異?” 閔清躬身說道:“遠交近攻,北蠻雖在我處看做一體,但在其內部并不是一個國家??蓪⑺麄兡媳眲澗€而分,不同部落只是不同應對方式。只是北蠻如今只能分化,不能除去。即便打敗北蠻,融合北蠻人還需要很多年,灃國不會給我們這個時間?!?/br> 石青瑜點了點頭,她長嘆了口氣:“辛苦你走這一趟了?!?/br> 閔清躬身說道:“若非太后讓下臣送親北蠻,下臣也不知自己眼界窄小。只知北蠻兇狠,處處提防北蠻,卻不知狼背后還藏有猛虎。因知有猛虎存在,倒少了些對上輩子惋惜懊悔的心思?!?/br> 石青瑜看著閔清,慢慢笑了起來:“時勢如此,盡力而為吧?!?/br> 閔清輕點了下頭,然后躬身說道:“所以還請太后盡快謀事,如今勢力備齊。太后與旁人不同,旁人一靜不如一動,但太后快則成事,慢則事敗?!?/br> 石青瑜笑道:“實勢也有,還欠東風?!?/br> 閔清抬頭笑道:“東風也有,太后可記得明年會發生什么異事?” 石青瑜笑著回道:“怎不記得?明年春夏虞州干旱無雨,直至六月初三,才突降暴雨。暴雨來得稀奇,無人察覺,似天憐百姓?!?/br> 閔清溫聲笑道:“太后,此事就是東風?!?/br> 石青瑜明白閔清的意思是讓她借由此事造勢,就點頭笑道:“到時候,還要勞煩閔大人了?!?/br> 閔清立即跪下叩頭說道:“甘為天下蒼生,萬死不辭?!?/br> 石青瑜微微側頭,看著閔清,聽閔清說的不再是為了她萬死不辭,而是為了天下蒼生,由此看來灃國的強大確實讓閔清發生了改變。讓閔清竟然把她奪得權勢,與天下蒼生聯系在一起。 石青瑜抬起手,沿著北蠻的至北的邊沿線輕輕撫摸著,等看到灃國兩個字時,微微瞇起了雙眼。 ☆、第87章 求雨 閔清自石青瑜殿中走出,歪頭看了守在殿門前的玉容一眼,笑容一頓后繼續向殿外走去。玉容沒有看到閔清,他這段日子,除了石青瑜很少注意到別的人,他根本也看不到旁的人。 閔清走出皇宮回到自己的府上,仆從立即提上幾張拜帖,閔清掃過一眼,笑道:“備上些禮,挨個回帖,說我這些日子有些雜事處理,不便接待訪客?!?/br> 說完,閔清就轉身進到屋里,才踏進屋里,就聽到有人在外面笑著走進來:“閔兄既這么忙碌,那小弟也不好意思叨擾了,只可惜這一壺新酒了。這可是我親自釀制,不是旁處能喝得到的?!?/br> 閔清回過頭,看向說話那人,見是芮遠,就立即掛上笑臉,說道:“是鳴遠啊?!?/br> 芮遠拎著一壺酒,走了上去,笑道:“已有一年多未見了,閔兄此次自北蠻回來,想必會得太厚重用,難怪不見尋常人了?!?/br> 閔清聽了芮遠的話,笑容未變,就看著芮遠大搖大擺的進到屋里。比起一年前,芮遠的行事略微出格。他走進屋里,把酒壇放在桌上,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而后狂笑一聲,又飲盡了一杯酒。 閔清低垂眼簾,為芮遠倒了一杯酒,笑道:“鳴遠不要喝醉了?!?/br> 芮遠冷哼一聲:“醉?這天下誰人不醉?人人都在夢中,我是糊涂人,誰有是清醒的人?” 閔清低頭,抿了口酒,溫聲笑道:“鳴遠似乎有郁結難解,哪日……” 芮遠突然站起來,打斷了閔清的話,冷著臉問:“閔清,我不與你閑扯了,我只問你,你是帝黨還是后黨?” 閔清彎起眼睛,笑得溫文爾雅,微微露出一絲驚訝狀:“哦?在下久未回京,沒想到京城中竟然添了新派別,倒是有趣啊?!?/br> 芮遠瞇眼看向閔清,他上前一步,靠近閔清,冷笑道:“你是后黨,你是擁護石青瑜的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幫著石青瑜,甚至屢次借我的手幫著她……” 閔清向后退了下,隨手拿起一旁的折扇展開,擋住了芮遠口中的酒氣,笑著回道:“芮大人醉了吧,太后的名諱,怎能提及?我等臣子理應盡忠職守,忠心為國,何來幫派區分?” 芮遠大笑起來:“為國?她……她企圖……你當真不知?那樣乾坤顛倒,國家怎能安穩?” 閔清拿起芮遠拿過來的那壺酒,為他自己倒上了一杯,他輕抿一口酒,挑眉看向芮遠。 芮遠不知是氣是醉,臉漲的通紅,從閔清手中搶過酒壺,一飲而盡,之后搖晃著站起身來:“她可以成為一代賢后,然后留名青史。雖提到她都會說大順的江山是由她穩定的,可她為什么要自毀名聲?我支持她,是希望她能保住明氏江山,而不是為了讓一個女人稱帝!不是為了顛倒乾坤,讓天理倫?;靵y!她之前何等賢德,若她盡心扶持皇上,怎愁沒有太平盛世?” “可是……哈哈……” 芮遠又指向閔清,喊道:“她有今天野心,你是幫兇?!?/br> 芮遠說著,癱倒在地上,無力說道:“我,我也是……” 閔清面上帶著淺笑,溫聲勸道:“芮大人醉了,所說的話也讓我聽不懂了。來人啊,送芮大人回府。把我從北蠻帶來的牛rou干也備上一些,給芮大人帶上,算是我送給芮大人的禮物?!?/br> 閔清說完,就有奴仆過來攙扶芮遠。 可芮遠卻推開來扶他的仆從,按住閔清的肩膀,吐著酒氣說道:“閔兄,你要知道什么當做,什么不當做,不要做那千古罪人?!?/br> 閔清抬頭笑道:“那鳴遠知道什么當說,什么不當說么?沒想到這么多年,鳴遠依舊是剛中舉時的性子,著實讓我心生剛愛。若是醉了,就回府去吧,再晚一些,到了宵禁時候,鳴遠可就算是觸犯王法了?!?/br> 芮遠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略一拱手后,也笑道:“勞費閔大人掛心了,就此,別過了?!?/br> 芮遠說完,轉身搖搖晃晃的離開,他不用閔清的奴仆來扶,也對閔清送給他的牛rou干嗤之以鼻,搖搖晃晃的就走到門口,大笑幾聲后,推開閔清府上的那一扇木頭門,就出了閔府。 閔清歪頭看著芮遠走出了屋,就抬手將酒杯還剩余的一點兒殘酒飲盡,隨后瞇眼笑道:“酒是不錯,可惜不會再喝到了?!?/br> 隨即,閔清吩咐奴仆閉門謝客,他就倒在榻上,閉起眼睛,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身邊的矮桌。 在深宮之中,石青瑜也閉著眼睛,靠在榻上。在她的手邊,放著閔清今天帶回來的地圖。她只略微閉了一會兒眼睛,就聽到殿外有了吵鬧聲。石青瑜抬起眼睛看向走向她的宮女,沉聲問道:“怎么了?” 那宮女躬身說道:“回稟太后,惠太妃又要面見太后?!?/br> 石青瑜沉聲回道:“不見,她這般吵鬧生事,有違宮中規矩,將她關進冷宮,嚴加看管?!?/br> 石青瑜說完,雙手搭在腿上,輕輕撫平了她的衣角。 隨后不久,又有許多明氏族人落罪,連同一起落罪的還有芮遠,主審官員就是閔清。這是閔清回到京城后,接辦的第一件案子,與他對付士族的時候一樣,他很快就將這些人的罪名編織起來,順勢他還除去了在明家中極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幾個人。這幾人一除,明氏宗親的根基也隨之動搖。 閔清很擅長網羅罪名,給這些人編織的證言供詞毫無漏洞。閔清一將罪名定完,石青瑜立即下令處死這些人。芮遠也是定下的謀反罪,被判的是滿門抄斬。待到芮遠行刑那天,閔清并未特別寬待了芮遠,甚至連斷頭飯也沒給添上什么菜色。芮遠也沒有向閔清求情,也沒有咒罵石青瑜與閔清,只用一副近乎冷漠的姿態接受了刑罰。 除去芮遠與部分明氏宗親,是威懾住了部分對石青瑜有反心的人,但也使得反對石青瑜的人更加激進。只是如今的兵權都被石青瑜掌控,那些人想要謀反,也只能聚集些家奴企圖圍攻皇宮。往往還沒等起事,就已被石青瑜擒拿。京城就又時時能聽到死人的慘叫,百姓又時??吹酵绽镞€高高在上的權貴,轉眼就成為階下囚的情景。 到第二年春天,朝堂就像正面臨著干旱的虞州一樣,安靜的起不了一絲波瀾??赡芊磳κ噼さ娜艘驯凰饝貧⒈M,現在只剩下自愿忠于她的人與不得不忠于她的人。大家都在等著一個機會,能夠讓石青瑜的稱帝計劃正式揭開面紗的機會。 石青瑜發派了許多官員過去賑濟虞州災民,才沒有讓虞州興起民亂。臨近六月,虞州還是滴雨未降。石青瑜特別安排了一場祈雨議事,她親自帶著京城數百官員到了虞州被百姓祈雨。至六月初三,石青瑜身穿太后服制,一步步的走上高臺,看著法師跳過祭天舞,殺過活?;钛?。 儀式進行到當天正午,天色還未有一絲變化,天依舊悶熱,一絲風都沒有。許多官員和圍觀的百姓都因著過于悶熱的天氣而躁動起來。 石青瑜抬頭看了眼天色,然后看向閔清,見閔清輕點了一下頭,她才上前一步,大聲喝道:“停下!” 石青瑜一聲令下,無人再敢說話,皆看向石青瑜。 石青瑜仰頭看天,手指青天,大聲斥道:“蒼天本應憐恤百姓,但如今卻讓百姓受干旱之苦。哀家今日就令天降雨,以解虞州干旱?!?/br> 石青瑜說完,天上響了幾聲悶雷,引得人們都抬頭看向天空。之前跳著祭天舞的法師,立即跪下說道:“太后,天地乃萬物之尊,怎能喝令天地,還請太后下跪求得天恕?!?/br> 可石青瑜絲毫沒有動搖,依舊指著天大聲呵斥。 但天空只聽得隱隱滾雷之聲,未見到一滴落下,那滾雷之聲巨大,如在人耳邊敲響巨鼓,嚇得幾個膽小略小的人立即癱坐在地上。此時大風吹起,吹得石青瑜裙擺飛揚,她獨自站在高臺之上仰視蒼天。 閔清快步走到臺下,大聲說道:“太后何不已天子之威喝令降雨?” 閔清此言說完,所有人都愣在當場。一貫石青瑜與閔清行事都較為謹慎,如今怎能行此險招?即便如今風氣雷響,但也未見得會降下雨來。若是石青瑜此時降不下雨來,不是說明石青瑜沒有天子之威? 石青瑜在旁人疑惑的目光中,又上前走了一步,手指蒼天,大聲喝令:“朕,令你降雨?!?/br> 石青瑜話音一落,大雨立即落下,雨滴打得黑黃的土地,卷起一片塵土。石青瑜被人慢慢扶下高臺,明黃色的扇在她頭頂撐開。 人們幾乎同時跪下,在這場奇雨中反復高呼著“萬歲”。 ☆、第88章 荷包 呼喊聲伴著雷聲雨聲一同響起,形成一股震動人心的力量。雖然這在石青瑜的算計中,但當她切實地聽到這些聲音,她的心無法遏制的激烈跳動著。這是把至高無上的權利即將握在手里的感覺,這是石青瑜與任何一個男子歡好時所無法取得的愉悅。 石青瑜感覺到血液在身體里跳躍,每根神經都因為此刻被人敬仰而產生的愉悅緊繃得如張滿弓的弓弦一樣。但石青瑜面上依舊淡然威嚴,似乎她本就該被人敬仰。 石青瑜慢慢張開手,大聲說道:“平身?!?/br> 這場雨下了一整天,一直到深夜才停止。石青瑜一手背在身后,站在驛館的窗口,看著窗外,輕聞著經過雨水滋潤的大地吐露出的香氣。 此時她已穩住了自己的心情,她靜靜看著漆黑的夜晚,聽得有人稟報玉容求見。石青瑜才回過身來??粗袢?,翹起嘴角。 玉容對石青瑜行過一禮后,起身說道:“太……” 玉容話音一頓,想起今天石青瑜的舉動,也不知道該繼續叫石青瑜太后還是皇上。 石青瑜輕聲笑道:“你就叫我的名字吧?!?/br> 玉容面上一紅,抿了下嘴唇后,說道:“青瑜,臣下已經安排人到京中傳訊。待回京之時,事情就該有結果了?!?/br> 石青瑜輕笑著點了下頭,她慢慢坐在榻上,拿起桌上繡好的荷包,垂目說道:“荷包已制好,玉小郎可愿佩上?” 玉容看向石青瑜,目光灼灼,許久,他慢慢的點了下頭。 石青瑜向玉容招了招手,玉容深吸了口氣,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玉容又長高了幾分,且他又是站著,石青瑜是坐著。石青瑜需要仰視才能看到玉容的臉,她望向玉容的眼睛,牽起玉容的手,引著玉容的手撫上她的臉。當玉容的手觸碰到石青瑜臉頰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上次玉容曾經親吻過這張臉,因為知曉其中的美好滋味,當他再次觸及的時候,他完全無法遏制自己的情緒。他想將石青瑜即刻再擁入懷中,但又怕他的魯莽和笨拙惹石青瑜厭煩,就只能小心翼翼的彎下腰慢慢靠近石青瑜。 玉容因年少習武,手掌上留有一些薄薄的繭子。石青瑜的臉在玉容手心上蹭了下,她未施粉黛,滑嫩的肌膚蹭過玉容掌心的觸感,讓他呼吸一窒,眸光也變得黑沉。石青瑜翹起嘴角,含著幾分媚氣的眼睛勾著玉容的眼睛,她輕輕轉了下頭,吻了下玉容的掌心,然后輕含住玉容的小指。石青瑜細白的牙齒輕輕咬磨著玉容的指間,勾起玉容心頭的瘙癢。 石青瑜用著極其輕柔的語氣,對玉容笑著說:“上次玉小郎沒有盡興的之處,如今可以隨你心意了?!?/br> 說著,石青瑜抬手勾住玉容的脖子,輕輕一用力,竟然把一身武藝的玉容拉在她的身下。石青瑜才低下頭準備親上玉容的嘴唇,就被玉容緊緊抱住,被他有些急躁的吻住。 玉容的舉動還是那樣生澀而急躁,只是這次他的急躁更加明顯,石青瑜慢慢引著玉容在她身上尋著男女之間的歡愉。初始玉容還能勉強控制他的力道,但當少年的情感全部迸發出來,石青瑜也有些承不住這太過激烈的情事。 當幾番*過去,玉容還壓在石青瑜身上,追著她的嘴唇親吻。石青瑜卻連抬手輕拍下玉容的臉,對他說:“做得不錯?!钡牧舛紱]有。 玉容的面上還帶著幾分羞澀靦腆,但手臂卻緊緊抱著石青瑜的腰,還如一頭小獸一樣時不是輕咬一下石青瑜的肩膀。 石青瑜在對待男寵的時候,從來不會在床上拿出上位者的威嚴,更何況如今是對著玉容。盡管身上疲乏,石青瑜依舊回應著玉容的親吻,與玉容再成了一回事后,才笑著說道:“玉小郎當真厲害,可惜我實在沒氣力了?!?/br> 玉容這才發覺石青瑜當真沒有力氣,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格外軟綿。雖玉容喜歡石青瑜這時說得話,與她說話的語氣,可心中也舍不得石青瑜受累。 玉容臉上一紅,抿了下嘴角,有些羞愧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這么厲害,那,那我去叫人給你做碗參湯過來?!?/br> 玉容說著正要起身,卻被石青瑜的拉住。 石青瑜如今手上沒有力氣,拉住玉容的力道也很輕,她笑著說道:“你這模樣,怎么叫人家過來呢?我不需旁的,玉小郎今夜能答應我,留在我身邊,比什么都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