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節
漣漪自然不信,無奈地笑笑,“知道了?!庇行┣樵?,聽著舒服就好了,別較真。 云飛峋自然不傻,“你不信我?我真的會和你一起死!” 蘇漣漪撲哧一笑,如同哄孩子一般,“如果我們孩子未長大成人,我死了你也死了,孩子誰來養大?” “養大后,我自盡尋你,要辛苦你在黃泉路上等我一段時間?!币虬櫭?,云飛峋雙眼更顯深邃,極為認真。 蘇漣漪怎會想到,有朝一日,云飛峋的話成真? ------題外話------ 從醫院回來,身體極為不舒服,就到這吧,明日一定多更! ☆、290,永別圣女 就在馬車內兩人濃情蜜意時,只聽人群一陣驚呼,圍觀的百姓興致勃勃,一些年歲小的嚇得捂了眼睛。 行刑完畢! 本來靠在飛峋肩上的蘇漣漪抬起頭,順著車窗向外望,原本跪地之人已趴在了臺上,那頭滾出了兩尺遠,被劊子手如同撿球似的撿了回來,刑臺中央的石板高臺,陸續有衙役堆上柴火。 “他們這是要做什么?”云飛峋不解。 漣漪看了一眼,幽幽道,“這是我對徐知府的提議,人雖砍頭,再進行火葬?!笨粗约旱囊粋€身份“死去”,心底竟油然而生一種輕松感。 飛峋皺眉,“你怕端木玨開棺驗尸?” 漣漪點頭,“對,以他那多疑的性格,為確定身份必會開棺驗尸,只有當著眾人面砍頭再燒掉才一了百了?!?/br> 云飛峋銳目瞇起,掃了一群一眼,“你說,端木玨會在人群中嗎?” “十有八九,”漣漪道,“你想對他出手?” 飛峋緊緊咬牙,“你覺得我不應該出手?”將東塢城饒得大亂,民不聊生,罪魁禍首之一便是端木玨,他非但想殺了他,即便挫骨揚灰也難解心頭之恨。 “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東塢城如此,奉一教也僅是直接原因,其根本原因還是歷史問題,”漣漪靜靜看著刑臺上,衙役們不斷將柴抱到石臺上,“即便奉一教不出現,軒國也會出手,如果軒國未出手,也定會有什么勢力,東塢城不會太平。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食物鏈嗎?” 飛峋低頭看著她,“自然記得,但這與食物鏈又有什么關系?”在蘇家村時,蘇漣漪為他講了不少新奇東西,這也是他篤定蘇漣漪不是原本蘇漣漪的原因之一。 “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也如同食物鏈一般,鸞國與軒國、神木國雖摩擦不斷卻相安無事,是因有北秦在,北秦兩大家族矛盾重重,但與其接壤的軒國等國卻不敢輕舉妄動,正是這相互制衡才有了如今的和平。端木玨是北秦的關鍵人物,他若客死他鄉,北秦定然動亂,緊接著,整個天下也不會太平?!碧K漣漪慢慢道。 刑臺上,柴已經堆得很高,臺下人們議論紛紛,吵雜一片。 飛峋伸手將她緊緊攬住,“在奉一教時,你一定得知了些北秦內幕,既然你沒對我講,便說明答應了他人保密,我絕不會追問,但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漣漪笑著,懂她的人永遠是飛峋,“什么事?” “無論發生什么,別讓自己陷入危險。若真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我不能失去你?!痹骑w峋將她摟得很緊,他雖平日很少說,但心中卻知道,漣漪知道了太多秘密、身在危險的漩渦中央。雖然此時看起來風平浪靜,但稍有不慎便被卷入風波。 漣漪笑著點頭,“我發現你對天下大亂絲毫不期盼?!?/br> “天下大亂有什么可期盼的?”云飛峋不懂。 “亂世出梟雄!世道不亂又如何能建立奇功偉業、出頭成為霸主乃至一國之君天下之王?”漣漪認真說著,眼神緊緊盯著云飛峋,觀察其反應。 “我不想當梟雄,不想當霸主,也不想當國君。我想要的只是與你在一起,平淡度日,享受每一天?!痹骑w峋道,說完自己也有些別扭,忍不住嘟囔了句,“這樣毫無志向的男子,是不是有些窩囊?” 漣漪撲哧一笑,緩緩搖頭,“我也不想當什么梟雄霸主,也只想平淡享受生活,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最終在一起罷。我是無神論者,但如今卻深信命運?!?/br> 刑臺上,柴已堆好,劊子手將“圣女”的尸體與頭都安放在柴上,有人淋油點火,頓時火光沖天,如同妖魔野獸般將尸首吞噬掉。 刑臺一角突然發生了民眾沖突,原來是臥龍村人得知了圣女行刑的噩耗,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來,最終也未見到圣女一面。在臥龍村中,小漣拯救了全村人,如同臥龍村的神一般,趕來的村民情緒失控,瘋狂鬧了起來。 “難過嗎?”飛峋問。 漣漪搖頭,“不,尤其輕松?!?/br> 眾人注意力都在刑臺或哭天哭地的臥龍村村民身上,都未發現,人群角落那一隊身份詭異人也發生了sao動。 “主子!” “大人!” 周立眼疾手快接住自家主子倒下的身體,自從得知了小漣姑娘死刑的消息,主子便飯不思夜難昧,傷還未痊愈又經此打擊,終有一日崩潰。他原本以為主子能下令搶人,卻未想到,最終命令未下。 玉容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眼中再無迷茫與悲傷唯有無情冷酷。 “容小的幫大人診脈吧?!彪S行的張大夫道。 玉容站直后,微微一搖頭,細眉擰緊,遠眺那火光,“走?!?/br> “走?”周立一愣。 玉容已轉身離去,一旁侍衛們趕忙為主子開路,沒多一會,一行人消失。 就這樣,風光一時的奉一教圣女砍了頭、燒了身,同時,“小漣”也徹底消失。 …… 鸞國與軒國接壤,東塢城與薊陽城比鄰,而薊陽城的城主名為拓跋譽,為軒國皇族,駐守邊關。 蘇漣漪帶領商部官員以及五千精兵前往薊陽城,薊陽城主雖未出城迎接,卻派其子拓跋長前來迎接。場面還算盛大,一方面因兩國禮儀使然,另一方面這也是云忠孝的面子。 畢竟,所來這人一個身份為鸞國官員,另一身份則是云忠孝的家人。 拓跋長年紀三十上下,身材魁梧胖碩,面目黝黑,鼻梁極高,一雙虎目咄咄逼人,見車隊前來,他自戰馬而上,距離車隊丈余翻身下馬,帶著隨行薊陽城官員列隊相迎。 一聲號令,車隊停下,身著盔甲高大威猛的將軍親自上前為漣漪郡主撩車簾,那將軍年輕英俊,氣質非凡,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隨身保護的云飛峋。 車簾撩開,從容而下的是身著青紫色官袍的蘇漣漪,官袍為男裝,穿在其高挑的身上平添颯爽,絲毫沒小女兒的扭捏柔弱,當她步下馬車后,美如冠玉的面龐帶著淡淡笑意,落落大方。 拓跋長上前,“想必二位便是云將軍與漣漪郡主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甚為榮幸?!?/br> 云飛峋也是一拱手,“本將也是久聞拓跋長將軍威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br> 漣漪在一旁淡笑不語,但即便不發一語,其氣場卻絲毫不輸男子半分,絕不容外人輕看。 軒國的利益,出城迎接十丈有遠迎酒,入城門時有入城酒,到了府邸有接風酒,禮數越多,其對來賓之人便越是重視。 薊陽城內,譽王府,拓跋譽老王爺更是擺下盛大酒宴以招待老友的家人。 已是深秋入冬,但為喜慶,譽王府處處張燈結彩,更是請來城內大小官員陪客,整個譽王府喜氣洋洋如同新年一般,遠超蘇漣漪的想象,心中對那鮮少接觸的公公又是好奇一分。但無論如何,看來此行目的應是可以順利達到。 因為云飛峋的到來,蘇漣漪暗暗松了口氣,她十分不會應酬,更不會端著酒杯說著場面話,好在飛峋來了,有了他,她只要安靜在一旁陪著便好。 蘇漣漪很驚訝,她原本以為云飛峋是極為內向之人,卻沒想到,其酒桌禮儀絲毫不少,與軒國大小將領侃侃而談,一會贊美拓跋譽拉關系,一會說著軒國人杰地靈,情到深處還轉述云元帥思念老友譽王爺時的動情場面。 已近六十的拓跋譽竟被云飛峋煽情煽到紅了眼圈,蘇漣漪用了十足的理智才未將下巴掉在桌子上。 最終,蘇漣漪得了個結論——云家男人都不簡單,那云忠孝在朝中腐朽又頑固,其實卻是清廉又愛民;云飛峋平日里冰冷木吶,上了酒桌應酬竟然左右逢源。云家男人都是影帝??!天生的影帝! 其中,拓跋長最是高興。 崇尚武力的軒國好酒、酗酒,喝起酒來便不要命一般,酒過三巡,上上下下都半醉說起胡話。 蘇漣漪面上掛著笑容,但心中卻明了,這些軒國人怕是習慣了用裝醉來卸下對方防范、拉近距離。若放到現代,還真像中國東北人的習慣。 拓跋長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因身材龐大,將那桌子都掀翻了,“我要……與我飛峋兄弟坐一起!”說著,拎著酒壺便沖了過來。 飛峋回過頭,迅速低聲道,“漣漪先去旁邊,別被這等莽漢傷到?!?/br> 蘇漣漪點了點頭,笑了出來,“你小心?!?/br> 因為飲酒,面色潮紅,更顯飛峋面龐俊逸,“我的酒量你放心?!?/br> 漣漪起身,一旁的商部官員立刻為其讓了位置,與其他同僚擠一桌,而漣漪則是獨坐一桌。王府下人見此,丫鬟迅速上前,將桌上菜肴端下,重新鋪了桌布,同時端上熱騰騰的精美佳肴。 拓跋長一屁股坐在蘇漣漪原本的位置上,一把摟過云飛峋,“飛峋兄弟,喝!”說著,一把搶過旁邊丫鬟手中的酒壺,親自為其斟滿了酒,自己也抓了一只碗,仰頭喝下。 “長兄好酒量?!闭f著,云飛峋也是一仰而盡。 蘇漣漪嘆了口氣,喝了口清茶。 云飛峋身材已經很高,放到現代幾近一米九的個子,那拓跋長的身材絲毫不遜色,加之其肥碩的身材,相比之下,飛峋竟顯得文弱了起來。 漣漪夾了青菜慢慢放入口中,一舉一動無比優雅,心中想著一會如何與譽王爺談判,交換什么利益,如何在表面共贏的前提下為東塢城牟利。 一時間,王府大廳,拼酒的拼酒、賞舞的賞舞,客套的客套,絲竹聲與吆喝聲齊飛,很是熱鬧。 蘇漣漪正想著出神,一股香氣襲來,抬頭看見一名艷麗少婦在兩名丫鬟的服侍下款款入座到她的位置,“漣漪郡主,奴家是長將軍之妻,見郡主獨坐特冒昧前來叨擾,還請郡主見諒?!?/br> 漣漪趕忙道,“哪里,jiejie來得正好,漣漪正覺十分孤單,您來了也好一起說說話?!?/br> 正說著,拓跋長一拍云飛峋肩膀,嗓音如雷,“飛峋兄弟,早就聽聞你率領大軍平反南部,傳說你武功奇高??!” 一眾人也跟著拓跋長奉承,“是啊是啊?!?/br> 飛峋趕忙道,“長兄過獎了,在下無論武功與領兵謀略遠遠不如我兄長飛揚,想來長兄是聽岔了?!钡驼{得不能再低調。 拓跋長腦袋搖得和撥楞鼓一樣,“不會不會,哥哥我雖喝酒但是記性很好,盛傳你武功可比云飛揚要好上許多?!?/br> 正陪著拓跋長妻閑聊的蘇漣漪一愣,神色未變垂下了眼,掩住了深思。難道拓跋長這外粗里細的漢子要在酒桌上挑撥離間? 拓跋長妻無奈地嘆了口氣,“meimei休要笑話,我家將軍什么都好,就是喝了些酒便……”喜耍酒瘋,不分場合。就連譽王爺也是無奈十分。 漣漪微笑,“哪里,拓跋長將軍性格爽朗豪邁,一代英雄也?!?/br> 隨后發生的事讓蘇漣漪笑不出來,如果可以選擇,蘇漣漪倒希望拓跋長挑撥離間。 “兄弟,”拓跋長緊緊一攬云飛峋的肩,“我們比劃兩下怎樣?” 云飛峋的笑意僵在臉上,“這樣……不好吧……”哪有喝喝酒比武的?而且,他不喜將武藝展露給外人。 拓跋長哈哈大笑,“有啥不好的,咱們都是練武帶兵的,不比武難道比琴棋書畫?” “噗……咳咳?!碧K漣漪好懸被茶嗆住,琴棋書畫?這兩個壯漢他們會嗎? 拓跋長妻趕忙伸手為其輕輕拍背,“meimei沒事吧?是不是這菜肴不合口味?” 漣漪搖頭,“不,我很喜歡軒國菜,只是……”漣漪同情地看了一眼被強硬拖著的云飛峋,“長將軍好像很喜歡比武切磋啊?!?/br> 拓跋長妻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啊,夫君非但喜歡切磋,尤其是喜歡誰更要切磋,根本不分場合。還記得十年前進京,夫君在皇上御宴上非拉著太子切磋,最后將太子大敗,硬生生讓皇上下不來臺?!?/br> 漣漪愣了下,雖然拓跋長魯莽,卻又覺得他十分可愛。 “長將軍好武功?!睗i漪道,心中卻想,如此魯莽的拓跋長想來會仕途順風吧,畢竟上位者最喜歡的便是這樣沒心機又勇猛的親戚。 “長兄,這真不合適,真的!”云飛峋哭笑不得,快被拓跋長扛到場中央了,他只能向譽王爺投目光以求救。沒想到的是,譽王爺非但不生氣,還一臉期待。 云飛峋怎么會想到,當年譽王爺與云元帥頻頻切磋沒贏過一回,對云元帥那是又氣又敬,如今生了個這么勇猛萬人不敵的兒子,咬著后槽牙期盼著自己兒子能贏過云元帥的兒子,狠狠一雪前恥! 而譽王爺又如何能想到,他打不過云元帥,很抱歉,他兒子也不是云元帥兒子的對手,若除去云飛峋而換做其他人,還有勝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