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周若眉接過文件,說:“我們老董事長有句話讓我交代您,之前您拍過一個手抓床單的照片,雖然后來被屏蔽了但總歸造成了影響,這次我們的宣傳片播出的時候會提一句上次那套圖是為了給游戲試拍,你可以借機跟粉絲解釋一下?!?/br> 秦思箏也一直覺得那張圖不太好,被屏蔽了他還松了口氣,雖然江溪說滿足粉絲愿望很吸粉,徐釗也沒說什么,他雖然不適但也拍了。 后來的影響他不太清楚,但女人這么說他還是感激道謝:“謝謝您,嗯,也謝謝老董事長!” 周若眉笑了下:“不用客氣,這是你應得的,只不過以后要有點防人之心。善良是好事,但要以最大惡意揣測別人才能將自己放在更安全的位置?!?/br> 秦思箏總覺得這位老董事長好像交代的太多了,似乎很了解他一樣,“我能不能問一下,貴公司的老董事長……我認識嗎?”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方便透露,我們老董事長不太喜歡出現在公眾面前?!敝苋裘颊f著停了下,有些突然,讓秦思箏不自覺盯著她的嘴唇,等她的下半句。 過了一會,她說:“這份合約你可以拿去讓外面的陸羨青幫你看一看是不是符合你們業界標準,還有我們老董事長那句話,如果你覺得不愿意,我們可以不那么說?!?/br> 秦思箏并不是懷疑她,但想了想還是接過了合同出了門,他也不敢肯定,就是覺得陸羨青應該還沒走。 “四哥?!?/br> “嗯?”陸羨青在和導演說話,聽見聲音回過頭來:“怎么了?” 秦思箏一開口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怎么這么坦然就出來了,四哥會不會不想給他看?這種私密又容易產生糾紛的事情,會不會太難為陸羨青了? 算了,他還是自己簽,徐釗說了沒問題,應該就是真的沒問題。 陸羨青看著他手里拿著份合同就明白了,這老頭子這么熱情把人都嚇著了,他這么遲疑著不敢上前,恐怕是又會過味兒了。 “讓我幫你看合約?過來?!?/br> 秦思箏踟躕半晌,將周若眉的話稍微刪減了一些內容復述給他,不太想讓導演聽見又特地壓低了一點聲音說:“我總覺得那位老董事長像是認識我一樣?!?/br> 陸羨青低頭翻合同,聞言笑了下:“覺得自己連老頭兒都圈粉了?” 秦思箏被他打趣有點不好意思,頓時閉上了嘴,側頭看陸羨青慢條斯理翻合同,上面那些復雜條款他看不太明白,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信任陸羨青,覺得他一定不會騙自己。 “有什么問題嗎?” 陸羨青合上文件,說:“沒問題,報酬比業界還高出了一些,要知道這家游戲公司以前只找超一線藝人,能瞧上你自然是你有過人之處,自信點兒?!?/br> 秦思箏還是不太敢信,陸羨青又說:“那位周小姐說的話沒問題,你現在還小,不要急著去討好粉絲?!?/br> 秦思箏沒太明白,陸羨青知道將他帶到一邊,說:“雖然粉絲需要養,但要跟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才好,別現在就將自己限制在這種地方,消費自己的商業價值?!?/br> “……簡單來說,別拍吻戲別拍親熱戲,任何帶有勾人跡象的都不要拍?!标懥w青越說越嚴格,他承認自己在解釋的過程中帶了自己的控制欲,剛才他在看到秦思箏那雙帶著“血跡”的手指不甘地抓著軍旗,他心口都莫名激蕩。 要不是這里人多,他幾乎想要過去抓住那只手,真正切開血rou,以rou為食,以血解渴。 他著迷秦思箏的手,就不想讓別人因為這只手有反應,但他也是真的為秦思箏的將來好,他才十八歲,不應該被貼上任何標簽。 “上次錄綜藝,我跟你說過一句話還記不記得?”陸羨青問。 “什么話?”秦思箏茫然,這個人說了那么多花,他怎么可能每一句都記得,自己又不是復讀機。 “我說,不管是誰教你的,以后不要用這個眼神求饒?!标懥w青伸出手蓋在他的眼睛上,秦思箏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當時他沒反應過來,但看著陸羨青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話,還因此臉紅了下,此刻體會更深了,不由得耳熱起來。 陸羨青收回手,順勢在他眼睛上摩挲了下才收回手,將合同還給他:“明白我的話了嗎?” 秦思箏忍住撓耳朵尖的沖動,輕輕點了下頭:“知道?!?/br> “知道就復述一遍給我聽聽,免得忘了?!?/br> 秦思箏小聲說了句自己又不是健忘癥,然后老老實實給他重復了一遍:“不要太過討好粉絲,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要消費自己的商業價值?!?/br> 他說完還小小吐槽了一下自己,他能有什么商業價值,都糊成那樣了,能有工作就不錯了。 他都想著要是混不下去,就想辦法去打拳算了,反正成年了不用去打地下黑賽,可以報名正當賽事了。 陸羨青看他眼神飄忽,捏住他下巴抬起來:“還有呢?” “還有什么?”秦思箏一懵,說完就反應過來了,“不拍吻戲不拍親熱戲,不過這個我說了又不算,萬一接到了那樣的戲怎么辦?” 陸羨青頓了頓,說得對,跟著徐釗那樣的廢物,萬一接到了這種垃圾劇本怎么辦? 何幸有一句說得對,圣娛本就是個麻雀大小的破公司,徐釗更是個只能帶帶十八線的三腳貓,給他個大合約都談不來,又只知道蠅頭小利,覺得火了就行,哪管怎么火的。 在他眼里,流量就是紅,也不在意商業價值長線發現,真要是跟著他,恐怕這小孩兒直接就毀了。 他什么都不懂,讓拍什么就拍什么,還覺得這是娛樂圈的規則,娛樂圈有個屁的規則。 “先去把合約給周小姐吧,讓她回去交差,記得跟人家說謝謝?!标懥w青將合同遞給他,伸手揉揉他的頭。 秦思箏接過來忙回去了,連連跟周若眉道歉:“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謝謝您?!?/br> “沒關系,謹慎一些是好事?!敝苋裘剂嗥鸢f了正式拍攝的時間和地點,還留了張名片,走到門口的時候跟陸羨青略微頷首,然后踩著高跟鞋步履生風的走了。 化妝師提醒他去換衣服卸妝了,秦思箏才記起來自己還穿著戲服呢,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四哥,謝謝,你真是個好人?!?/br> “?”陸羨青臉上表情崩壞了一秒。 化妝師“噗嗤”一笑,“這就開始發好人卡啦?” 秦思箏不太懂好人卡是什么梗,扭頭去看江溪,后者小聲提醒:“就是那種,這句話一般情況下會用在別人追求你,你不喜歡卻又不知道怎么拒絕的時候都會說,你真是個好人?!?/br> 秦思箏:“?”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四哥你真不是個好人?!彼f完,現場頓時死一樣的寂靜。 …… 陸羨青臉上的表情又崩壞了幾分,幾乎已經開始磨牙了,看得秦思箏瑟瑟發抖,他好像又說錯話了。 “四哥,你不是人!”秦思箏說完怕他誤會,馬不停蹄立即補上:“您是神仙!不是凡人!” “……行了,去卸妝吧?!?/br> 秦思箏快步走了,生怕自己在說錯什么,等他卸完妝收拾干凈了出來的時候門外已經沒人了,陸羨青已經走了。 江溪懷里還抱著劇本,等他出來就立刻迎了過來:“我們回家嗎?你餓不餓?要不然吃個飯再回去?” 秦思箏其實有點餓了,不過在外面吃飯怕被認出來會很麻煩,他不太會處理那種被粉絲圍堵的狀況,“還是回家吃吧,昨天你買來的菜還沒做完,你想吃什么?” 江溪忙說:“哪能天天讓你做飯,被你粉絲知道了還不活剝了我?!?/br> 秦思箏笑瞇瞇道:“我覺得他們可能不是想活剝了你,應該是會羨慕你,你說要是我哪天滾出娛樂圈了,去做廚師會不會更賺錢?” 江溪沉默了下,“您亂說什么呢?!?/br> 秦思箏沒繼續說這個話題,兩人并肩往前走,在拍攝棚門口看到了在接電話的陸羨青,下意識停了下腳步。 剛才他又幫自己一次,要不要謝謝他呢?他不知道吃了飯沒有,如果邀請他回家吃一頓飯的話會不會被拒絕? 他下午還有工作嗎?應該會很忙吧? 上次陸羨青說他做的飯不是很合胃口,味道也一般,他這樣的地位應該是吃慣了三星大廚水平的料理,他的家常菜頓時不夠看了。 只是錄節目沒辦法,現在他肯定不想吃,還是算了。 陸羨青打完電話,看那少年還在原地站著不知道想什么,摩挲了下指尖回味在滑雪場的時候,回味那個拳擊視頻,一股惡意油然而生。 他收起手機,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到面前的時候才問:“要走了?” 第29章 青霄白日 秦思箏不知道他下一句想說什么,只點了下頭:“嗯?!?/br> “行?!?/br> 行是什么意思?秦思箏有點懵,行的意思是讓他走了吧?那他就走了?結果兩人錯身的時候陸羨青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手腕:“就走了?” “???您還有事嗎?” “有?!标懥w青點頭,秦思箏頓時站直身子等他示下,見他眉角勾了點笑忽然有一絲緊張,他該不是要揍自己吧? “剛剛我算是幫了你,對么?” 秦思箏謹慎點頭。 “既然我幫了你,那是不是要謝謝我?” ?不都說施恩不圖報嗎?為什么他剛施恩就立馬想著報,秦思箏在心里腹誹完,小聲問他:“那您說怎么謝,我都行?!?/br> 陸羨青含笑,“說了不反悔么?” 秦思箏頓覺不妙:“過分的不可以!” 陸羨青歪了下頭,審視的眼神將少年看得有點慌,江溪是知道娛樂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的,先前徐釗還找他問過這兩人之間的關系。 秦思箏他是知道對四哥沒什么感覺,但陸羨青撩秦思箏他是看得出來的,難保不會有那種娛樂圈玩小明星的惡習。 “陸影帝您想要什么要求,我們都可以讓徐哥商量辦到的?!苯⒖陶f,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陸羨青的表情,又補上:“秦哥回去一定跟徐哥報備?!?/br> 陸羨青側頭掃他一眼,“徐釗?” 江溪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嗯,您幫了秦哥,我們都好商量的,一定好好謝謝您?!?/br> “這個意思是……”陸羨青伸手捏住秦思箏的下巴抬起來,眸光中暗藏冷漠危險,“你是不打算親自謝謝我了?” “不是的!不是那個意思?!鼻厮脊~怕江溪被責怪便擺手讓他先出去,然后跟陸羨青說:“那您說怎么謝,我自己謝您?!?/br> 陸羨青收回手,淡淡說:“我今天生日,你知道這個圈子太多蒼蠅,出個門要被幾十個攝像頭偷拍,大肆造謠疑似戀愛、與某某人共度一夜?!?/br> “因為在這個圈子里地位還可以,身邊奉承的人也多,看著挺熱鬧?!?/br> “出去了多半是喝酒,叫幾個小孩兒取樂,連個飯都吃不好。又吵又鬧得頭疼,一肚子酒回來胃疼到半夜連個人都沒有,還得弄點涼水吃藥。涼水灌進去頭也疼,藥沒什么用,擰得胃也難受。第二天得早起硬撐著拍戲,遇上些天熱的天冷的還要下冰水?!?/br> 陸羨青垂下眼,臉幾乎都要白了,眼角眉梢的落寞無比扎眼,令人心疼。 “身份還行,灌酒的人就多,合作演員,導演制片人什么東西都來灌一輪,胃出血都是小事,酒精中毒也不是沒有,擰在一塊兒跟麻花似的?!?/br> 秦思箏聽得頭皮都麻了,本就胃疼還喝冷水,這要是一口氣灌下去那還得了? 他想象了一下陸羨青嚴重的神經衰弱,又有夜盲癥,半夜起來恐怕也找不著燈,疼成那樣也沒辦法燒水,找點冷水喝了算了,也沒人照顧。 他經年累月的這么辛苦,好不容易過一次生日還要被那么多人鬧著灌酒,頓時有點心疼了。 他沒過過生日,連自己是哪天生的都不知道,在孤兒院的時候都是一年大家一起過一次,蛋糕根本分不到,能有一塊糖就是很不錯的了。 后來他去打比賽了,賺到的錢也不夠讓每個弟弟meimei都能過一次生日,他只能多買點最便宜的糖塊,爭取給每個人分一個。 那時候很苦,他也沒有朋友自然沒什么慶祝,不打比賽就在孤兒院幫阿姨們干活,陪孩子們玩兒,教他們打拳,也沒經歷過被強行灌酒的痛苦。 他不太懂是什么感覺和場面,但他本就神經衰弱還夜盲,一身病還要被灌酒,又不能表現得不高興,明明很難受卻還要笑著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