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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名醫貴女在線閱讀 - 第364節

第364節

    商戶們又有人道,“漣漪郡主,在下不懂,既然銷售可以盈利,為何要將自己辛苦生產的商品讓別人賺錢?”

    漣漪也不對其嘲諷,耐心道,“拿我神仙方妝品廠為例,不看國外,只看鸞國,如今鸞國上下有七千多家鋪子出售我的妝品,以至于供不應求,年年擴大生產規模。那么,在座各位誰家又能開七千多鋪子出售自己商品呢?”

    商戶們死寂一片。

    “再給你們說個淺顯的例子,孩童學字,”漣漪道,“大家都學過寫字,最開始只習字不識字,為的就是將精力集中在對字形的記憶及美感上,更能練就一手好字。同理,生產與銷售便同等于習字與識字,我便不累述了,你們自行理解一下?!?/br>
    古時人學寫字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寫的字是什么意思,只是單純機械的臨摹。而現代人則是在知曉字意的基礎上練習寫字,一心二用,所以古代窮酸秀才的一手好字,都堪比現代的書法藝術家。

    商戶們或議論紛紛,或低頭沉思。

    漣漪又喝一口茶,將話題再引一個方向,“當然,即便是建廠生產也需要一段時間,那么這段時間經商之人也不能閑著,至于有人說去京城找貨,那豈不是舍近求遠?為何不去軒國找貨?”

    眾人嘩然,去軒國上貨,他們之前想都未想過,平日里的貿易往來,也都是針對買賣一些各國特產,而日常產品,從未想過在軒國購入,如今被漣漪郡主一提,大家蠢蠢欲動。

    漣漪掏出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出京城時,云元帥寫出五封信中的最后一封,寫給之人不是鸞國人,而是軒國薊陽城城主,拓跋譽。

    云忠孝與拓跋譽,一個是鸞國東塢城駐守元帥,一個是軒國薊陽城城主,兩座城市更是兩國國界,而兩人既是多年對手、死敵,又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云忠孝這封信寫給拓跋譽,便是希望在蘇漣漪有需要之時,拓跋譽能幫上一把。

    蘇漣漪認為,若是在兩國利益的關鍵問題上,拓跋譽絕不會幫她,畢竟那是賣國。但兩國通商是互惠互利的事業,既然元帥寫了信便說明拓跋譽不是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之人。

    “去軒國購入,這……能行嗎?”有人遲疑道。

    漣漪笑道,“這幾日我打算去一次薊陽城,若能談下生意來,便會組建第一支貿易隊伍,你們若是有興趣,便報名給葉右侍郎。時辰不早了,若大家沒別的問題,我們這茶話會便結束吧?!?/br>
    商戶們哪舍得結束?蘇漣漪辦這個茶話會分明是在幫他們指出未來發展之路,可謂受益匪淺。但確實太晚,又不能通宵熬夜留住郡主。

    齊齊站立,“草民恭送漣漪郡主、云將軍?!?/br>
    葉軒也站起來,后背一層冷汗對云飛峋拱手,“那個……商會還有其他事,下官便不送將軍和郡主了?!迸c蘇漣漪徹底拉開距離。

    云飛峋滿意地點了下頭,唇角勾起卻不是笑,“識時務者為俊杰?!闭f著,轉身帶著漣漪離去。

    漣漪回頭看了一眼小臉雪白的葉軒,驚訝道,“你威脅他了?”

    飛峋一臉無辜,“沒啊,只不過不小心透露自己身份罷了?!?/br>
    漣漪笑瞇瞇,“飛峋好樣的?!?/br>
    夜深了,云飛峋不舍得漣漪受凍,又實在不想與嬌妻分開,便拽著漣漪一同上了馬車,踏血黑馬則是系在馬車上。

    馬車疾馳,城內道路翻修一新,極為平整,馬車速度也快了很多。

    “你不生氣?”云飛峋好奇地問。

    漣漪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為被他們纏著很舒服?別說什么清者自清的鬼話,那話連鬼都騙不??!搞不好有人背后議論我蘇漣漪多么水性楊花,唉,我是那種人嗎?”越說越氣憤。

    飛峋拉住她的手,用拇指輕輕撫摸她滑嫩的皮膚。

    “唉,這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男子被女子包圍,便是風流倜儻;女子被男子包圍,便是水性楊花,算了,懶得發牢sao了,別說鸞國做不到男女平等,怕是兩千年后也沒戲?!?/br>
    話還未說完,人已經被云飛峋拉入懷中,“管其他人做什么?我們只要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蘇漣漪嚇了一跳,趕忙將兩人的生日、兩人爸媽的生日、兩人見面的日子、兩人成親的日子想了一遍,搖頭,“不知?!币詾槭鞘裁醇o念日被忘記了呢。

    飛峋笑了笑,“明日是小漣斬首示眾的日子,從此以后再無小漣,只有我的蘇漣漪?!?/br>
    ------題外話------

    明日更新可能會稍微晚一些,得去一趟醫院,先和朋友們請個小假。

    ☆、289,百廢待興3

    離進東塢城南門,有一個大型刑場,城內死刑犯都再此行刑。

    刑場是一個高高木臺,臺子漆了紅漆,因年久失修如今油漆斑駁,露出的木頭也有著暗紅色,那是死刑犯們的血。

    行刑時間選在中午,正好在役工百姓們午休時間,而徐知府又授意今日午休時間延長,于是人們呼啦啦地都跑來刑場看行刑,畢竟這刑場都已擱置了多少年,加之,今日行刑之人實在是特殊。

    在刑場一旁,有一輛馬車,馬車雖不華麗,但如今能坐得起馬車的人也實在少,于是百姓們自動離那馬車遠了些距離。

    車內坐著的,正是蘇漣漪和云飛峋兩人。

    透過半透明的車窗簾子,漣漪看著這些百姓,皺著眉,“我有些疑問,雖奉一教惡貫滿盈,但只要是服從奉一教,卻都分發糧食,為何百姓們對圣女的怨恨如此大?”

    飛峋看了一眼,而后輕笑了下,“其實百姓們不一定對圣女怨恨大,只是找一個發泄口而已?!?/br>
    漣漪嘆了口氣,“是啊,古代百姓最無人權,受盡了剝削壓迫,是需要這么個發泄途徑?!?/br>
    “古代?”飛峋疑問,“在你眼中,現在是古代?”

    漣漪笑著點了點頭,而后偏過頭輕輕靠在飛峋肩上,“除了發泄外,其實百姓們也確實沒事可做,精神世界空虛,所以更喜歡湊熱鬧?!?/br>
    云飛峋側過頭,輕輕吻了下漣漪的發絲,“給我講講你的世界,你們那里的人是否也這般空虛,喜歡湊熱鬧?!?/br>
    漣漪撲哧一笑,“我們那個時代的人……不空虛!一點不空虛!非但不空虛,生活十分忙碌,有些城市的生活節奏更是快得可怕。白天要上班,晚上偶爾要加班,擠很久的車回家后還要做家務、養孩子,年輕人則是去夜店或什么地方玩,有雙休日……就是說一周有兩天休息,周而復始?!?/br>
    云飛峋皺了皺眉,努力聯想,卻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樣的生活。

    漣漪繼續道,“我們那里有電視、有電腦、有互聯網,天下大事奇事都可瞬間知曉,因為人們接觸的信息很多、眼界夠廣,哪怕是發生再大的事也很少湊熱鬧?!闭f著,手指向外面那人山人海,“這樣的景象,一年中能見到兩次便不錯了?!币淮问谴汗?,一次是春運。

    云飛峋很努力地聯想,他實在聯想不到電視和電腦,卻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他更習慣于傾聽?!澳銈兡堑娜瞬幌矚g看砍頭?”鸞國百姓很喜歡看。

    蘇漣漪嘴角抽了下,“我們那的人若真看了砍頭,怕是有一半人暈倒?!?/br>
    “另一半呢?”飛峋問。

    “在嘔吐?!碧K漣漪答。

    “……”云飛峋努力聯想那個畫面,每一次行刑百姓們一半暈倒一半嘔吐,場面會是如何紊亂!

    兩人正閑聊著,人群猛的沸騰起來,兩人向車窗外看,原來是時辰到,“圣女”被押上了刑場。

    “圣女”由一名與蘇漣漪身材相仿的死刑犯冒充,因蘇漣漪身材高挑,于是找與其身高相仿的死刑犯并不難,讓其穿上女裝,蒙上面紗,無人能看出其真正容貌、性別。

    人海中一角,有一隊人馬無聲無息潛伏在人群之中,身著普通百姓粗衣,臉上也是易容,若不是那一張張犀利冷靜的面容,絲毫不會暴露其身份。

    好在,百姓們注意力都在臺子上,沒人注意這些人。

    “主子,臺上的正是小漣姑娘,我們是否要去……”說話的是周立,“劫法場”三個字,遲疑著并未說出。

    一身褐色粗布衣的玉容靜靜站在人群中,面上黃色易容物也無法掩蓋其尊貴,他如此安靜,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一般。

    他對周立的話毫無反應,好像沒聽見一般,其實卻半個字未落下。

    周立看向刑臺,那抹幾乎與男子同高的身影如此纖瘦,惹人憐惜。但他又能說什么?小漣是個命苦的姑娘,被毀容壞了清白,最重要的是竟被太子看上,主子怎會容她?

    玉容身形消瘦,站在周圍魁梧侍衛中央,顯得文弱又無助,一炷香的時間,他的眼竟未眨一下,眼神極為復雜,或迷?;驁远?,或不舍或堅決,從“小漣”出現的瞬間,他的眼便一直在其身上。

    祭奠。

    蘇漣漪又躺在了飛峋寬厚的肩上,極為舒服,閉著眼,“我們那的人很膽小,別說殺人,連殺雞都怕。我倒是不怕殺雞,但在以前也不敢殺人?!?/br>
    飛峋伸手將其攬在懷中,“別怕,一切有我?!?/br>
    漣漪笑著點了點頭。

    “你以前是大夫?”飛峋恐漣漪害怕,岔開了話題。

    “恩,在我們那兒叫醫生?!睗i漪答,狹小的空間,夫君在身側,外面亂哄哄、屋內暖洋洋,沒什么比這更舒服的了。

    “難怪,你醫術這么好?!憋w峋感慨。

    漣漪閉著眼小憩,聲音也是懶洋洋的,“好個屁啊,我是西醫,靠的是醫療儀器為人診病,在這里醫術根本無法施展?!?/br>
    “無法施展,還治好那么多奇癥?”飛峋認為是漣漪在謙虛。

    蘇漣漪無奈,“我們那里比鸞國文明先進了至少千年,隨便一兩個常識都可以在這里笑傲江湖,大家都說我是商業奇女,其實我根本不懂什么經商,若我們那里的成功商人真來到這,怕是做得比我要好上很多?!?/br>
    云飛峋相信蘇漣漪的話,不覺睜大了眼,“真是個神奇的國度?!?/br>
    刑臺上,徐知府上了臺、入了座,今日是他親自監斬。

    蘇漣漪在馬車中只能遠遠看著,隱約能聽到徐知府陳凱激昂地說著什么,卻聽不清。

    飛峋耳力過人,“聽不見徐世伯說什么吧?用我轉述給你聽嗎?”

    漣漪搖頭,“不用了,即便不聽也能猜到,不外乎伸張正義云云,其實我來也不是喜歡看人砍頭,只是一種祭奠吧。祭奠一段自己的歷程、祭奠自己一個特殊身份,飛峋……”

    “恩?”一聲回應好似呢喃。

    漣漪從他肩上抬起頭,“你累嗎?”

    飛峋微微皺眉,未回答,不懂其意。

    “這樣的生活,是你所追求的嗎?”漣漪道,怕其仍舊不理解,詳細解釋道,“為國效力、為君解憂、為民造福,忙碌、冒險、完成任務,等等?!?/br>
    云飛峋微微低頭看著漣漪略帶倦意的雙眼,已知了她的態度,“你累我便累,你不累我也不累?!?/br>
    蘇漣漪無奈地搖頭,“不用這么遷就我,我想聽你的真實想法?!?/br>
    云飛峋神色未動,目光堅定?!拔业恼鎸嵪敕ū闶?,有你的地方便有我,你想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僅此而已?!?/br>
    “真……的?”漣漪如何能一下子接受?別說男尊女卑強盛的古代,便是現代,也很少有男人隨女人意識而活。

    “今日即便我不說,難道從我行動中你還看不出來?”飛峋問。

    “能,我自然能看出來,只是有些受寵若驚罷了?!睗i漪笑了,“謝謝你,飛峋。你是我來到鸞國得到最好的禮物、最貴重的禮物?!?/br>
    云飛峋皺眉,猛地將她摟在懷中,“蘇漣漪,答應我一件事!”

    漣漪不解,他很少這么連名帶姓地稱呼她,“我何時拒絕過你?”

    “答應我,”他將臉埋在她頸間的衣服中,聲音無助,“如果你離開,帶著我!不許丟下我!”

    蘇漣漪一愣,而后失笑,“我表現的這么明顯?”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稀罕舉國上下人人都稱她“奇女子”,更不稀罕成為早朝上唯一女子官員,她不是女權主義者,也不是女強人。

    她只是個普通女子,從前為了生存而經商,而后為了婚姻而為官,命運將她向前推,早失去了自我。如今經歷了數年波折才發現,她離自己想要的生活越來越遠。

    見蘇漣漪沉默,云飛峋急了,“從前我與你說過,盡忠,鸞國有無數杰出武官;盡孝,有我哥云飛揚,我從小便不在元帥府長大,我離開也不會對其他人有什么影響。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漣漪,你走了我便一無所有,你絕不能放棄我!”

    蘇漣漪愣住,下意識地笑了,“其實我的世界也只有你一人?!鄙焓衷谒麑捄竦谋成陷p輕撫了撫,如同安慰一只悲傷的野獸。

    “答應我,不許離開我,你若想離開,帶上我!”云飛峋道。

    漣漪點頭,“我發誓,無論我去哪都帶上你?!倍蠼器镆恍?,“如果我死了呢?”

    云飛峋猛地抬頭,雙眼直視看著她。

    蘇漣漪下意識認為云飛峋認為她說話不吉利,卻不成想得到了如此回答——“你死,我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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