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漣漪微笑回首,果然是云飛峋。 今日的飛峋,穿著青紫色的官袍,官袍上繡著猛虎,其衣袍下擺則是繡著祥云圖案,純黑蟒帶在腰間,將其健碩修長得身材更顯挺拔。 漣漪不禁眼前一亮,平日里云飛峋不喜舞文弄墨裝斯文,從來都是短衣長褲,即便是長袍也是武者喜穿的款式,利落干凈小幅擺絕無花哨,但上朝所需官袍不需要上陣迎敵,所以設計上以文人雅致長袍款式為主。 以蘇漣漪的眼光來看,云飛峋今日真的很帥。 同樣的衣服穿在文官與武官身上完全不同。文人常年伏案、身子孱弱、肌rou萎縮,即便是身體素質極佳的年輕公子,也不能將這長袍全部撐起。 但武官常年習武,肌rou發達,身材挺拔健碩,長袍加身,別有一種文武結合的美感。 蘇漣漪還沒欣賞夠,就感覺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向云飛峋襲來,皆是周圍左右那些管家妙齡女子,見新晉的飛峋將軍容貌俊逸,都暗送秋波頻頻。 “恩?!睗i漪有一些吃醋,明知云飛峋是無辜的,但還是忍不住耍了一些小脾氣。 飛峋感受到蘇漣漪情緒不對,微微皺眉?!霸趺戳??有什么事惹你不快?” 初螢差不多知曉怎么回事,帶著一種促狹的笑看著兩人。 漣漪嘆氣,她還不是那種嬌貴大小姐到處耍脾氣,重拾了冷靜?!澳阌惺裁词聠??若是無事,我便與初螢進去了?!?/br> 飛峋怔了一下,俊秀略帶青澀的面孔有一些不自然,帶著nongnong依依不舍?!皼]有,我陪著你們一同進去吧?!?/br> 漣漪剛想拒絕,初螢卻道,“一起走吧,漣漪是個心狠的,她能忍心,我這當嫂嫂的都不忍心了?!比⌒χ?。 漣漪面色微微紅,嬌嗔地白了初螢一眼,三人帶著一眾嬤嬤宮女便款款向后宮而去。 眾千金們都有的放慢了腳步,有的加快腳步,都與蘇漣漪等人同行,為的自然是多看幾眼云飛峋。 倒不是說云飛峋有多杰出,青年俊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飛峋后院干凈,五一妻妾,雖說鸞國男尊女卑,一夫多妻,但哪個女人腦子進水希望丈夫后院一群妻妾? 一夫一妻,她們不是不向往,而是不敢想!為何不敢想?這是時代所造成的,這是局限所造成的。 云飛峋在感情方面是個心粗的,除了知道喜歡蘇漣漪,其他直接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那么多姑娘放電,火辣辣的高壓電射到云飛峋身上就如同打在了干燥的玻璃上——直接絕緣。 蘇漣漪再怎么明白事理也是個女子,女子在吃醋上智商情商都直接下降,若不是環境不允許,想來漣漪直接就對云飛峋甩臉色耍脾氣,但后來看云飛峋眼氣,但后來看云飛峋眼神一直沾她身上,心情就好了一些,唇角勾起,得意洋洋起來。 夏初螢有一句沒一句和漣漪與飛峋聊著,看向兩人那心有靈犀,忍不住心中羨慕得很。 若是時間倒退到幾年前,她發誓,不會再求父皇賜婚下嫁給意氣風發、美姬環繞的云飛揚,她會找一名愛她的,懂她的男子。那男子不用出身高、不用容貌俊美,只要他做人有原則,尊重她、呵護她,足以。 但是……呵,時間不可以重回,她也永遠沒有二次選擇的機會了。 突然,人群女子們又是輕聲驚呼。 漣漪有些好奇,想抬頭張望,但她身份本就敏感,還是忍耐住了好奇心,維持這種淡定的姿態?!扒胺娇捎惺裁词??”她不抬頭,倒是偏頭去問一旁的云飛峋。 飛峋抬頭一看,而后微微一笑?!笆俏腋??!?/br> 漣漪一愣,抬頭一望。 前方不遠,有一男子迎風而立,他容貌俊美如明珠,姿態傲然如松柏,那青紫色的猛虎官袍加身,那虎在其身上仿佛活了,是氣勢,他的氣勢足以令虎活,令魚躍。 他是一個矛盾體,明明身材健碩魁梧,但面容卻精致陰柔,這反差造成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對女子。 如太陽一般耀目光輝,這樣的男子,難怪縱使花名在外,依舊引得女子們前仆后繼,誰不想將這光輝收攬在自己裙下? 偷眼看向夏初螢,見其絲毫沒看向云飛揚的方向,嘴角含著淡淡的笑,維持著公主的高貴姿態,緩步向前。 云飛峋笑著道,“哥哥這是等嫂嫂呢?!焙盟蒲σ话?,他也是希望兄嫂兩人能和好如初。 漣漪很仔細地觀察初螢,卻發現無論如何,她都不受影響,紋絲不動。 哀莫大于心死。 漣漪深深嘆了口氣,離云飛揚那里,還有不到百步,祈禱到時候事態不會太過僵硬罷。 事情并未按照蘇漣漪所預料那般發展,就在這時,總人群另一層有太監扛著一種小喬的小轎上千。 轎桿是涂了紅漆的梨花木,兩條桿子中間固定著一只柔軟的座椅,那座椅繡布精致華美,也是一水的明黃,還未觸摸便能感覺到其柔軟。明黃上則是雪白的毛皮墊子。 那轎子向著初螢與漣漪的方向便來,漣漪笑著,“應該是太后娘娘派轎來接你的,你身子弱……”話還沒說完,就見那轎子后,還跟著一只,只不過后面那轎子不是明黃繡布而是明紅。 漣漪微微皺眉,第二個轎子又是為誰準備?想來是琪嬤嬤吧,她抱著熙瞳呢。 真向著,扛著兩只餃子的八名太監到,初螢等人停下了腳步。 太監放下餃子,跪地,“見過金玉公主殿下,云將軍、蘇姑娘。奴才們奉太后懿旨,接公主與蘇姑娘上轎前行?!?/br> 蘇漣漪一驚,別說蘇漣漪,一旁的夫人小姐們都嚇了一跳。 這蘇漣漪到底有什么稀奇?不僅迷住云將軍,與公主殿下關系好如親姐妹,連太后娘娘都下旨讓其上轎前行。 在公眾能坐車轎的都是皇室中人,那么多權貴嫡子嫡女都無法享受,憑什么讓這平民商女享受??? 漣漪也覺得有一些尷尬,“初螢,這樣不好吧?”糟了,她成了眾矢之的了,若是人的目光可以當利箭,她現在鐵定被穿成蜂窩煤了。 初螢微微一笑,“沒什么,一會晚宴上母后要認你為義女,還給你封號,以后你也算是半個皇家人,這待遇只不過提早一些享受罷了?!闭f著,便伸手拉著漣漪上前。 蘇漣漪苦笑,從來不喜歡當那出頭鳥,現在這鳥是當定了。 無奈,無法抗旨,便乖乖上了那明紅轎子。 琪嬤嬤將穿著一身精致小褂子的熙瞳抱入了初螢懷中,起轎,轎子順著遠離人群,向另一側繞道到慈寧宮,而非直接趕往會場長生殿。 云飛峋還是跟著蘇漣漪,漣漪哭笑不得,“你還跟著我干什么?”難道還跟去慈寧宮? 飛峋笑得很是純真,“我當護轎,一會送你們過去后,我再折返長生殿?!?/br> 蘇漣漪終于忍不住了,“大哥,你還嫌我不夠現眼是嗎?我會被她們怨念詛咒死的?!睗i漪自認草根,不習慣這種萬人矚目的處境。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飛峋也是低調之人,多少能理解漣漪的心情,倍感失落,“……好吧,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安全?!?/br> “……”在皇宮中有什么不安全?即便是刺客,不殺皇上太后皇后,和她一介小商女過不去?無奈,“知道了,一會見?!?/br> 飛峋這才滿意地站定,看著兩只轎攆越走越快,一旁跟隨的宮女嬤嬤們都快一流小跑,很快離開了視線,這才轉身,一回頭竟看見盯著那兩只轎攆遠行的除了他,還有一人——云飛揚。 云飛揚早一些到,早已將父母妾室安排好,折回來是專門接正妻夏初螢的。他日日被母親念叨,說想孫子,逼著他去接初螢回將軍府,最好是直接送到元帥府,這樣她就能天天見到孫子了。 云夫人為人雖刻板勢利,但對自己孩子可以說絕對疼愛,甚至可以到溺愛的程度。尤其對云熙瞳,因為不想見蘇漣漪,所以鮮少去公主府,但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最后還是硬著頭皮去看孫子。 每一次見到熙瞳,都恨不得直接黏在懷中不松手懷中不松手,每一次去公主府都帶了一堆金鎖、金鏈子,撥楞鼓亂七八糟的兒童玩物。 蘇漣漪也知曉這個情況,除了第一次針鋒相對外,第二次即便是在家,也故意回避,第三次則是因在軍營,直接沒在家中。 “哥,公主被太后接到慈寧宮了,我們先去長生殿吧?!毙值芏藚R合,準備趕往會場。 云飛揚精致的眉微微動了一動,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遠去的背影,為何覺得,她變了? 他原本對公主是排斥的,與其說對公主排斥,還不如說是對駙馬一職的排斥。從古到今,駙馬都是有著光鮮的名頭,但實則是吃軟飯。公主做媳婦,訓不得、罵不得,等于娶了個祖宗回去,誰愿? 但金玉公主卻非要嫁給她,最后先皇下令,不得不從。 他對公主一直不冷不熱,每個月五日入公主房,如同應付差事一般。公主也有獨占欲,卻從未在他面前表露,卻暗地里折磨急切。云夫人有一些看不過,他無奈,便自立府邸,才有了將軍府。 兩人相敬如賓,井水不犯河水,他還是從前那般,而她也是背著他去折磨妾室,但卻都無傷大雅,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視而不見。 但一切,自從她與弟弟飛峋半路遇襲下落不明便徹底變了。 一年半后,她歸來了,帶著熙瞳,他本以為生活繼續,但她卻拒不回將軍府,對他也是不冷不熱。 這讓他很不舒服! 在離別的一年半時間,他又手拿了四名妾室。若是她不喜歡,為何不惱?為何不責怪他???為何不抱怨??? 但若是她能接受,為何不再像從前那般,永遠用帶著希翼的眼神望他,為何不再日日研究他的喜好?為何不想盡辦法博取他的歡心? “飛峋?!痹骑w揚停止了思考,微微側頭去問自己的弟弟?!澳銈冊谠劳h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嗎?” “哥,你指的是什么?”飛峋答。兄弟兩人雖都在京城,其實見面時間不多,即便是見面,也是談一些朝中之事,軍中之事。關于金玉公主,從未談過。 云飛揚瞇起了好看的眼,“公主在岳望縣時,身邊可出現什么杰出男子?” 飛峋提起那兩人就來氣,“出現了也是漣漪身邊的,不是公主身邊,哥你大可放心?!币粋€姓葉的無賴,一個姓李的悶sao。 飛揚又問了一遍,“真的?公主身邊沒有任何男子?” 飛峋肯定,“沒有,公主生怕身份暴露,根本不接觸陌生人,身邊除了漣漪就是我?!?/br> 云飛揚越來越不解,“若不是變心,她為何會突變?” 兩名身著同樣青紫猛虎武官官袍的兩人慢慢踱步前行,引得艷羨的視線無數。 一名美男子也許沖擊力并非巨大,但兩名容貌相似,同樣器宇軒昂的男子在一起,其魅力則是加了數倍。 “公主她對哥確實冷了一些,不過我估計是因為兩人分開時間太長生分了罷,哥你也真是,為何不經常到公主府走動一下?就算是看看熙瞳也好?!痹骑w峋都忍不住埋怨,他兄長從來都是個薄情之人,從未見過他尤其在意過誰。 飛揚道,“我怎么沒去?之前的幾次,都被擋在門外,兩次是公主睡了,而第三次公主則是入了宮,一入就是三日。今早我也特意親自到了公主府,想接公主一同前行,卻被告知,其要乘皇家馬車獨自來,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飛峋問。 云飛揚冷哼一下,“難道你不覺得她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什么事得罪她的了?” 飛峋一下子噎住了,這個……該怎么說? 就在云飛峋正絞盡腦汁想解釋一下,云飛揚做的所有事都是傷害公主,給公主添堵時,有兩人前來,與他們兄弟二人匯合。 “飛揚、飛峋,好久未見?!蹦侨寺曇魷睾?,如同珠滾玉盤,圓潤、動聽。 一旁女子們都屏住了呼吸,都看向那集合的四人。那四人實在都是人中俊杰,俊美奪目。 鸞國官袍,武官青紫、文官朱紅,而迎面走來與其匯合的兩人都穿著朱紅官袍,可見都是文官。 那聲音圓潤之人年紀大概二十五六,身材纖長,面容如玉,眸若秋水。沒錯,他是男子,但卻有一雙女子一般溫柔的眼,那眼呈淺褐色,總是帶著笑,皮膚白皙得勝過女子,卻又不是病態的白,而是一種如同珍珠般的白,晶瑩剔透。 他的鼻梁纖細高挺,窄窄的一道,嘴唇也是薄的,如同嫩柳條一般。 此人正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三元御史司馬秋白。所謂“三元”,是指解試、省試、殿試均為第一。這個就好比現代小升初、中考、高考連續三次考試第一名一般??梢哉f是狀元中的狀元。 三元,幾百年也許才能出現那么一名,相傳南方諸多學子,除了供奉文曲星外,每逢考試,都要偷偷祭拜下司馬秋白,只求能取得好成績。 可憐的司馬秋白,還沒死,名字便被鐫刻在大大小小不同牌位之上。 司馬大人的俊美自是不說,京城四公子?說的是容貌俊美、出身名門、前途無量的四人。 為何女子們驚艷,因為此時這站立的四名俊美男子,其中兩位就在京城四公子之列,一人就是這三元御史司馬秋白,另一人則是金鵬大將軍云飛揚。 “飛揚將 “飛揚將軍、飛峋將軍?!彼抉R秋白身側,另一名身穿朱紅官袍男子一拱手,打了招呼。 那人也是身材挺拔,比云氏兄弟體格弱了一些,但比純書生的司馬秋白卻魁梧一些。那人面容也是俊美,尤其一雙眼,犀利如鷹,但又不同于武官的犀利,而是帶著一種狡猾與算計。 只不過,這人將這眼神隱藏得很深,柔和的唇角總是帶著一抹笑,屬于那種精于算計,卻又不會讓人反感的類型。 云飛峋的情況自是不說,從前因面部瘡疾,自然不肯涉足京城交際圈,而此人的身世也于其他人不同。 鸞國雖不會歧視商戶,但畢竟較之官宦人家還是差那么一等,由商界入仕途可以說困難重重,而此人卻因優異的成績、圓滑的手段,考取功名,更娶了禮部尚書之女為妻。