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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借著并不算明亮的燈光打量他的臉,然后連連點頭說:“沒錯沒錯,你跟你媽長得真是像?!?/br> 他說著想要上來握岑景的手,臨近了卻又不好意思一般往回縮。 岑景主動上手拉住他。 “大舅?!贬昂傲寺?。 李美蘭已經沒什么至親還在人世了,這個大舅也是表親,但想來年少時和李美蘭關系不錯,聽見岑景喊他,竟然眼眶都紅了。 他連聲道好,還說:“我一直知道她留下過一個孩子,但還從來沒見過你。前兩天有個自稱你爸的人聯系到我,說你要回來一趟,我本來還半信半疑?,F在一見,長得是真好?!?/br> 他描摹著岑景的眉眼,然后又微微皺眉。 捏了捏他的胳膊說:“是不是穿太少了,氣色不太好?” “沒事?!贬罢f。 女主人已經招呼走了岑春城一行人,有賀辭東在,也沒人敢說出什么抱怨的話來。 男人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的賀辭東,問岑景:“這……就是你丈夫?” 丈夫這個稱謂聽來實屬別捏。 他含糊嗯了聲。 不想說只是個名義上的關系而已。 賀辭東如常跟對方打了招呼,因為這層關系在,男人明顯對賀辭東熱情很多。晚上吃飯硬拉著賀辭東喝了幾杯。 鄉下這地方沒人喝啤的,就二鍋頭,酒精度數相當高。 岑景看著面不改色已經喝下第四杯的賀辭東,再看向中年男人,顯然是正喝到興起。家里的女人也試圖勸阻兩句,但是被打斷了。 男人看著岑景感慨說:“你媽呀,年輕的時候走錯路,到頭來早早就走了?!?/br> 說著又突然拍了拍賀辭東的肩膀。 對岑景道:“不過我看辭東挺穩重,你們結婚你媽也能放心?!?/br> 岑景剛夾起的一片四季豆成功掉回盤子里。 偏頭瞥了一眼賀辭東,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這種情況就只能說明一件事。 誰特么尷尬誰自己知道。 賀辭東不露聲色,拿起酒杯和“岑景”他大舅碰了一杯。 鄉下的房子是小二層,這么多人也就勉強住得下,所以岑景被安排和賀辭東住一間的時候,也沒說過什么。 賀辭東一路安安靜靜,跟在岑景的后邊上了樓。 推開門的時候,房間不大,重點是床還是□□十年代那種雕花木床,大概一米五寬左右。岑景看著頂上邊角鏤空的設計和流蘇帷帳,頓了頓。 有一種時空穿梭錯了的感覺。 他大舅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大舅媽說:“你那個大哥他們都在旁邊那棟小樓,我跟你舅住的這邊就只剩這一間。這床還是我倆結婚的時候特地找人打造的,被子都給你們換過新的,好好休息啊?!?/br> 岑景抓住門把手,說了聲謝謝。 等人走了,岑景打開門走進去。 他后知后覺發現賀辭東從上樓后就一句話沒說,轉頭看向他。 賀辭東在看手機。 “有工作?”岑景拉開拉鏈,抬眸隨口問。 賀辭東聽見聲音,從手機界面移開,一瞬不瞬看著他沒說話。 岑景覺得他狀態奇怪,以為就是有事。 一邊取出要換的衣服,一邊說:“你一個大忙人非自己要來湊這趟熱鬧,是有多想不開?” 不僅要忍受長途奔波,鄉下并不發達的通訊,包括岑景親戚不知境況的絮叨。 重點是,他居然全盤都忍受了,沒一點不耐煩。 “賀辭東?!贬翱此€是沒有說話,就叫了他名字。 賀辭東走到他旁邊的床沿,坐下,繼續看著他。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岑景皺眉,“我問你剛剛是不是有工作?!?/br> “不清楚?!辟R辭東終于開口,聲音有些低,他把手機舉起來,對著岑景。 岑景往他手機界面掃了一眼,全是高揚的信息。 并且還一直在發。 “老板,珍妮弗提前到達國內了,要求和你面談?!?/br> “公司已經派人去接了,安排在星越酒店?!?/br> “合同是否按一開始的執行?” 岑景抬頭和賀辭東對視,他看起來和之前沒什么不同,面容依然冷峻,眼神黑凝而有神。 岑景朝他攤手,“手機?!?/br> 賀辭東沒有猶豫就把手機放他掌心。 岑景給高揚打了個電話。 “老板?!蹦沁吔悠饋砭秃?。 岑景:“是我,岑景?!?/br> 高揚愣了愣:“……岑先生?!?/br> 據他所知,老板的手機向來是不會輕易給其他的人,再親近的都不會。而且之前由于被姚聞予設計偷拿,他發過火,基本所有的電子產品都設了指紋鎖。 岑景看了一眼賀辭東,對高揚說:“他喝多了?!?/br> “喝……多了?”高揚明顯驚訝了一瞬。 岑景也是一再確定才得出的這個結論,他們晚上喝了不少,像岑景他大舅那種平日里習慣小酌兩杯的人都喝得完全沒了意識,他就說賀辭東怎么臉不紅心不跳。 他沒見這人喝醉過,還以為他久經沙場千杯不倒呢。 結果這人酒品還真是隨了他性子。 喝多了也安靜得過分,不發瘋,只是腦子也不轉。 岑景嗯了聲,高揚為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